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寶貝  第八章
作者:劉芝妏
    海鳴實在是很想將自己的大腳丫一腳印在涂祐瑄的小上。


    “又不是酒鬼,怎麼一沾到酒,就好像離不開酒的樣子?”他實在快被這顯然已經喝醉的心上人給氣死了,她的動作逗得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只能在一旁瞪眼,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你再不好好安靜下來,我就要我塊膠布貼住你的嘴嘍!”但是,他威脅的語氣一點也不恐怖。


    “好好好……”她活像個咕咕鐘似的猛應著聲。


    “好,好你的大頭鬼啦!給我好好的站好,讓我找出鑰匙來。”將涂祐瑄東擺西晃的身體重新拉回自己懷中靠好,海鳴動作艱辛的想自口袋中掏出鑰匙,而她不安分的雙手正努力的幫著倒忙,拼命的扯著他的袖子跟襯衫的口袋。


    “沒有耶!”醉得一塌胡涂的涂祐瑄幾乎在將他的口袋給撕裂後,居然還能字正腔圓的跟他報告她翻完口袋後的結論。


    “哈、哈哈。”干脆將她的身體控制在自己與車門中間,海鳴只能聊勝于無的干哈了幾聲。


    罷剛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義正辭嚴的訓示他,喝酒傷肝、傷胃、傷身……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而且他是司機,怎麼可以那麼輕卒的做這種會危害到他們的性命的事情呢?


    就因為她的堅持,海鳴從善如流的任她取走自己身前的酒杯,也讓她拿走了那一整瓶他先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白葡萄酒,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打開瓶蓋,將杯子注進八分滿的酒——她自己桌前的那一個杯子。


    “瑄瑄?”


    “我不是司機,我有豁免權。”涂祐瑄可是不怎麼在乎他的大眼瞪小眼,理直氣壯的對他說了話後,便動作優雅的啜了一口香醇的酒。


    然後就在一盤又一盤各式料理的蝦子上桌之際,她大小姐就這麼一杯再一杯的品味著醇酒。當海鳴終于听出她的醉言醉語時,她已經用那雙醉眼迷蒙的眼神瞅著他瞧了。


    “媽的,那個狗屁征信社怎麼寫你的酒量很好呢?”忍不住的,海鳴恨恨的咒罵著自己耗資委托的征信社辦事不力,“你呀,真是標準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下次沒有我在身邊,不準你再沾酒,否則便宜準給人佔光。”


    涂祐瑄雖然腦袋快樂又逍遙的茫茫然,可卻奇異的听出他語氣中的寵愛與笑意,還有那鄭重申明的命令,不由得仰起被酒氣染得紅通通的水女敕粉臉,她朝他笑得開懷又純真。


    “好啦、好啦!”


    也不知道她好啦、好啦指的是什麼,答應還是敷衍?但是只見她講完話後,兀自又咕嚕咕嚕的不知道低嘟著什麼幾秒後,忽然又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表情嬌憨又討人心憐的直偎進他胸前。


    海鳴長長的嘆了聲,再一次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注意到她的貪杯。


    “等明天你就知道該死了。”


    “該死、該死,嘻嘻。”喝醉酒的涂祐瑄就像只鸚鵡,而且還是只很聒噪的鸚鵡,“明天該死。”她的手舉在半空中中搖曳擺動,劃耍著清涼沁心的涂涂夜風。


    將鑰匙插進車門的鑰匙洞上,海鳴瞧著、瞧著,竟有些痴了。


    醺醺酒醉的她,眉梢揚著輕媚,嘴畔漾著嬌嬌憨憨的恬笑,舉手投足間盡是屬于小女人的萬縷風情;乏力倚臥在他懷中的身體散發出陣陣襲鼻的酒氣,其中摻和著蠱媚著他恍惚心神的少女馨香。


    她的身子,溫暖又柔軟的直燙著他的胸懷,她的氣息,直撲向他仿拂飄飄四散的魂魄,她的稚語嬌言更在他耳邊回蕩不去,老天……這些種種,再再都令他心旌神動不已。


    低聲申吟著,以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的鉗制在其中,海鳴情不自禁的朝她俯下臉,將帶著燙意的唇蓋在她那頑皮的唇上,輾轉又纏綿的來回汲取著她的呢噥暖香,試圖封住她隨著醉意逸出的魅力。


    瞬息間,熱氣自兩人腳底漸漸的升起,勃發。


    隨著胸口逐漸消滅的氧氣,涂祐瑄的酒意也緩緩的消褪,但是,另一股熱源卻無法控制的在心中泛起。


    “呃。”


    “瑄!”貪心的飲著她口中的酒意,海鳴幾乎也醉進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里。


    “不要抱得那麼緊,我會喘不過氣來,我會……”微啟開眼瞼,涂祐瑄接觸到他那雙凝視著自己的深邃眼眸,眸中有著讓她驚駭的欲潮,也有著令她心悸不已的溫柔。


    她好想厲聲命令他放手、好想掙開他的鉗制、好想逃離這一切,但是……但是,他靠她那麼近,那雙黑眸像是要看進她的心似的,牢牢的攫著她燥熱又慌亂的心。


    老天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竟然……使不出半點力氣來掙開他的擁抱?


    “你醉了?”要不,他為何會以這麼親密又毫不掩藏的真心吻她?


    聞言,海鳴竟然仰頭笑了,笑得放肆又沒有一絲顧忌的粗率。


    “你覺得我醉了?”佔有意味十足的貼近她,海鳴將搭在她後背的手加了些勁,將她的身子完完全全的嵌進自己壯碩的身子里,緊得沒有一絲空隙,“是誰將整瓶葡萄酒喝光的?嗯?”


    他的話,再加上他熱燙溫人的貼近,涂祐瑄頓時亂了方寸。


    “你……還沒……醉?”酒意尚未全褪,她講起話來還有些大舌頭。


    “你覺得呢?”


    听他這麼說……“可是我醉了?”噢喔,既然不是他喝醉酒,那一定就是她醉了嘛!


    難怪,難怪會出現這麼旖旎的情景……她一定是醉垮、醉翻了,才會做著這麼讓她驚心動魄的春秋大夢。


    就听她這麼你醉、我醉的,“沒想到你喝醉酒時比平時更哩巴嗦。”捺不住再度急涌而起的沖動,海鳴重重的嘆了聲氣,再度以吻將她的醉言封箴。


    涂祐瑄發現,自己醉得更厲害了。


    ☆☆☆☆☆☆☆


    “嗚……”


    “好了、好了,別哭了。”


    “嗚……”


    “你哭得不累呀?”聲音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嗚……”


    “噢,媽的,拜托你也來個中場休息時間好不好?”自听到第一聲嗚咽到現在,海鳴撐了太久的不耐早就已經蓬勃發展起來了。


    真要命,這婆娘身上哪來的那麼多水分?


    “嗚……”涂祐瑄才不甩他呢,逕自任可憐兮兮的眼淚波波的滾進枕頭里。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緊握著拳頭揮向半空,海鳴一口氣連吼了十幾個媽的,然後才忿忿地將眼光移回躺在床上的涂祐瑄,“媽的,我拜托你、我哀求你、我懇求你、我求你行行好,將你的淚匣關好,嘴巴縫上行不行?哭了快一個小時了,你不累我都听累了。”真是好狗膽,看他的脾氣都快飆起來了,她還是無畏無懼的繼續哭她的,一點都不Bird他。


    涂祐瑄火大的捶了下的床墊,“你管我,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哎喲!”因為用力過猛,導致身體動了一下,在連著幾聲抽氣聲後,她又開始哀哀切切的哭了起來。


    她覺得很不舒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全身像是剛被拆除大隊給重整過似的難受。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大小姐一大早就哭成這樣,別人听到了還以為我做了什麼令人發指的事呢!”海鳴眼露凶光的瞪著她。


    還好今天早上當姑丈跟姑姑知道這事時,很開明的一句話也不吭,要不……她就等著吃拳頭好了。


    “嗚……滾開,嗚……你給我滾出去,哎喲!”她這次是因為嘴巴張得太大,要闔起來時,牙齒不小心的咬到了舌頭,霎時,原本就已經沒有停止的淚水掉得更凶了。


    嗚,好痛、好痛喲!痛上加痛,她怎麼那麼倒霉啊?


    “媽的,又不是計件賺錢,叫你別哭了,還哭!”用力的磨著牙齒,海鳴一向粗率的神經卻突然的細致了起來,她的哭聲有些變了,“你是不是咬到舌頭了?”哼、哼,現世報到眼前了吧!


    “嗚……”涂祐瑄這下真的是除了哭,還是哭。


    因為被咬到的舌頭好像有破皮,而且濕濕的,好像流血了,再加上從她痛苦萬分的睜開眼楮後,腦袋里便沒有停過的那個磨人的敲擊。


    沉著臉,海鳴湊上前去瞪著她,“張開嘴,我看看有沒有咬斷舌頭。”他粗暴的責備語氣跟溫柔得會讓人癱在地上的動作,是完完全全的兩極化,“該死,咬破了皮,平時就教你淑女一點,少那麼伶牙俐齒的,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仔細的檢查過她的舌頭只是破皮但還不算太嚴重,他的脾氣又上足了火。


    “嗚……”怎麼有這麼沒良心的人?怎麼有這麼沒良心的話?就算沒有哭死,涂祐瑄也會被他的話給激得兩腿一伸,翹了。


    “把它吞了。”板著臉,海鳴將一個杯子遞到她臉上,另一手不知道盛放著什麼平擺著。


    叫她喝水,卻將水拿得那麼高,干麼?他想要在她房里制造一個小瀑布啊?


    眨著發澀的眼,被淚水浸泡的眼珠子過于明亮的死盯著他,涂祐瑄扁著嘴,神態怨是委屈的令人心憐。


    “快點吞了這解酒藥,你就不用再哭得死去活來了。”


    嗚……解酒藥?嗚……那她一定得快點吞了……免得腦袋瓜被拆除大隊給挖空了……嗚……涂祐瑄彎起手肘,然後……頹然的繼續癱在床上。


    “你不吃?”半天沒瞧見她坐起來,海鳴更火了。


    “嗚……我起不來。”


    重重的嘆了口氣,海鳴將兩手的東西全擺到一旁的床頭櫃上,然後像抱個易碎女圭女圭似的撐起她的身體。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將酒當水喝?哼,看你昨天晚上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好像是多了不起的酒國女英雄似的,結果呢;充其量不過是只小狽熊。”先將枕頭給豎好在她身後,他溫柔的將她扶靠上去,“這樣子?”


    “好。”涂祐瑄不敢點頭,怕頭一個小晃動就會滾到床角去。


    悶著氣看她將藥丸跟一大杯的白開水給吞完,擰著濃眉,海鳴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替她拭去唇邊的水漬。


    “待會兒你就會覺得舒服多了。活該,早就叫你不要哭了,你偏要哭,干麼,想一次哭個夠本哪?可是現在哭有什麼用呢?”他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都已經搞成這樣了,就算你哭死了也不能重來一次。”


    “閉……嘴……”涂祐瑄連話都已經沒什麼力氣去吼了,而且,又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如果人一輩子只能有一個願望的話,她的願望就是希望老天爺將這個月兌水男給貶到北極去,而她呢,一定選擇到南極去終老這一生,一定!


    “肚子餓不餓?”他很突然的問著。


    “餓。”她的聲音虛軟無力,而且因為哭得太久而顯得沙啞粗嘎,“好餓。”她記得昨天晚上差一點沒將肚子里的五髒六腑全都給吐出來,而且,很該死的,它們降落的地點踫巧就是海鳴身上光鮮亮麗的衣服,搞得他臉上的燦爛陽光霎然失去了光彩。


    “餓扁了。”涂祐瑄再一次強調自己悲慘的處境。


    “好啦,現在給我閉上嘴巴,乖乖的再睡一下,晚上我再帶你去逛夜市,好好的補回來。”不由分說的,海鳴又帶著強迫意味的扶著她躺回去。


    “晚上?”老天,難不成她的死因不是醉死而是餓死?


    “你現在難道不是還很想睡?”這女人性子真強,明明眼楮都快閉起來了,還一副他存心在虐待她的樣子!


    “是啊!”喃喃的低語著,她的眼瞼也緩緩的垂了下來,然後,她模糊的瞧見他一副所有重擔都松了下來的輕松模樣,而且還移動了身體……


    “你要去哪里?”不由自主地,涂祐瑄月兌口問道。


    “還能去哪里?”海鳴又走了回來,“拉把椅子進來呀,要不,你要我也躺上床去?”他帶著怒氣的譏諷著說。


    這藥還真有效呢,才幾分鐘的光景,她的頭竟然奇異的沒那麼痛了。努力的張著眼楮,涂祐瑄強迫自己盯著他瞧。


    “你……會……陪我?”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她猶能有精神去在意他的去留。


    去留?見鬼,她怎麼突然對他產生出一股依戀了呢?


    “對。”彎下腰,輕拂去散落在她臉龐的細柔發絲,海鳴的唇慢慢的靠近她的唇,“睡吧,我會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的。”


    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的唇上,而她的嘴角若有似無掀揚著一朵微笑。


    ☆☆☆☆☆☆☆


    將碗中最後一口花枝羹給吞進嘴里,涂祐瑄側過身問海鳴。


    “你跟我們到東勢那一次,我爸比他們怎麼會答應讓你載我回台中?”這個問題盤旋在她腦子里很久了。


    “很簡單哪!我只跟他們強調,我是惟一有膽量敢娶他們女兒的人,他們就答應了。”


    “你騙人。”


    “真的。”


    “就這麼簡單?”有些瞠目結舌的望著他,涂祐瑄打心底就不怎麼相信他的話。


    海鳴笑得很得意,“你父母親不是笨蛋。”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想也不想的,涂祐瑄一口就否定了他的回答。


    她可也不是笨蛋哪,自己的父母親她還會不了解嗎?爸恍跟媽咪兒子有兩個,但可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們什麼都不怕,惟一怕的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女兒七早八早的就被人給拐跑了,到時候,他們會想死她的。


    “是嗎?”偏海鳴又裝出一副蛤嘴,死都不開口的模樣,眼神悠哉游哉的在沿路的攤子上蕩來蕩去,什麼都好看,就是不看她。


    “你到底是跟他們說了些什麼?”捺不住性子的涂祐瑄終于開口了。


    “沒什麼呀,只是開出了一些讓姑丈他們很心動的條件而已。”


    “條件?說得好像在做生意似的,你當我爸比他們在賣女兒呀!”忍氣吞聲的瞧著他在那里耀武揚威,涂祐瑄實在很想將他那顆像地球儀一樣轉來轉去的腦袋給摘下來,拿來當球踢!


    “他們是沒有賣女兒,他們只是贏了個舉世無雙的女婿而已。”


    “嗯,你還真不知道什麼叫謙虛。”輕睨了他一眼,她將話題給繞回去,“你到底是跟他們提了些什麼?”她也不想讓自己屈居弱勢,但沒辦法,她自爸比他們口中問不出事實的真相。


    他們只是笑了笑,然後輕描淡寫的告訴她,你去問海鳴本人不就知道了?


    什麼話嘛!


    “你真要知道?”眉一挑,海鳴突然滿臉的高昂興致。


    “廢話。”


    “嫁給我,我就告訴你答案。”


    目瞪口呆的瞪著他良久,涂祐瑄終于輕喟一聲,不住的搖著頭,“你知道嗎?你很小人耶!”


    咧開嘴,海鳴朝她露出一口大鋼牙,“你最好別用那種鄙夷又輕視的眼神看我,士可殺,不可辱。”


    “抱歉,我就喜歡當你是小人,我偏要侮辱你,怎樣?”


    “那很好呀,反正罵我就等于是罵你自己,以後你嫁給我這個小人,不就成了小人婆。”眼角瞟著她,他口氣涼涼的調侃著她,“反正你個兒本來就不算太大,正好符合這個小人婆的詞兒,小心、小鼻、小眼、小心肝……”


    “誰說我以後會嫁給你?”涂祐瑄抗議的拿一雙眼反瞪著他,但奇怪的是,臉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而且那股子熟悉的燥熱又冒了出來。


    完了,完了,她鐵定是病了。


    “我說的。”敲了她腦袋一記,海鳴氣定神閑的扯著她走向路旁的烤玉米攤子,“要不要吃烤玉米?”


    “不要。”在火頭上時,她通常是絕不會吃嗟來食的,雖然……她的眼楮已經開始在流口水了。


    “老板,幫我烤兩枝玉米,要辣一點。”海鳴根本是拿她的話扇涼。


    “好。”老板回答。


    “我跟你說我不要吃了。”忿忿地將他扯到一旁,怕被舉著叉子的老板听到,涂祐瑄附在他耳邊小聲的吼著。


    老板很像有順風耳,因為他瞄了她一眼,涂祐瑄一凜,不自覺地往海鳴身後移了一步。


    “奇怪,我有說其中一枝是給你吃的嗎?”促狹的望著她頓時漲紅的臉,海鳴用手指頭刺了刺她的頰,“知道不好意思了吧!”


    “呃,什麼好不好意思……哼,我就不相信你可以一口氣吃兩枝。”她的眼角仍帶著不安的瞟著有些忙碌,但又不會太忙碌的老板,“海鳴,你會不會覺得太辣了?”她顰著眉頭,望著老板又住那兩枝玉米身上刷了一層泛著紅光的油水。


    “你不是喜歡吃辣?”順著涂祐瑄的眼神,海鳴望向老板的方向,“烤玉米要辣一點才夠味。”


    “可是太辣了也會辣得人受不了呀,那麼貴的東西……”嘀嘀咕咕的嫌東嫌西,她渾然忘了剛剛自己還一口回絕了人家的好意。


    她不嫌白不嫌的話,海鳴原就打算听了就算了,但是,忙碌的烤著玉米的老板卻一字不漏的听進耳朵里去,而且手上不停的轉動叉著玉米的鐵叉,口里還很當一回事的再三強調,“我們這兒賣的玉米很公道的,不會多要客人錢的……”


    是嗎?將滿臉的懷疑給隱在海鳴身後,涂祐瑄怕自己“言多必失”,一個不小心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惹得人高馬大的老板心中不爽,當下一個多刷個幾層辣油,待會兒辣得他們……呃,辣得海鳴眼淚直流,不就浪費了這一百多塊錢嗎?


    反正待會兒她是不吃這烤玉米的,絕絕對對不吃嗟來食,絕對!


    眼睜睜的看著老板又涂了好幾層佐料,就算沒沾口,視覺上的辣感已將涂祐瑄的舌頭給麻了大半,她下意識的吞著口水。


    哇,這玉米一定辣得很夠味。


    “先生,要不要袋子裝著?”終于,老板放過那兩枝被裹了滿身辣的可憐玉米。


    海鳴自褲袋里掏出錢包,“不用了。”他將鈔票遞給老板。


    收過海鳴拿給他的兩張百元鈔票,老板銀貨兩訖的將兩枝玉米同時交到他手上,然後頗含深意的將找回的零錢送到涂祐瑄面前。


    “我們的玉米全都是特地選的,每一枝都很漂亮。”尾音未斷,他便信誓旦旦的追了幾句話,“可是,我們絕對不會多收客人的錢的。”這幾句話足以證明,他挺不爽涂祐瑄剛剛有“稍微”嫌了一下他的玉米價格太貴。


    可是,涂祐瑄只瞧了一眼,並沒有縮回手,她仍手掌大張的懸在那里,上頭放的是老板找回來的銅板。


    “怎麼?”老板滿臉的詫異不解。既然她男朋友兩只手都各拿了枝烤玉米,那零錢找給她不是一樣嗎?


    “老板,我們剛剛拿兩百元給你,而你只找給我十五元。”她臉上笑盈盈客氣得很,可她的心里卻已經毫不客氣的拿針去戳著老板剛吹起來的牛皮。


    也不知道他的公道算盤是怎麼撥的,兩百元買一百一十五元的烤玉米,零錢找回十五元,這回小算數也不知道學到哪里去了。


    哼,還說不會多要客人的錢,連這幾十塊錢也敢吞!


    臉一紅,老板忙不迭的道著歉,急急忙忙的又再補了七十元到她手上。


    “對不起、對不起,也不知道剛剛在想些什麼。”


    涂祐瑄也笑了,一臉的心知肚明,想什麼、還不就想著,看這兩個呆瓜會不會給他七十元當小費是不是?


    “我們走吧!”極力的忍著笑,海鳴隨手抽了枝玉米給她,推著她的背就走。


    “我……”饑渴的望著那晃在眼前香味四溢的烤玉米,涂祐瑄的意志力開始受到挑戰。


    她才不要吃烤玉米呢,她已經下定決心了,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吃……嗯,可惡,怎麼那麼香!


    “吃吧!”硬將刺著王米的竹棒給塞到她拒絕的手里,海鳴半笑半哄的說︰“算是我求你。”


    “可是,你剛剛明明就打算要一個人吃兩枝玉米的呀!”隨隨便便的叫她吃,她就吃,那她算什麼?


    “可是,你心里也明明就知道,我一個人不可能吃得下兩枝玉米呀!”他學著她的話。


    望著他強塞進手里的那份誘惑,她的心糾結成一團。


    噢,為何抉擇是這麼的令人痛苦?她都已經千囑萬咐的叮嚀自己不要去吃嗟來食,可是這個決定……


    “你在數玉米粒啊,快點吃吧!”口齒不清的催促著她,海鳴手中的玉米早就少掉一大半。


    “是你求我的。”想吃歸想吃,面子還是得保住才成。


    “對,是我苦苦哀求你,你過意不去才吃的,快點吃吧,待會兒口水都流到到處都是了。”嘴里又咬了一口玉米,他的眼角瞄著她手中的那枝玉米,“你真不吃?那看來只好我自己……”


    “休想!”話畢,涂祐瑄張大了嘴,咬下了一大口的玉米。


    嗯,這玉米……辣得真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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