官人請賜教 第四章
翟炯儀在木門發出響聲時醒了過來,他立刻坐起身,听見瓦上傳來雨聲,漆黑的室內讓他看下見東西。他下床點燃油燈,拉開門上的木閂,瞧見翟啟允半濕的站在門外。
翟啟允一邊進屋、一邊喘氣。“我以為你沒听見我的聲音,正想回房。”
“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翟炯儀關上門,將濕冷的風擋在外頭。
“本來是打算明天才回來,不過……”他喘口氣。
“發生什麼事?”翟炯儀銳利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萬分緊急,他不會連夜趕回來。
“事情很糟,二哥。”
“有多糟?”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冷硬起來。
翟啟允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事情很復雜。”
“講重點。”他的聲音難得出現了不耐煩。
“好……”他深吸口氣。“倪夫人有危險,有人要殺她。”
屋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翟炯儀沉默地走到木架旁,拿起布巾丟給他。“從頭到尾把事情說清楚,一個字也不許漏。”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冷。
“知道。”翟啟允拿著布抹干臉。“要殺她的人叫袁修儒,你一定不會相信的,二哥,他曾經是胡朝城的幕友,跟倪夫人一起共事了一年多。”
翟炯儀瞇起眼楮,听見他繼續道︰“那時倪夫人還未成親。”他頓了下。“這樣說也不太對,二哥,有件事你定會很驚訝的,倪夫人……不對,應該叫她雀兒姑娘,她其實沒有跟明基成親。”
“我知道。”
翟啟允瞪大眼。“你知道?”
“這件事待會兒再說,先說袁修儒做了什麼?”
雖然很想追問二哥是如何得知的,不過這件事與其他事比起來算是不重要的,所以他還是先將話題繞了回來。“嚴格說起來他只犯了一件案子,不過跟他相關的案子大概有四、五件,但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
翟炯儀忽然想到一件事。“被殺的都是女的?”
“二哥怎麼知道?”翟啟允揚起眉。
“猜的。”他撫了下緊皺的眉心,難怪雀兒今天會如此緊張地問尸體是男是女。
“這個袁修儒是一個瘋子,他真的是個瘋子。”翟啟允頓了下。“倪夫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抓進牢里,然後……他昨天讓人給放出來了。”
壞事來的時候總是接二連三,自接到胡大人的信件後,便發生了凶殺案,而後便是下個不停的雨,她不喜歡雨天,總讓她心情不好。
第二天一早,她約大人一塊兒到停尸房,查探尸體的變化。
“有些傷痕不會立刻顯現,有時必須隔個一、兩天後才會出現。”她拉開蓋著的白布。“他的胸口有瘀痕,表示曾遭到毆打,這些瘀痕昨天還未出現。”
翟炯儀訝異地听著她解說。
“麻煩您將他翻過身,大人。”
“我?”他眨了下眼。
“大人總不會想要小女子做吧?”她正經地說,雙眸卻出現一絲笑意。
翟炯儀沉默了一會兒,才對著尸身說道︰“得罪了。”他將尸體轉個身,發現背部也有一些瘀痕。
“還有,麻煩大人檢查……”她頓了下。
“什麼?”他看向她。
“他的。”她轉過身,背對尸首。
在她轉身前,他注意到她的尷尬,忍不住露出笑,照著她的話檢查了不該注意的地方。都完成後,他到水桶旁將手洗淨,與她一起走出停尸房。
“以後大人還得叮囑仵作,死後不久的尸首,第二天還得再檢查一次。人死後血行停止,血液墜積,會出現微赤色的尸斑。但很多人都不曉得有些瘀痕是不會立即顯現在尸身上的。”
“這是妳帶我來這兒的目的?”他問。
“是。”她低頭瞧著地上的小水潼。“雀兒希望能在走之前,將所知之事都告訴大人,這些對大人以後辦案都很有幫助,像凍死者面色癢黃,兩腮會紅,口有涎沫;餓死者,尸身黑瘦硬直,牙關緊閉。”
“妳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雀兒走了一段路後才道︰“我父親以前是個仵作,他教了我不少事。”
“妳的父親--”
“大人,”她停下腳步,與他面對面。“雀兒知道這樣說話很任性,可雀兒實在不想談論私事,只希望能告訴大人一些以後在公堂上能用得到的知識。”
他沒吭聲只是盯著她,見她嘆口氣低下頭來。“雀兒的父親真的是名仵作,告訴大人只是想讓大人放心我所說之言是有根據的,不是隨口胡謅也不是特意提了私事,又顧作姿態的叫大人不要再問,吊大人胃口,只是有些事……大人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妳昨晚又沒睡好嗎?”
她抬起眼,見他又道︰“不然怎麼會如此煩躁?”
“我不是故意對大人如此無禮。”她福身致歉。
一陣風吹來,帶著雨絲打向兩人的衣襬,翟炯儀仰頭看了下天。“我無意探妳隱私,可妳如今在我手下做事,我便得顧及妳的性命安全。”
雀兒抬起頭,雙眸出現一絲緊繃。“大人……此話何意?”
“妳說呢?”他的眸子露著鎮定之色。
“我已說過,如果大人執意探知--”
“妳便要立即離去。”他接腔。
“是。”她頷首。
“妳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明基想。”
她立即白了臉。“大人這話何意?”
“如果妳堅持要走,我不會強人所難,不過至少接受我的建議,讓啟允送你們到妳想去的地方。”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雙眸的惱意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嘆息。“大人果然知道了。”她猜想昨天翟啟允應該就是去調查這件事的。
“啟允雖然有些沖動,可他有能力保護你們二人。”
她沒說話,只是往前走。
“為什麼妳不一開始就帶明基走得遠遠的?躲在一個小村落里落腳,他不見得能找到妳。”想到有個人渣威脅著她的性命,他就怒火中燒。
“我當然想過,而且想過很多遍。”她蹙起眉心。
“那為什麼……”
“我必須顧慮很多事。”她走到池邊,看著底下的魚兒游來游去,這池子不深,清可見底,里頭只有一些小魚兒和水草。
“妳的行事很矛盾。”他靜靜的說道。“莫非妳在等他來找妳。”她沒有任何表情動作,只是盯著水面,他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餅了一會兒才听見她說道︰“大人曾因為下錯判斷、下錯決定而枉送人命嗎?”她抬起頭望著他,表情淡漠,雙眸卻藏著憂愁。
“人都會犯錯--”
“但有些錯是不能犯的。”她結束話題,轉身離開。
“我同意。”
她止住步伐。
“所以我至今都還在懊悔。”
她回身望著他,表情詫異,他卻勾起一抹淡笑。“如果妳要離開,我不會攔阻,就像我說的,妳可以找個僻靜的村落安居下來,但他會是妳一輩子的噩夢。”
“我知道。”她擰著眉心。“他也知道。”
她的話讓他壓下眉。
她輕嘆口氣。“我不曉得能信大人多少,但我信任翟公子。”
他的眉頭攏得更緊,她信任啟允卻不信任他!“為什麼?”他沒發覺自己的語氣充滿惱意。
她微微一笑,將手伸出傘外,掌心朝上。“翟公子是水,一眼便能看透,大人卻是霧,會混淆我的眼楮。”
她的比喻讓他挑眉。“他對妳來說也是霧?”
她沒應聲,只是點了個頭。
“妳對我沒有一絲信任?”他很錯愕她竟把他跟個殺人犯歸在同一類。
“不是這樣。”她急忙解釋。“我對大人當然有信任,否則早離開了,尤其是翟公子來後,我對大人又多增加了幾分信任。”
又是啟允!翟炯儀再次皺下眉頭。“那我還真得感謝他。”
他嘲諷的語氣讓她有些尷尬卻又有些好笑,她最好還是換個話題。“大人--”她話未說完,一陣疾風吹來,將她的傘吹仰,雨水打在她臉上,她反射地抬起另一手握住傘吧,想將傘扶正。
“小心。”見她搖擺著像要跌進池中,翟炯儀伸手拉住她的上臂。
他的踫觸讓她驚訝,她後退一步想避開他,他收到暗示,立即松手。雀兒在他松手前,大幅度地動了下手臂,想甩開他的手,沒想到他卻在同時間松手,讓她一時失去平衡地往左傾,她急忙跨出左腳想穩住自己,沒想到卻一腳踏進池子里,左腳一往下落,連帶地又讓整個身體往左偏。
“小心。”翟炯儀再次出聲,抓住她的右手臂,讓她不致整個人栽進池子里。“沒事吧?”在這小小混亂中,她的傘已經掉在地上,左腳整個踏進池子里,幸好水不深,只禍及她的小腿肚。
“我沒事。”她狼狽地將濕漉漉的腳抬起。
翟炯儀彎身為她拾起雨傘,明白自己方才的踫觸嚇著她了,他微微牽揚嘴角說道︰“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他正經地注視她。
他的話讓她莫名地紅了臉,他竟然引用孟子與淳子髡的對話來暗示她不需小題大作。“大人,這點水……”她故意往池子瞄了眼。“能溺人嗎?”
他大笑出聲。“那倒是,這會兒倒變成我乘機輕薄妳了。”
他的話讓她困窘也讓她想笑。“我沒這意思。”
“妳衣裳都濕了,先去換下吧!萬一著涼就不好了。”他溫柔地瞅著她。
他的眼神讓她緊張地別開頭去。“是。”她不敢多加停留,急忙往後宅走去,直到遠離大人的視線,她才慢下腳步。
回到屋內換下濕裙及鞋襪後,她一個人呆坐在椅上好一會兒,不時嘆著氣。她應該找個時間與大人好好談談,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不想與他玩捉迷藏,她要他立刻停止那些暗示性的話語及溫柔的眼神。
她出神地望著窗外的雨絲,悠悠的又嘆了口氣。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已經知道她與明基不是夫妻?她之前就曾這樣懷疑過,但她從沒問過大人,也不知怎麼開口問。
另一方面,她也很氣自己,她應該對他疾言厲色才對,而不是閃躲,想到此,她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沒錯,她要狠狠的給他難堪。
彷佛解決一道難題似的,她終于安下心來,這才走出房,她沒在屋內瞧見明基,不過倒是有听見翟啟允的屋子里傳來樂樂及明基的笑聲,她站在門口正好瞧見舒綾從廚房走出,雀兒禮貌性地朝她點點頭。
原以為她回禮後便會走回房,沒想到她開口說道︰“我以為妳不在。”
“剛剛雨下得大,鞋子濕了,所以我回來換雙鞋。”雀兒解釋。
兩人有短暫的沉默,雀兒正想著要接什麼話題時,舒綾首先開了口。“前幾天我腌了些醬菜,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我拿些給妳嘗嘗。”
雀兒還來不及有反應,她已經走進灶房,雀兒疑惑地蹙緊眉心,她與舒綾雖不像一開始時那樣疏離,但也稱不上熟識,甚至從沒單獨談過話。可看剛剛的模樣,妯不認為她只是純粹想請她嘗嘗醬菜的味道。
一刻鐘後,她的想法獲得了證實,在她稱贊完她的醬菜,兩人客氣地談了幾個不著邊際的話題後,舒綾慢慢進入重點。
“妳一定很辛苦吧?”舒綾頓了下。“我是說全靠妳一個人維持家計。”
“這得感謝大人賞我這口飯吃。”雀兒客套地回答。“我很感激。”
舒綾捧著茶碗喝口茶,眼瞼低垂,視線盯著桌上的幾盤醬菜。“大哥的心腸軟。”她抬眼瞧了她一眼。“尤其是女人,他總是想盡辦法幫忙。”
雀兒順著她的話問︰“是嗎?”
她輕輕點個頭。“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
“妳認識大人很久了?”雀兒又問。
“說長也不算長……快四年了。”她拘謹地笑了下。“那時我無依無靠,如果不是大哥……我早就……”她沒再說下去。
“我明白。”雀兒點點頭,季大娘曾告訴她樂樂是個遺月復子,當時舒綾失去丈夫,的確會茫然失措。
“大哥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她又說了句。
雀兒耐心等著她接下來的話語,一會兒才又听見她說道︰“所以有時難免會生出一些麻煩。”
“麻煩?”雀兒順著她的話語。
“是啊!瞧著可憐的女人,大哥便會伸出援手,這是行善事,立意是好的,可難免讓姑娘家生出誤會,以為大哥對她們別有用意。”她打住話語,低首喝口茶。
“原來如此,不過想必大人都推拒了,不然他現在也不會獨身一人。”雀兒說道。
“是啊!”她點點頭。
雀兒等待她繼續說下去,可她卻緘默下來,滯悶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雀兒只得找個話題︰
“妳的手藝真好。”她吃口腌瓜,再次贊美一句。
“我也是這幾年才學的。”她微扯嘴角。“我不像妳能幫大哥分擔公事上的煩憂,只會煮飯燒菜……大哥……非常欣賞妳。”
雀兒立即道︰“沒這回事。”
她像是沒听到她說的話,繼續道︰“跟著大哥這些年,我沒見過哪個女人入他眼過,妳若沒嫁人,肯定--”
“說哪兒去了。”雀兒打斷她的話。
“是啊!我說哪兒去了。”她瞧她一眼。“女人嫁了人,就得守婦德,不管嫁了什麼男人都一樣,就算心里覺得委屈,可也只能和著淚吞,不過這時若有人伸出援手,又是個男人,很容易便會生出不該有的情愫,也極易招來閑言閑語。”
她話語中的言外之意讓雀兒眨了下眼,她不想多疑,可從方才談話至今,舒綾似乎不停地暗示大人與她之間有著曖昧。
“很多閑言閑語都是無中生有之事。”她為自己倒了杯水,考慮著是否該把話說開,可又擔心說得太明,舒綾會老羞成怒。“有時是有心人想得太多。”
“男女本來就有別,太接近總是不好。”舒綾開始收拾碗筷。
雀兒在心里嘆口氣。“我來吧!”她動手幫忙。
“不用了。”舒綾搖頭,俐落地將碗筷放入漆案內,對雀兒點個頭後,旋即走了出去。
雀兒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不自覺地長嘆一聲。她與舒綾的關系大概是不可能改善了,最大的原因是她從未試圖去改進,不只舒綾,就連季大娘、在這兒幫忙的僕役甚至是衙門的捕快,她都刻意保持疏離的態度,因為當初便沒打算要久留,所以從沒想過要與他們熟稔。
如今看來,就算她想改善與舒綾的關系也不可能了,舒綾似乎把她當作情敵,說真的,她真不明白舒綾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其實也不是什麼令人困擾的事,因為她原本就不想與這里的人有太多的牽扯,更何況她就要離開了,這念頭讓她的心情像外頭的雨一樣,濕答答得令人沮喪,她嘆口氣,回房整理東西。
稍晚雨停後,翟啟允有事外出,雀兒則留在屋內教明基念,念了兩頁後,翟炯儀派人來通知她有訪客,卻沒說訪客是誰,她疑惑地走到前宅的偏廳,驚訝地瞧見郭大杰一身濕的在廳內踱步,神情焦急。
她立刻道︰“發生什麼事了?”
冰大杰沒有寒喧,立刻切入正題。“小梅一早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怕她出了事,所以來找妳幫忙。”
“小梅……”雀兒上前一步,感覺胃部整個揪起。“她……她……”一察覺到自己的顫抖,她連忙深吸口氣。天啊……求求你,不要讓她出事……
“只是失蹤,不要自己嚇自己。”也在偏廳內的翟炯儀見她一下白了臉,立刻低沉說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要讓妳擔心,雀兒。”郭大杰煩躁地抹了下臉。
“我沒事。”她飛快說了句。“小梅有告訴你,她上哪兒去嗎?”
“沒有,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沒見到她,後來發現『短腳』也不見了,所以想她可能只是去散心。中午的時候,娘到衙門來找我,說小梅還沒回來,我才開始緊張。”他懊惱地抹了抹臉。“真是的……早知道昨晚就不跟她吵了……”
“你們昨晚吵了什麼?”雀兒急忙問道,要知道小梅跑去哪兒,就得先細查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冰大杰沒有回答,不安地看了翟炯儀一眼。
“這件事說來是我的錯,我要啟允去探听事情,無意中讓他們兄妹吵了一架。”翟炯儀說道。
雀兒立即明白自己是他們兄妹爭吵的原因,她撇開哀傷的情緒,將話題轉回小梅身上。“有沒有人瞧見她往哪個方向走?”
“有人瞧見她出城。”郭大杰又開始踱步。“我甚至去了院一趟--”
“院?”雀兒打斷他的話。“為什麼去院?”
“我去找柳仕同,他是小梅兩個月前在街上認識的,是個在街上賣字畫的生,前些日子才到麗澤院習讀,前兩天小梅說要去看他,可因為綿雨不斷,我擔心她上山危險,所以一直不讓她去。昨晚我們起爭執,我想她跟我嘔氣心里不痛快,所以出城到院去找他,可我剛剛去了院,小梅根本沒去。”郭大杰有條理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柳仕同他--”
“我查過了,他沒問題,今天一整天都有人在他身邊。”郭大杰已猜到雀兒要問什麼,便直接回答了。“小梅的失蹤跟他沒關系,雀兒妳……妳有沒有收到什麼訊息?”
這句話讓一旁的翟炯儀挑了下眉,不明白這是何意。
“沒有、沒有。”雀兒連說了兩次,示意郭大杰放心。
“難道她在路上遇了惡人--”
“不會的。”雀兒反射地打斷他的話。“別胡思亂想,郭大哥,說不定小梅已經回家了。這樣吧,你先回家一趟,我往院的山路勘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如果小梅出了事--”
“郭大哥,你先別急,著急幫不了忙,回家後如果沒見到小梅,你帶幾個人沿途找。”雀兒冷靜地說道。“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
听了她的話後,郭大杰總算冷靜一點。“好,我知道,那我立刻趕回去。”他往門口走了兩步,才想到翟炯儀在屋內,他連忙彎身行禮。“打擾大人了。”
“你快回去吧!”
“是。”他快步邁向門口。
雀兒則對翟炯儀說道︰“大人,我得出去一趟--”
“我跟妳一塊兒去。”
她一驚。“不用--”
“若真出了什麼事,妳一個人使不上力,走吧,找人要緊。”翟炯儀往外走。
雀兒沒有費事爭論,只是快步跟上,正如大人所說,找人要緊,她沒多余的時間浪費在爭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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