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紀  第五章
作者:千江水月
    瑯琊倚在床上,手中拿著那枚晶瑩翠綠的玉塊,腦海里又浮現蒼龍那一抹素白如月的身影——白天的她,像是雪地里綻放的寒梅,夜里,又如黑幕的皓月。


    他感到頹喪。


    身為白虎族門的長子,他必須徹底執行父親交待的任務;以往,他總能不負所托的完成自己該做的事,但——寒武蒼龍卻使自己破了例。


    “瑯琊,你睡了嗎?”一陣低沉的嗓音自門外傳來,瑯琊忙忙將玉塊收進懷里︰“爹,我沒睡。”


    長者推開了門,見他一臉的不自在︰“你怎麼了?”


    “沒什麼,”瑯琊笑著︰“這麼晚了,爹——有什麼事?”


    長者注視著他︰“獵殺蒼龍的事——你還沒完成,你是怎麼辦事的?”


    瑯琊不語——他該如何告訴父親,他殺不了這女人,也不願見她死。


    像是看出他的心事,長者低沉說道︰“別被瑯奸說中,你愛上蒼龍那女人。”


    瑯琊看了父親一眼︰“為什麼非要將寒武門趕盡殺絕?南方領地既已得手,沒有必要——”


    “住口!”長者怒道︰“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縱然寒武門已被驅至這東北寒地,但,只要有一人存活,我們隨時都有被滅門的危機!為了白虎的勢力與族人生存,殺掉蒼龍與朱雀是你的責任!”


    長者逼近瑯琊,眼里含著怒氣︰“你別讓我失望,瑯琊!以往的你,總能不負所托;為什麼一遇到真正的敵人,卻心軟了?”


    瑯琊直視著長者,許久才說道︰“若我將她擄回姬城呢?”


    “擄回姬城?”長者不解的望著他︰“有何用意?"挾天子以令諸候"嗎?我相信,寒武門不會輕易投降,何況,蒼龍若死,還有朱雀。”


    “不,”他直視著那因流光而布滿智慧的眼神︰“我不願意殺她,我希望——白虎與寒武門之間能化解乾戈——”


    長者听了他的話,隨即手一揚,瑯琊未料他有此反應,遂跌倒在地,那鮮血順著口角流出。


    “沒想到,真被瑯奸料中——你愛上那女人;枉費我對你的一番期望!我警告你,半個月期限之內,你必要將她的首級取回,否則,我叫瑯奸出手!”長者說完,怒然拂袖而去。


    瑯琊拭去血漬,卻又听見擊掌之音︰“果然,你動了凡心了啊!”


    他抬眼一望,卻是天歆;瑯琊冷冷的︰“你來做什麼?”


    天歆暖昧一笑︰“怎麼?蒼龍果真一如那畫上一般美麗,連你也抗拒不了?寧可背叛白虎族門,也想擄了她當侍妾?”


    “你住口!”瑯琊惡狠狠的︰“我不許你對蒼龍下手,听到了沒有?”


    “哎喲!翻臉啦?”天歆擺擺手︰“古人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蒼龍美麗,但——你是大哥,我這做弟弟的怎麼可以違反倫常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天歆一笑︰“你得蒼龍,我得朱雀。”


    瑯琊眯起眼,看著一臉壞像的天歆︰“你說夠了沒有?”


    “我跟你說真的——你當我在開玩笑?”天歆臉上仍是掛著笑,但眼底卻流露一股邪氣;瑯琊看了不住冷笑著︰“你敢?”


    “為何不敢?難道你要一箭雙雕?姐妹共事一夫,你不嫌齷齪嗎?”


    “你當我是什麼?”瑯琊掌心一伸,天歆被震退了兩三步︰“我不許你對寒武門的人出手!”


    天歆睇了瑯琊一眼︰“你都敢愛上蒼龍了,我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告訴你,我會得到朱雀,若你敢阻攔我,我連蒼龍一並接收!”


    瑯琊听了,心里頓時怒火攻心,也顧不得兄弟之情,遂掌心更使出七分力,天歆剎那間整個身子飛震出窗外。


    “你還——真狠哪!”天歆爬了起來︰“為了一個仇家的女兒,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敢出手;怎麼?想殺了我不成?”


    瑯琊臉上一抹邪笑︰“我警告過你了,別把這麼大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若被瑯奸知道,我可沒把握她不去殺蒼龍喲!”天歆哈哈大笑︰“你是知道她的脾性的,為了你坐上白虎的位置,她可是心里老大不痛快啊!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啊,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白虎瑯琊,竟會栽在蒼龍手上;看來,這個女人可真是不簡單,我倒也想見識見識。”


    瑯琊看著窗外一身狼狽的天歆︰“你嘴巴最好給我放乾淨點兒,你懂什麼?”


    天歆深沉的一笑,才緩緩說道︰“我是不懂什麼,但——你呢?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又能怎麼樣?你可別忘了,你是白虎的繼承者,背叛族人,會遭到什麼樣的懲罰——你不是不知道的哦!”


    “你給我滾回房里去!”瑯琊猛然關上窗扉,那暗夜里,還听得天歆狂妄的笑聲漸漸淡去;背叛族人——


    瑯琊復又取出那斷了紅絲線的玉塊,蒼龍那淒美的容顏似又浮現——,瑯琊眼底掠過一股溫柔,掌心極其輕緩的撫過那塊翠綠光滑的玉塊。


    愛上不該愛的人——瑯琊苦笑了,從未對任何一名女子心起波瀾,而蒼龍,卻輕易撩起他的情緒;在他對她心志動搖之時,她——又是怎麼想的?


    他長吁了一口氣;在一瞬間,他恨起自己的出身,為什麼他就得殺這唯一讓他動心的女子?又為什麼寒武與白虎是世仇?


    今日,有著難得一見的陽光;那似融非融的雪地,偶有雪白的花蕊探頭而出,緋兒依舊是一身艷紅的裝扮,而一頭秀麗的長發,侍女將她梳成了流蘇髻。


    “媚姐姐,快來玩呀!今兒的風真是舒暢呢!”緋兒將腳掛在樹枝上,倒掛著搖來搖去,那輕盈的身子,像是雪地里搖曳的紅花。蒼龍只是微微一笑,難得的好天氣,又是那麼長的時間未曾出洞,緋兒的興奮是可想而知的。


    “族長,”清遙曲膝而跪︰“陰陽官請您入洞,有要事商議。”


    蒼龍睇了清遙一眼︰“有什麼要緊事,晚些兒再說吧!你沒見著,朱雀皇女還在這兒嗎?”


    “還是——我請玄武出來,陪伴朱雀皇女?”清搖抬起頭,看著一臉冷傲的蒼龍。


    蒼龍先是一愣,才緩緩的說︰“也好,你請玄武出來吧!”


    清遙听了,遂起身復又入洞;蒼龍卻呆呆的望著不遠的緋兒——


    “這麼說,我可以喜歡星翼哥哥了?”她耳畔似又听見緋兒那嬌俏的語調;恍忽間,卻又像是玄武那溫柔的眼神——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她臉龐浮現那若有似無的笑——倘若玄武願意,朱雀的未來就用不著自己懸心了!畢竟——她有更重要的事︰滅殺白虎瑯琊。


    那男人——三番兩次的調戲,出言不遜的無禮,他是該殺的;媚兒想到這兒,心不由得狂跳了起來——但,又為什麼這些日子老是憶起他的臉,還有那沉重有力的心跳?


    “你在想什麼?”突然一陣聲音打斷了蒼龍的思緒,她回頭一看,卻見星翼那含笑的臉︰“在想什麼?想得好出神,連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听見。”


    媚兒微微一笑︰“沒什麼——看緋兒看得出神了。”


    星翼順著她的視線一望,只見朱雀在高低不平的枝椏上蹦跳著,有如一只飛揚的彩蝶。


    “朱雀皇女我會看著的,你快進去吧!宿女似乎有重要的事找你。”星翼輕聲的說,即深看了蒼龍一眼。


    媚兒沉默了半晌,才細看了星翼︰“那麼———緋兒就拜托你了!”


    星翼點點頭——他隱約感覺到蒼龍的古怪,卻又說不出問題出在那里?媚兒轉身人洞後,幾名相同裝扮的侍兒擁簇著蒼龍︰“族長,陰陽官在"邀月堂"呢!”


    蒼龍听了,只冷冷說道︰“我自個兒去就行了,你們將前堂看好,若有狀況,再進去通報我。”


    侍兒們齊口答應了,蒼龍轉至後園子,只見那寒梅枝上,竟有新鮮綠芽冒出頭了,她呆呆的看著——春季,竟來了,而寒武門,何時才能重回南方領地?


    她別過頭,直走向"邀月堂",門上候著的小侍兒見蒼龍來了,齊聲應跪︰“族長,陰陽官正候著您呢!”


    “起來吧!”小侍兒忙起了身推開門,宿女卻雙手執著竹簽,一一抽出,再分別放置,蒼龍也不言語,逕自坐上上席;過了片刻,宿女才巷敬的俯身︰“族長。”


    “宿女,咱們不需如此多禮。”媚兒嫣然一笑︰“你特特派了清遙,是有什麼事?”


    宿女正色的︰“昨夜,宿女觀了星象。”


    “是了,”蒼龍略鎖黛眉︰“前兩天,咱們有商議遷移之事。”


    “宿女斗膽,敢求族長盡速另覓他處,以護我寒武族人性命。”宿女雙膝跪地,蒼龍未曾見過宿女有此舉止,內心不禁大駭然︰“宿女快請起!媚兒受不起你這大禮!”


    宿女直視著媚兒的雙眸︰“方才,宿女上了一卦。”


    “卦象如何?”


    “艮下坎上,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宿女娓娓說著,聲音略顯顫抖︰“序卦傳,乖必有難,故受之以蹇;蹇者難也!”


    蒼龍听了,面龐剎然慘白——利西南,不利東北;蹇——謂之難也,坎——謂之險;有難有險,豈不意味寒武門衰敗?


    “族長切勿心慌。”宿女說道︰“事情並非無轉寰的余地;卦象反應,大蹇朋友,以中節也。意味,艱難非常,九五君位,但必會有貴人相助——只是,也無法斷言是吉是凶。宿女只是認為,最好的方法,仍是族人盡速遷移,方能保全。”


    蒼龍思忖著宿女的卦象——蹇卦,遇險宜用柔,不宜用剛。驀然里,她臉上浮現一抹令人難測的微笑。


    宿女看著媚兒神色的變化,心里不禁起疑︰“敢問族長,是否已有妙策?”


    蒼龍拂袖︰“宿女,族人仍居此地,若再遷移,恐怕更加有難。這件事——我內心已有盤算,你不用多慮。”


    宿女見她神色自若,彷若胸有成竹,只得唯唯諾諾的︰“既然如此,那——宿女不再多言;只望族長仍須以族人為重。”


    “我知道,用不著你多言。”蒼龍回道︰“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宿女收起案上的竹簽︰“族長,你也是懂卦象之人,近來——只望你多加小心。”


    蒼龍深沉的看著一臉肅然的宿女,剎那間,屋里的空氣似乎一如窗外尚未融化的白雪;蒼龍轉身啟了門扉︰“我不懂你的意思!但——宿女,我希望你記得,我永遠是寒武門的人。”


    宿女看著她翩然的身影,緩步出了邀月堂,心里卻有一股莫名的黯然;她憶起之前所觀之星象顯現——朱雀流亡,蒼龍滅。


    她看著後園子里,有著族人孩童嬉戲的笑聲,那初春的綠意,已悄然來至這東北寒地;宿女更是憂慮了。


    媚兒將紅唇一抿,那艷艷的色澤顯得更動人了,緋兒歪著頭︰“為什麼就得這麼做?這樣豈不是太冒險了嗎?”


    蒼龍睇了她一眼︰“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族長,您大可不必親自出洞,由玄武去就足夠了。”宿女看著侍兒替蒼龍更衣——她特特挑了件雪白的衣裳,那羅袖,像是招雪的旗幡。


    她听了宿女的話,眼光仍是冷冽︰“這件事,非得我自己解決——而且,我必能全身而退。”


    緋兒看了宿女一眼︰“莫非——你又看到什麼了?”


    宿女沉默著——她知道,必是前二日的卜卦讓蒼龍有所決定;白虎瑯琊乃是族長繼承者,就算非為在位,但對白虎門而官,喪失了瑯琊,仍是不小的挫敗。


    “所謂……"擒賊先擒王",”媚兒臉上浮現了一抹難測的笑︰“縱然白虎瑯琊並非族長,但——必有相當的份量;而我,自然是有勝算才會這麼做。”


    緋兒看著媚兒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一陣不安︰“媚姐姐,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媚兒看著緋兒那雙無邪的眼楮,只是嘴角一笑︰“你別擔心了,我不在的時候,可別私自在洞外玩兒,小心白虎的高手全到咱們這兒了。”


    “族長請放心,”宿女俯身恭敬的答道︰“朱雀皇女的安全,宿女與玄武必定誓死護衛;但我更希望族長能多注意此行前去,險多于安。”


    媚兒正視著宿女︰“要釣白虎瑯琊這只魚,當然得用我這個鉺。”


    宿女看著蒼龍,默然無言……她是以死做賭注,成則幸,不成則命。


    “別再多言了,我走了。”媚兒走至門前,兩名小侍兒隨即開啟了房門,只見玄武正佇立在門口。


    “星翼哥哥,”緋兒看著他︰“你勸勸姐姐吧——”


    “緋兒,”媚兒看了她一眼︰“你別管這麼多。”


    “但是……”緋兒待又想說什麼,媚兒卻怒聲喝道︰“別讓我用族長的身份來命令你!”


    緋兒未曾見過媚兒發過如此大怒,剎那間淚掉了下來,聲音卻哽在咽喉;玄武不解的看著媚兒︰“你是怎麼了?”


    媚兒見緋兒哭了,內心掙扎了起來,但終究是別過了頭︰“好生看著洞口,別讓閑雜人等發現了;玄武、宿女,替我照顧緋兒。”


    宿女只是恭敬的打了揖,媚兒也不多看三人一眼,即往洞外走去。


    “族長要去那里?”玄武看著宿女,而緋兒卻抱,著他痛哭;宿女深看了他一眼︰“暗殺白虎瑯琊。”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玄武拉開了緋兒︰“為什麼你沒勸勸媚兒?”


    “玄武,”宿女冷笑著︰“唯有收服他,咱們才能免于流離之苦,何況……族長不會有事的。”


    玄武與緋兒听了,心里頗感訝異,兩人同樣看著宿女,但只見她有著笑。


    “你只要記得——蒼龍皇女交待咱們的事就好,其余的,你就別多問了。”


    媚兒才步出寒武門前的白樺林未久,即警覺有人跟蹤;她臉上一陣冷笑,遂以"龍吟雲步,欲擺月兌其視線……最重要,她不願寒武目前的居所領地,那無暇的雪地染上血腥之氣。


    “警覺性不錯!”那聲音說道,蒼龍一個翻身,站在了雪地︰“你的輕功也不壞。”


    她——知道他是誰。


    瑯琊自樹上一躍而下︰“彼此彼此。”


    他站定了,即看著多日未見的蒼龍,卻見她更比記憶中動人——尤其那經過胭脂染過的紅唇。他端詳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你該明白,不要隨便出門的。”


    蒼龍听了黛眉一挑︰“不要隨便出門?怎麼?怕我殺了你?”


    瑯琊見她縱然仍是一副冷傲,但以往所見的肅殺之氣已不復見,遂直走向蒼龍︰“我們之間——非得如此眼紅相向?”


    媚兒听了不禁一呆,但表情仍一片漠然︰“什麼意思?”


    像是看出她心里的浮動,瑯琊注視著她那雙燦若寒星的美眸︰“你該知道……我不會殺你。”


    媚兒注視著他——那眼底非但沒有殘暴,反而有如秋湖般的清澈,俊秀的臉上,有著似有若無的溫柔。他說過,他愛她;只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下不了手?


    瑯琊看著她那游移不安的雙眼,不禁伸出了雙手,捧著她那細致小巧的臉︰“我不願意殺你,甚至……白虎與寒武之間,也不該繼續彼此仇恨。”


    “皆有前因後果,”她瞅著他的眸子︰“白虎一門狂妄至極,非得將寒武門滅後,你不願殺我,但我仍得殺了你。”


    她嫣然一笑,自袖中抽出匕首,猛然刺向瑯琊,他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嘴角的溫柔卻未稍減,那鮮紅的血,染紅了蒼龍那雪白的衣袖。


    “這麼做……能不能稍解你的心頭之恨?”瑯琊苦笑著,那傷口的疼痛,使他略略深蹙的眉心。


    媚兒倉惶的看著他——他該躲得過,逃得過,為什麼不躲不逃?看著自己沾滿瑯琊鮮血的手,她的淚卻掉了下來——殺傷了白虎,為什麼心里只有痛,沒有任何滿足?


    她顫抖著嗓音︰“你為什麼不躲?你該躲得過的!你以為,讓我殺了你,所有的恩怨就能一筆勾銷嗎?”


    瑯琊微微一笑︰“我沒有任何想法,我只是想證明,那天,我絕不是欺騙你,羞辱你,我真的不願意去殺自己愛的人。”


    听了他的剖白,媚兒木然地看著雪地上那片深沉的殷紅,他殺不了她,她又何不願意這麼做?但眼前明擺的是事實——他三番兩次的放了她,而她,卻輕易的將利刃劃破他的身軀。


    在這一瞬間,媚兒心里千頭萬緒……為什麼心里總會輕易勾起他的身影?又為什麼總會無緣無故的失了神?原以為,取了他的性命,該是痛快淋灕的,為什麼真的殺了他,卻心痛了起來?


    媚兒想到這里,又看著因傷口失血面容蒼白躺在雪地的瑯琊,淚一如輕輕飄落的雪花,滴在瑯琊無意識的臉上;她雙手輕撫過他的面頰︰“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是白虎瑯琊……不可能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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