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尼斯的季節  第五章
作者:林芷薇
    他回到辦公室後,立刻打電話給霧子,要她“加強戒備”,幸好今天修一在家。他怕奈江到處找葉湄會找到霧子那。


    但直到中午霧子打電話來告訴他,奈江並沒有出現在她的住處,也沒到紫式部附近徘徊,至于有沒有去葉湄的宿舍她就不知道了。


    唐衡緊張得一個早上心神不寧,這種反常的寧靜反而教他更擔心,他隱隱約約感覺得到——有一場暴風雨即將要來臨了!


    中午一點多,當他正把公事處理告一段落,正想出外用餐時,遠遠地看到霧子未經通報即一路沖進來,他立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唐衡……唐衡,”霧子瞼色慘白,顫抖著聲音說︰“奈江……從……八幡岬上的斷崖跳下去……〕


    ***


    在千葉縣的急救醫院,一片混亂中,奈江被推入手術室。


    八幡岬位于跨過東京灣上的房總半島上,險惡的斷崖下就是滾滾怒吼的大海,奈江從相當四十層樓高的斷岸往下跳——


    幸運的是,她的身體在半空中被橫出的大樹給攔住了,自樹上反彈到草地上,山坡上茂盛的草地救了她。她在跳崖時曾有遠處的垂釣者發現情況不對,可惜沖過來時她已跳下去。垂釣者立刻報警搜救,警方隨後並依據奈江皮包內的記事本聯絡上霧子。


    皮包內只有一張類似“遺”的紙片——


    我希望,至少下輩子你愛的是我!


    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一個多麼強烈的控訴!


    手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候在外的人如靜待宣判般——


    霧子和葉湄慘白著臉,雙手交握在胸前;而在一旁不停地走來走去的唐衡,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那麼久,葉湄手中的方絹全被掌心的汗泌濕了,終于——手術室門打開了!


    —位醫生模樣的人走出來,他們全都立刻沖上去,焦急地詢問奈江的情況。


    “她怎麼樣?”


    “哪位是她的家屬?”醫生拉下口罩問。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唐衡說︰“我們是她親戚……她的父母正由福岡趕來途中。〕情況危急,他剛才通知了桐島家。


    “她……很幸運,因為直接掉到草地上,身上除了手臂骨折及有多處破皮,倒沒很嚴重的外傷,但是,”醫生搖搖頭說,“她卻撞到最不該撞的地方。她的後腦先著地,受到重劊……”


    三人的心仿佛跌人冰穴中,只听見醫生繼續說著︰〔這幾天是觀察期,如果她不能在短期間內醒過來,那……很難保證她何時會醒來……”


    “你是說……”唐衡顫著聲問︰“她會變成植物人?”


    “我們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要等觀察幾日後再說。”醫生沉吟道。


    三人臉上的寒意,更似加了層冰霜般。


    ***


    葉湄返台的計畫因此耽擱了,她天天陪著和自己一樣日漸消瘦的唐衡往醫院跑,唐衡每每心痛地樓著她瘦弱的肩說道︰“對不起,小湄,害你陪我受苦。”


    葉湄總是堅定地搖搖頭,將唐衡的手握得更緊,她願意陪伴唐街渡過所有難關,只是——


    她不敢想像,萬一奈江永遠不醒過來,那……他們該怎麼辦?又將如何自處?


    這天早上,她一個人先到醫院,捧了束雅致的香水百合花;病房內,只有桐島太太——日出子在陪奈江。


    葉湄將花放在花瓶里,輕聲對日出子說︰“伯母,你困不困?無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吧?我來陪奈江。〕


    日出子搖搖頭,“我想多陪陪我女兒。”她雙眼凹陷,一個雍容的婦人一下子蒼老好多。


    ***


    九點多,醫生來巡房,並為奈江做一次詳細的檢查;一連串的檢查程序過後,醫生皺著眉,走到窗口沉思。


    “怎麼樣?醫生,我女兒的情形怎麼樣?”日出子急切地問。


    “沒有理由……”醫生一副不解狀。“她沒有理由還醒不過來,那個後腦重創沒傷到她太多神經,更何況以她日前的體能,不可能還昏迷不醒,她現在一切生理機能部已經恢復正常了,體能也在逐漸恢復中,不可能只有腦子醒不過來啊!除非……〕他苦思。


    “除非什麼?〕日出子緊張地問。


    “我還不敢確定。〕一臉權威的主治大夫說︰“但很可能是病人根本沒有求生意志,她在放棄,她不想醒過來。”


    這段話如青天霹靂般打在日出子身上,醫生走後,葉湄扶著日出子,她的身體顫抖得如狂風中的落葉。


    “伯母……”她不知如何安慰她。


    日出于臉頰滾下一行清淚,她失神地說︰〔我只有奈江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再失去她了……奈江不能這樣……她不能不醒過來!〕她緊緊盯著病榻上的女兒,突然轉身抓住葉湄的手,“葉小姐,我知道你就是唐衡的女朋友,你行行好!我求求你!”日出子說著竟雙膝一跪,“我求你離開唐衡吧!我求你放了他!成全他和奈江……〕


    “伯母!”葉湄大駭,連忙伸手想拉起她,“您這樣我受不起、您先起來!伯母。〕


    “不!〕日出子堅決地搖頭,淚水不斷地流淌而下,“為了我的女兒,我什麼都肯做!求求你,看在一個可憐的母親份上,求求你離開日本,請你放了店衡,我求你!〕話未說完,日出子已老淚縱橫,她匍匐在地上懇求葉湄,急得葉湄也跪在地上,一逕地拉她,“伯母,拜托您,先起來再說……”


    “不!你答應我才起來!”


    正當兩個人拉扯成一團時,病房門開了,唐衡疑惑地看著她們。“你們在做什麼?”


    ***


    下午主診醫生偕同腦科專家一同會診,更進一步證實了他原先的推測。奈江的腦部已無大礙,她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實在是令人費解。


    日出子悲痛地靠著丈夫,“傻孩子!傻奈江!她是自己放棄的,她根本不想好……唐衡!”她突然一把抓住唐衡,“算伯母求你!求你別再傷奈江的心了,只要奈江一好,請你跟她在一起,永遠照顧她,阿衡……我求你……”


    日出子搖搖欲墜,唐衡迅速一弓身,扶著她。“千萬不可!伯母,您這樣我受不起!”


    “那你答應我,等奈江醒過來就娶地!”日出子含淚逼問。


    唐衡語塞,痛苦地看著葉湄。“伯母,我曾允諾要照顧葉湄一輩子的,我不能失信于她,而且,我真正愛的是——〕


    “奈江因為你都變成這樣子,你還不感動?還執迷不悟!”日出子枉吼著︰〔那你對我們奈江呢?你又對得起她嗎?她把一片真心痴情全給了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她等了你十年!這當中有多少條件好的人苦苦追求她,她全部不屑一顧!奈江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很明白,唐衡!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一點人性?”


    日出子激動地哭喊︰“你自己看!〕她指著床上的奈江,“我女兒為了你躺在這里,你真的能安安穩穩的自己去結婚?你們——〕她凌厲地掃了唐衡和葉湄一眼,“你們良心會安嗎?”


    ***


    葉湄抱著一東紫玫瑰又來到醫院的門口,她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看奈江。她實在害怕面對奈江母親那譴責的眼光,那令地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終于,她鼓起勇氣走到奈江病房門口,輕輕地將花束放在門旁。


    ***


    “你真的決定了?〕霧子問。


    葉湄將衣物收拾好,放進行李箱,輕輕地點頭。


    霧子嘆了口氣,〔我真的不願意見到事情變成這樣!你真的要放棄?〕


    “我再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葉湄幽幽地說︰“我不願看唐衡為難。坦白說,奈江發生這種事,我們的確無法若無其事地像以前一樣,也無法做到不聞不問!況且,桐島伯母那樣苦苦哀求他,任誰看了都會不忍的。”


    “可是……感情不是施舍,必須是兩廂情願的,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啊!〕


    “我現在已經無法多想以後的事了,”葉湄停下手里的動作,“也許我先回去……對大家都比較好。”


    ***


    唐衡听過她的決定後,激烈反對。


    “不行!你不能走!你這一走代表什麼?退出嗎?小湄!”唐衡扳著她的肩,“奈江的事我很難過,也許我應該負起道義上的責任,但那並不代表我必須放棄你!小湄,我們還要一起度過一生一世,相信我,我們會度過這個難關的!〕


    她無力地倚著他,雙手虛弱地垂下,唐衡牽起她的手,才發現兩人的手指竟是徹骨的冰冷。


    ***


    兩個月過去了,奈江仍然毫無起色;這天,唐衡送心力交瘁的葉湄到機場。


    從住處到機場的路上,兩人在計程車上沒有交談一句話,只是雙手緊緊地交握、痴痴的凝視,似乎想要把對方的影像緊緊烙在心版上。


    “保重!〕她艱難地擠出微笑,轉身欲人登機門。


    他突然攫住她,“小湄,只要你說一句︰“跟我走。”我馬上跟你回台灣!我不在乎一切了,我甘願做他們口中的罪人!”


    葉湄極力忍住淚水,抽開手,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讓我走吧!”她迅速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奔入登機門。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她不斷告誡自己,她知道只要一回頭她就走不了!


    ***


    一上飛機,她立刻用大衣蒙住頭,讓淚水盡情地奔流。飛機沖向藍天的剎那,她的心也隨著碎裂成細細的碎片,遺落在這片她曾深愛過的扶桑島上。


    葉湄無怨無悔。因為她知道,她帶走的是唐衡真摯的感情,她擁有的是他完整的愛。


    ***


    深秋的台北街頭,已有些許寒意。仁愛路上,紅葉落瀟一地。


    葉湄一回來即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她想藉忙碌來麻痹自己。


    她學的是酒店管理,自然是找酒店的工作。她專科時代的死黨霜霜,目前正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當公關經理,听說總經理秘的職位出缺,便極力慫恿葉湄來報考。


    “葉湄,你一定會滿意這個工作的,我們酒店的福利、待遇都很好,不過,〕霜霜縮縮脖子說︰“跟總經理做事你得先有心理準備,他可是出名的嚴厲喲!”


    ***


    葉湄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前去應徵。


    看來“晶宴大酒店”的名氣不小,數以百計的人前來角逐這個缺額,葉湄經過層層關卡,終于以她流利的英、日語,及不錯的學識背景,得到這份工作。


    她在一棟不錯的公寓中賃屋而居,偶爾回台南家里,丹羽也在台北工作,她在一家大型購物中心負責對日方面的采購,兩人有時也聚聚,但卻絕口不提唐衡。


    回台灣後,她便決心和唐衡斷絕聯絡,他曾打越洋電話來,兩人卻在听筒的兩旁默哀般地沉默不語,還能說什麼呢?她要求唐衡這段時間別再找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如果要忘卻傷痛好好地活下去,她只能向前看,不能再頻頻回首,否則將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泥沼里。


    奈江仍然還沒醒過來。


    ***


    葉湄上班月余了,說來可笑,她竟還未見到她的頂頭上司,那個出了名嚴厲的總經理。听說他到美國去開年度大會,近期才會回來。她每天上班、下班,日子在規律中過去。


    這天,她無意間經過一樓名品街時,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在聖羅蘭專櫃要求退換新買的皮包,但因她是半年前購買的,專櫃小姐覺得皮包似已有用過受損的痕跡,因此委婉解釋,拒絕更換。


    但顧客仍不罷休,堅持要退換;爭執間,正在附近專櫃視察的名品部經理張茱珍,聞聲過來協調。


    誰知道張茱珍不來還好,一來竟和顧客講了幾句後,便大聲爭吵起來。


    “這個皮包明明用過了!而且你都買半年多了,才拿這舊舊的皮包回來要換,誰會讓你換?”張茱珍怒氣沖沖的說。


    “你……”中年婦人也火了。〔這就是你們公司做生意的態度?這就是晶宴的待客之道?當初買皮包時說得多好听,今天要換東西就這副嘴臉?好!你們欺負人,我就到消基會去投訴,看看你們晶宴的名字還掛得住幣不住?”


    “這……”專櫃小姐安妮塔慌了。“這位太太您別生氣,有話慢慢說嘛!經理,你別這樣!”


    “今天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中年婦人怒氣騰騰道。


    “咦,你凶什麼?我們是就事論事!”張茱珍也吼回去。


    〔好!好……”中年婦人氣得全身發抖,“我一定要告你們,告晶宴……〕


    葉湄一看事情演變得不可收拾,一個酒店經理竟然和顧客吵架?她急急走過去,一邊拉開張茱珍,一邊說︰〔這位太太你別生氣,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解決,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她向安妮塔使個眼色,安妮塔也連忙說︰“對呀對呀,有話慢慢說嘛……太太,你先坐下來喝杯茶……”


    葉湄把張茱珍拉到一邊,張茱珍不客氣地甩開她,〔你是什麼身分,憑什麼干涉我的事!”


    “很抱歉,我無意干涉你的工作,”葉湄早知道她平時仗著“副總經理太太的表妹”做為後盾,一向趾高氣昂地,但她仍平和地說︰“但無論如何,我們總不該對客人那種態度吧?”


    “笑話!你竟管起我的事來!你是甚麼人?一個小秘!我堂堂名品部經理,還需要你來教我?”


    “你的確是需要別人教你,岡為你的行為太離譜了!〕一個威嚴而低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你……”張茱珍一回頭,立刻噤聲迅速掉頭離去。


    葉湄不禁好奇地看著他,這人是誰?竟能讓氣焰高張的張茱珍落荒而逃。


    “你是葉湄吧!”相貌俊偉的男子微微一笑,“今天才見面,我是江凱!”


    “你?”葉湄恍然大悟,“總經理!”


    ***


    兩人乘著總經理專用電梯回到頂樓辦公室。


    “我以前就听說Miss張的這些事跡,”江凱搖搖頭,身上是一套簡單利落的套裝,“沒想到她竟變本加厲,看來我是不能再賣我弟媳面子了。”


    他們走進偌大的總經理辦公室,江凱卻直接走人相連的化妝室,接著傳來沖水聲,他在洗臉嗎?葉湄心想。他怎麼看起來一臉惺忪狀?


    江凱擦干臉走出來,“抱歉!才下飛機就直接過來公司了,今天可別幫我安排什麼重大的會議。〕他看了葉湄一眼,公司從哪里找來這個女孩的?新出爐的選美小姐嗎?他起身為自己沖泡即溶式咖啡,“OK!傍我十分鐘,十分鐘後你進來報告上個月的重大事情,下午召開高級干部檢討會。”


    “哦!”葉湄疑惑地點點頭,帶上門出去。他那個樣子十分鐘後真的可以清醒嗎?


    ***


    “真有你的!那個張茱珍早就該有人修理地了,神氣個什麼似的,還不是靠她表姊的關系才混進來的,大家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霜霜吃著冰淇淋,興奮地說︰“噯!怎麼樣?你也見到江總經理了,覺得他怎麼樣?〕


    “沒什麼待別感覺,”葉湄淡淡地說︰“就是一般上司嘛!”


    休假日里,她、霜霜和丹羽三個專科時的死黨,聚集在天母一家寧靜的咖啡屋。


    “江總經理不只長得帥,〕霜霜似在報告一樣稀世珍寶般地說︰“晶宴能有今天的地位,他可是關鍵人物。多年前,當晶宴面臨社會轉型期差點經營不下去時,還是江總經理大刀闊斧,把晶宴改革成今天的樣子,塑造了它尊貴的形象。他那時才只是剛投入酒店業半年多的新手!所以他媽媽那個出名的酒店業女強人,才放心把晶宴及其他事業交給他。〕


    “柯秀芷嘛!〕丹羽道︰“我听人提起過她,她曾是台灣商場上叱風雲的女強人。〕


    “對呀!老夫人以前凡事事必躬親,現在則什麼都不管,”霜霜雙手一攤,“到舊金山養老去了,誰教她有這麼能干的兒子。”


    葉湄始終置身事外地听著,霜霜又說︰“噯!江總經理沒對你凶過吧?听說他很嚴厲的,上一任秘就被他罵哭過。〕


    他會嗎?葉湄思索著。沒錯,江總經理是個對公事品質要求很嚴的人,他要求高度的效率,但只要達到他要的成績,他其實並不難相處。葉湄倒很喜歡這種利落有效率的做事風格。


    “晶宴多虧有江總經理在,不然啊……另外那個副總,就是江凱的弟弟,真是個無能的白痴!標準的紈子弟!”霜霜不屑地說︰“他做什麼垮什麼,已經娶了個漂亮的模特兒老婆了,還一天到晚花天酒地!〕


    霜霜見葉湄對江家的話題不感興趣,便改口說︰“葉湄,這個星期六晚上你有沒有事?”


    “干嘛?”她警戒地問。該不會又來那一套吧?


    “沒什麼!幾個好朋友在我家聚餐嘛,你也一起來。〕


    “就這麼簡單?”葉湄似笑非笑地盯著地。


    霜宙心虛地避開她的視線,“好嘛!我就直說了,就是我那個表哥,你見過一次的,有沒有?在銀行當襄理那個,上次我們去坪林烤肉時他也在呀,他……很欣賞你,希望……”


    “好了!”葉湄秀眉緊蹙,“霜霜,我有事,那天不能去、我拜托你!別再做這種事好不好?我目前沒這個心情。〕她拿起小包包上化妝室。


    她離席後,丹羽才說︰〔看你!又多事了、我早就說過她是不會接受的。〕


    “只是做朋友而已嘛?”霜霜不服地說︰“她回來那麼久了,也沒見她跟任何人出去,干嘛?葉湄那麼漂亮放在家里發霉啊?一大堆入追她,她統統視若無睹,當他們是透明人!丹羽,你告訴我葉湄在日本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以前那麼開朗的她,回來後卻變成另外一個人?”


    丹羽沉默良久,才低聲說︰“別問我,葉湄自己的事,她不想說我也不能替她回答。”


    ***


    葉湄駕車返回住處。信箱里照例躺著一封來自日本的航空信。返台後,唐衡從不間斷地寫信給她,她卻一封也沒回。何必回信呢?何必再聯系呢?她捏緊手中水藍色的郵簡,不管奈江將來的情況如何,他都是她的了。除了徹底死心,她還能怎麼樣?


    心一狠,她直接將信撕了。


    走進浴室,她換下衣服想洗澡,手上空空蕩蕩的,她想,也許明天起該把以前的那些手環找出來戴,才不會覺得手上空空的好奇怪。


    返台前一天晚上,她進入奈江的病房,趁著沒有別人在,褪下手腕上的玉鐲,塞入奈江掌心,低聲說︰“奈江,這只玉鐲曾是你最想要的,現在我將它送給你,它是你的了。請你快點醒過來吧!只要你醒來︰永遠不會有人跟你爭玉鐲,也永遠不會有人再跟你爭唐衡。〕


    ***


    江凱和葉湄圓滿的把日本產業代表團送出酒店,這一次他們來台做非官方性的訪問引起不少的話題,是媒體記者追逐的焦點,下榻的酒店自然也是上上之選,能獲得他們的青睞,對晶宴的形象又是一大提升。


    這一次成功的接待,葉湄可是一大功臣,她以一口優美流利的日語,以及溫婉有禮的態度,贏得全代表團的高度贊賞。代表團的首領人物蒲田社長更當場允諾,明年的訪問還要再指名“晶宴”為下榻酒店。


    〔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江凱坐在旋轉椅上,意氣風發地說︰“蒲田社長直夸你,說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還說你是他見過最可愛的台灣女孩,不簡單喔!”江凱揚揚濃眉,“三兩下就把那群愛挑剔的日本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葉湄但笑不語,江凱卻意外地進出一句︰“晚上肯不肯賞光,請你吃飯當慶功宴?〕


    她有些意外,這已是江凱第三次約她了,霜霜說他以前從未跟任何一個女秘有過辦公室戀情。


    “沒什麼好慶祝的,”她淺淺地笑道︰“我只是做好分內的工作。”


    “那如果是我私人邀請你呢?”江凱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抱歉,我有事!”她站起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葉湄,”他研究地盯著她,“至少告訴我為什麼老是拒絕我?我長得一副〔惡人樣”嗎?”


    最後那三個字是他用台語講的,葉湄差點失笑。


    “當然不是,”地笑道︰“只是……〕


    “只是我是你的上司?”


    她偏著頭,心想這倒是原因之一。“也許吧!我並不想當流言中的女主角。〕


    “那麼,”他走到她面前,灼灼地盯著她,“不要當我是你的主管,把我的身分忘得一干二淨,我純粹以一名仰慕者來追求你,可以嗎?〕


    他離她不過咫尺,身上有一股巨大的男性魅力,葉湄仰頭打量他,他真是個男人味十足的家伙!對有些……不,大多數女人而言像一塊磁鐵吧?可惜她已經“免疫〕了,任何男人對她來說部是“絕緣體”。


    “我只能當你是個普通明友。”


    “GOOD!”他露出性感的微笑,“有開始就有希望,不是嗎?〕


    她瞪了他一眼,這人倒狂得很!她轉身走出去。


    平心而論,她並不討厭江凱,他是個很有魄力的上司,在他手下做事,你會清清楚楚地看到公司以及自己該努力的方向。而江凱最受人歡迎的一點是,他對任何人都一樣尊重,不管是貴賓、經理或一個小妹。他從未叫葉湄幫他泡咖啡、泡茶這些事,也不叫小妹,他每天自己喝即溶咖啡;要影印時,若是只有兩、三張,他一定自己拿去印,他喜歡和員工打成一片,絲毫沒有一點主管的臭架子、葉湄好幾次看他隨手把名牌外套當抹布般亂扔在沙發上,看得出來他比較喜歡T恤、短褲的休閑裝扮。


    但—切也僅止于此,她對他沒有任何特別的情愫,對她來說,他只不過是一個“老板”而巳。


    而江凱對她呢?


    一開始,他以為辦公室里又來了個漂亮的花瓶,但葉湄杰出的工作表現教他刮目相看,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欣賞這個有個性的女孩,尤其她眉宇間那股濃濃的憂郁,更加吸引人。


    這麼出色的女孩怎麼會有如此哀傷的眼神,他很好奇。


    ***


    “奈江!不要!不要!”葉湄尖叫著,猛地坐起身,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


    又是那個夢!夢中的奈江正決絕地站在懸崖上要往下跳,她拚命地奔跑,希望能捉住她。


    來不及了!奈江縱身上一跳!來不及了!她跪在懸崖上尖叫……


    出了—身冷汗,她披上睡袍,起身到廚房喝水;夜空中,高懸著一輪明月,她怔怔地倚在窗前。


    日本現在也是夜晚了,他睡了嗎?


    他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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