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得容易  第二章
作者:喬安
    銀色的月光,透過林間交織的葉縫輕灑而下,染暈在乘夜奔馳的一抹快騎身上。


    急促的馬蹄聲,回漾著駕馭者心里的迫切,若非有十萬火急的事,一般人是絕不會選擇在夜里只身趕路的……


    問題就在——他真的有事!


    而且確實十萬火急!


    策馬在暗黑難行的小徑上,赫翌知覺緊繃,全神貫注,期望以最快速度穿越樹林。距離北京城只剩不到一天的路程,只要持續趕路,他相信在天亮前便可到達城郊。


    此時,遠方傳來陣陣狼嗥,為這合魅的夜更添幾許詭譎——


    蹙緊眉頭,赫翌亦警覺于周身的不安氣息,絛地,一抹黑影猝然從樹叢里竄出,疾馳中的紅鬃烈馬立刻因這突來的驚動而直立起來


    赫翌緊勒馬韁,穩住自己也試圖控制胯下駿馬的步伐和它焦躁的情緒,但出于動物的本能直覺,紅鬃烈馬仍不斷在原地踏步噴氣,就是不肯前進。


    揚高手中的提燈,赫翌屏神望向前方漆黑一片的林間小路,感覺並無任何野獸走動靠近的跡象。


    “救……命……”


    微弱的申吟呼救,在死寂的林間顯得格外驚心。


    是女人的聲音?


    赫翌驅馬向前,隱約看見有個黑影正吃力地朝自己的方向緩慢爬來。


    “救……命……啊……”


    丙然是個女人!


    赫翌一驚,隨即翻身下馬,毫不遲疑地跨步上前。


    “要緊嗎?”他一把扶起眼前發絲散亂、渾身擦傷的年輕少婦,接著,他更吃驚地發現對方竟然還挺著大肚子。


    三更半夜,一個孕婦流落在樹林里,若不是迷路,便是遇險了。


    “就你一個人?”他沉聲問,眼神凌厲地搜尋四周。


    “我們……遇上了盜賊……我相公他……他已經……”說著,少婦傷心地哭了起來。


    “算了,有話先出林子再說吧!”


    赫翌濃眉深鎖,打算扶她上馬。突然,少婦雙腿一軟,全身僵直地跌坐回地上。


    “怎?了?”


    “我……恐怕……是要生了……”少婦直瞪著眼,咬牙忍受猛然襲來的疼痛。“救……救我……”


    “上馬!”赫翌低喝一聲,迅速帶她翻上馬背,策馬狂奔。


    懊死,他連自己妻子的面都還沒見著,可沒興趣在此充當接生婆!


    幸好今晚月色明亮,小路也非崎嶇難行,轉眼間,他們已沖出樹林,轉入一般


    闢道。


    “忍著點,前方有個農家。”


    赫翌以純熟的騎術很快來到農舍之前,未等馬步停歇,他已飛身下馬,逕自沖至農舍前,用力拍打門板。


    須臾,一位中年男子才戰戰兢兢地啟了門縫向外偷覷。


    “冒昧打擾,能否借個地方?”赫翌說道,故意朝旁挪了一大步,好讓屋主清楚看見馬背上挺著肚子的少婦。“情況有些急迫,麻煩你行個方便。”他強調,跟著取出一錠閃亮亮的元寶。


    對方怔住,兩眼發直。


    “當……當然,里……里面請……菊娘呀!你快出來!”


    像他們這種鄉野粗人,生平可沒見過真正的元寶,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只能結結巴巴地丟了句話,即大驚小敝地轉身呼叫屋里的妻子。


    “做什?大呼小叫的?”打著呵欠,一名農婦叨念著從內室走出。


    “這位夫人要生了,你快去準備一下。”男子一面催促妻子手腳要快,一面笑臉招呼赫翌進屋。“這位爺,請進!”


    將人扶進屋,交予農婦之後,赫翌見眼前這對夫妻還算熱心,便直截了當說道︰


    “我現在有事必須先離開,我可以將她先暫時留在你們這里嗎?”


    “等等,你要丟你妻子一個人在這里生產?”


    “她不是我妻子!”赫翌皺起眉頭,語氣冷凝。


    他確實丟他妻子一個人生產,但人是在北京,而不是這里!思及此,他更是迫不及待想盡快啟程趕路。


    “總之,可以麻煩你們先照顧她幾天嗎?”他順勢將金元寶塞進中年男子手里。“我會派人來安頓她。”


    “這位爺……您可真愛說笑……”中年男子干笑兩聲,神情尷尬,硬是忍痛把金元寶給推了回去。


    雖然赫翌僅著便裝,可從他衣服的質料和出手的闊綽也不難猜出他定是來自富貴人家;但無論如何,這景況著實太過詭異,就算給再多的錢,恐怕也沒人敢擔下這責任。


    不成不成,萬一這位大爺“一去不回”,到時他們夫妻兩該如何處理留下的“湯手山芋”?


    “哎喲,我說這也是這位公子爺的一番心意嘛!”中年農婦從房里出來,見丈夫傻得要將到手的金元寶給退回,遂俐落地一手截下道。“不過爺呀——生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況且人又是您帶來的,這萬一有個什?,我們也是擔待不起的,您知道,咱們也只是個平凡窮困的農村人家……”


    說著,房里驀地傳來少婦疼痛的哀叫。


    “瞧,人家說生孩子等于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如果爺您能……”


    “不必多說了,我會留下,一切就麻煩你了。”赫翌打斷婦人的叨念,順手又塞了些銀兩,即轉身走向門邊。


    屋外,明月映照,赫翌斜靠門框,任月光在屋里拉出一道高大挺直的身影。


    他不明白自己何以會遇上這種麻煩!明明有事才急著從山西快馬趕回,卻偏偏有所耽擱!


    听著屋里斷斷續續傳出的疼痛哀叫,赫翌深鎖的眉頭不由得擰著更緊。


    生孩子等于是一腳踏進鬼門關……


    那?,敏格是否捱過了呢?


    冷不防一張清麗慧黠的容顏竄入腦海,霸住他所有思緒——


    猶記得新婚夜時,他那帶著甜笑過門的妻子,因為禁不住初夜的疼痛,在他懷中哭成了淚人兒,如今,他的確擔心她能否受得住分娩時的疼?


    “啊——”


    隨著一聲淒厲的哀叫,小嬰兒宏亮的哭聲傳遍斗室,半晌,即見農婦興高采烈地從房里沖出來報喜道︰“恭喜公子爺,是位小壯丁呢!”


    “生男生女和我無關,不必恭喜我。”赫翌冷聲相向,心情悶到了極點。


    他該死的連敏格為他生男生女都不曉得,為什?要耗在這里接受不相干的恭賀?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他已插手救了人,確實不能像丟棄小貓小狽一般,隨意將她棄置,那並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則,但……


    一天!頂多再耽擱一天,那是他的極限!


    赫翌忖道,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迫不及待”。


    鞍任山西十個月,因軍務繁忙,他始終沒能回府探望。雖然和敏格相處時日不多,但他卻深刻記得初次見到她時,那抹攝他心魂的甜美笑靨……


    他的孩子,也會有她一般的笑容吧?!


    赫翌輕扯嘴角,發現自己確實充滿了期待。


    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她正笑著逗弄孩子,等著他進門的情景……


    ***


    “拜托,別再哭了,為什?一直哭呢?”


    偌大的花園亭里,一陣陣的竭力啼哭,一聲聲的無奈哀求,再配上林樹間鳥囀啾啾——好一幅“和樂”的天倫圖啊!


    “你再哭,額娘也要哭了……”


    敏格無助地望著懷中哇哇啼哭的小嬰兒,泫然欲泣。


    她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小家伙怎?辦才好?她已經夠沮喪的了……


    “少福晉,您手酸了吧!休息一會兒,小榜格讓我抱——”站立在旁的乳母微笑道,伸手接過嬰孩。


    可也真奇怪,孩子才轉到她手上,竟然就立刻停止了哭泣。


    “咦?不哭了?”敏格眨眨濕潤的睫毛,連忙又伸長雙臂道。“來,再讓我抱抱看。”


    罷接過手,孩子又蹙起眉頭,嗚泣了起來。


    “為什??為什?我一抱她,她就哭?”敏格抗議道,揚高的嗓音反而讓孩子因驚嚇而哭得更大聲。


    乳母搖搖頭,上前接回敏格避瘟似塞回來的嬰兒。“我想……小榜格可能是肚子餓了吧!”


    丙然,孩子才一離開敏格的懷抱,便又安靜了下來。


    “為什?會這樣?”她不解,這是什?道理?


    她可是孩子的親娘耶!


    “別擔心,小榜格只是想吃女乃,所以才會對乳母這般撒嬌的——”帖身女婢綠吟上前安慰道,並細心為敏格披上斗篷。“少福晉,您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這兒風大,會著涼的。”


    “我想再多坐會兒……”望著乳母抱著孩子進屋去的背影,敏格揮之不去的沮喪感更濃了。


    不知道為什?,從她生完孩子之後,她的心情始終開朗不起來,她相信自己一定是病了,但大夫卻堅持她的復原情況十分良好。


    “少福晉,您別想太多了,好好把身體調養好才是真的,來,趁熱喝些雞湯吧!”綠吟說道,帖心地遞上剛親手炖好的雞湯。


    “我不想喝……”敏格悶聲道。


    每天面對一大堆補品,她要不反胃都難。


    “不行啦,貝勒爺如果回來,看到奴婢們沒有把您照顧好,是會生氣的——”


    “他如果知道我生的是女兒,就不會生氣了……”


    她若有所失地望向園里落英繽紛,已厘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意孩子的性別、長相,還是赫翌對她這位妻子的想法……畢竟,在家族之中,子嗣的繼承是很重要的,她沒有一舉得男,便注定了她的地位。


    敏格的沮喪,綠吟自然全看在眼里,可她只是個下人,除了做好照顧主子的工作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幫她。


    “少福晉,您可別灰心啊,反正您還年輕,有的是本錢,往後想為貝勒爺生幾個小少爺都不成問題的……”


    “不可能的,那種痛我沒有辦法承受第二次。”她生平最怕痛。


    “可是……”


    “綠吟,你說我是不是該把乳母辭退才好?”收回目光,敏格突然話鋒一轉,傾出盤旋在腦里許久的思量。


    “什??”


    “我在想……我或許應該親自喂乳……”在旗人的貴冑之家,雖然孩子按例多由乳母一手喂帶,但她卻對此十分在意。


    “少福晉,您是嬌貴之軀,怎能做這種辛苦的事呢?您該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服侍貝勒爺……”


    綠吟又要遞上雞湯,敏格搖頭拒絕。


    服侍赫翌?


    在歷經那場生不如死的疼痛之後,她連想都不願再去想……反正,她篤定是不會再為赫翌生任何子嗣的,她已經決定了!


    拗不過主子的執拗,綠吟收起一桌的補品,正想端送回廚時,即見另一名ㄚ鬟匆匆忙忙地從穿廊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宣告貝勒爺已經回府的消息。


    “你說……赫翌回來了?”敏格一驚,反射性從石椅上彈了起來。


    “是的……爺才進門……成嬤嬤就要奴婢趕來通知少福晉您……”撫著胸口,小丫鬟喘道。


    “行,我們知道了,現在麻煩你去房里通知乳母把小姐帶出來。”綠吟揮手支開小丫鬟,回身扶住敏格,眉開眼笑道。“太好了,少福晉您終于可以見到貝勒爺了。”


    敏格理了理衣裳,又撥弄耳際的發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綠吟,你瞧我的頭發有沒有給風吹亂了?!”


    “嗯,還好,不然咱們現在回房,奴婢馬上幫少福音重新梳頭。”


    敏格點點頭,步出涼亭,卻想起什?似地旋即打住腳步。“呃……不用重梳,這樣就行了,還是直接去大廳吧!”


    她板起臉,突然對自己“過度反應”感到有些生氣。


    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說得好,但現在卻不適用在她身上!


    “少福晉現在可是一刻鐘都等不及要見貝勒爺了?”綠吟笑著調侃,知道敏格心里其實還是在意赫翌貝勒的。


    “別瞎說,我只是不想大費周章而已。”


    敏格昂起下巴,堅決強調自己的立場。可才走了兩步路,她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問︰“呃……我的臉色看起來會不會很蒼白?”


    閑言,綠吟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發現少福晉實在有趣得緊,心里明明在意得要命,卻還要強裝不在乎的樣子。


    “之前要您喝雞湯就是怕您『臉色蒼白』,誰叫少福晉您不喝呢?”綠吟掩嘴笑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看起來很蒼白?”敏格反射性拉住綠吟,隨即發現自己又“露餡”了,遂連忙板起臉,故作嚴肅道︰“你取笑我?”


    “奴婢不敢。”眼底仍是笑。


    “算了,反正我現在好歹是一個孩子的娘了,變丑也是應該的,沒什?好怨了。”可她的語氣哀怨至極,算是對婚姻的“血淚控訴”。


    “但是奴婢看少福晉挺好的,和剛嫁入府時沒啥兩樣,還是那?的清麗動人,美麗大方……”


    “你真是哄人不打草稿。”敏格笑了笑,緊張的心情算是放松了些。


    言談間,兩人已來到正廳口,在忙碌進出的奴僕中,成嬤嬤眼尖地瞧見敏格的身影。


    “來了來了,少福晉來了。”她高喊著,頓時,所有忙碌的奴僕紛紛朝敏格行禮問安,並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正要跨過門檻,敏格立即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朝她直射而來,她知道——他就在這里!他真的回來了!


    倉皇的心緒,當然影響了她的步子;只見她前腳才剛踏進門,後腳隨即很不爭氣地絆到了門檻,幸好綠吟眼明手快扶住她,否則她當真會直接摔進門來。


    “怎?,身體還沒調養好嗎?”


    低沉穩厚的詢問和溫熱有力的大掌同時落向她,敏格還未意會過來,即被攬靠向一個強健堅實的男性軀體。


    “為何瘦成這樣?!”


    赫翌凜眉,霸氣的手指扣住敏格尖細的下巴,強迫她抬眼面對他的關切。


    “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少福晉……”一听到赫翌的質問,綠吟立刻嚇得雙膝著地,自請謝罪。


    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赫翌冷聲喚道︰“成嬤嬤!!”


    “等……等一下!你要做什??”敏格嚇一跳,忙拉住他的手臂。


    看他的模樣,是打算“清算”那些“疏于職守”的人嗎?只因為他覺得她瘦了?


    “是我自己……不想吃那些補品的,和她們沒有關系,真的!”她極力澄清,不想其它人因她被誤解。


    轉回責難的目光,赫翌緊盯著她,眼底盡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擔憂?


    “為什?不吃補品?讓自己瘦成這樣子?”他粗嗄道,帶著薄繭的大掌撫上她略顯蒼白的臉頰。


    他是在關心她?是嗎?


    百般的不確定,都抵擋不住心底升起的濃濃暖意。


    她該是氣他的!事實上,她原本確實是在生他的氣沒錯——至少在見到他之前!


    可現下,為什?她會眼眶熱熱的。有點……想撲進他懷里的沖動?


    “我……我……怕苦。”


    半晌,敏格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她不想吃補品的原因。


    “這怎?行?”赫翌沉下聲,逕自交代成嬤嬤道︰“遣人再去熬來補品,記得多熬一份。”


    “等等……不用了……”敏格想阻止,已來不及。


    可“多熬一份”是什?意思?


    未及細想,乳母正巧抱著孩子趕來大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貝勒爺吉祥。”乳母問安道,有經驗地直接將嬰兒抱到赫翌面前。


    “這是……我們的孩子?”赫翌問,望向嬰兒的眼光不自覺地放柔。


    “嗯。”敏格心虛點頭。


    我們的孩子!她喜歡這種專屬的說法,只是,她心里仍然介意孩子長得不夠漂亮的事實……


    可由赫翌的反應看來,他似乎並不在意這點。


    就算丑,也還是他女兒啊!


    “她剛才一直哭,現在可能吃飽了,才終于睡著。”看著女兒嬌憨的睡臉,敏格解釋道。但話才說完,隨即爆出一串嬰兒的哭聲。


    “乖乖,別哭——”


    奧?等等!她女兒沒哭啊!


    敏格怔住,在她反射性要去哄孩子時,才發現孩子依然雙眼緊閉,睡得穩當安詳,那——是誰在哭?


    “對……對不起,吵到你們了”


    隨著輕柔的女性嗓音掉轉視線,敏格這才發現廳里還有另外一名陌生女子——而且是抱著嬰兒的陌生女子。


    “呃……你是……”


    “少……少福晉吉祥……”年輕少婦看來有些惶恐,一邊搖動手中的嬰兒,一邊戰戰兢兢地回道。“我……我叫月禮。”


    “月禮?”敏格低喃道,目光轉向赫翌。


    赫翌微頷首,揚手示意丫鬟綠吟上前。“這位夫人剛生產完,身子還很虛,你先帶她回西廂房休息,等會兒叫成嬤嬤直接把補品送過去。”


    “是,貝勒爺。”雖不知對方身分來歷,綠吟仍禮貌地說道︰“夫人請!”


    “謝……謝貝勒爺。”月禮欠身道,仍努力想止任懷中嬰孩的啼哭。


    待兩人走出正廳,敏格才緩緩收回目光,原有的感動已被眼前“殘酷的事實”給摧毀殆盡——


    他帶女人回來了!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會有這?一天,可她沒想到會這?快!竟連孩子都有了……


    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般,好痛!好不舒服!


    “不說話?在想什??”赫翌警覺地問,發現她臉色更蒼白了。


    “我在想……你的動作還真快!”口氣酸,她心里也酸。


    “應該的。”赫翌點頭回應,沒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沒錯,他可是經過馬不停蹄地日夜趕路,才在最短的天數內返抵京城,若不是中途還有所耽擱,他相信速度會更快!


    “那?——敏格就不打擾爺了。”


    冷淡的口吻肇因于赫翌的“坦誠”。什?叫“應該的”?難道他真這?迫不及待地想納妾?


    不!事實上他已經納了,連孩子都有了不是嗎?


    面對殘酷的認知,敏格企圖維持身為元配的最後尊嚴;她快速抱回孩子,以自認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語氣宣告退︰“我和『女兒』要回房休息了。”


    “你、女、兒?”赫翌挑高眉毛,診異于妻子的“用詞”。


    “她是我生的,難道爺這?快就忘了?”


    敏格揚高下巴,武裝自己脆弱的情緒,她發誓自己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她就要哭出來了!


    “我沒忘……只是你……敏格!”赫翌喊道,仍無法阻止疾奔出廳妻子的那抹背影。


    懊死,誰來告訴他!他的妻子到底怎?回事?


    一旁乳母尷尬地打著圓場。“爺您別擔心,少福晉是因為生產過後情緒比較不穩……再加上爺您……給她的『刺激』太大了,所以才會……”


    “我給她刺激?”赫翌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怎??他何時變成了吃人的大瘟神,嚇得他妻子抱著他的孩子“逃之夭夭”,還外加罪狀一條?


    難道,這就是他快馬趕回所應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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