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捕探情 第5章(1)
“哈哈,阿溜你……”
“小田你別笑,再亂笑就不像富家千金,也別想勾出疑犯了。”
“阿溜,你好美喔。”荊小田還是忍不住,拿了繡帕遮臉狂笑。
阿溜知道她又來扮探子,堅持要在身邊“保護”她,但疑犯只挑獨行的小姐丫鬟,教他扮小廝恐怕無法成事,于是干脆再借一套女裝,將阿溜的頭發分了兩束盤上,拿了胭脂水粉將他打扮成一個可愛的小丫鬟。
“姑娘走路不能這麼大步啦。”她拉回阿溜。“別板著臉孔,才當幾天衙門小役,倒將大鵬捕頭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我才不要像他。”
“我們已經在這兒晃一個時辰了,是我不夠美,不像有錢姑娘嗎?”
她身上穿的仍是寇芙蓉的水紅衫裙,手腕掛了幾個以假亂真的鐲子,頭上再插幾支閃閃發光的金漆木簪,如此搖錢樹打扮,卻是“乏人問津”。
南神廟是南坪最大的寺廟,香火鼎盛,許多姑娘心想這里人多熱鬧,又位在城內,便獨自或偕了女伴過來上香,卻也成了歹人下手的對象。
廟門里里外外穿梭著十幾個賣香的婦人,荊小田皆已接觸過,她們販的都是普通的拜香,沒有人賣什麼幸運香,也不向她推銷其它名目的怪香,是以她認定嫌犯還未出現。
今天大鵬捕頭又親自出馬了。其實何必他親自出來查案呢,有她當探子,再找兩個捕快暗中監視,他大捕頭大可坐在衙門喝茶等消息。
況且廟里人多,他既是南坪的知名人物,長得又是鶴立雞群,實在不好在人群中走動,只好扮了個坐在廊下打盹的乞丐,偷偷地從破竹笠的縫隙觀察情況。
“還沒來呀,那我們再走走吧。”她走到他前面,看似跟阿溜說話,實是給荊大鵬暗號,說完便往他的破碗丟下一個角子。
“小田你不要浪費錢。”阿溜來不及阻止她。“你已經丟第五次了。”
“我高興!本姑娘錢多得花不完啊。”
她仍是惱著他。被誤會的感覺很難受,只憑一句問話,就認定了她是偷釵賊;釵子掉了,死無對證,百口莫辯,她冤不冤哪。
她不反駁、不辯解,不代表她就願意委委屈屈地讓他誤會;她偶爾也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怒氣,只是這怒氣用給錢來發泄,著實是傷啊。
“哎喲,絆了我的腳。”她故意往他橫在地上的小腿踢了下。“哼,大白天的,還睡啊?這麼大的個兒一無是處,就只會擋路!”
“我們往後殿瞧去。”阿溜拖走她。“高升大哥會跟著我們。”
一想到荊大鵬只能在破竹笠後面干瞪眼,卻不能起身吼她,心里得意極了,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就見一個年輕男子蹲到了他面前。
“咦!那個好像不是捕快?”
“不是。”阿溜已經認識衙門里所有的人。
“呵,大概是在問他好手好腳的為什麼行乞吧。”
時間近中午,香客漸漸少了,兩人來到後殿,也不見有販香的婦女,正想今日引蛇出洞的計策即將失敗,她忽然看見寇芙蓉從一間禪房出來。
“是芙蓉!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她驚叫道。
“大小姐?你沒認錯?”阿溜頭一回看到寇小姐。
“是她沒錯,還有她的丫鬟雲兒。”雖然隔得遠了,但她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她旁邊的兩個女人我就不認得了,說說笑笑,好像很熟耶,或許是衙門後宅的僕婦或親戚吧。”
“小姐好像在後殿拜佛一段時間了。”阿溜觀察了後殿格局。“難怪我們來這麼久,都沒看到她。”
荊小田看到寇芙蓉跟兩個守候的男人說話,她便放心了。
“那是寇大人家的僕役阿忠和阿義。”她跟阿溜解釋道。
可芙蓉怎麼留下兩個家僕,帶著丫鬟和僕婦往後面走了呢?
“去賞花吧。廟的後面有座觀音池,蓮花很漂亮的……”荊小田也跟著她們走,心里打了個突。“不對,那是李姑娘被迷昏的地方。”
她立刻舉手指了指,向後頭的捕快高升示意,同時快步往前跑。
“小姐!芙蓉!”她高聲喊道。
寇芙蓉似乎是听到她的叫喊,才轉過臉,身子忽然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同時雲兒也跟著跌倒。
熬人甲扶住了寇芙蓉,婦人乙則往她腰間模去,準備扯荷包。
“你們做什麼?!”荊小田眼看鞭長莫及,使出絕招,扯開喉嚨大叫道︰“救命啊!有強盜啊!搶劫啦!”
那兩個婦人大驚,抬頭看到有人奔了過來,放下寇芙蓉就跑。
“別跑!”阿溜拉起裙子,像飛箭似地沖出去,高升也從後頭趕上,往前追趕那兩個竟也扯了裙子露出毛腿翻身爬牆的婦人。
“小姐!芙蓉?芙蓉!”荊小田趕去抱起寇芙蓉,只見她閉著眼楮,嚇得搖了搖她,又叫了叫,卻是全無反應。
“出事了?”荊大鵬也趕到,正好看到高升翻出牆去,一低頭,見那昏迷的姑娘竟然是寇芙蓉,雙目一凝,立即跟後面的男人道︰“劍揚,你快帶她去看諸葛,這是縣令千金,別讓人瞧著她的臉。”
荊大鵬速速囑咐完,人已經跳上牆頭追了出去,看都不看荊小田一眼。
“你——”荊小田緊抱寇芙蓉,不知來者何人。
“我是荊大鵬的朋友。你放心,那丫鬟由你照顧了。”
“啊,你剛剛在前面跟他說話……”荊小田松開了手。
宋劍揚抱起昏迷的寇芙蓉,不忘將她的臉掩向他的胸口,再掏出一塊巾子罩住她的頭臉,隨即起身,以驚人的速度奔跑離開。
荊小田趕快過去看雲兒,這番叫嚷驚動了廟里的師父,這時她才發現兩個驚慌失措的寇家家僕站在旁邊,忙請師父找來一塊可以抬人的木板。
待她和阿忠阿義將雲兒抬到諸葛藥鋪時,諸葛棋已經在等她。
“小姐沒事,在後面房里,我來瞧瞧雲兒。”
荊小田趕到後面房間,諸葛大娘正在照料寇芙蓉。
“芙蓉!芙蓉!”她撲到床邊,緊張地喊道。
“小、小……”寇芙蓉微微睜開眼,許是迷藥未褪,想要喊她卻喊不出來,淚水已流了滿臉。
“芙蓉,沒事了,別怕。”她摟住她,微笑道︰“雲兒也沒事。那壞人想拿你身上的錢財,我八哥哥追去了,馬上就抓回衙門治罪嘍。”
寇芙蓉似乎想笑,卻又虛弱地閉上了眼楮。
荊小田握住她的手,幫她擦了淚,不停地跟她說話,讓她知道她陪在身邊,見她呼吸平靜下來,似乎是睡了,仍是陪著她。
“大鵬捕頭來了。”諸葛大娘探進門道。
荊小田跑到前頭藥鋪,見雲兒灌了藥湯後也醒了,只是她和小姐皆是迷茫無力,只能躺著。
荊大鵬正在跟諸葛棋和宋劍揚說話。“抓到了。兩個歹徒都是男人,絞了胡子臉毛扮成婦人,小姐是喝了他們給的茶水。已在歹徒身上出迷藥和迷香,罪證確鑿,寇大人還在問他們犯下的其它案子。”
“那是一般迷藥。”諸葛棋道︰“現在只待藥力消退就好。”
“大人知道是小姐出事,又急又氣,但公堂審案要緊,他要我過來看看。如果小姐沒事,就趕快送小姐回後宅。”
外面來了兩頂轎子,宋劍揚去房間抱出寇芙蓉,雲兒只喝了一口迷藥茶,倒還能讓諸葛大娘和荊小田扶著坐進轎子。
“劍揚,幸好你今天去南神廟,幫了我一個大忙。”荊大鵬這才有空跟老朋友寒暄。“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牽扯你進來。”
“不打緊的。我說你怎會變成乞兒,原來是在查案。”宋劍揚笑道︰“這樣吧,我也跟你去衙門,或許大人會問些話。”
“阿溜呢?”荊小田終于找到空檔問話。
“他追到歹徒,立了功勞。”荊大鵬語氣轉為平板,公事公辦地回她道︰
“他很好,沒有受傷,我叫他回去換裝。”
荊大鵬說完就往前走去,吩咐轎夫起轎,護送寇小姐回衙門,完全不招呼莉小田,但她還是跟在後面。
他那張冷臉讓她害怕。明明自己沒有錯,卻為何要受他這般漠視?
有話一定要說清楚,她走到他身邊。“小姐不是我帶去南神廟的。”
“自己招了?”荊大鵬冷眼看她。
他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過去他再怎麼冷言冷語,即使他誤會她偷金數,從來就不是這般陌生人審訊般的冷漠神色。
“我不知道為什麼小姐她剛好也去——”
“你昨晚去跟她借丫鬟衣裳,又跟她說有好玩的事了吧?”
“沒有!”
“我在查案,你竟嘻皮笑臉玩鬧,萬一耽誤案情怎麼辦!”
“我是不該鬧你……”她自知理虧。
“衙門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他擋住她的去路,伸出手臂不讓她過去,仍是直視前方,並不看她,冷冷地道︰“你走吧。”
他又將她定罪了。
荊小田站在原地,看著轎子一行人離去。
好吧,有理說不清,就算她說了,他會信嗎?不如就不說了。
反正她怎麼做,就是怎麼錯。她在他心目中,永遠是個說謊的女賊,一有風吹草動,也永遠是她不對。
她不干了,再也不幫衙門扮探子了。太好了,此地分別後,她就再也不用見到那張自以為是的冷臉了。
可為何,喉頭又梗了苦果子,視線也模糊了呢?眼前浮動的水霧里,就見荊大鵬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衙門後宅大廳,寇芙蓉頭一回邀請荊大鵬進來說話。
“荊大哥,我想找小田來,可她都說不方便,只將我借給她的衣裳洗干淨,連同兩副耳環、一支玉簪托阿忠還給我。她怎麼了?”
“她沒事。”
“南神廟的事,我一定要謝謝小田,幸好她發現得早。”
“是她陷小姐于危險,請不必為她說話。”
“荊大哥,你誤會小田了。那日回衙門,我在轎子里听到你和小田說話,可我昏沉沉的沒有力氣,連聲音都出不了。不是這樣的。”
荊大鵬看著桌面,听她說下去。
“我初一十五向來要上廟祈福,爹叫我不要出門,後來爹忙公務去了,我便瞞著爹娘出門;拜了佛後,那兩個婦人說她們是來廟里幫忙香積的,給我送上茶水解渴,我沒有懷疑就喝了;她們又說觀音池開了漂亮的蓮花,可中午哪有人去賞蓮呢,原來是騙我去無人的地方……”
荊大鵬已了解來龍去脈。這事歹徒招了,寇大人寫進案卷里,卻不提是自己女兒,而是換了個“王姑娘”。
所以,不是她帶小姐去“玩”,他徹底誤會了?
“就算這回是誤會,上次她帶小姐去杏花湖,也是不應該。”
“不是她帶我去的。我一直想幫爹查案,我會彈琴,可以幫你們。但小田說絕對不行,怕會有意外狀況;但我還是偷偷去了,樂師本來已經來了,我給他銀子叫他回去。小田根本不知情。”
“她砸了小姐的琴。”
寇芙蓉很驚訝荊大鵬竟是如此執拗,非得認定小田犯了錯不可。
“一把琴能值多少?能抵得上被假銀子騙走的財貨嗎?能換回姑娘被輕薄的痛苦嗎?我若有小田的勇氣,我拿了琴也是要砸人的。”
“還請小姐莫要將扮探子查案當作好玩的游戲。”
“我……”寇芙蓉只能怪自己想當俠女,卻是弄巧成拙。
他對她這個小姐都能板著臉孔說教了,更何況是對自家的妹子。
“荊大哥,小田很努力幫你查案,請你不要責怪她。我迷藥未退時,迷迷糊糊的很害怕,她陪在我身邊安慰我,她真是一個好姑娘。”
“多謝小姐告知實情。”
荊大鵬向來身體強健,不知什麼是頭重腳輕,可當他站起來時,竟是差點絆了桌腳摔倒。
明明是小姐自己跑去彈琴的,她為何要攬在自己身上?只因為她說了,他也不信,所以干脆就跟他打迷糊仗?
他自問,干捕快以來,一向查案清楚,務要證據確實,絕不冤枉好人;可是,他甚至不給荊小田辯白的機會。
“還有一事,呃……”寇芙蓉也起身,本是欲言又止,見他要走了,忙道︰“那位……荊大哥你的朋友他?”
“他姓宋,宋劍揚,曾經是南坪衙門的捕快,與我共事三年,兩年前離開,現在是冀王府的侍衛。”
“冀王府?他在北關縣?”寇芙蓉掩不住臉上失望的神情。
“是的。他昨日已經回北關。”
“這……這是他的巾子,跟著諸葛大夫家的被子裹在一起,讓我一起帶回來了。”寇芙蓉拿出一塊折迭整齊的巾子。
“我代小姐歸還便是。”
“宋侍衛的家在南坪?”寇芙蓉並沒有拿給他。
“他爹娘兄嫂住在南坪,他這兩天是回來省親。”
“看妻兒?”
“他尚未娶親。”
“他家住南坪何處?我想……嗯,雖然不能親自答謝,也該給他爹娘送個小禮,表示我的一點謝意。”
“好。他住城西的芙蓉巷。”
“這麼巧!”寇芙蓉臉上浮現紅暈。
荊大鵬無視寇小姐的嬌羞神情,至于小姐為何一定要答謝劍揚,那也不關他的事;他腦海里全是荊小田那張隱藏著情緒、卻仍會扯出笑容的小臉。
黑黑的瞳眸,滾溜溜的,仿佛帶著流動的水光,他看不出是憤怒還是難過;或者是說,他“不屑”看她,所以無從看清她對他的指控的反應?
為何他會如此苛求她,容不得她犯下一丁點錯呢?
他得再想想。
他該怎麼辦?雖說寇芙蓉的事與她無關,但她畢竟拿了金釵啊。
中午時分,兄弟們全去休息了,荊大鵬猶坐在桌前想了又想。
“頭兒,有空嗎?”阿溜走了過來。
“要練字?”
“不,你跟我來。”
阿溜的臉色不是衙門小役對捕頭上司的恭敬听從,而是擺回了那張臭臉,想必是跟荊小田有關了。
他跟了阿溜出去,穿過大街,出了城,來到杏花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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