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格格 第三章
天色已完全暗下,驥風收了氣,睜開眼,卻不見頤寧待在屋里。
走到屋外,他問著守在外頭的下人,“格格呢?”
“格格不是在屋里嗎?”馬僮不解地問。
“她不在里面。”
“什麼?!”兩位下人頓時一驚,跟著看向山上,“她該不會跑上山了吧?”這塊地方就這麼點兒大,唯有往山上的路是綿延無止境的。
“該死的!”驥風眸心一黯。
他快步走進馬廄,跳上追月,再一次往山嶺直奔──
“頤寧……頤寧……”到了半山腰,他赫然拉住韁繩,盯著地上那支眼熟的玉簪子。這不是頤寧所有?
玉簪子在此,想必她的人也在這附近。
“頤寧……妳別躲了,快出來!”這丫頭該不會那頑劣的性子又起,直想找他麻煩吧?
而躲在洞里的頤寧害怕得只覺呼吸困難,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時,突聞大哥的聲音!“大哥,我在這里……大哥……”她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拚命往外爬,好不容易出了洞口,卻再也使不出力氣喊人。
“大……大……”一股氣憋在喉與鼻間,她吐不出來反而還梗住呼吸,讓她再也撐不住地倒了下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頤寧突覺一道熱力貫穿她的背脊,令她舒服多了,凝窒在胸口的氣息也開始流動,她這才緩緩張開眼……但眼前卻一片漆黑,這是哪里?
“別動,妳才剛好轉些。”驥風在她身後沉聲說道。
“大哥……”頤寧微微笑了,“大哥,你終于來找我了,你不討厭我了是不是?”
“我沒說討厭妳,妳現在還不直說太多話。”扶她躺下,他瞧著她仍過分蒼白的小臉,“不行,看樣子我得送妳回府診治。”
“我……我沒關系……”才說了幾句話,她呼吸又開始不勻,驥風只好抱起她離開山洞,跳上追月,快速奔回木屋。
“貝勒爺,您找到格格了!”下人們一直守在那兒,見格格被貝勒爺找了回來才安下心,只是格格怎麼動也不動?“格格她?”
“她老毛病又犯了,我們得盡快回府。”上次關過她,他知道她只要一害怕就會有這樣的現象產生,不知是哪種病?
“可是現在風勢正大呀!”瞧貝勒爺騎在高大的追月上,還會被風吹得晃動呢!
“不回去我擔心她熬不過今晚。”
“這……那貝勒爺您千萬得小心呀!”下人們雖不贊成,但是格格的性命也不得不顧。
驥風立即下馬。此時夜已深,他囑咐小廝備燈,趁風勢忽大忽小之際趕緊回程。
下人們趕忙依命行事,備了油燈與干糧,恭送貝勒、格格上船。
“大哥……”躺在畫舫內,頤寧突然醒了,“我怎麼在船上?”
“我們得趕回去,妳躺好,別亂動。”他隨即站起,遠遠已听聞風的氣息,“得快點了。”
驥風立刻走到外頭收帆掌舵,全速返回,並關緊舫門,隨時應對。
躺在里頭的頤寧發覺船兒漸漸搖晃得厲害,害怕得用力撐起自己走到舫外。頓時,蕭蕭風聲從耳邊拂掠而過,她不得不抓緊船桅朝驥風移步,“大哥,風好大,你為什麼要急著回府?”
“我不是要妳躺好?!”這丫頭才剛有點兒力氣就不安分了。
“不,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眼看風勢這麼大,她真怕大哥會出事。
“妳知不知道妳的身子經不起將起的大風?快進去。”
“我不……”她發覺呼吸又開始亂了。
“隨妳。”他眸子閃過幾許憤怒。
接下來,風勢愈來愈強,眼前平坦的湖面突起波濤,幸而現在不是在海上,盡避湖面搖動得厲害,驥風仍有自信可以克服。
但第一次遇到船兒搖擺成這樣的頤寧就沒這麼好過了,本就身體不適的她,開始反胃、嘔吐,腦袋發昏發脹,痛苦不堪……
當頤寧再次張開眼,已經在府邸的枋秋園了。
女乃娘見她轉醒後,這才吁了口氣,“格格,您總算醒了。”
“啊!”她慢慢坐了起來,撫著還悶悶的胃,“我記得大哥帶我坐畫舫去游湖,跟著我躲在山洞里讓大哥找到了我,回來時又起大風……好可怕……”
“您可是吐了又吐,非但如此,上回窒息的老毛病又犯了,是大貝勒抱著您回來請大夫診治的。”女乃娘擰了熱毛巾為她擦拭著小臉,心底卻犯起疑惑,“說也奇怪,大貝勒今天怎會帶您游湖呢?”
頤寧小臉一斂,“他是因為有求于我。”
別瞧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遇事都是開開心心的,其實她對大家的態度是非常善感的。
“有求于您?”女乃娘神情一繃,“什麼事?”
“皇上三個月後將遴選『常在』,大哥……希望我參加,而且勢在必得。”她抬起滿是憂色的小臉,“女乃娘,我不想離開妳、離開這兒。”
“格格!”女乃娘激動地抱住她,老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線條,她萬萬沒想到大貝勒居然會想到這樣的主意將格格攆出府!“讓我去跟大貝勒說去,請他別這麼做,我現在就去──”
“別,女乃娘,我答應大哥了,妳別去。”頤寧拉住她。
“您真要去?”
“嗯,而且是非得選上不可,否則皇太後會生氣。如果降罪給他,我會愧疚一輩子。”
“難道大貝勒對您就不愧疚?他幾時關愛過您,知道您需要什麼?”這些話女乃娘憋了十幾年了,直到今天才月兌口而出。
“女乃娘……”她張著大眼,“大哥告訴我了,我娘是漢人。就因為如此,他們就都不肯接受我嗎?”
“滿人雖然事事漢化,卻又歧視漢人;再來就是夫人身為王爺的最愛,自然惹來眾人仇視的目光。”她輕撫著她的發,“這些都不是您的錯,與您無關。”
“是這樣呀!”頤寧垂下臉,“所以有一半漢人血統的我就理該為滿人效命。”在當時,滿人心底的確是這麼想。
“不是這樣,您和那些漢人是不一樣的。”女乃娘急著解釋。
“可我娘是。”頤寧張大眸子。
突然間,女乃娘後悔了,她真不該對她說這些話,就不知她的小腦袋里會怎麼想了。她搖搖頭說︰“格格,別想太多了,您才剛醒來,再睡會兒吧!”
“嗯。”頤寧點點頭,然後躺了下來,輕握住女乃娘的手,“女乃娘,大哥說要徹底改造我,替我改頭換面,以後我會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姑娘嗎?”
“嗯。”女乃娘點點頭,笑得苦楚,“會的。”
會又如何?最後也只是被利用而已。
“那就對了。”她甜笑地躺下,閉上眼說︰“女乃娘,妳去休息吧!我可能會多睡會兒呢!”
“好,有事再喚女乃娘吧!”為頤寧蓋好被子,她才離開房間。
直到女乃娘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後,她才轉身望著白牆,喃喃說道︰“我一定要努力,讓大哥對我刮目相看。”
翌日,王府來了位教導儀態的嬤嬤。
頤寧立刻被驥風喚去大廳,當面介紹著,“葛嬤嬤,這位就是頤寧格格。”
“格格吉祥。”葛嬤嬤立即朝頤寧福了福身。
驥風接著又對頤寧說︰“這位是教導妳儀態的葛嬤嬤,今後在行為舉止、說話表達上都得听她的教導。”
“大哥,我的行為舉止有什麼不對?”頤寧無法想象就連動作和說話都得重新學習。
“當然不對,非常不對,學了之後妳就會明白了。”驥風的眉一斂,眸光瞟向她的腳。
她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心底驀然了解他指的是什麼了。沒錯,她不愛穿高盆底鞋而老是穿著繡花鞋四處跑,和姊姊們的行為習慣的確不同。
“好嘛!我學就是。”她跟著轉向葛嬤嬤,“請多多指教。”
“那就從今天開始了。”驥風半合上眼,隨即下令,“富伯,帶著葛嬤嬤和小榜格到枋秋園去。”
“是的,貝勒爺。”富伯接著請她們兩人前往枋秋園。到了那兒,他便對頤寧說︰“格格,接下來就麻煩您了。”
“我知道,富伯您去忙吧!”待他離開後,頤寧便笑著對葛嬤嬤說︰“這里就是了,我們快進去。”
“小榜格。”葛嬤嬤定住步子,望著她的背影,“先在這里學習可以嗎?”
“這里!”她偏著腦袋,不解地問。
“首先……光是走路姿態您就不對了。”葛嬤嬤皺著眉頭,發現她似乎比她想象得還糟,“以前沒有嬤嬤教過您?”
“有,可我不覺得走路有什麼好學的。”想起那段歲月,她幾乎天天躲起來,要不就是溜出府,直到對方死心,也就不管她了。
“那說話呢?”葛嬤嬤的眉頭愈皺愈緊。
“一樣。”她聳聳肩,露齒一笑。
“算了,既然接了這項工作,就只能硬著頭皮做了。”葛嬤嬤先握住她的肩,“走路不要擺動肩膀,必須端視正前方,不行用跳躍式的。”
“可這樣不是很麻煩嗎?”她小嘴嘟囔著。
“您是要達成目標,還是怕麻煩?”葛嬤嬤嚴厲的說。
一向都是溫柔女乃娘帶大的頤寧,還真有點不習慣葛嬤嬤的嚴格。
“當然是達成目標。”這樣才能幫大哥呀!
“那就努力些。”在接下來的空檔,葛嬤嬤可說是竭盡全力地將頤寧十來年不好的習慣給揪了出來,繼而糾正它。
好幾次頤寧差點兒拐傷了腳踝,還走痛了小腿脛,但她仍是咬牙硬撐過去,因為她腦海里全放滿了大哥贊揚的笑容與溫柔的話語,為了這些,她說什麼都要努力。
于是,盡避辛苦、勞累,甚至還被葛嬤嬤給訓得落了淚水,她依舊沒吭半個字,為的只是想給驥風一個意外的驚喜。
大哥,你別忘了,頤寧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
數天過後,頤寧在葛嬤嬤的強力督促下,在走路儀態上已有了很大的進步。今天她穿上正式旗服、戴上旗帽,在女乃娘面前慢慢步行著,“女乃娘,妳覺得我走得如何?可好看多了?”
女乃娘點頭笑了,“很不錯,挺有格格的架式。”
“格格的架式!原來格格就該是這副模樣。”頤寧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過去我怎麼看都不像格格。”
“可女乃娘就喜歡您自然的表現。”她的笑容里帶著絲絲心疼呀!
“女乃娘,別擔心,無論我未來如何,頤寧還是頤寧。”她回頭對女乃娘露出抹開心的微笑。
“格格!”女乃娘點點頭,欣慰地笑了笑。
“對了,大哥說了,如果我走得讓他滿意,他今晚要帶我去看燈展。”頤寧一搖一擺地走著。
“嗯,每年中秋一過,就等著燈節,燈節過了,就是該下瑞雪的時候了。”女乃娘坐在一旁為頤寧縫制冬衣。
頤寧走到女乃娘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決定了,無論去哪兒我都會帶著妳,因為我早穿慣了女乃娘為我縫制的衣裳。”
“好、好。”女乃娘感動得哭了。
“妳們在談論什麼事?這麼傷心。”驥風正好走進枋秋園,觸目所見的便是這幕情景。
“呃,大貝勒。”女乃娘趕緊站起,朝他福身問安。
“別多禮,妳是小妹的女乃娘,我一向敬重妳三分呢!”驥風找了張椅子坐下,靠在圓桌旁,望著頤寧這副特地裝扮過的絕美模樣。
“貝勒爺,小的去為您沏壺茶去。”女乃娘適時退下。
驥風的指尖輕輕彈著桌面,在頤寧身上游移的目光未退,“葛嬤嬤告訴我,妳進步神速,連她都意外,所以我特地來瞧瞧。”
“大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頤寧趕緊站起,在他面前走著正規的旗步,而且每一個搖擺都深具優美的線條。
驥風看瞇了眼,直到她在他身邊繞了一圈後,不禁鼓掌贊美,“果真不錯,看來妳的機會很大了。”
“那麼大哥要帶我去看燈展嗎?”她立刻興奮地問道。
“妳……”驥風眉頭倏然皺起,跟著搖搖頭,“看來妳也只是表象改變,骨子里卻沒變。”
“我怎麼了?”她一臉無辜。
“妳的說話態度不太對。”他瞇起眸,肆笑地撇撇嘴,“一位好姑娘不該用這樣的方式說話。”
“那要怎麼說?”頤寧這就不明白了。如果真要指責她不會走旗步,她承認自己從沒好好學過,但是說話……她可是說了十來年,連女乃娘都經常叨念她像個搏浪鼓,興致一來就咚咚咚說個沒完沒了。
“要懂得掩斂心思,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指的是“矜持”。
“那多辛苦!”她完全不能理解。
“但這是一位好姑娘應該表現的。”
“好吧!就當是這樣,那我以後再這麼做,今兒個我想去看花燈。”她露出抹甜笑,似懂非懂地朝他眨著大眼。
驥風突地拉住她的衣襟,往自己臉上慢慢貼來,“頤寧,我可以依妳,但是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妳有沒有盡心,我可是看在眼底。”
“我……我知道。”她深吸口氣,瞪著驥風那對閃著異色的眼楮,“大哥……你的眼楮很美,可我的為什麼不是這種顏色?”
驥風被她這一問給問惱了,因為這讓他想起他的額娘。他母親是喀喇沁部族人,屬蒙古部落,當年亦是聯姻通婚才嫁來大清,日後皇帝特封該族為“卓索圖盟”。
而他一雙眼就是承于母親的湛藍淡紫。
“因為我額娘的就是這個顏色。”他瞇起眸,“換件便衫,出門去了。”
丟下這話,他便大步朝外走去,在途中遇到端茶來的女乃娘。
“大貝勒,您不再多坐會兒?小的茶泡好了。”
“下次再過來,妳先去為格格更衣。”說完,他便離開了枋秋園。
女乃娘快步朝廳里去,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大哥允諾帶我去看燈展,妳為我更衣吧!”她張開雙臂,露出一抹讓女乃娘最放心的俏皮笑容。她隱瞞方才所發生的事,如今她終于懂得什麼叫做“掩斂心思”。
換好一套輕松便裝,頤寧好開心自己終于可以月兌離那種四吋高鞋了。
走出枋秋園,她在前往大廳的途中突然听見有兩名丫鬟在角落碎碎私語著。
“大貝勒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火氣比較大呢!”
“是呀!不過我听說是頤寧格格惹的禍。”
“什麼?又是因為她!”小丫鬟一臉無奈狀,“究竟怎麼回事?”
“前陣子大貝勒不是帶格格去游湖,回來遇到朔風嗎?”她嘆口氣繼續說︰“回程時,格格在船上是吐得七葷八素,卻又不肯進舫內,大貝勒只好一手掌舵,一手抓著她,結果她居然不知感恩,還將大貝勒胸前最珍愛的玉紡流蘇穗給扯下,它就這樣落進湖中了。”
小丫鬟的一番話讓頤寧心都擰了!
她愣在原地,想著剛剛大哥的態度,是因為還氣著她嗎?天……她完全是無意的,甚至還不知情呢!
“更讓人心痛的是,那可是福晉留給大貝勒唯一的一樣寶貝呢!”這話更是讓頤寧心頭發疼,想都不想地便直接朝大廳奔了去。
一進廳內,她便喊道︰“大哥……”
“可以出發了。”他坐在位子上,端睨著她臉上不太一樣的神情。
“我……我弄丟了你的東西是嗎?”她走上前,滿是歉疚,“對不起……頤寧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固執又害了大哥。”
如果當時她听話的躲進舫里,不要硬是想跟他在一塊兒,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妳以為有些東西用道歉的就會回來嗎?”他撇撇嘴,那笑又一次刺痛了她的心,讓她極具煎熬。
“我可以彌補。”頤寧勇敢的對視著他那對利眸。
“算了,妳就算傾盡所有,也沒辦法彌補于萬一。”他瞇眼,冰冷地望著她,“妳到底去不去?”
“當然要去。”她點點頭。
“那就別廢話了,走吧!”驥風率先朝屋外走去。而頤寧也只能緊緊跟在他身後,隨他一塊兒步上早等在府門外的馬車。
“大哥,為什麼其他兄姊沒一塊兒去?”看著馬車里就只有他們兩人,頤寧忍不住又問。
“他們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喜好,就算要參加燈節活動,也有自個兒的伴。”
“哦!”她垮下小臉,他這話說來是不是指她很愛纏著他呢?“可是頤寧的伴你都不喜歡。”
“當然,妳的伴不是京里賣藝雜耍的,就是蹲在客棧門外擲骰子的小混混。”說起這個,驥風的臉色就變得難看,“可別丟咱們『德碩親王府』的臉,懂嗎?”
頤寧不懂。難道賣藝、擲骰子的都是壞人嗎?
她還想說什麼,馬車夫卻已緊拉韁繩,對著驥風說︰“爺,已經到了。”
“下馬吧!”
他步下馬車,頤寧跟著跳下,張著一雙好奇的杏眸,直四處張望著。
“大哥,好漂亮喔!”她開心地說︰“我記得小時候還沒有燈節呢!這是打哪時候開始的?”
“近十年前。”他抽出腰間的紙扇,瀟灑地搖了搖,“此乃源自于漢人的『元宵』。”
“『元宵』是什麼?”自從知道母親是漢人起,她對于漢族的文化就有著滿滿的好奇與疑問。
“為了因應每年第一個月圓日,他們便立那日為『元宵』,也稱為『上元』。”他一邊瞧著周遭攤販所擺置的玉器、飾物,一邊說著。
“可今天不是第一個月圓日呀!”
“妳以為漢化後,我們凡事就都得跟著漢人後頭行事嗎?”他定下腳步,回瞪著她那雙無辜的大眼。
“大哥,就因為我娘是漢人,所以大家才都不喜歡我嗎?”她終于問出放在心底好久的疙瘩。
“不單是這事。”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還有呢?”
“賞燈吧!”不再理會她一堆足以亂他心思的疑惑,他舉步朝前,而前頭正是“柳家酒坊”。
柳玉芳遠遠便瞧見驥風,立刻上前笑說︰“貝勒爺,您來了,快里面請……”突地,她笑容一斂,“這位是頤寧格格嘛!”
頤寧沒想到大哥帶她來賞燈,還不忘來找柳玉芳,早知道她就不來了。她頭一偏,什麼話都不肯說。
“頤寧!”驥風皺起眉,狠狠罵道︰“妳怎麼還是這麼不懂禮數!”
她身子一顫,這才旋身望著柳玉芳,卻瞧見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本要打的招呼霍然吞了回去。她漾出笑容說︰“柳姑娘是不是嘴角抽搐呀?怎麼直發抖呢?如果不舒服,我可以去請咱們御醫來為妳看看。”
“格格!”柳玉芳張大一雙眼,開始耍嗲了,“爺兒,您看,格格她怎麼這麼說話?”
“頤寧,妳如果再不听話,我可要生氣了。”顯然這陣子他給了她一點好臉色,她便開起染房來了!
“那我不說話就是了。”她嘟著小嘴兒。
柳玉芳冷冷的望了她一眼後,又轉向驥風,“來,我酒坊里準備了些小菜也泡了壺好茶,就等著您呢!”
“那就進去看看了。”他立即舉步進入。頤寧也只好不情不願地隨著他們步入里頭,坐在一張木椅上東張西望著。眼看驥風與柳玉芳有說有笑,連一點兒時間都沒擺在她身上,時間頓時變得頂難熬。
“大哥。”她突然站起,“我是來賞燈的,不是來悶坐的,我能不能自個兒到外頭走走?”
“去吧!”老有個人用雙大眼瞪著他,他也難受。
“謝謝大哥。”頤寧點點頭後便旋身奔出酒坊,呼吸外頭的空氣,否則她還真會被柳玉芳身上的香精味兒給燻死。
在胡衕里走著走著,頤寧心底卻直盤旋著大哥的玉紡流蘇穗。如果她不想辦法解決,或許大哥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她。
突然,她看見前頭有著賣碎花布與彩線的攤子,驀地靈光乍現!
她曾見過玉紡流蘇穗,只要買對布料和彩線的顏色,就可以縫制個一模一樣的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稍作彌補呢?
想著,她便趕緊挑了幾色相近的軟線與布塊,打算回去煩勞女乃娘教她,希望她也能有雙像女乃娘一樣的巧手。
買了東西後,又逛了幾處地方,頤寧便折返“柳家酒坊”,可是大哥已不在里頭,她焦急地問小二,“我大哥驥風貝勒呢?”
“大貝勒和我們柳姑娘在二樓包廂。”小二曖昧的笑著。
“二樓!”她急著上去卻被他攔下。
“小榜格,這樣不好吧?”
“有何不好?”她不明白。
“妳這麼做豈不破壞了貝勒爺和我們柳姑娘的好事,別掃興了。”小二嗤笑地望著她。看來在柳玉芳的傳布下,大家都知道頤寧那不受尊重的地位了。
她愈听愈覺得疑惑,不顧小二的阻攔,立刻沖上樓。當听見有間房傳出大哥的笑聲時,她立即推門而入。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讓她驀然傻住。里頭滿滿都是溫存,魚水交歡的味道,兩人濕黏滑膩地黏在一塊兒……
“妳給我滾出去!”驥風沒想到這丫頭就這麼闖入!
“大……唔……”她捂著嘴,淚流滿面地奔出房,疾沖出酒坊。
頤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難受、這麼心痛?難道她對大哥的喜歡已變了質?她……她愛上了自己的大哥!
天呀!這該怎麼辦是好?
而在房里的柳玉芳忍不住嬌笑著,“看樣子,您那個小妹妹八成是吃醋了。”
“妳胡說什麼?”他利目一湛!
“我可沒胡說。”她笑望著他,“別忘了我是女人,當然知道女人的想法和各種反應!”
“妳煩不煩,如果不想繼續就下去。”他欲起身。
“別生氣嘛!我當然要!”笑了笑,她再次爬到他身上,接續方才的激情。
可惜驥風的興致被打擾後,就再也無心思于調情中。
猛地推開她,他一個翻身,火熱孟浪的在她身上撞擊,似乎要將體內不安的怒氣也一並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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