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寶貝  第七章
作者:劉芝妏
    當海鳴將吉普車開進車庫時,涂祐瑄有些詫然的看著屋子里的燈光。


    “奇怪,怎麼那麼晚了,燈還開得那麼大?”她自言自語的嘟噥著。


    “八成是鷹仔帶朋友回來坐坐。”不以為意的順口回著涂祐瑄的話,海鳴幾個動作而已,人就已經來到了車門邊,手按在車門的把手上,“來。”


    下意識的將手搭在他的寬肩上,被他抱下車的涂祐瑄那兩道好奇的眼神仍是探向垂著白紗窗的窗內。


    “怎麼可能呢?鷹仔幾乎不曾帶他那些女朋友回家過。”立即的,她否決了他的回答。


    “你很了解他?”一秒都沒浪費的,海鳴的醋意又蠢蠢欲動。


    “當然嘍!”


    當然嘍?哼、哼,回答得還真是順口!海鳴伸手敲了下她的腦袋,語帶保證的說︰“放心,你以後會更了解我。”


    “神經。”啐了他一句,涂祐瑄性急的就待往屋子里走。


    “你急些什麼,反正里頭的人又不會跑掉。”


    海鳴輕輕松松的走在她身邊,一手提著一大包沉甸甸的紫玉米,一手搭在她肩上,因為腳步比她大,反而像他催促著她走快一點似的。


    二愣子似的沒悟到他的動作,涂祐瑄反倒是順著他的步伐加快了腳步。


    一進門,就見到這時候應該躺在醫院病床的魚靜芬,模樣舒服的端坐在沙發上,涂祐瑄不禁將眼楮瞪得大大的。


    “小魚兒……你怎麼出院了?”


    魚靜芬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反正身上該縫該補的地方都已經弄好了,我干麼還要留在醫院里受罪呀!況且,你不是這兩天就要走了?我想多陪陪你嘛!”


    瞧了瞧魚靜芬,涂祐瑄喟然一嘆,的確,除了石膏是需要時間,沒辦法那麼快拿掉外,小魚兒身上大部分的繃帶都被除去了,而且精神也顯得奕奕清爽,可是,若說她回來是想多陪陪她這個老同學……


    “少惡心了,多陪陪我?我看是不舍得讓皓子表哥太勞累吧?”她可是不怎麼相信小魚兒還會那麼顧及到她這個老同學的寂寞。


    “嘿,瑄瑄,你這人很沒心肝耶!硬是喜歡將別人的一番好意給曲解。”說著,魚靜芬有意無意的瞟了瞟與劉奇皓跟石樵鷹說著話的海鳴一眼,“我已經開始同情那個以後要在你的小心眼下承歡奉諛的可憐蟲了。”


    “你少話中有話了。”涂祐瑄略顯疲倦的往她身旁一倒,“怎麼我們今天上午去醫院看你時,你沒有提到要出院?”


    “那時候醫生還沒巡房,所以也還不能確定。怎麼,看你累的,該不會是水果摘太多了?”


    “我才沒那麼多工夫去摘水果,不過,海鳴倒是摘了一大袋的紫玉米。”


    “紫玉米?”魚靜芬的眼楮亮了起來。


    “知道你最喜歡吃,所以我就慫恿他多帶一些好給你解饞。”聳了聳肩膀,涂祐瑄自沙發上站了起來,“反正看起來你們一時片刻還不打算睡覺的樣子,我干脆去煮幾條玉米算了,才剛采下來的,一定新鮮得很。”


    “太棒了!”魚靜芬高興的舉雙手贊成。


    她的歡呼引來了三個男人的注意,海鳴有些錯愕的望著走向他的涂祐瑄。


    “你該不會現在就要煮玉米吃吧?”


    “有何不可,反正這玉米又不需要煮太久,頂多十幾二十分鐘就可以吃了。”她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瞧了眼她伸出來的手,海鳴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輕視,“算了吧你,我還是幫你提到廚房去好了,免得你走沒幾步路,手就提斷了。”


    涂祐瑄一臉的無所謂,“隨你。”反正,有人自告奮勇要當腳夫,她也不會笨到去反對。


    “海鳴,你待會兒出來時,順便將冰箱里那個蛋糕給拎出來。”石樵鷹在他身後喊著。


    劉奇皓納悶的側臉望著他,“什麼蛋糕?”


    “你忘啦?昨天還是前天,周星賢不是拎了個粟子蛋糕到醫院去探望你?反正你一定不可能一口氣將它全給解決,所以我就將它原封不動的帶回來擱在冰箱里。”石樵鷹面有得意的笑著,“剛好,待會兒當宵夜吃。”


    “原來是你把蛋糕帶回家了?”劉奇皓咕噥著,“我還以為是誰那麼貪嘴,趁亂把它給模走了。”


    “我就說一定是鷹仔吧!”魚靜芬不甘示弱的重揭著自己的觀察細心,“他那麼喜歡吃女乃油的人,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放過一整個蛋糕的女乃油呢?”


    “喂,我已經很有良心的預備跟你們一起分享那個蛋糕了耶!”有些不平的,石樵鷹迭聲的為自己辯護。


    “要不是今天晚上踫巧大家全都跑回來了,那個蛋糕在你的"看護"下鐵定是尸骨無存。”偏涂祐瑄還是喜歡落井下石。


    “瑄瑄,你別說得那麼難听好不好,我這不是將它捐出來當宵夜了嗎?”


    “宵夜吃甜的是會發胖的,小心肥死你呀!”臨消失在門後,涂祐瑄仍留下這麼兩句話,但是,她隨即又補上了一句,“不過,你們也別太感謝我了。”


    沒有人了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當然,也沒人瞧見她臉上詭異又奸詐的笑容。


    嘿、嘿、嘿!


    ☆☆☆☆☆☆☆


    “你不先將蛋糕拿出去?”涂祐瑄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海鳴瞧。


    一放下那袋子玉米後,他就將身子倚靠在冰箱門上,一點兒也沒有要先將蛋糕拿出去的打算。


    “晚個幾分鐘,他們又不會餓死,干麼那麼急?”


    “但是你在這里也幫不了什麼忙……”涂祐瑄邊將鍋子放到水龍頭下裝水邊叨念著,但海鳴還是不為所動的杵在那兒。


    用鍋子盛了七分滿的水,不待她開口支使,海鳴就已經自動自發的上前將它給提到瓦斯爐上給放好,然後又重新倚回冰箱門上。


    坦白說,有人“服待、使喚”的感覺挺不賴的,可是,若被人當成什麼觀賞物直盯著瞧,那感覺說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將玉米給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她又想將他趕出去了。


    “你先將蛋糕給拿出去嘛,反正你……你要干什麼?”看見突然伸到手邊的那只大手,涂祐瑄嚇了一跳。


    “兩個人一起動手比較快。”湊過身,海鳴跟她並站在水槽前面,手也拿起一條玉米沖洗著。


    “可是……”


    “快點,再這麼慢吞吞的,等你洗好下鍋,天都亮了。”海鳴的口氣顯得有些粗率。


    這女人還真是個少根筋的二愣子,在車上時,她不是嫌自己沒有追求她嗎?這會兒他很听話的試圖跟她培養感情了,甚至于還陪她洗手做羹湯,她卻又一副巴不得他快點兒滾蛋的猴急樣。


    聞言一窒,涂祐瑄也不再對他多費言了,反正她已經多少能夠了解這家伙的個性,頑固得就像頭驢子似的,再多言也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不過,兩個人四只手的確使玉米下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三分鐘不到,十幾條晶圓剔淨的紫玉米已經下鍋。在水龍頭下沖了下水,涂祐瑄隨手在空中甩了幾下,將水珠給甩掉。


    海鳴低嘆一聲,順手就抽了張面紙,將她的手給拉過來,“也不知道隨時保持手部皮膚干爽,這樣子很容易皮膚粗糙的,你不知道嗎?”


    挫敗的望著他像雞媽媽似的嘮叨著,涂祐瑄乖乖的任由他用面紙抹去她手上的水珠。


    反正,沒讓這頭驢子如償所願,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嘮叨到她耳朵都長了繭還不放過她。


    石樵鷹在外頭等得不耐煩,沖進來催蛋糕吃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拜托你們好不好?要親親我我也要選蚌好時辰嘛!我們都在外頭等得餓死了,你們還沒有意思結束?”


    兩雙凌厲的白眼射向他。


    “你跑進來湊什麼熱鬧?”


    “你在瞎說些什麼鬼話?”


    模了模鼻子,石樵鷹很識趣的,既不去望這個,也不去瞧那個,只是飛快的打開冰箱的門,捧出那個他念念不忘的粟子蛋糕。


    “你們就當我沒有進來過,OK?”翹起,他快步的沖回客廳去。


    “還當他沒進來過呢,什麼情趣都被他打斷了。”海鳴不滿的瞧了眼轉過身去檢查爐火的涂祐瑄,“你別忙了,我待會兒再進來看就是了。”


    “你知道這玉米要煮多久?”她有些懷疑的看著他。


    “我沒那麼呆。”他一把攫住她的手就往客廳走,“走吧,在東勢那麼早就吃晚餐,你八成也餓了。”


    “我……還好啦!”老天,這種被人嚴重關懷的感覺雖然有些煩,但還是有股子甜滋滋的暈然,“你呢?你一定也餓了。”她決定投桃報李的也“稍微”關心他一下。


    “我又不像你那麼會吃。”


    聞言,涂祐瑄二話不說的甩開他的手,悶頭就越過他逕自走進客廳。


    這家伙說的是什麼話?他的意思是,她像豬?哼,她早該知道不可能自一頭既頑固又粗率的驢子口中听到什麼好話的。


    ☆☆☆☆☆☆☆


    忙得連泛出唇際的口水都沒空去擦拭,石樵鷹東扯西扯的,三、兩下就扯開了保麗龍盒蓋外頭綁著的紅繩子。


    “先說了,待會兒我有先刮掉三分之一面積女乃油的特權喲,誰都不能跟我搶,否則,我會……這……這是粟子蛋糕?”仿如一塊隕石砸在他腦袋上,石樵鷹兩眼發直的瞧著掀開蓋子的蛋糕,目瞪口呆的樣子挺“挫”的。


    “哇!”魚靜芬驚呼一聲。


    “這是什麼?”瞧了半天,劉奇皓實在是看不怎麼出來,眼前這東西可以被稱為粟子蛋糕。


    懊有的鮮女乃油……沒了;該有的粟子……沒了;該有的點綴圖樣……沒了。


    那個已經不成圓體狀的東西,是一整塊被去掉整層女乃油的海棉蛋糕。


    “好丑。”


    “老天,是誰……”


    “是誰?哼,是誰?除了涂祐瑄外,還有誰會干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想到那一層他無緣見上一面就進了別人肚子里的女乃油,石樵鷹心里有說不出的痛。


    真氣人,早知道那天在車上時,就先將女乃油給刮干淨,嗚……


    “誰教你們冰箱全空了,只剩下這個蛋糕。”涂祐瑄一點愧疚都沒有。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將它們全都給吞了啊!”哀號出聲,石樵鷹滿臉的悲痛,“那麼多的鮮女乃油,你好歹也留一小塊給我嘛!”


    “少蠢了好不好,今天換成是你,你會那麼好心的留一小塊給我嗎?”涂祐瑄有些竊喜。


    瞪著她志得意滿的笑容,石樵鷹在心里斬釘截鐵的應了聲,不會!


    “你把女乃油全吃光了?一整個蛋糕?”只有海鳴猶自贊嘆不已,“哇,真是看不出來耶!你的身材怎麼還那麼好呢?”


    “你們瞧見了吧,這就是老天爺偏心的證據。給瑄瑄吃東西簡直就是一種浪費,海鳴,你應該也知道她那張嘴有多會吃了,但是不管她塞多少食物進肚子里,永遠也不會凸出來!”石樵鷹咋咋不平的雜念著,“就算吃了一噸的女乃油,也沒瞧她肥上過幾兩肉。”


    他還在心疼著那層雪花般白首誘人的鮮女乃油及擱在上頭的粟子,老天,它們都是他的最愛耶!要不,他怎麼會假公濟私的將它們自醫院里帶回來呢?


    他為的還不就是享受那份獨樂樂的喜悅嗎?!結果,原本以為周詳的計畫被瑄瑄這個小魔女輕易的就給破壞了,這教他怎麼可能不氣呢?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麗質呀!”涂祐瑄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出豪語刺激他,“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呀,不用成天灌啤酒,就可以擁有一個渾然天成的啤酒肚。”


    “什麼啤酒肚?”石樵鷹更不服氣了,“你大小姐到底懂不懂得欣賞?那塊結實的肌肉叫作月復肌。”


    “叫肥肌比較恰當吧,肚子上那麼厚一層油,難怪你冬天都比較不怕冷。”涂祐瑄嗤之以鼻的以不屑的眼角瞄著他,及他的月復部。


    石樵鷹沒來得及作聲,魚靜芬已經插話進來打著圓場,“瑄瑄,玉米應該煮得差不多了吧?”


    “對噢,我們的玉米。”已經嘗到勝利的果實,涂祐瑄旋身像只靈巧的小飛燕般的跳向廚房,“你們要一人一個盤子裝好?還是我將它們整鍋給端出來?”


    “整鍋?”一听到這個重量級的建議,海鳴早就已經跟在她身後了。


    瞧著他們一前一後的消失在廚房門口,石樵鷹無精打采的斜躺進沙發里。


    “唉,沒有了女乃油的滋潤,教我怎麼還有心情去品味鮮美的紫玉米呢?這狠心的小魔女。”


    “反正給瑄瑄吃跟給你吃是一樣的浪費,你剛剛還在虧她呢,自己還不是一樣,成天吃那些甜食,也是長不出多余的肉。”見石樵鷹帶著頹然與愕惜的神情沉進沙發里,劉奇皓仍不放過他的損道。


    “是嗎?那拜托你好好教教你那個寶貝小表妹,讓她知道什麼叫作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有什麼可以樂的?”捧著一整鍋的玉米走出來,海鳴剛好听到他們說的最後那個字。


    “還有什麼好樂的,我的樂趣已經被你的心上人給奪走了。”石樵鷹連頭都沒抬,就這麼仰視著天花板,悶悶的回著話。


    海鳴開懷的笑了起來,可跟在他身後的涂祐瑄的臉蛋,卻漸漸像玫瑰花瓣似的染上了嫣紅。


    “什麼心上人鷹仔,你在鬼扯些什麼?”嬌嗔了聲,她口氣帶著威脅的說,“看來你大概不怎麼希罕這些剩余的樂趣嘍?”


    “剩余的樂趣?”不怎麼起勁的抬起頭來瞄了一眼,倏地,石樵鷹自沙發上彈了起來。


    小魔女手中捧著的那一盤食物,不就是桌上那個蛋糕缺了的那一層嗎?上頭還有著厚厚的一層女乃油、粟子……仍是原封不動的一塊蛋糕,上頭還閃亮亮的透著油光呢!


    瞧著她手上捧著的東西,石樵鷹的口水重新涌了上來。


    “瑄瑄……”哇,生命的泉源又波波的涌上了石樵鷹的身上。


    “貪吃鬼,就知道如果沒留點渣渣擋你的氣,你回來一定會找我拼命,我怎麼敢將它們全都給吃光了呢?”


    “算你聰明。”石樵鷹忙不迭的接過盤子,還沒坐定,就舀了一大匙的女乃油送進嘴里,“哇,好香、好濃的女乃油味喲!”


    “好吃吧!”


    “那當然,尤其它是失而復得的東西那!更是分外美味。”嘴里吃著女乃油,石樵鷹口齒不清的說著。


    “嘿、嘿,貪吃鬼。”朝他扮了個嘲笑的表情,涂祐瑄立刻將注意力轉向那鍋熱呼呼的新鮮紫玉米。


    而海鳴他們三個人,早就食指大動的進攻那一大鍋的紫玉米了。


    ☆☆☆☆☆☆☆


    待所有的善後動作都一一完成後,涂祐瑄一抬頭就看見陳士歐碩長的身軀像根電線桿似的站在她身前,凝視著她的眼神透著款款的深情。


    “安安她們呢?”噢,老天,她已經很累了,陳士歐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跟她唆太多。


    “先下機了。”輕咳了聲,陳士歐神態有些緊張的望著她,“小瑄,待會兒下班後,有沒有事?”


    “有。”眼都沒眨一下,涂祐瑄毫不遲疑的點著頭。


    說真的,飛了十幾個小時,累都累癱了,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家里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上它一整天的覺。


    “噢!”有些失望的厥起唇角,但陳士歐立刻鍥而不舍的再接再厲,“那明天呢?明天晚上我請你吃晚餐。”


    悶悶的垂下肩頭,涂祐瑄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副機長,很對不起,明天我也已經跟人家的好一起吃飯了。”她寧願明天一整天都在床上睡死,也勝過被一塊牛皮糖纏死好。


    “那……後天呢?”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用心的在爭取她有空間的每一分每一秒。


    涂祐瑄的眼皮快塌下來了,“呃,副機長,我實在是很累、很累了,這些話我可不可以下次再听?”


    “下次?可是……”


    “這,你還在上面拖拖拉拉些什麼?”咚、咚、咚,有人踩著高跟鞋不怕跌倒的沖上連接在艙門的梯子,然後楊安安那張微喘著氣的臉出現在門口,“听劃位的小琪說,有人等了你有一會兒了,你還賴在這里做什麼?動作真慢……咦,士歐,你還沒有走哇?”


    一听到有人在等她,陳士歐的臉色沉了沉,但馬上又轉成了和顏悅色的干笑。


    “既然有人在等你,那我們下次再約時間了。”說著,還拋了個有些依戀的眼色給涂祐瑄,“有空撥個電話給我。”


    睜大著眼、緊閉著嘴,楊安安等到他的背影離開那扇門後,表情促狹的望著涂祐瑄。


    “喲,對不起,看來我打斷了你們的好事。”


    “想賺我的紅包錢?哼,才沒那麼容易呢!不過,拜托你下次早點來救我好不好?”很不淑女的張嘴打了個大哈欠,涂祐瑄睨了楊安安一眼,“我被他纏得都快受不了了,剛剛差一點沒就這麼倒在椅子上睡著。”


    “嘻嘻,那不更好,給陳士歐機會,讓他能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他到時候包給我這個見證人的紅包會更大喲!”


    “你想錢想瘋了。”她沒什麼好氣的推開擋在走道上的楊安安,“你說有人等我是誰?”


    “不知道,我也沒有出去看,但是听小琪說,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噢!”楊安安一臉神秘的表情瞅著她,“難怪我哥哥說他釣你,你都不理他,原來早就已經有人專車接送了。”


    “專車接送?”納悶的重復著這四個字,涂祐瑄的腦子開始轉動。


    敝哉,有誰知道她今天晚上的班機回台灣?她悶悶的下了飛機走進大廳。


    突然的,有張大臉才竄上了她的逡巡里,她就見到了那張大臉的本人,及他懷中的那一大束花。


    “海鳴!”


    斑頭大馬,光站出來就已經顯得很有分量的海鳴,早就垮著一雙長腿迎向她了。


    “累了吧?”將花塞到她手里,他不由分說的搶過她手中的行李拉桿,還狀似體貼的輕扶住她的腰,“我的車在外頭。”


    眼角接觸到楊安安那一臉似曾相識,但卻又不怎麼確定的表情,涂祐瑄的腦袋不禁陣陣的泛著疼。


    丙然!


    “啊,我記得你。”笑臉怡人的快步走向他們,楊安安遠遠的就朝海鳴伸出手,“你是那位在機上暈……咳,找瑄瑄的客人。”哇塞,那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是病體微恙,但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自己的直覺還真是沒錯。


    有這麼強勢的情敵,看來自己的老哥注定要棒著一個破碎的心嘍!


    “你是?”海鳴不得不的停下腳步,還且很客氣的迎握上她的手。


    “你忘了我啦?上次你坐在頭等艙不是拉住我,問我瑄瑄的事嗎?”


    “是嗎?”這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他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


    “原來你真的認識瑄瑄。”她朝著滿臉莫可奈何的涂祐瑄嬌嗔著,“喧喧,你真過分,那個時候你還說不承認認識他呢!”


    “我那個時候的確是不記得他呀!”涂祐瑄老實的說道。


    “你還在掰,難怪我哥他老約不到你,原來你早就……”


    手重新扶回涂祐瑄閃躲無門的腰上,海鳴打斷她的話,朝楊安安咧開了嘴,“對不起,呃……”


    “我姓楊。”


    “楊小姐也下班了?”見楊安安忙不迭的點著腦袋,而且臉上有著欣喜的冀望,海鳴的笑容終于很大方的綻露出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楊小姐的約會時光了,再見。”腳步輕快的,他輕推著被他這幾句不識大體的話給震得目瞪口呆的涂祐瑄離開。


    “海鳴!”


    “怎麼,你的精神還這麼好?”听到她輕喊出自己的名字,海鳴詫異的側望著她。


    跺了跺腳,涂祐瑄氣得直到他將車子開出停車場後,才開口說話。


    ☆☆☆☆☆☆☆


    “你為什麼不順便載她一程?”


    “誰?”


    “楊安安,我的同事,剛剛那個小姐。”倏地半轉過身,涂祐瑄瞪著海鳴,忿忿地自鼻孔里噴出氣來,“海大爺,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很沒禮貌?非常、非常的不上道。”


    “我又沒做什麼。”海鳴一臉的不以為然。


    “沒做什麼?你見到人家小姐就這麼三言兩語的講沒幾句話,然後一聲再見就拖著我走了。”


    這下,海鳴的眉峰都疑惑的挑了起來。


    “要不,我要怎麼做?我又不認識她。”有沒有搞錯?她好像是嫌他對別的女人不夠熱情相待?不會吧?


    听了他的話,涂祐瑄頓時語塞在當兒。


    “這……就算不認識人家,你起碼也開口問問她,是不是要一起走呀!”好歹意思意思也好呀!


    “我又不是很想要送她一程,干麼要昧著良心開口問她。”


    老天,听听,這是什麼話?“這是禮貌耶!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交際應酬?難不成,你在商場上也那麼不識大體?”


    “什麼不識大體?做生意是一種交易行為,跟這一點都扯不到關系。”


    “怎麼會扯不到關系?像你剛剛那樣子冒冒失失的扯著我離開,害我連一聲再見都沒來得及跟安安說,就是不懂禮貌。”


    “看見我們自她眼前消失,再怎麼呆的人也知道是要說Bye—bye啦!況且,你那麼多天沒見到我,難道不想乘機好好的跟我獨處嗎?好了啦,別再想著你同事的事了,你沒看見她便服都已經換好了,可見得一定早就有人在大廳等她了,我們干麼還要那麼雞婆的開口說要載她呀?”


    其實,海鳴心里清楚得很,那個叫作楊安安的女人不提她哥哥的話,就什麼事都沒了。


    誰教她無緣無故的在他面前提起她哥哥,那個肯定是不成氣候的情敵!


    悶悶的點著頭,涂祐瑄的氣消了不少。海鳴這話倒是沒錯,安安最近有個追求者挺勤快的,在機上也似乎听安安提過那個男的今天會來接機,但是,他提到乘機跟他獨處?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回台灣。”算了,反正他臉都已經丟了,任她再怎麼亡羊補牢也是沒多大用處的。


    輕松的換了個檔,海鳴神情愉悅的聳了聳肩,“這又不是什麼機密。想吃什麼?我已經跟姑丈他們報備過了,晚一點再送你回去。”


    “晚一點?”心里突然有些緊張起來,涂祐瑄快速的端坐在座位上,“我不想吃什麼,因為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不知怎麼搞的,他說話的口氣跟態度就是有股突然襲進她心坎的溫馨與熟稔。好奇怪,好……震蕩她的心喲!


    “這樣子噢?”海鳴眼神閃爍了一下,“那請問,很累、很累的你需要我幫你按摩嗎?”他笑得很真心。


    涂祐瑄的身體聞言已經不由自主地黏到車門去了。


    “休想,”瞧他那副嘴臉,一臉的求之不得的模樣,雖然有九成的把握,他語氣中的“言不由衷”是自己的想像,但是她的神經已經緊緊的揪成一團。


    “喂,我只是想幫你解除疲勞而已,你干麼拿那種防範的眼光瞧我?”他的表情很無辜。


    “你的笑容很接近的範圍。”


    “很接近?”嘿、嘿、嘿的,海鳴故意拎尖嗓門笑了起聲,“你肯定是從來不曾听過的笑聲。”


    “謝天謝地,幸好不曾,尤其是像你這麼明目張膽的。”用舌頭潤了潤突然變得干渴的嘴唇,她不由自主地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台北來?皓子表哥他們還好吧?”


    “等你呀!”什麼無緣無故?哼,說得真無動于衷!


    “等我?你明明知道我人不在台灣,講這麼惡心巴拉的話也不怕太膩,你是今天才上台北的吧?”那天,是他開車送她到機場。但涂祐瑄想,他應該是驅車自高速公路直接返回台中才對,她可是打听得很清楚,這家伙在台北的別墅已經租人了。


    這女人也真是難服待耶!又要他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偏又喜歡出其不意的潑他一桶冷水。他捺著性子的講了實話,瞧她那表情?真是的,給了她幾分顏色,她就染坊猛開!


    “我已經在台北待上好一陣子了。”海鳴瞪了她的那一眼里盡是眼白。


    “真的?”涂祐瑄倒有些驚訝了,“我還以為你不是回台中就是回美國了耶。”听鷹仔說,他家的事業多得會壓死人,真是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閑工夫耗在台灣?


    “我的事情還沒辦完。”一語雙關,海鳴有些賭氣似的話不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像是瞧出了她心中的納悶。


    被人給揭中了腦袋瓜里的想法,涂祐瑄有些掛不住臉的嘟起了嘴,干脆側過身的盯著他看。


    “那你這一陣子在台北都住哪里?”甫一開口,涂祐瑄就被自己的話給嚇了一圈。


    奇怪,她沒事去關心他住哪里干什麼?他就算去總統府前面打地鋪,也不關她的事吧!


    “你家。”


    “什麼!”


    這個消息狠狠的嚇了涂祐瑄一跳,害得她一時換氣不順,被梗在喉嚨里的那口氣給嗆得咳了起來。


    “在東勢時,姑丈他們就已經盛情的邀請我有空就到家里小住幾天,而我也答應了。”


    “我爸比什麼時候……”涂祐瑄突然想起他們幾個立在牆角喁喁私語的那一次,“你這個人好奸詐噢!”


    “無奸不成商。”海鳴仍大言不慚的翹起了鼻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何況,我只是善用了手邊的資源而已。”


    “哼,目的?什麼目的?”她真想不到,他居然還講得那麼理直氣壯。


    “娶你呀,到了。”海鳴眼明手快的在路邊尋到了個停車位,“刷”的一聲,漂亮的將車子給停好。


    “你以為……到哪里了?”跟他扯了半天,連他開到哪里都沒留意,真蠢!她在心中暗罵自己,。


    “這里的胡椒蝦很好吃。”伸手扯了扯她散落在耳際的發絲,他的口氣里有著寵溺,“你不是最喜歡吃蝦子?走吧,這里的海產很新鮮,料理也很好吃。”


    海產!哇,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使肚子里暈睡的饞蟲蘇醒過來;這次不待他繞到這邊,涂祐瑄早已迫不及待的自個兒跳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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