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 第五章 證因
趙虎逐漸養成了一個奇怪的習慣。
他對功名的雄心,似乎隨著曼然的婚事也消散往煙雲中。
每天處理完公務,趙虎就會早早回府,匆匆用過晚膳就寢。趙府的下人對主人的生活習慣簡直贊不絕口,他們做了這麼多大戶人家,還第一次遇到如此嚴謹的武將,不但不喝酒不好賭,甚至不。
可笑的是,就憑這一點,趙虎居然得到了清廉嚴謹的名聲。這讓他心里幾乎想狂笑出聲
誰會想到,清廉嚴謹的趙大人,每日早早睡覺,不過是換過一身裝束,潛入武英王府,偷偷守護在杜夫人的窗前花樹下。
他仗著武功,一直僥幸躲過了杜府的護衛,心里卻知道,不會有永遠的幸運。也許總有一天,他會因此身敗名裂吧?
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卻又忍不住不去。
這是他的冤孽,他知道自己是無可藥救了。但他已經無力抵擋這個甜蜜而痛苦的滋味。
每一個夜晚,他就這麼靜靜站在她的窗下,听著她輕若無聲的一舉一動。
她是那麼的優雅安靜,對什麼事情都淡淡的,那一種血液里帶出的高貴,每每令他汗顏,也令他心醉神迷。
自從他偷窺的第一日起,趙虎就沒看到過這夫妻二人同房。
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心頭卻隱隱有些快樂,同時又覺得這快樂是一種罪。
她的寂寞和不快如此明顯,連孤燈下的影子也是憂郁沉靜的。
每一夜,她都睡得很晚,總是忙著處理一大堆帳簿一類的東西。她一直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主人,總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處理完這些雜務,她會靜靜坐在窗下,做著永遠做不完的女紅。
他就這麼站在樹叢的陰影中,一隨夜風冷靜他心頭的燙熱,貪婪地傾听她房中任何一絲輕微的響動。
即使是她的繡花針扎在錦緞上的微弱聲音,在他听來也是一種幸福。
趙虎知道,她每日縫繡著的是給杜震做的絲棉背心和護膝。
據說杜震當年征討北國曾經掉入冰河中,雖然逃出性命,卻從此落下寒疾,每逢冷天就痛風難當。武英王爺權傾朝野,自然不缺能工巧匠為他制衣,但妻子的心,總是盼著親手為丈夫做一些什麼吧?
杜震是朝廷重臣,每日要處理的公務繁雜異常,經常帶一大堆奏章回來,深夜都還在房中批注折子。
趙虎注意到,曼然房里的銅燈,總要等到杜震入睡後,才會熄滅。
也許,她只是借著縫衣的動作,睡得晚一點,靜靜等待那個薄情的王爺,或者會在某一天來到她的房中。
她等到的,卻總是失望
這讓趙虎的心,有種墮入地獄的燒灼之感。
他從小沒有娘,一直是穿哥哥小時候的衣服,投軍後也有用錢買到的女人,但一直沒有人這麼安靜溫柔地為他縫衣,把萬丈柔情都一針一線地縫進去。
他羨慕杜震,也覺得妒忌。
不過,杜震對曼然這樣子,卻要他如何看得下去?
他本沒有說話的資格,卻又怎忍她受這樣的折磨?
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
趙虎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盡頭,但心頭那虛妄的火焰卻越燃燒越激烈了。
如果……他把她悄悄劫出杜府?
她會失去現在的榮華,但他願意用一切不可想像的代價來補償她。
如果……這個可怕的念頭一旦燃起,就如野火一般,不可竭止。他的曼然啊!
心里知道不能這麼做,卻無法不去想。
****
趙虎不知道這種混亂的日子維持了多久,但變化總是在最突然的時候到來
那日,他乘著夜色正要潛入杜府,忽然看到一條人影飛縱而出,動作快捷異常,分明武功高明之極!
趙虎心頭一驚,正要躲到一邊,不料那人才跑出兩步,忽然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他隨即搖搖晃晃爬了起來,地上卻多了一灘暗色的痕跡,分叫是鮮血。
那人勉強用手撐住牆壁,跌跌撞撞就想繼續走,卻力氣不支,眼看著又要倒下去。
趙虎震,遲疑一下,撕下一截衣袖蒙住臉孔,正要過去扶他,忽然听到牆內傳來一聲輕哼,那聲音雖低沉,卻帶著說不出的隱隱殺氣。
趙虎微覺心寒,只覺牆內那人內力深厚,聲音竟刺得他耳鼓隱隱發麻。
那傷者听到牆內的冷笑,微微顫抖一下,忽然站定,也不逃走,低聲道︰“我就在這里,你若要取我性命,不妨出來。”
趙虎知道事情不妙,不敢妄動,靜靜躲在暗處,忽然眼前一花,牆內一人掠出。月光下,但見他面色蒼白,目光卻銳利之極,正是威震天下的權臣杜震!
在這樣的夜晚里,杜震看上去多了幾分詭異噬血之感。
趙虎出身軍營,還曾混跡強粱,見慣了殺人流血之事,看著杜震氣勢森嚴的模樣,竟也覺得心驚肉跳。
那傷者卻已鎮定下來,撐著牆壁慢慢站直。
趙虎這才看清他的臉,原來是個極之俊美的白衣男子,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想必平時也是個風雅人物,這時卻神情淒然之極,似乎藏著極大的心事。
白衣男子看著杜震傲然而立的樣子,忽然低聲笑了笑︰“我不過來悄悄看望你,你倒是真能下手啊。無論如何,你寧可親自追擊也不願驚動府中侍衛,總算……總算……”
他輕輕咳了聲,信手擦去嘔出的血水,定定看著杜震,笑意淒然︰“你成親那天夜里,我來搗亂,傷了你的手腕,你現在可好些了麼?”
語音未落,杜震的臉忽然古怪地漲紅了,冷冷喝道︰“住口!”
趙虎但見他手腕一抬,不知如何已多了一柄劍,星馳電閃般揮出,直指那白衣男子的咽喉!
趙虎看著只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明白杜震文治武功威震天下,著實不是浪得虛名。
這一劍看似隨意小拘,卻已巧妙的封住白衣男子各種可能的退路。這種劍術既凌厲又實用,可算妙到毫顛。
那白衣男子卻也奇怪,竟不閃躲,直挺挺立在那里,嘴角泛出一絲苦笑,低聲道︰“就這麼死了,也好,也好。”緩緩閉上眼楮。
杜震兀鷹般的眼神盯著白表男子,口中忽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冷笑︰“是嗎?”
劍勢一變,趙虎甚至看不清他的動作,但見一團銀光如飛龍般繞著那白衣男子盤旋不休,劍光斂處,白衣男子滿頭黑發已被盡數削落。
杜震還劍入袖,銀光一閃,那長劍就此隱沒不見。趙虎只看得咋舌難下。
那白衣男子愣了一下,緩緩睜開眼楮,臉上肌肉抽搐,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震緩緩道︰“昔日你曾于我有恩,若不是你拼死相救,我落入冰河定然活不回來。你教得我性命,自己卻從此元氣大傷。如此恩德,我雖無情,卻非無義,豈能忘記。”
白衣男子淒然一笑︰“都過去的事情,還說什麼。你……那日也被寒氣傷了經脈,可要仔細保重,咳咳……”
他說得兩句就牽動內傷,又是大咳一氣,痛得青筋暴起,只是咬牙苦忍。
趙虎躲在一邊,听得心里迷糊,實不知二人有何關系。似乎杜震對白衣男子大有殺機,白衣男子性命關頭,卻還是記掛著杜震的寒疾。
杜震臉上肌肉微微扭曲,眼中波瀾起伏不定,良久道︰“可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兩家早就結下不解之仇。我那兄長,死得不明不白,也是拜令尊和北國奸賊所賜。你救我性命,不是想著挾恩求報,要我放過你爹麼?可你當初為什麼教我武功,難道你真是問心有愧,至于此麼?”
他說出這句話,語氣陰沉異常。
趙虎听得一驚——原來,這白衣男子竟是杜震的師父!想不到杜震如此可怕,竟然連授業之人也不肯放過。
白衣男子苦笑一下︰“我父如此做事,我自然問心有愧。教你武功,不過是想讓你能夠自保,免受戰亂之苦。卻不料你天資如此出色,竟能青出于藍……但我總要多謝你,只殺雷霆,卻留了我父性命。”
杜震神情艱澀異常︰“你誤會了。殺兄之仇壓過一切,我不是不想殺你爹,不過我趕到之日,他——已經自盡身亡。”
白衣男子呆定一下,怔怔出神,低聲道︰“爹那麼剛強的人……”
杜震臉上殺氣卻已隱沒得毫無痕跡,只是一派滄海無涯般的寂靜蒼涼,淡淡道︰“恩怨已結,還有什麼好說的。今日我斷你頭發,咱們就算恩仇俱了。你可出家少林,真潛方丈擅易筋經神功,當可治你頑疾,只要你不妄動心性,性命可保。”
白衣男子愣愣看了他一會,全身顫抖,低聲道︰“恩仇俱了嗎?我為何要與你恩仇懼了?你不妨殺了我,否則我們之間絕無可能了斷。”
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害,就如拿出性命在慘痛掙扎一般。
他情緒激動之下,想是傷口崩裂,忽然悶哼一聲,按住胸口,緩緩倒了下去,剛才的激動就此變成一派死寂。
杜震皺著眉頭緩緩走到他面前,彎腰探了探他鼻息,淡淡道︰“躲在暗處偷看的朋友,你也該看夠了,不妨把他背回去救上一救。”
趙虎大吃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全然沒能躲過杜震的利眼,窘迫之下只好走了出來。還好他蒙著臉,總算不曾當場亮相,否則那日後在京中就無法立足了。
杜震看也不看趙虎,大袖一拂,飛縱而上,沒入杜府高大的員牆之後。
趙虎暗暗松一口氣,過才發現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想著杜震那凌厲的眼神,心里不免忐忑不安︰“這段日子我天天在曼然窗下偷看,莫非……他根本早就知道,莫非……他已猜到我的身份?”
他越想越是害怕,情不自禁格格發抖。隨即想起杜震臨走之前的吩咐,竟是不敢違背,于是走過去,扶起那昏迷的少年。
白衣男子暈暈沉沉之中,被他一挪動,氣血激蕩之下,忽然哇地一口血急噴而出,竟濺得趙虎滿臉都是。
趙虎大吃一晾,知道這人性命只怕不妙,一時間也顧不得沾滿血的蒙面布貼在臉上極不好受,抄起他身子,施展輕功急忙回府。
****
夜半時分,曼然忽然听到庭中劍氣蕭瑟之聲,一下子驚醒過來,心頭一陣不安,急忙披衣而起。
卻見滿庭芳菲之中,杜震獨持金樽,狂歌醉劍欲倒。
他修長的身形在月下竟是說不出的矢矯靈動,轉順之間一派劍氣蒼茫,庭中盛開的茶花被他劍氣所激,紛紛辭樹狂舞。
曼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漫天落花之中,杜震劍光如風雷激蕩。那一個剎那,似乎天地萬物都在感應著這攝人心魂的節拍。
曼然心頭劇震,一時之間,呆在當場。
英雄氣概、名士風流,正是如此。
曼然身子一顫之下,發出一個輕微的聲響。杜震臉一側,掃了她一眼。
曼然但見他雙目凌厲異常,就如蒼天之上兩道攝人的電光,再無半點平時的溫柔氣象。她心頭一寒,身不由己倒退半步,隨即鼓足勇氣站定。
幾個侍衛早就被驚動過來,卻不敢打擾,猶猶豫豫呆在一邊。他們看到曼然來了,松一口氣,紛紛道︰“夫人。”曼然一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杜震一低頭,如長鯨吸川般一口氣飲下樽中酒,隨手擲去金樽。
銀光過處,手中劍已消失不見。
他一步步走向曼然,眼中森嚴之氣逐漸褪去,慢慢現出一個笑容,柔聲道︰“如此深夜,夫人為何還不安歇?”
曼然猶豫一下,終于道︰“相公,你既然心里不快,就不必應付我了。”
杜震愣了一下,眼中泛起一陣波瀾,隨即被他掩飾得很好,臉上笑容越發溫柔異常︰“夫人,你在說什麼?”
曼然看著他親切的笑容,忽然有了種奇怪感覺。
是,她愛看他對她微笑的樣子,那樣春風一般的笑容,總是讓她情不自禁心醉神迷。
也許這人正是她命中劫數,遇到了他,她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他的溫柔不過是一種刻意的面具,卻又要她情何以堪?這樣疏離的笑容……
曼然微一沉吟,低聲道︰“相公,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但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的,我只盼著你……歡歡喜喜。”
說到後來,聲音已是越來越細,滿臉激辣辣地發燙。
杜震深沉若海的眼中終于掠過一陣震蕩,他直直瞪著曼然,竟是說不出話來。
曼然靜靜看著他,卻見他嘴角似笑非笑,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還要掛上那個面具。
她心頭也是一陣激烈的狂跳,覺得命運對她的選擇已到了緊要關頭。
杜震默然一會,忽然朗聲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驚動了林中棲鳥,撲簌簌驚飛而去。
他笑著順手將曼然一把攬到懷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娘子如此貼心,卻要下官說什麼才好。娘子再說下去,下官就要感激涕零,索性對娘子以身相許算了。唉,下官性情雖疏狂,美人恩卻不能不報,這可為難得很了。”
曼然身子一陣激顫,心頭卻是一片冰寒。
她一咬牙,奮力掙開杜震的擁抱,顫聲道︰“相公!相公!你……你心里既然沒有我,就不必如此!曼然雖是蒲柳之姿,卻也不會乞憐于人。”
說到後來,她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絕望已到了極點,不知不覺中手足冰涼。
杜震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伸出的手慢慢垂下,眼中慢慢浮現出一絲溫柔憐憫之色。
他靜靜凝視曼然一會,終于道︰“對不起。”
說著笑了一聲,順手撿起扔在地上的酒壺拍了拍,口中曼聲道︰“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余韻未了,人卻已去。
曼然慢慢軟倒在地,仰頭看著滿天星光燦爛,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就這樣,不知道呆了多久,曼然一咬牙站了起來,對自己說︰“柳曼然,你就要這樣服輸嗎?不行!”
****
趙虎把白衣人救回家中,他重傷之下,足足昏迷了數日,竟是高燒不醒,暈亂中嘴里喃喃說著胡話。
趙虎隱約听得他低聲咕噥著,細听之下,原來反反復復只是一句︰“錯了!錯了!”
聲音又是慘切又是激烈,似乎這一輩子的希望和絕望,都已纏繞其中不得解月兌。
趙虎听得微微起栗,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淒苦欲絕,不知為何,竟想起曼然來,心里涌上柔情和悲哀,倒是有些可憐這人,覺得他和自己都是一樣的傷心失意。
奇怪的是,白衣人雖陷入極度的迷狂之中,卻始終沒有喊出任何人的名字。似乎他所心心念念的,其實是一個禁忌的存在。
趙虎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在生死交煎之際還如此守口如瓶,同病相憐之意卻越發濃厚起來,派人仔細照料白衣男子,自己也經常去探望他。
白衣男子卻也命硬得緊,明明受了極重的內傷,還是慢慢挺了過來。
趙虎經常和他說話,白衣男子也就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只是始終病懨懨地提不起精神。
如此過了半月,白衣男子居然能撐著拐杖下床,在趙家庭院中慢慢晃悠幾圈,甚至還會找趙虎喝酒。
趙虎明知道這樣對他傷勢大是不好,勸得兩回,白衣男子卻只是豪爽一笑,自管喝得自得其樂,趙虎也就罷了。
他沒事時與白衣男子談談說說,倒是覺得對方胸中丘壑大是不凡,應是才具超邁之人。白衣男子言辭雖竭力平淡,有時還是隱約透出幾分王霸之氣,分明是長期身居高位之人。
趙虎和他打的交道越多,心中越是疑惑不安,只覺此人來歷古怪難當。明明朝延之中並無這等天皇貴冑,可看他言行氣勢,雖困頓之中也難掩鋒芒,竟是天生的人上之人。
他猜不出此人來歷,知道只怕不猜反而更好,索性絕口不提。
奇怪的是,杜震居然也沒找他算帳,那天月下的詭異一幕倒像煙消雲散了一般。
趙虎心頭的不安漸漸淡了幾分,對曼然的思念卻越發濃厚了起來,總是忍不住想︰他這麼一攪局,不知道杜震會不會為難她呢?
這想法越來越是緊迫,到後來已是攪得他坐立不安。
就這麼心神不定又挨了數日,這一天,趙虎還是依例尋白衣男子喝酒,不料已是人去樓空。
趙虎愣了一下,知道此等絕倫人物絕不可能在此久留,倒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金樽對月之際,他想著白衣男子憂痛的眼神,不禁一陣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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