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郎 第五章
傍晚時分,軍區內燃起簇簇營火,迎接黑夜的來臨,但楊祖軒卻心急如焚,焦急的四處找人。
不管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瓊歡的人影,該不會她已經離開軍區了吧?
思及此,楊祖軒連忙跳上馬,離開軍區往外尋找。
奔馳在大草原上,他發現不知該往何處找起,瓊歡到底會往哪個方向走?她對這里一點也不熟悉呀,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天色越暗,楊祖軒就越擔心,再不快點找到她,夜晚氣溫驟降她怎麼捱得住呢?
一望無際的茫茫綠原,遠方出現一道人影,楊祖軒狂喜的策馬過去,或許他的瓊歡就在那里等著他。
當他奔過去時,才發現原來佇立在草原上的,並不是他心系的人兒。
琴霜瞧著騎在馬背上的楊祖軒,忍不住顯露出喜色,&uot;你是楊祖軒,對吧?&uot;
他疑惑的皺起眉,&uot;你是……&uot;
&uot;我叫琴霜,是瓊歡的朋友。&uot;
&uot;瓊歡?你知道瓊歡在哪嗎?&uot;
她指著身後下方一間房子,&uot;她躲在那里哭了好久,怎麼樣都不肯回去,我是等她哭得累到睡著,才趕緊跑出來,想找人送她回去。&uot;
&uot;謝謝你,我這就過去。&uot;
急急騎著馬來到小屋前,楊祖軒跳下馬背,伸手打開木門,瓊歡則倒在角落的木床上,臉龐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見她完好無缺,只是睡著後,他擔憂的心情才稍稍的放下。
他坐在床沿,心疼的擦掉她眼角未乾的淚水,她的淚水讓他心疼不已。
等她醒來後,他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她呢?
靶覺到臉上溫柔的輕撫,瓊歡慢慢睜開眼楮,看見楊祖軒坐在她身旁,深情款款的瞧著她時,內心的傷痛又被喚起,她拍掉他的手坐起身,眼淚又奪眶而出,&uot;你來做什麼?我不想見到你。&uot;
&uot;我來帶你回去。&uot;他柔聲道。
&uot;我不要回去。&uot;
&uot;為什麼?&uot;
&uot;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回去。&uot;
她停不下再次奔流而出的淚水,再也無法假裝堅強,說不定楊祖軒對她的好只是敷衍,因為他一開始就和長公主合謀,將什麼都不知道的她給瞞騙到底。
這種感覺好糟,好討厭。
&uot;瓊歡……&uot;
&uot;別過來!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了!&uot;
楊祖軒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擁在懷中,就算她要哭,她也只能在他懷里哭泣。&uot;是我讓你傷心嗎?我道歉,你能原諒我嗎?&uot;
&uot;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uot;她奮力的捶打掙扎著,卻只是徒勞無功,他依然緊緊摟著她不放。
如果是別人欺瞞她,她不會這麼生氣,但只要一想到期瞞她的人是楊祖軒,那種被欺騙的痛苦,沉沉地壓得她好難受。
&uot;嗚……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瞞騙我……&uot;
楊祖軒也不急著解釋,只是緊緊的摟住她,讓她盡情釋放自己的情緒。
瓊歡的淚水弄濕他的衣襟,但他還是緊抱著她,她需要時間沉澱心情,不然她絕對听不進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听到她哭泣的聲音,他的心也在淌血,她絕對不會知道,她的淚對他有著極大的殺傷力,讓他痛徹心肺。
他好恨,恨自己害她如此傷心,他又何嘗想傷害她,但這一切完全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等到瓊歡哭夠了,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後,楊祖軒才再度開口,&uot;可以給我機會解釋了嗎?&uot;
她吸了吸鼻子,小聲的說︰&uot;你……你說吧。&uot;
&uot;還記得你逃宮的那天,宮里發生了什麼事嗎?&uot;
瓊歡納悶的想著,過了半晌才開口︰&uot;嗯……皇宮失火?&uot;
&uot;對,就是這件事。隔天一早,京城內就傳遍了宮中失火的事,以及你和璃憂公主逃宮的事情──&uot;
&uot;等一下!&uot;瓊歡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他,&uot;璃憂怎麼會逃宮呢?明明逃宮的只有我一個人呀!&uot;
&uot;你先听我把話說完。當你趁亂躲到御馬坊時,有人趁著皇宮失火的混亂,將璃憂公主給劫出宮,這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吧?&uot;
她驚訝的搖著頭,沒想到那一夜競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
&uot;在璃憂公主被劫走後沒多久,荃使者就已經找到你躲藏的地點,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長公主才會將計就計,要我暗中將你帶出京城,先銷聲匿跡一段時間,讓別人不知道你的行蹤。&uot;
&uot;為什麼?我又哪里不安全了?&uot;
&uot;你想想,璃憂公主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難保賊人要抓的其實是你不是她,為了以防萬一,長公主只好先保住你的安全,再暗中派人追查璃憂公主的下落,並對外宣稱你們倆是因為好玩而逃宮,封鎖住有人闖進宮的事,以免百姓驚慌。&uot;
&uot;那……皇姊姊現在要我回去,就表示璃憂已經找到,事情告一段落了?&uot;
&uot;沒錯,長公主用心良苦,我也不是存心欺瞞你,這全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uot;
原來大家都是為了她,但就算如此,被蒙在鼓里的感覺還是讓她很不舒服。
瓊歡窩回他懷中,嘟著嘴說︰&uot;雖然這樣,但你們還是很討厭。&uot;
知道她的怒氣已經消減許多,楊祖軒輕笑著,由著她在他懷里任性。&uot;好好好,你怎麼說怎麼算。&uot;
&uot;尤其是你,你最討厭了!&uot;
&uot;好,我最討厭,那我該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呢?&uot;
&uot;很簡單,別逼我回去。&uot;
&uot;不行。&uot;他不假思索的拒絕。
&uot;什麼不行?&uot;瓊歡推開他的懷抱,沉著臉質問︰&uot;連你也要逼我回去?&uot;
就算他不逼,遠在京城的長公主也會想辦法逼人的。&uot;瓊歡,荃使者都已經追到這里,你還能不回去嗎?&uot;
&uot;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討厭回去!&uot;
&uot;瓊歡……&uot;
&uot;你別想替他們說話,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uot;
楊祖軒無奈的嘆口氣,看這情形,他們倆還有得耗呢。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硬的不行,就干脆軟硬兼施,硬是將瓊歡拖上馬車,強行帶走。
一路上,瓊歡屢次強行突破重圍不成,臉色可說是難看得很。
趁著大夥停下來休息之際,瓊歡獨自走到湖邊散心,她撿起石子丟向湖心,藉此發泄胸中的悶氣。
&uot;討厭!真是討厭!&uot;
她大費周章的逃出宮,結果還是難逃被送回宮的命運,禁錮她的華麗牢籠正等著她,準備將她再次緊緊鎖住。
讓她更怨恨的是,楊祖軒竟是幫凶!
虧她還傻傻的愛上他,誰知他才是最可惡的人,瞞著她和長公主合謀不說,現在還主動將她推向火坑,要她乖乖回皇宮。
真是氣死人了!
不知她在心中直罵人,楊祖軒拿著水袋走到她身邊,&uot;瓊歡,趕了那麼遠的路,你也口渴了吧?&uot;
&uot;你來做什麼?別靠近我!&uot;
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楊祖軒也不與她計較,&uot;還在生我的氣?&uot;
&uot;我才不會為你這種爛人生氣!&uot;
看來在她面前,他的形象又變糟了。
&uot;好,恕我失言,你不是生我的氣,你只是臉色差了點而已。&uot;
听不慣他那帶有諷刺的話語,瓊歡忍不住開口︰&uot;楊祖軒,你真這麼狠心要帶我回宮?&uot;
他明明知道她多想擺月兌束縛,就像離開籠子振翅高飛的小鳥,享受自由的滋味,但他現在的行為,和折斷她的羽翼沒什麼兩樣。
知道她心中的埋怨、不甘,楊祖軒雖然不舍,但他還是無可奈何,&uot;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得已。&uot;
當初會答應長公主的請托,楊祖軒完全是抱著听命行事的心態,反正他也不認識瓊歡,只要任務結束,他們倆就會各自回到原本的生活里。
本以為事情會照著他的想像發展,兩人一路惡斗到底,可誰知道,他卻會對她動了心,不知不覺被她牽絆住。
瓊歡噘著嘴,雙眉皺得死緊,&uot;難道你就不曾考慮到、在意過我的感受嗎?&uot;
他當然有,但這不是他能控制的。
楊祖軒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知道自己傷害了她的心,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盡己所能的彌補她,讓她快樂。
可他知道,唯一能讓她快樂的方法,卻是他無法給她的……自由。
小手覆上他捧著她臉的大手,瓊歡看出他眼中的掙扎,&uot;祖軒,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uot;
他哪時不在乎她了?&uot;我只能說對不起。&uot;
&uot;你──&uot;
她好氣憤,但現在的她更是難過,只要他說一句曾經在意過她,就算是哄她也好,她就會心滿意足。
但他卻連一句敷衍的話都不肯說出口。
&uot;我討厭你,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uot;
回到皇宮,這里的一切,還是和從前一樣。
一樣的亭台樓閣,一樣的太監、宮女,一樣的窒悶氣氛,一樣的……無趣。
瓊歡隨著令狐荃來到懷香居,翔靈公主正在廳內繡花解悶,見到他們倆出現,她不禁笑開了嘴。
瓊歡不禁一駭,她太了解翔靈公主的表情了,那燦爛的笑容只說明了一件事──她對某個人不懷好意。
&uot;長公主,卑職將瓊歡公主帶回來了。&uot;令狐荃恭敬的說。
翔靈公主擺擺手,示意他離開,&uot;辛苦你了,下去好好休息吧。&uot;
&uot;是。&uot;
等令狐荃離開後,瓊歡才干笑的說︰&uot;皇姊姊,最近還好嗎?&uot;
&uot;好,好得不得了。&uot;她的笑容和話語中的寒涼成了強烈對比。&uot;好到我每天除了處理朝政外,還得分神煩惱你。&uot;
翔靈公主起身走近瓊歡,&uot;去了一趟玄武軍區,那邊的景色很美吧?&uot;
&uot;還……還不錯。&uot;拜托,別再對她笑了,那種笑里藏刀的感覺最讓她害怕了。
&uot;還不錯?難怪你會不想回來。&uot;
&uot;沒……沒這回事。&uot;
翔靈公主一臉的訝異,&uot;沒這回事?那是我誤會你羅?&uot;
&uot;當然,我怎麼會不想回來呢?&uot;
她冷笑幾聲,&uot;這一路上有沒有替楊少監添麻煩呀?&uot;
一提到楊祖軒,瓊歡的心頓時像針刺般疼痛,&uot;沒……沒有。&uot;
自從在湖邊撕破臉後,她就再也沒有和楊祖軒說過一句話,兩人一路上都沉默著,把情緒藏在心里。
她不主動開口,他也以無言回應,兩人不肯各退一步,才會造成難以化解的僵局。
&uot;最好是沒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想蒙混過去,門都沒有。&uot;
&uot;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直說了吧。&uot;反正她又不是沒被罰過。
翔靈公主收超笑容,冷睇著她,&uot;十天。&uot;
&uot;什麼十天?&uot;
&uot;當然禁足。&uot;
&uot;什麼?禁足十天?!&uot;瓊歡忍不住叫出聲。叫她十天不能出望月閣大門一步,還不如直接叫她去死還比較快活。&uot;皇姊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uot;
翔靈公主看著自己的縴縴玉指,淡淡的說︰&uot;再叫就延長為半個月,沒關你一個月已經夠便宜你了,還敢在這跟我吵。&uot;
&uot;皇姊姊……&uot;瓊歡趕緊采取哀兵姿態,靠到翔靈公主身旁可憐的哀求著。
只可惜翔靈公主根本不甩她這一套,瓊歡那幾滴硬擠出來的淚水是白流了。
這時宮女走進來,恭敬的行著禮,&uot;啟稟長公主,楊少監帶到。&uot;
&uot;請他進來吧。&uot;
瓊歡一听到楊祖軒來了,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礙於翔靈公主在場,她只能強迫自己站在一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她不想見到他,這只會讓她更難受。
在宮女的帶領下,楊祖軒走進大廳,當他看見瓊歡時,一顆心不覺一震,隨即涌上無奈與酸楚。
強打著精神,他有禮的行了個禮,&uot;微臣拜見長公主、瓊歡公主。&uot;
&uot;楊少監不必多禮。&uot;翔靈公主又漾開了笑容,&uot;這一路上辛苦你了,都怪我這個皇妹太愛玩,才會替你帶來不少麻煩。&uot;
&uot;哪里,其實……瓊歡公主只是活潑好動而已,稱不上什麼麻煩。&uot;
&uot;誰要你多嘴。&uot;瓊歡低喃一句。
&uot;嗯?&uot;翔靈公主睨了她一眼,嚇得她趕緊閉上嘴。
&uot;楊少監,這次瓊歡能夠平安回來,你是最大的功臣,我得好好答謝你,不知你想要什麼報酬?&uot;
&uot;不敢,能幫上長公主的忙,是微臣的榮幸,微臣又怎敢向長公主邀功呢?&uot;
&uot;油嘴滑舌、花言巧語,十足的雙面人。&uot;瓊歡忍不住碎碎念。
翔靈公主又瞪了她一眼,冷冷的說︰&uot;瓊歡,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這麼雜念?&uot;語氣里有明顯的警告意味。
她連忙搖搖手,&uot;我沒有。&uot;
&uot;長公主,微臣真的別無所求。&uot;楊祖軒再次強調。
&uot;不會吧?&uot;翔靈公主曖昧的笑著,&uot;你真的什麼要求都沒有?看你是要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這些我都能給你。如果這些東西你都不想要,那我可以挑選幾位姿色一等一的美女賜給你,怎麼樣?&uot;
楊祖軒大吃一驚,&uot;美女?長公主,我──&uot;
&uot;你要敢答應,我絕不會放過你!&uot;
兩雙愕然的眼神同時掃向放聲大叫的瓊歡,她驀地雙頰通紅,不發一語的拔腿沖出去。
&uot;瓊歡,你要去哪里?&uot;翔靈公主叫住她,還來不及細想她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瓊歡尷尬的停下腳,根本不敢回頭,&uot;你不是罰我禁足十天嗎?我……我回望月閣禁足去了。&uot;
丟死人了,再待下去,她絕對會把自己的臉給丟光。
&uot;等等!&uot;看她快步離去的身影,楊祖軒心一沉,也不管翔靈公主的訝異表情,逕自追人去了。
回京的一路上,與她的冷戰他已經受夠了,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煎熬,他不希望瓊歡故意逃避他。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回廊上跑著,腿長的楊祖軒幾個大步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袖擺,&uot;你听我說──&uot;
&uot;我什麼都不想听!&uot;瓊歡用力甩掉他的手,對他怒顏相向,&uot;現在我已經安全回宮了,你還黏在我身邊做什麼?快點回去向皇姊姊領賞呀!&uot;
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她無法控制自己,這些話已經傷害了楊祖軒的心。
&uot;難道在你眼中,我就真這麼勢利?&uot;
傷痛的感覺在心里蔓延開來,那種滋味好難受,比她故意忽略他還難受。
她曲解他的心意,這對他來說比任何打擊都要大,他保護著她她不受任何傷害,這種心情難道她感受不出來?
是,他一開始的確是蒙騙著她,但他一路上的所作所為,還不夠證明她在他心中所代表的地位?
強忍著傷痛不顯現於外,楊祖軒平靜的開口說︰&uot;瓊歡,我根本不屑什麼賞賜。&uot;
&uot;你……你騙人……&uot;她強忍著淚,好後悔剛才自己所說的話。
&uot;護送你回京是我心甘情願,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別人,你知道嗎?&uot;
&uot;我……&uot;
&uot;我根本不在意有沒有賞賜,我只希望能親自護送你回來,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回到宮里,這才是我最想要的報酬,你能明白嗎?&uot;
瓊歡說不出話來,淚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uot;就算你無法諒解我,這也不要緊。&uot;他無奈的一笑,&uot;我很慶幸能和你共度這段日子。&uot;
楊祖軒黯然的轉過身,瓊歡卻緊抓著他的手,讓他愣了一下。
&uot;對……對不起。&uot;她低聲說,&uot;我剛才說的話傷了你,對不對?&uot;
&uot;沒這回事,你不要多心。&uot;
&uot;你不要騙我,我看得出來。&uot;對那些傷人話,她真的很懊惱。&uot;對不起,我只是在氣頭上,並不是真心的,你不要生氣。&uot;
她當然知道楊祖軒對她的好,也感受到他為她付出的一切,只不過她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她不希望失去他,這會讓她比死還難過!
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楊祖軒柔聲輕哄道︰&uot;你可是公主,怎麼能哭哭啼啼的,讓其他人看到了豈不鬧笑話?&uot;
&uot;我才不管,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uot;
&uot;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uot;
他只是有些失望,但要想生她的氣,他做不到。
對於瓊歡,他有諸多的不舍,但事已至此,他還能再為她做些什麼呢?
不,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就在她踏入皇宮的那一刻。
&uot;我該回懷香居了,剛才貿然沖出來,我想長公主一定非常錯愕,正等著我回去解釋呢。&uot;
&uot;不,不要走。&uot;瓊歡想再次拉住他,卻被他閃避開來。
&uot;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告辭。&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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