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君惜  第六章
作者:易雪
    為了萬俟雋一句別裝昏,席惜硬是抵抗體內一波波直襲而來的強烈睡意,努力睜大千斤重的眼皮。


    對抗強烈睡意,席惜自信她還辦得到。


    可對背上的鞭傷,她可就沒把握了。


    她不知道背上的鞭傷究竟多深、多長。


    她只知此刻的自己如受大刑,背上熱辣辣的灼燒感蔓延四肢百骸,甚至嚴重的侵擾她的神智,模糊她的視線。


    雖然眼花花、頭沉沉,全身難過的如萬蟻鑽、千針刺,席惜仍是咬牙不哼一聲,認命的等著萬俟雋的問罪。


    “娘子,你睡著了不,為夫的等著你回話呢。”


    萬俟雋突然湊頭到席惜面前,冷厲的黑眸無情的看入她已然潰散無焦距的水眸。


    “回話?”席惜努力定焦,眼前的他卻還是分為好幾個,“你問什麼?”


    他不是在審問可人、可心,什麼時候轉移目標的?


    “為夫的是問,娘子覺得何時受刑比較好。”


    萬俟雋笑得像是只奸詐的狐狸,只可惜,席惜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在笑。


    “相公,你笑起來真好看。”她有些發痴的說,嘴角不自覺得跟著上揚,形成一個嬌憨、嫵媚的弧度。


    萬俟雋冷厲的黑眸轉沉,瞬也未瞬的在視著他從未在她臉上看過的嬌笑媚態。


    她的慵懶嫵媚如只撒嬌的貓兒,更像在挑逗。


    他看得喉節不住賓動,蠢蠢欲動。


    “娘子,你還沒回答為夫的話,何時摘下你的腦袋比較好?”她笑得很甜、很誘人,時機卻不對。


    萬俟雋忍下品嘗她的沖動,堅守賞罰分明的原則。


    “腦袋?相公要摘我腦袋。”席惜歪著頭,哈哈笑了起來。“相公要我腦袋,摘去便是,也不過就是顆腦袋罷了,相公又何須過問呢?”


    萬俟雋險些笑出聲,她的神智已全不清了。


    他都不知道他的娘子竟也有這麼可愛、迷糊的一面。


    “腦袋可是娘子你的,為夫的當然要先問過。”


    席惜努力睜著眼皮,沉重的頭卻已不支的靠在椅背上。


    “相公說的是……可相公啊,頭摘了,命不也沒了嗎?”


    “當然,頭都沒了哪還有命。”萬俟雋的嘴角已在抽搐,連一旁的雷傲、可人和可心也都隱忍不住的低聲笑著。


    “這樣……那我不借了,行不行?”意識渾沌的她還知道“要命”。


    萬俟雋正想點頭道行,席惜又沒頭沒腦的迸出一句。


    “等我不要命了,頭再給你,好吧。”


    萬俟雋愣住,臉色漸漸往下沉。


    雷傲、可人和可心則很不給面子的爆笑出聲。


    “嗯?”


    萬俟雋回頭,厲眸掃得三人頓收笑聲。


    “你們兩個過來。”本想審問席惜,現下看來,不用問了,問了也是白問,不如問這兩個始作俑者來得快。


    不用指名道姓,可人、可心馬上垂首行到萬俟雋跟前。


    “爹。”兩人異口同聲,叫的是撒嬌又可憐。


    萬俟雋不為所動。“誰讓你們出房的?”


    他要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丫環,敢無視他的命令,私放她們出房。


    可人、可心對看,“我們偷溜的。”


    她們找了所有能用的借口,乘開所有服侍的丫環,乘機開溜。


    萬俟雋眯眼,半信半疑。


    “偷溜溜到馬車上?”還是她的馬車,這點就太過巧合的令人不得不生疑。


    可人頭垂得更低,心中充滿了對席惜的歉意。


    她又害了她。


    可心也有悔意,不過沒在她心中停留太久。


    “我听到你們的談話。”她是沒啥悔意,可至少還有道義。


    “你在替她開罪?”心中早有答案,萬俟雋還是指著席惜故意的問。


    可心抿了抿唇,“可心沒有。”


    她也想拉席惜下水,可她知道,可人一定會跳出來“主持公道”,到時,她會死得更難看。


    看著低頭懺悔的可人和知錯卻無悔過之意的可心,萬俟雋忽然覺得頭疼!


    雙生子,是他們家族的遺傳。


    奇怪的是,傳女不傳男,只有雙生女沒有雙生子。


    包怪的是,每對雙生女中的姐姐,其個性都是柔弱,妹妹則為刁鑽、火爆。


    翩翩、彩蝶是如此,可人、可心亦是如此。


    大的都還沒頭疼完,小的又來找碴,真是沒完沒了。


    萬俟雋疲憊的揉著眉心,眼角瞄到還在死撐的席惜,他的頭更疼了。


    “雷傲,將可人、可心關到靜思堂,沒寫完百遍三字經前,不準吃飯。”


    兩個丫頭已被他罰了不下百次,卻還是大過不犯、小錯不斷。


    他是有招出到沒招,都不知該用什麼刑罰來處置她們了。


    “百遍?”可人、可心懊惱的驚呼,抄一百遍會抄斷手的。


    “太少?”萬俟雋俊眸一掃,可人、可心同時搖頭。“帶下去。”


    “是。”雷傲牽起仰頭對他求救的兩小,愛莫能助的對她們搖搖頭,往靜思堂行去。


    小的處理完,換大的,萬俟雋側首——人呢?方才不還在椅上。


    俊眸一抬,不必花費任何眼力,一個搖搖晃晃步履不穩的身影立時印人眼簾。


    “小心。”


    他身形一閃,快速的奔到她欲撞柱的身子前。


    “你做啥擋在門前。”眼花腦糊的她,分不清方向,誤將柱子當大門。


    對她吃一怒的惱瞪,萬俟雋更無力了。


    “門在那一頭。”他指著她背後的方向。


    少了利爪的她固然可愛,可他還是喜歡她張牙舞爪的同他斗嘴——喜歡?他竟喜歡她?


    萬俟雋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皺眉。


    “你去哪兒?”神智不清、動作倒還挺快的。


    他不過垂睫想了下,她已快走到門邊了。


    萬俟雋突然拉住她手臂的動作扯痛了席惜的傷口。


    “好痛,放手、放手,好痛,好痛。”想甩開痛源,不料愈甩愈痛。


    席厝痛得哇哇叫!眼淚、鼻涕齊飛。


    萬俟雋放手了,耳邊卻還是她的聲音,嗡嗡嗡的直響,像只吵死人的蒼蠅。


    “閉嘴。”他火了,一肚子氣全飄到席惜身上。“痛死活該,上香上到城里去——”是哦,他差點給忘了,她是要去庵堂,不是城里,而兩條路是完全相反的。


    “嗚……要你管,殺千刀的,沒良心的……人家痛的要死,你還在那充吼鬼叫……”


    邊哭邊嘀咕,席惜早痛到忘了他是誰,只知道想睡覺。


    撒嬌的埋怨,萬俟雋的怒火霎時全消,挫敗不已。


    他干什麼?跟一個神智不清的女人講道理,真蠢。


    “不哭了,我帶你去上藥。”


    他此時的溫柔,若讓旁人見了,恐會駭掉下巴。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萬俟雋和溫柔永遠不會劃上等號。


    包別提他此時對她的寵溺和呵護。


    而有此榮幸見他這一面的席惜,對他流露真情的表現,不覺有異,很理所當然的接收。


    讓他抱回他的房間,任他褪下她的衣裳,享受他游移在她背上的輕柔撫觸。


    “還疼嗎?”他取來清涼生膚的藥膏,細細的替她抹上。


    席惜逸出喟嘆,舒服的用臉頰在枕上蹭了幾下,如申吟的輕嘆,莫名又勾引起萬俟雋的欲火。


    “娘子,你今日進城做什麼?”壓下月復中滾動欲火,他不忘乘機套話。


    “嗯?”席惜眼兒只剩一小縫,哪知他問的是什麼。


    萬俟雋收起藥膏,和衣躺在她身側,手背輕輕摩掌著她的背,感受她的滑膩。


    “沒事,睡吧。”問不出個所以然,何必白費唇舌。


    許是藥膏產生效力,席惜覺得全身不再如火燒,背上的傷也不再那麼灼痛令人難受。


    她舒服一嘆,臉頰又在枕上蹭。


    蹭了幾下,她忽然側過頭,面朝他,又開始蹭,愈蹭愈朝他靠去。


    直到臉兒蹭進他的懷里,她才停止磨蹭的動作。


    萬俟雋好笑的望著懷中的半張臉。


    她真的很像貓兒,睡覺時還得磨磨蹭蹭的尋找舒適的姿勢。


    可她這睡姿,真的會舒適?


    平趴的身子,腦袋整個歪進他懷里。


    為防她扭傷脖子,萬俟雋輕手的調整她的頭,讓她靠睡在枕上,可沒多久,她又自然而然的靠過去。


    萬俟雋失笑,搖著頭,將她整個人抱到身上,讓她趴在他身上睡。


    如此果然管用,她先是在他胸上輕蹭,小手隨即模上他的胸扯住他的衣服。


    萬俟雋皺眉,大掌覆上她的,將她的小拳包在掌里。


    對她這樣不自覺尋求安全感的動作,他心底忽爾有股怪怪的感覺。


    酸酸、澀澀的,像心疼!


    心疼?


    目光落在她光果的背上那由左肩斜至右的傷痕,他著實後悔——該殺的歸山虎。


    肅殺的閻黑烏眸在接觸到嘴角含笑的沉睡容貌忽而轉柔。


    近距離的細看她的五官,萬俟雋唇角揚得好高。


    她是塊寶,亦將是他珍藏的一塊瑰寶。


    當然,在那之前,他得先磨掉她那口利牙。???席惜這一睡,險些掀掉不歸莊屋頂。


    她一睡不起還高燒不退,囈語連連,直至今日,第五天了。


    燒是退了,卻未進半粒米食,不是喂不進,要不便是進了又吐。


    期間的湯藥若非萬俟雋以口哺喂,怕她不早“燒”死了。


    秦嬤嬤含著淚,拿著布巾,輕輕地拭去她額上不斷沁出的細珠。


    “夫人啊,快醒來吧,別再睡了。”她從沒看過莊主如此焦心憂慮,狂怒到見人就吼。


    席惜听到了,更感覺到了——秦嬤嬤正拿布巾在擦拭她的大腿,還是內側。


    一個翻身,不料扯動背上已結痂的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唉唉叫。


    “痛……真痛——”無力跌回床,席惜轉動頭,對上秦嬤嬤驚訝到呆掉的老臉。


    “秦嬤嬤,拜,手下留情,別再擦了。”那地方,她自己來就行了。


    秦嬤嬤沒听見席惜說了些什麼,驚呆的神情好半晌才見鬼般的叫,“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席惜莫名不已的看著秦嬤嬤像瘋子似的,揮舞著手中忘記放下的布巾,狂喜狂叫的一路叫出房。


    沒多久,一大票人涌進房里,擠得水泄不通。


    “你醒了。”萬俟雋坐在床邊,將听到人聲便將自己里得像粒粽子的她輕樓進懷。


    “是……是啊,我醒了。”她醒了,有啥不對?


    瞪著萬俟雋眸底如獲至寶的狂喜,席惜心跳如擂鼓,滿腦子的壞想法。


    對她眼中的不安,萬俟雋沒有解釋,只喚來等候一旁的多位大夫,齊來會診——“如何。”他很是在意她莫名昏睡五天不省人事。


    “夫人已無恙,只是多日未進食,身虛氣弱。”其中一名老年望重的大夫代表發言。


    “不會再昏睡?”他知鞭傷後會有的癥狀,可就她最嚴重,讓人模不著頭緒。


    一干大夫面面相襯,沒人敢打包票,畢竟,鞭傷昏睡是正常,只是沒踫過昏睡如此多日的病例。


    大夫的為難,萬俟雋看在眼里,心知他的問題有刁難之嫌。


    “算了,雷傲,帶各位大夫上帳房領錢去,順道差人去帶藥回來。”


    莊里是有藥,且都是珍品,可他不懂藥理,怕沒調理好她的身子,讓她吃壞肚子。


    雷傲領著一干大夫前去帳房,秦嬤嬤也識趣的遣走一干下人,房中登時變得安靜。


    “呃……”心頭無數問題,話到口,席惜卻突然變啞巴。


    他在看她,很深情、很專注的看,她哪還問的出口。


    她困窘蒼白的臉在那雙灼熱的黑眸注視下,漸漸染上紅暈。


    “你睡了五日。”他以為他將失去她,在他決心得到她時。


    “五……日?”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睡。


    看著她里在被單里突出的五根手指,萬俟雋抓握住。


    “一覺不醒,而且夢中的你啊,又哭又笑,又叫又吼像個瘋子。”


    他的語氣輕松,不見五日里為她的擔憂。


    席惜側仰頭,懷疑的瞪他。


    說她像瘋子,他才是那個瘋子。


    她不過睡五天,醒來全變了——不,就他變了。


    敝里怪氣的,說話輕聲細語,動作輕柔充滿憐惜——是啦,她是很希望他這般疼愛她,可太突然了,突然的讓她難以接受。


    “娘子。”她眼神滿是對他態度的懷疑,這讓他不悅,又莫名覺得有趣。


    萬俟雋一聲娘子幾乎叫掉席惜所有疙瘩。


    她抖了一下,覺得還是先逃離他溫暖舒適,卻不見得安全的懷抱。


    席惜掙月兌的動作再度扯動傷口,疼得她淚水蓄眶,眉皺成一道。


    “活該。”他調侃,心情大好的捉弄她。“娘子,既然你醒了,咱們是不是該來算帳了。”


    “算帳?什麼帳?”小腸小肚,都五天了,還記著。


    席惜裝傻,萬俟雋可不會讓她無辜的表情給蒙混過關。


    “你進城做什麼?”他可以原諒她無心帶可人、可心進城一事之過,卻無法不去在乎她進城的目的。


    “沒……沒什麼啊,就……看看嘛。”


    她曾住的破舊小屋和庵堂是同一方向,要說探望鄰人,別說要他信,她自己都覺得太瞎扯。


    “看?可人、可心怎麼說你去那——”他似低喃自語,實是拉長音等著她自投羅網。


    “什麼?她們說了什麼?”看,笨魚進網了。


    “也沒什麼,大概是她們听錯了。”她是條小魚,他還是放她一條生路,等著大魚上勾時再收網。


    “噢。”還好,她沒泄底,要不,就太對不起翩翩了。


    笑望著席惜明顯松口氣的神情,萬俟雋心底忽爾有股酸氣在發酵。


    “城里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隨口問,喚了守在門外的秦嬤嬤備些清粥小菜。


    席惜嘴一撇,“光顧著找兩丫頭就沒時間了,哪還知道什麼地方好玩,不過市集挺熱鬧的。”


    “是嗎?”他取餅秦嬤嬤送進來的熱粥,一匙一匙吹涼了喂進她嘴里。


    席惜是真餓了,他喂,她就吃,完全沒有注意到喂她吃粥的人就是將她抱在懷中的人。


    “自從我娘病了,我就很少進城。最近幾年,更是足不出戶,每日忙著照顧病榻中的娘親……”


    不堪回首的記憶,苦澀充盈,席惜梗了喉,苦笑帶過。


    “都過去了。”他放下碗,小心的避開她的傷,輕拍撫她的背。


    他是想知道她進城的原由,不是要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可,也算有收獲,至少,他可以肯定,她不是進城會情郎。


    會情郎?他擔心的不是她的目的,而是她私會情郎?


    萬俟雋再次為自己的想法皺眉——他在吃醋,向來只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從不知,打翻醋桶,原來會酸死自己。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好?”他有什麼企圖,還是這是他為摘她腦袋所使的計策。


    摘腦袋?咦,好像有人提過要摘她的腦袋。


    “你在想什麼?”他拒絕回答她的蠢問題,只想知道她因何突蹙眉心、困惑滿臉。


    席惜眨著眼,滿臉疑惑,“你是不是說過要摘我腦袋之類的話。”


    殘存記憶,她只記得某些片段,究竟屬實否,她也不清楚。


    她睡了五日,很有可能是夢中所見。


    “我是說過,不過你的腦袋不還完好的擱在你的頭上。”看她那日渾渾沌沌,原來還記得一些。


    他不避不閃,大方承認的態度,倒教席惜不好意思追問。


    想也知道,他定是同她算帳,只是,她怎地都沒啥印象。


    “我的傷什麼時候會好?”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見翩翩了。


    她的急切,萬俟雋當然也看出來了。


    “本來結痂就快好了,你方才又扯裂了。”他拉開她里得密實的薄被探看了下。“十來天吧,只要你安分點,十來天就可完全愈合。”


    席惜直到大腦吸收,消化他的話意後,才瞠大眼,“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十多天都不能下床。”


    萬俟雋佯裝想了下,“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不能下床,表示她得一直在床上躺,“那會要我的命。”


    “沒人要你的命。”他低笑,意有所指的說。


    席惜惱嗔,喃念道︰“你就是那個人。”


    萬俟雋挑眉而笑,放下她,準備處理公事去了。


    這些天,為了她,他好不容易才重拾的帳本,又全丟給雷傲了。


    “你要走了。”看他要走,她心里竟有股失落,更有種叫他留下的沖動。


    “你該休息了,我會讓秦嬤嬤進來陪你。”


    她的失落取悅了他,但還是留不下他,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


    瞪著他闔上的門,席惜皺眉努嘴。叫她休息,她差點睡進鬼門關,還休息,嗟。???席惜的傷果如萬俟雋所預測,十來天便完全愈合。


    只是萬俟雋硬是要她休息滿十五日才肯放她下床,回自己的房。


    一獲得自由,席惜如只逃出馬廄的馬兒,四處跑、四處跳。


    雀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夜晚,蕭聲起。


    “翩翩,我來了。”


    這日,她不再明目張膽,反而小心翼翼的溜出房,偷偷模模的穿過一片竹林,小聲的推開竹門。


    大概是心虛,她老覺得有人在跟蹤,像她方才在竹屋外,明明看到一抹身影佇立竹屋不遠處,可才一眨眼,那身影便不見了,她實在不想懷疑自己的眼力,可她老覺得那身影似曾相識,好像……她實在想不起究竟像誰——“嫂嫂。”翩翩連喊數聲,才引起沉思的席惜注意。


    “翩翩,不好意思,好多日沒來看你。”她搔著頭,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嫂嫂,你言重了,你病了,我沒法去看你才覺過意不去呢。”


    “你怎麼知道我病了?”席惜的奇怪沒一會,馬上知道答案,“一定是送膳食的丫頭說的,對不?”


    翩翩但笑不語。


    “翩翩,關于你那回托我的事……”


    “怎樣,嫂嫂可有見到他。”她好想他。


    席惜尷尬了好久才搖頭,“沒有。”


    “不可能。”失望太大,翩翩情緒失控的叫,“不可能的,他說他會等我,他說他會在那等我的……”


    “翩翩……”


    席惜才開口,翩翩又激動的打斷。


    “嫂嫂,是不是你找錯地方了,你有沒有按照我給你的


    “翩翩。”換席惜截斷她的假設。


    “我沒找錯地方,你所說的紅瓦大宅……只余廢墟一片。”


    “不——”翩翩如遭雷殛,登時癱軟的坐在地上。


    “翩翩。”席惜擔心的蹲在她身邊,拭著她直滾落的淚珠。


    “你別那麼絕望嘛,屋毀不一定人亡——”


    要死了,她在說什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死了。”為什麼不來夢中和她相會?


    “他沒死。”都怪她這張大嘴巴,什麼不好說,老往禁忌里鑽。


    “他沒死?”翩翩失神的尋求席惜的認同,“他不要我了。”


    “翩翩!”席惜挫敗低叫,“你別這樣啦,你不是說你大哥反對,三番兩次阻撓他帶你走。也許,他早來了,只是不敢現身罷了。”


    翩翩豁然開朗,嫂嫂不提,她都忘了大哥的武功有多高。


    “嫂嫂,謝謝你,只要還有一絲希望,翩翩絕不放棄。”她會等,等大哥想通,等她兩人重聚那一日。


    “這樣才對。”席惜拉起衣袖,一一拭去翩翩臉上殘留的淚痕。“就算他不來,我也會幫你勸你大哥,早日放你出去。”雖然希望不大。


    翩翩也知要說動她大哥比登天還難,可她還是感激席惜的那份心意。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別想太多,瞧你,愈來愈瘦,小心他見了,不要你,嫌你瘦。”


    席惜半關心、半取笑的拍拍翩翩的臉,起身離開竹屋。


    走出竹屋,踏進竹林時,一抹黑影忽地擋住她的去路,更快手的在她張口尖叫時,緊緊捂住她的檀口。


    “唔……”席惜嚇瞪了眼,掙扎的猛捶來人胸口。


    “你再不住手,我就會毫不考慮的扭斷你的手。”


    冷冽如寒風的口氣——是萬俟雋。


    席惜的眼珠子快掉出眼眶了。


    她的運氣怎地這麼背,難怪方才身後仿佛有人,原來真的有人。


    “娘子,你真是向天借膽了,嗯。”


    席惜腳底發涼,一路涼上頭皮。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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