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女神  第九章
作者:芃羽
    在紐約厲家如城堡般的豪華大室里,飛鳥翔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左手握著“神之眼”,直瞪著牆上那面巨型屏幕,里頭有著東河集團最新的開采目標,工作人員正將礦坑畫面用網絡傳輸回來,交由她確認。


    她專注地望著礦坑,不久,“神之眼”中心的金瞳微微發光,隨著光線的擴大,一股冰冷的氣也灌進了她的體內,她渾身一震,感覺到氣正在她的四肢飛竄奔騰,接著,她的身體綻放出一層薄薄的光芒……


    “紅寶石,蘊含量百分之十……極品……”她像個預知者一樣低聲地說著。


    厲伯言、厲仲言兄弟,以及厲家的幾位重要成員都靜靜地聆听著她有如聖諭的聲音,每個人的臉上都展現著尊崇的神情,不敢稍有不敬。


    約莫十分鐘之後,飛鳥翔身上的光消失,預測結束。


    老金立刻將她手中的“神之眼”拿走,小心地放進木盒之中。


    頓時,富麗堂皇的會議廳爆出了一陣掌聲,之前的肅穆之氣蕩然無存。


    “太好了,我們這次找的是紅寶石礦,看來今年應該可以平安渡過難關……”厲家二少爺厲仲言欣然地道。


    “紅寶石的藏量已銳減,許多國家下令禁采,我們得先打通關系。”厲伯言提醒道。


    “這我知道,你不用操心。”厲仲言揮揮手。


    “還有最近資金的流動似乎有點問題,注意一下銀行那邊的情形,我們的下個目標是石油,得需要大量資金才行。”厲伯言儼然一副總裁的口氣。


    “我知道我知道。”厲仲言不耐煩地道。


    “雖然不太甘心,但有了新的『女神』總是讓大家安心了。”東河集團的一位老董事笑道。


    “但她只是個私生女。”一反剛才的崇敬表情,厲伯言的妻子冷冷地吐槽。


    “可不是嗎?照道理說,應該是我們的女兒們遺傳這份純正血統才對啊!我一想到她是爸和叔言的老婆亂搞而生下來的我就覺得惡心……”厲仲言的妻子也跟著嘀咕。


    “唉!沒辦法,這一切都是命,自古以來愈是丑惡的結合就愈會產生將才。”厲仲言譏諷地道。


    飛鳥翔冷冷地立在一旁,听著這群人在言詞上羞辱她,她卻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一個月了,自從親眼目睹林天縱被箭射殺之後,她就彷佛成了行尸走肉,所有的感覺全在一瞬間死去……


    她現在連呼吸都覺得好費力。


    “好了,現在扯這些也沒用了,只有靠她我們東河集團才可以運作下去,她可是我們的搖錢樹哪!”厲伯言冷冷地瞄著飛鳥翔。


    她面無表情,轉身走出會議廳,兩位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視她的女保鏢立刻跟了上來,她們不管她吃喝拉撒睡,每分每秒都如影隨形,死盯著她不放。


    那股教人窒息的郁悶又襲上心頭。


    她,成了籠中鳥,一只被勢利的小人們囚禁的鳥……


    她失去自由,失去最愛的人,想逃,逃不了,想死,死不掉,只能被強迫活在一個荒唐冷酷的家族里,任他們榨干她的一生。


    對厲家而言,重要的是她體內“女神”的角色,而非她的血緣,厲伯言不承認她是他們的妹妹,其它人也不承認她是厲家的孩子,她只不過是“神之眼”的容器罷了。


    悲憤地正要回房,老金卻從後方跟來。


    “小姐,老爺請妳到他房里去。”老金彎身道。


    “離我遠一點,凶手!”她瞪著他怒斥,對老金的陰沉冷血至今猶痛惡至極。


    老金一點也不在意,仍是那副麻木得讓人厭惡的神色。


    “我不想見他。”她說著仍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妳不能違逆老爺,小姐,即使妳是『女神』。”老金說著向女保鏢們示意。


    那兩名女保鏢立刻將她架往厲長東的房間。


    “放開我!”她放聲尖叫。


    沒有人理會她,她就這樣像犯人一樣被押去見厲長東。


    寢室內,同樣彌漫著沉悶的死氣,在厲家豪宅,走到哪里都一樣了無生氣。


    “听說妳又鬧情緒不吃飯了?小翔。”厲長東一見到她就關切地問。


    她沒有應答,只是冷冷地瞪著他。


    這個老人就是她的父親?為什麼她母親會愛上這種人?為什麼?


    這個問題她足足問了自己一個月,對他,她沒半點好感,因此拒絕入籍,始終堅持母姓飛鳥。


    她永遠都是飛鳥翔,不是厲翔。


    “妳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嗎?老金他是為妳好,那小子配不上妳,而妳也不能和他在一起,既然如此,還是早點把這段感情結束……”厲長東一副開導的語氣。


    “我都答應要回來了,請你們放天縱走,你們卻還是殺了他……殺了他……”想到林天縱當時的慘狀,她以為流干了的淚又在眼中泛濫。


    她選擇離開他,本以為能救他,沒想到卻還是害死了他!


    就因為認識了她,他才會遭此橫禍……


    “小翔,他活著會讓妳心思不寧,他是個禍害啊!女神就得心無旁騖,否則就會忍受不了孤獨而痛苦……”厲長東柔聲安撫。


    “夠了!少在那里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了,你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你們代代犧牲一個女人的自由來滿足你們的私欲,你們讓她當聖女,要她無情無欲,卻充分享受著她帶給你們的財富和快樂,真是無恥!”她咬牙地大罵,打心眼里瞧不起所有厲家的人。


    “小姐,妳太放肆了!”老金喝道。


    “沒關系,讓她發泄一下。”厲長東毫不介意。


    “放肆的是你吧?區區一個管家,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她冷眼瞥了老金一眼。


    老金臉色微變。他在厲家向來地位崇高,就連厲伯言都得讓他三分,誰敵對他這麼無禮過?


    “厲先生,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我母親嗎?”她直視著厲長東,到目前為止,她從未喊過他一聲父親。


    厲長東沉默了一下,才道︰“是的,我愛她。”


    “你愛上了你買來的媳婦?”她尖銳地問。


    “宮子雖是我為叔言買來的妻子,但她從未和叔言在一起,叔言個性古怪,脾氣暴躁,經常把她打得鼻青臉腫,我不忍心,常去采視她,于是就……”厲長東話未說完,陷入了回憶。


    那是他第一次真心愛上一個女人,可是,卻也是個不被世人容許的畸戀……


    “既然你愛過,你又怎麼會不了解我的心情?既然你懂愛,又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她心痛地大喊。


    “小翔……”


    “之前,我一直以為母親是為了爭一口氣才要我回來,但現在我忽然明白,她要我回來,是為了粉碎你們這個可悲的『女神神話』,由我親自來粉碎。”她說完突然沖向老金。


    “小姐?”老金大驚,沒料到她會突然行動。


    她奪過他手中的木盒,抓起那顆黑沉沉的“神之眼”,奮力往地上丟去。


    “不可以--”厲長東驚吼。


    就在這時,兩名女保鏢迅速沖進房內,一手將她砍昏過去,及時接住黑石,交給老金,另一人則抱起她,退出房間。


    厲長東虛驚一場,雙眉不禁深鎖。


    “小翔的情緒還是這麼不穩,後天替她辦的繼承晚宴一定要多派些人手看緊她,別讓她做傻事。”他交代著。


    “您還是堅持要讓小姐繼承東河集團?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少爺們也……”老金其實不太贊同。


    “老金,我已經決定了,女神和總裁由同一個人擔任,對厲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說,真正的執行者還是伯言,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厲長東嚴肅地道。


    “是。”


    厲長東很清楚,不論飛鳥翔多麼叛逆頑抗,她終究會馴服,就像代代的“女神”一樣,認命地為厲家效命,所以,只要穩住她,給她點甜頭,厲家就能渡過難關,繼續旺盛下去,永世昌隆!


    東河集團很少辦宴會,可是只要一辦必定氣勢磅礡又盛大,幾乎可媲美王公貴族的喜宴,美得讓人驚嘆連連。


    晚宴地點就在厲家大宅,來賓都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門禁森嚴,為的就是防止一些媒體記者和不相干的人闖入。


    飛鳥翔穿著一件名人設計的粉藍長禮服,剪裁高雅大方,完全襯托出她縴細窈窕的身段,只可惜她的臉蒼白沒有血色,彷佛郁結了多少心事,硬是讓原有的美麗失色許多。


    她現在早已悶了一肚子火氣,哪有什麼鬼心情參加這種宴會?雖然名義上為她舉辦,但看看她自己,被迫坐在厲長東旁邊,不能到處走動,那兩個女保鏢像獄卒盯著囚犯一樣緊跟著,完全限制她的行動,並且禁止任何人太靠近她……


    哼!什麼東河集團的新任總裁,根本全是唬弄人而已,真正的操縱者還是厲伯言,她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傀儡,厲長東以為給了她一個這麼大的頭餃就能安撫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眼前的這些奢華對她來說都是虛幻的,每個人的嘴臉都寫著金錢、勢力和野心,他們的笑容,看得令她作嘔。


    她眼光一一掃過大廳內的賓客,厭煩得正想撇開頭,倏地,一個高挑俊偉的身影攫住了她的視線,她心口一震,臉色微變。


    那個背影……和某人好像……


    她的心狂跳不止,差點從椅子上彈跳而起。


    但,當那人轉過身,一張干扁無奇的東方臉孔立刻讓她的心又跌入深淵。


    不是他……不是林天縱……不是她的王子……


    一股酸楚涌上喉嚨,她悲傷地靠回椅背,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這時,大廳旁的樂團演奏起柔調的音樂,大廳里的男女紛紛跳起舞來,那個男子也和一名女子翩翩起舞,一身的深灰色正式西服,姿態優雅俊逸,令人移不開目光。


    她的心微微抽痛,突然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總覺得那人與女子共舞的畫面有點刺眼。


    真奇怪,明明不認識人家,可是她就是討厭他和別的女人勾肩搭背地跳舞,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男友琵琶別抱一樣,一團火莫名地在心里燃起……


    那男子一個回身,抬起頭,視線正好和她對上,她一怔,心竟不由自主地咚咚亂跳!


    奇怪!太奇怪了!她是怎麼了?她滿腦子都還是林天縱的影子,為何會對一個陌生男子心悸?


    那男子雖然和舞伴跳著舞,但一直注視著她,看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這種快窒息的感覺,就和被林天縱盯住一樣……


    她有幾秒鐘的迷眩,但很快就驚醒過來,慌忙地轉開頭,手緊揪住胸前,難過又自責地咬著下唇。


    她怎麼會有這種錯覺?林天縱已經死了啊!不可能會再出現在她眼前,永遠不可能了……


    痛苦地閉上眼楮,她真希望有人能來救她,把她帶離這個牢籠!


    “妳怎麼了?小翔,不舒服嗎?”厲長東關心地問。


    “我想出去花園透透氣。”她要求道。


    “這……”


    “擔心什麼?有保鏢跟著我,我還能逃得了嗎?”她冷諷地道。


    “好吧!妳去吧!”厲長東心里明白,給她多一點空間她會早點適應她的身分。


    她起身往大廳的側門走去,兩名女保鏢緊跟在後,她不耐地皺著眉,不理會賓客們討好的笑容,徑自走進花園。


    冰冷的空氣迎面撲來,讓她輕輕一顫,剛才混亂的迷惘一掃而空,思緒變得清明多了。


    “東河集團的新總裁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里,不去招呼客人?”一個沙啞的嗓音操著流利的中文在她背後響起。


    她轉身,只見那名體態酷似林天縱的男子端著杯,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很快地,兩名保鏢已做出防衛動作,阻止那男子太過靠近她。


    “里頭沒有一個是我的客人。”她輕哼了一聲。


    “哦?那我應該例外吧!我可是特地為妳而來。”男子笑道。


    “為我而來?什麼意思?”她眉頭一蹙,不解地看著他。


    “妳馬上就會知道了……”他說著舉起酒杯對著她做了個敬酒的動作,便轉身回到大廳。


    她愕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心又沒來由地抽跳,才剛清明的大腦又亂成一團。


    那肩線,那腰桿,那舉手投足,真的和林天縱好像……


    呆立了一下,她伸手輕拍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清醒點!飛鳥翔!妳腦子胡涂啦?他不是林天縱,他不是!”


    罵過自己,她才稍稍釋懷,正要往花園深處走去,大廳里忽然傳出一陣騷動,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她好奇地轉身,走回大廳,赫然發現那名男子一個人立在大廳正中央,所有賓客都退到一旁,厲伯言和厲仲言兩人則憤怒地瞪著那男子,氣氛緊繃。


    發生了什麼事?


    她看著那男子,納悶不已。


    “你是專門來鬧場的,是不是?”厲伯言對著那男子大聲怒喝。


    “我很認真啊!真的是來向東河新上任的總裁求婚。”那男子說著轉頭瞥了飛鳥翔一眼。


    求婚?飛鳥翔驚訝地睜大雙眼。


    媽咪啊!這個男的有毛病啊?他居然想娶她?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們的邀請函上應該沒有你這號人物吧?”厲伯言怒道。


    “我?我是祥和會館的『木麒麟』!”男子瀟灑地自我介紹。


    “祥和會館的木麒麟?你……你是五行麒麟之一,林氏財團的現任當家?”厲伯言臉色愀變。


    “原來厲家大少爺還有點見識。”他微微一笑,但這一笑更顯得他的臉僵硬懾人。


    “抱歉,小女高攀不上林大當家,請回吧!”厲長東內心微驚,他沒想到他最忌憚的祥和會館竟長驅直入,直接來到他的地盤。


    “說什麼高不高攀,東河也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富豪,我們雙方聯姻應該是門當戶對……”男子笑道。


    “但我們不想和祥和會館聯姻,快滾!”厲仲言不客氣地大喝。


    “這恐怕不是你們可以拒絕的了。”他話中有話。


    “什麼意思?”厲伯言怒問。


    “等電話進來,你們就知道了……”他賣著關子。


    他剛說完,厲伯言和厲仲言的手機就響了,他們分別接听,不到幾分鐘,兩人的臉色同時刷白,驚駭地瞪大眼楮。


    “怎麼了?”厲長東急問。


    “爸,我們在東南亞的五處寶礦不知何故竟被當局扣押了!”厲仲言顫聲道。


    “什麼?我們都是合法開采,怎麼會……”厲長東驚喝。


    “五處寶礦,開采的過程險象環生,其中有三處和當地高官勾結,非法取得執照,兩處礦坑曾經因太過深入,沒有做好安全措施而枉死了將近四十個當地工人……”男子精確地說出東河集團不為人知的黑暗秘辛。


    “你……你怎麼知道?”厲仲言嚇壞了。


    “仲言,閉嘴!”厲伯言對弟弟怒吼,他的話等于承認了一切。


    “這還只是我帶來聘禮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還有其它的,厲大少爺應該馬上就會告訴各位。”男子不懷好意地道。


    厲伯言听完來電,面色如上,咬牙地瞪著他。


    “你到底做了什麼?銀行居然凍結了東河集團的資金,你到底做了什麼?”厲伯言氣得沖向他,揪住他的領口。


    “伯言,住手!”厲長東急聲喝止。


    “別小看了麒麟銀行在全球的力量,厲伯言,三秒鐘內放開你的手,不然我會讓東河集團在一夕之間全垮。”男子的聲音很輕,但口氣冰冷肅殺得讓人渾身打顫。


    厲伯言震懾地放了手,後退好幾步。


    “我們東河集團向來和祥和會館毫無瓜葛,你們為什麼……”厲仲言實在想不出他們哪里得罪了祥和會館。


    “真的沒有任何瓜葛嗎?”男子陰沉一笑。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厲長東直接問道。


    “我已經說了,我要她!”男子伸手指向飛鳥翔。


    飛鳥翔渾身一震,怔怔地呆杵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為什麼把目標鎖定她?他……是誰?


    厲長東心頭一凜,他有個直覺,祥和會館似乎已經知道“女神”的事了……


    “不行!她一生都不能嫁!”厲仲言大聲道。


    “為什麼不能嫁?”


    “她是我們的……”


    “住口!仲言。”厲長東急道。


    “你們的什麼?『女神』嗎?”男子冷笑。


    厲家的人全都神色大變,只有賓客們竊竊私語,不明狀況,有些人甚至已聞出火藥味,偷偷開溜,原本熱鬧的晚宴一下子全走了樣。


    “正因為她有她的價值,我才要她。”男子又道。


    這句話讓飛鳥翔氣得腦袋恢復運作,她上前一步,朗聲怒喊︰“你說夠了沒?我又不是貨品,你在這里給我討論什麼價值?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的--”


    “嫁給我妳就可以月兌離這個籠子哦!小姐。”男子倏地插嘴。


    她戛然止聲,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處境?怎麼會知道,厲家對她而言正是個囚籠……


    “你們祥和會館想用這種方武這我們,太天真了,我們東河集團即使損失了一些寶礦,也還挺得住……”厲長東自負地道。


    “哦?是嗎?你大概病得太久,有點不清楚東河的情況吧?厲老先生,你的兩個兒子以私人名義各自轉投資了一些生意,只可惜手腕不夠靈活,在外頭欠下的債款比你知道的還要多更多……”男子又拆了一顆爆彈,炸得厲家七葷八素。


    “什麼?”厲長東又驚又怒,整個人開始微微抽搐。


    “老爺,您冷靜點……”老金急道。


    “厲老先生,你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正岌岌可危,你是要讓東河集團在你手中垮掉,還是用『女神』來交換一切?”男子冷冷地催逼。


    “我厲長東自認還不需要悲慘到用女兒來抵債。”厲長東傲然地道。


    “爸,他想要小翔就依他吧!”厲伯言突然道。


    “你說什麼?”厲長東怒喝。


    “沒有『女神』我們還是可以等下一代……”厲伯言的意思很明顯,只要“神之眼”還在,他們可以在下一代再找一個“女神”。


    “你懂什麼?女神得一代傳一代,失去這一代女神的指引,你以為我們還能撐多久?”厲長東嚴聲斥責。


    “爸,情況比你想象的還嚴重,要是資金不流入,我們的營運就會受影響,新的礦石無法如期開采,損失會非常慘重……”厲伯言這幾年耗去不少家產,因此他知道這個木麒麟的威脅有多可怕。


    “你……你到底在外頭給我捅了什麼樓子?”厲長東只覺得悲哀。


    厲伯言神色訕訕,竟是不敢答話。


    “對了,讓我再幫你揪出一個背叛者,除了你兩個兒子扯你後腿,你身邊這位『忠心』的管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他私下販售珠寶,中飽私囊,多年來已累積了不少財富,甚且,他還和黑道掛鉤,企圖連手將東河集團蠶食鯨吞……”男子再度爆料。


    “老金?你……”厲長東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最信賴的管家。


    “老爺,我沒有……您別相信他……”老金嚇得連忙辯解。


    “沒有嗎?你特地引薦進厲家的那位神射手,听說他來自某個黑道組織……”


    厲長東已經沒力氣開口了,他瞪著老金,瞪著自己不長進的兒子,病弱的心髒幾乎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一時換不過氣,向前倒下。


    “老……老爺!”老金一臉慘白。


    “爸!”飛鳥翔一時忘了對厲長東的恨意,月兌口直呼,沖了過去扶住他。


    “你這個小子,是故意要來找碴的嗎?混蛋--”厲仲言氣得破口大罵,繼而轉頭大喊︰“叫武衛們出來!”


    “你的武衛們大概都在『休息』了。”


    大廳門外,有人邊說著邊走了進來。


    四個氣勢不凡的男子一字排開,一個俊朗精明,一個高大帥氣,一個斯文淘氣,一個狂妄野性,他們如入無人之地般大剌剌地立在原先那男子身後,有如他的靠山。


    “你們是……”厲伯言震愕地看著他們,心里已猜出他們的身分。


    “難得東河集團有宴會,我們五行麒麟怎能不來賞光呢?”方闊猖狂一笑。


    “五行麒麟?天啊!是祥和會館的五行麒麟……”場上有不少人听過他們的名號,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很抱歉我們不得不以這種方式前來提親,實在是因為我們家木麒麟太喜歡這位小姐了。”丁略客氣地道。


    “這樣也叫……提親?”厲仲言氣得額暴青筋。


    “別和他們唆了,直接把人帶走就行了。”武絕倫不耐煩地道。


    “絕倫,那就等于綁架了耶!太不浪漫了。”江洵笑道。


    飛鳥翔見每個人不問她這個當事人就直接討論著她的事,現在那兩個沒用的哥哥還被這五人的氣勢壓得死死的,不禁火冒三丈,起身面對他們,大聲道︰“我管你們叫什麼麒麟,你們這簡直叫逼親!都什麼年代了,還給我搞這種游戲,你們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屈服嗎?告訴你,我早就有心上人了,他雖然死了,但我要替他守一輩子的寡,我誰也不嫁!”


    她毫不諱言地哇啦啦說了一串,把五行麒麟說得一愣愣的,其中,易了容的林天縱第一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以為她變啞巴了呢!丙然還是沒變,害他差點想沖上前抱住她……


    不過,不能急,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大驚喜。


    “你笑什麼?我的心上人比你帥一千萬倍,你想娶我,去照照鏡子吧!”她氣呼呼地罵道。


    “原來你喜歡這種女人啊?”方闊揶揄林天縱。


    “她很有趣吧?”林天縱欣賞地看著她。


    “的確很有意思。”江洵大笑。


    “丑死了。”武絕倫啐道。他還以為能把林天縱迷得半死的是什麼美若天仙的女人呢!


    “厲小姐,妳還是答應吧!這對妳和對厲家都好……”丁略笑道,飛鳥翔果然是個率直得可愛的女孩。


    “我才不……”她正想說什麼,突然,老金一把抓起厲長東,手里多了一把槍,指著厲長東的太陽穴。


    “都別爭了,女神不能交給任何人,她和『神之眼』都是我的。”老金陰側惻地道。


    這一變化把大家都嚇傻了,剩余的賓客們怕惹事,急忙逃離,片刻之後,大廳中只剩下五行麒麟和厲家的成員。


    “老金!你做什麼?”厲伯言和厲仲言沒想到他會來這招,驚駭地大喊。


    “別動,否則我殺了他!”老金冷酷地勒住奄奄一息的厲長東的脖子。


    “你這個人渣……”飛鳥翔轉身瞪著老金,恨不能痛扁這個可惡的老家伙一頓。


    “妳跟我走,其它人讓開!”老金拖著厲長東,要挾飛鳥翔走在前,三人一步步走出大廳。


    情況緊急,厲家人都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厲長東痛苦地申吟一聲,飛鳥翔再也忍無可忍,陡地轉身,撲向老金,緊抓住槍口,老金大驚,慌亂中不慎扣下扳機,只听得“砰”一聲,子彈竟從飛鳥翔的頭擦過,當場噴出鮮血。


    她眼前一黑,身體向一旁摔落。


    “飛鳥!”林天縱驚吼,一個流暢的動作,舉槍,發射,子彈筆直打進了老金的眉心,一槍斃了他的性命。


    他快而精準的射擊讓厲家所有的人倒抽冷氣,噤若寒蟬。


    “飛鳥!飛鳥!”林天縱臉色盡失地奔向飛鳥翔,抱住她,壓住她的傷口急喊。


    是誰?


    是誰在喊她?只有林天縱才會這樣叫她啊!


    難道她快死了嗎?所以才听得見他的聲音?


    “天縱……天縱……”飛鳥翔迷蒙地睜開眼,卻看不到她想見的人,只能模糊地喊著林天縱的名字,感覺自己正在下墜,下墜……


    墜入了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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