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烙情  第八章
作者:若雨塵
    西禪宮中,黑木祭神情激動地坐在案桌旁,右手緊握著一張早已被捏得支離破碎的紙條。


    “她發現了嗎?”他自言自語著。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切破壞與布局,全是依照先人遺留下的手札中之記載進行,除了他自己之外,是沒有人會知道的,連他自己女兒也一無所知,包括這次的瘟疫。


    難道,這真是黑木家族的宿命嗎?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假以時日必能完成。若不是那女人的出現……


    不置信地再看一次手中的紙條,寫著︰


    東桃鎮疫情已穩定,據說為天女所醫治,目前正往東邊防區而去。


    別再自欺欺人了!


    這絕對不會是巧合的,那女人果然不簡單。


    原來,天女是真的存在的。這麼說來,先人的記載也必定假不了。只要除去眼前的障礙……


    炳!炳哈!


    他迅速提筆在一張小紙條寫上些字,然後起身從鳥籠中抓出一只信鴿,匆匆走出房。


    “爹!”黑木礹出聲叫喚。


    卻只見黑木祭頭也不回地往庭院而去。


    “怪了,爹有什麼事,這麼匆忙……”黑木礹嘀咕著,轉身進入房,想在里頭等爹回來。


    她想問問,派出去的探子是否找著了聞天語與那狐狸精了;她想知道,爹打算如何處置。


    一陣風迎面吹來,將擱在案桌上的紙吹落一地。


    連忙起身關了窗子,彎身拾起滿地的紙。


    一張沾有墨跡的紙,吸引了她的汪意,那是因為寫之人,筆勁深厚,力透紙背所留下來的。


    待她看清上頭的文字之後,眼神里流轉著復雜與猶豫之色。


    上頭寫著——


    殺無赦!


    ???


    珞眨動著羽扇般的長睫,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


    索性伸了個懶腰,卻因一男子的申吟聲而停下所有的動作。


    “天語!”珞如夢初醒地低喊。


    她知道這一覺為什麼會睡得特別舒服了,原來她整晚皆黏在他的身上,一副將他的身體當肉墊的模樣,當然舒適了。


    卻苦了聞天語。


    昨晚的她,不知不覺在他懷中睡著了。為了怕驚醒她,他只好一動不動地任她靠著。


    整夜下來,他也累了,只好抱著她和衣躺下,想不到這個動作,卻引來她的不安,她緊摟著他的腰不再松手。


    聞天語身軀一僵,軟玉溫香抱滿懷,加上她身上獨有的清香,竟讓他一夜無眠,只是盯著她如花的容顏,細心呵護著,不讓她受涼。


    珞臉頰泛紅,急欲從他身上離開,不料長發被壓在他身下,痛呼一聲,竟又倒回他懷中。


    “對不起……”珞心疼地道。


    他眼底的疲倦,顯出他的一夜無眠。


    聞天語輕擁著她,不讓她亂動,免得傷了她自己。


    翻身一帶,換成女下男上的姿勢,他卻體貼地不將重量壓在她身上。


    “我先起來,才不會壓著你的發。”他對她低喃著。


    待他起身後,又溫柔地將她扶起。


    “對不起,害你沒睡。”她歉疚地撫上他的臉。


    伸手抓住她的柔荑,放至唇上,印下一吻。


    “你睡得好嗎?”


    珞臉紅地點頭,為他的親密與關心。


    “那就好。”他放心道。拉著她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去哪?”珞輕聲問著,其實他要帶她到哪去,她並不很在意,只覺得他的手,好溫暖。


    聞天語並不回答,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帶她往廟後方而去。


    水聲?珞豎耳傾听。


    是水流聲沒錯。跟著聞天語的步伐,不覺輕快起來。


    繞過一棵榕柏,波光粼粼的河流,刺得她睜不開眼。不听使喚的雙腿,已迫不及待奔向前去。


    “哇!好冰涼,好舒服喔!”她開心地撥著水花,濺得她一身。


    她的笑聲,讓聞天語揚起嘴角。現在的她,活月兌月兌像一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她的笑容,使大地相形失色。


    蹲子,將劍放在腿旁,掬起水梳洗一番,並啜飲一口清涼。


    正當他低頭飲水之際,殺氣倏至。


    掬水的手飛快抓起劍,頭也不回地挽出三朵劍花阻擋來者,並彈出三道指風,射向攻擊珞的三名黑衣人。


    突遭襲擊的珞並不驚慌,衡量之後,蓮足輕點,縴細的身子直往河中飛去。


    當她的足尖方踏上河中突出的岩石之際,一抹修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受傷了嗎?”聞天語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憂急與不易察覺的怒意。


    飛快地搖頭,她不想讓他為她分心。


    一舉不成的六名黑衣人,並不急著發動第二波攻勢,只是一字排開站在河邊,冷眼盯著他兩人,仿佛他倆只是囊中之物,不足為懼。


    “聞天語,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單打獨斗,或許我們並非你的對手。無奈,雙拳難敵四手,如此一來,勝負立曉,況且你還得保護你身邊的女人,真要打起來,哈哈……”為首的蒙面人張狂地笑著,這一樁買賣太容易了。


    一名身材略顯瘦削的黑衣男子猥瑣地笑著︰“老大,您瞧瞧,那女的真是美得不像話,真想把她一口給吃了,就這麼將她殺了,未免可惜,不妨先讓咱們兄弟嘗嘗味道,嘿嘿……”


    “老四,先別說這些。”被喚為老大的黑衣人瞪了老四一眼,隨即向聞天語喊著︰“聞天語,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念在你是條漢子,如果你將她交出來,兄弟們可保你毫發無傷。”


    聞天語森冷的眼眸布滿殺意,令人不寒而栗,他只想親手挖下那一雙雙猥褻的眼。


    老四不由得讓他瞧得渾身打顫,勉強挺直背脊,建言著︰“老大,您瞧,他正瞪著咱們呢,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不如一同做了,還可領雙倍的價錢呢。”


    “嗯!”老大不發一語,似乎在評估什麼。


    傳言,從來沒有人能毫發無傷從他劍下逃月兌,若真拼起來,他們的勝算到底有多少?


    聞天語將珞的雙手環上他的腰。


    “待會兒,緊緊抱著我,知道嗎?”


    雙手自然地擁緊他,珞俏皮地道︰“你想甩都甩不掉呢。”


    珞雖然知道自己面臨險境,心下也明白,他們是受何人指使的,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安心,或許因為他們終于展開行動,化暗為明了。


    也或許是她的身邊,一直有他保護著吧!


    聞天語回頭迎上她無懼的眼,劍眉揚起。


    這女人對他可真有信心。


    無可否認的,為此,他感到欣喜。


    “老大,您怎麼說?”老四催促著。


    他早已等不及想嘗嘗那令人銷魂的滋味。


    好吧!他偏不信,他們六人打不過他一人。老大沉聲喝道︰“兄弟們,上!”


    一聲令下,六條人影全往一個方向集中,六柄劍毫不猶豫地刺出。


    聞天語迅速地移動身子,手上的劍點出一朵朵綿密的劍花。


    聞天語施展著卓越的輕功,在刀陣中騰上躍下地閃躲無情的長劍。珞沒有睜開眼,只是緊緊擁著他,心想,在他身後的她,在危急時,或許能替他擋一擋,她不願他為她受傷。


    靶覺到他身上的體溫益加攀升,肌肉也愈顯僵硬,猛然拔高的身軀,讓珞了解到,勝負時刻已來臨。


    他的身子,做一個小範圍的急旋,由上到下,範圍逐漸擴大。其中,不時穿插幾道劍影,隨著劍影的未端,連帶的是一道鮮紅。


    旋至地面的身影,平穩地飄過河面,停佇于岸邊。雙方的位置恰與方才對調。


    纏繞于身旁散不去的血腥味,讓珞心慌地睜開眼。


    點點鮮紅,正順著劍身流下,淌落于如茵的草地上,紅與綠的對比,引人注目。


    “天語,你受傷了嗎?”濃濃的憂慮浮上她如花的容顏。


    一手將她擁入懷中。“我沒事。你呢?”


    心安地搖著螓首。“那這些血……”


    正欲轉頭察看的珞,尚未瞧見,便被壓向聞天語的肩窩。


    “別看!”聞天語低聲道。他不想讓她瞧見血腥畫面。


    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水,如今已被鮮血染紅,混濁不堪。六位不可一世的黑衣人,轉眼間已成了泄了氣的皮球,委靡不堪。


    止不住的血,不斷自傷口淌下,既深且長的傷口,使他們個個站不穩,坐的坐、躺的躺,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滾吧!”聞天語冷冷地盯著他們。若不是他不愛見死人,他們早已命喪黃泉。


    “你……不殺……我們?”黑衣老大急促地喘息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不認為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因而大感詫異。


    “滾!”這次的語氣已隱含殺意。


    六人十二雙眼,不置信地盯了他一會兒,隨即羞愧地轉開臉。


    躲得過一次,並不代表躲得過第二次,是該好好重新做人了。


    “你不問誰是主使者嗎?”臨走前黑衣老大感到疑惑。


    “哼!”不屑地輕哼。“我心里有數。”


    聞天語冷寒的眼中,盈滿殺氣。


    自嘆弗如地垂下頭,黑衣老大喪氣地離去,卻可听見他的喃喃自語︰“你更是個可怕的敵人……”


    珞聞話,自他懷中仰起頭,想親眼證實那人的話,卻嚇得她花容失色。


    “天……語……”


    珞語未盡,聞天語偉岸的身軀已靠上她的縴柔。


    “啊!小心!”珞驚呼,連忙護著他,雙雙倒在草地上。


    “天語,怎麼了?”柔荑馬上探向他蒼白無血色的臉。


    她不曾見他這副模樣,靠著她的身軀還微微顫抖著。


    “怎麼回事?你別嚇我……”珞焦急的語氣,略帶哽咽。


    伸手攬過她的嬌軀,將她擁在懷中,粗重的喘息噴在她的頸項,令她又羞又慌。


    “天語!”她擔心地望向他,嬌艷的紅唇,離他不過寸許。


    癌首輕啄一下她的唇,將額頂著她的額。“不礙事的,只是一時耗費過多真氣,無法調息順暢罷了。”說話的語氣仍顯微弱。


    為了不讓她受到任何損傷,決戰時他釋出大量真氣,以無形罡氣護著她,造成現在的虛月兌。


    “我能怎麼幫你呢?”她不會武功,無法幫他運氣。


    輕柔地將她的螓首按向胸膛。


    “這樣陪著我就行了。”平淡的口吻,听不出情緒的波動,但他冷硬的薄唇上,卻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


    風尹國的邊防地帶,皆築有城牆與碉堡,駐守東防區的秦展飛將軍,是一位以耿直聞名的好將軍。


    登上城牆,秦展飛正在做例行的巡視。火紅的太陽令人發昏,盡避早已汗流浹背,每位士兵仍然堅守崗位,這是他心中的驕傲。


    一轉身,佇立在眼前的塔樓,令他既濃又密的黑眉擠成一團。


    發生了那件事,至今,他仍是一頭霧水,完全理不出頭緒。


    他不明白,遭入侵之後,除了傷了幾位弟兄之外,就只燒毀那座塔樓,既未殺人也無擄財,實在令人費解。


    除了侵入的方法值得探究之外,其侵入的動機更加值得深思。


    城門外一聲高昂的馬嘶引起他的注意。


    “天語!”他不置信地揉揉雙眼。可能嗎?


    但那英挺的身形卻假不了。


    急忙走下城牆,向城門外而去。


    “天語!好小子,果然是你。”秦展飛熱情地大跨一步,一把抱住他。


    “咳咳……輕點,我可不是你家媳婦,瞧你熱情的。”聞天語不自在地調侃。


    “呸?憑你這冷死人不償命的臉,怎麼也熱不起來,當女人?你還差得遠了。”秦展飛不客氣地捶了下他的肩頭。“說起當女人……”正眼瞧了珞一眼。,“這次你帶來的小兄弟倒是有潛力,可惜投錯胎了,若是女人的話,該是傾城傾國之姿。可惜……”


    珞朝聞天語眨眨眼。


    為了行事方便,她假扮男子,將及膝的長發,梳成一個男子的髻,換上男裝之後,倒有幾分味道。只是,單薄的身子與過于白蜇的肌膚,令人覺得她絲毫不具男子氣概。


    “想必您便是秦展飛將軍吧?小弟珞,見過將軍。”怕被人瞧久了會泄了底,珞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嘿,既然你同天語一道來,便是我的兄弟,別將軍將軍叫個不停,叫我展飛即可。”


    秦展飛爽朗不羈的性子,令人欣賞。


    微微一笑,珞向他拱拱手。“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不請咱們入堡嗎?”聞天語淡淡地提醒。


    “啊!”秦展飛拍了一下額。“瞧!見著你,一時太開心了,都忘了待客之道了。快!快請。”


    珞與聞天語並肩而行,尾隨秦展飛入內,不時學著聞天語走路的姿勢,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人。


    入內坐定,喝著涼茶消暑,女敕白的皮膚經驕陽照射,已然發紅。


    “天語老弟,更有你的,東桃鎮瘟疫一事,做得漂亮啊,兩三下便將疫情控制住了,听說那位什麼天女的,是不簡單的人物,是吧?可你立了大功,卻未回宮覆命,反而朝我這兒來了,想必有非得你出馬的棘手事要辦吧?”秦展飛推測著。


    聞天語閑適地放下手中杯子。“是有些事要辦,只不過,我只是當個護衛罷了。”


    “什麼?”秦展飛嗆咳幾聲,雙眼瞪得比牛鈴還大,來來回回瞧著他兩人。


    見他兩人並無任何反應,轉以敬畏的眼神瞧著珞。


    “珞兄弟在宮中,地位頗受敬重吧?”否則怎能讓聞天語首肯當她的護衛?


    “秦大哥,您誤會了,珞並無什麼高位;至于聞大哥肯同行,是小弟死皮賴臉求來的。”珞半開玩笑道。


    “是嗎?”秦展飛疑惑地看向不作聲的聞天語。


    無奈,聞天語對他的疑惑卻置之不理。


    認命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天語老弟,你那冷冰冰的性子,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呢?”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若不是和他正性命相交的兄弟,那還真是嘔耶。“算了,算了。”秦展飛不計較地道。“到我這兒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盡避說吧!”


    聞天語瞄了珞一眼,將這問題丟給她。


    珞領會地頷首。


    “到秦大哥這兒,是想看看一座塔樓。”


    “塔樓?燒毀的那一座嗎?”都燒光了,有什麼好瞧的?不過,這其中確實透著古怪。


    “是那一座沒錯,若方便的話,小弟想現在就請秦大哥帶路。”珞神情肅然。


    “現在……好!隨我來。”秦展飛率先起身而出。


    珞對著仍坐定不動的聞天語笑了笑,一把拉起他,快步跟上。


    ???


    夜涼如水。


    小小的燭火,在夜風的輕拂下,搖曳生姿。


    兩個男人,正在柔美的月光下對酌。


    “天語老弟,你知道珞小兄弟在塔樓頂做什麼嗎?”秦展飛好奇地仰頭望著,卻只見一片漆黑。


    “不知道!”聞天語無情道。


    仿佛早知道他會這麼回答,秦展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自顧自地說︰“真是令人想不透,塔里早已空無一物,既沒有燈,也沒火,烏漆抹黑的,他待在上頭作啥呢?真有什麼事的話,只需吩咐一聲,包準辦得妥貼,這點我有自信。”他對他們部屬的素質是敢打包票的。


    “你幫不上忙的。”聞天語開口潑了盆冷水。


    “這話什麼意思?”


    “實話罷了。”聞天語優雅地啜口酒。


    “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是我做不來的?我偏不信我任何忙都幫不上!”秦展飛不服氣,一掌擊上石桌,震得酒壺、酒杯,喀喀作響。


    “連我都幫不上忙,那你說呢?”


    “呃……你說……你……”秦展飛驚訝地望著他。


    他眼底的懊惱,確實不是造假。秦展飛開懷地笑了。


    “哈哈哈!如果連大名鼎鼎的聞天語也幫不上忙的話,其他人就更別說了,那我便沒什麼好計較的了。來?喝酒。”秦展飛對著聞天語舉杯,一仰而盡。


    暢快啊!


    “有件事倒想請您幫忙。”聞天語突然開口。


    “說來听听!”從來未曾听他要人幫忙的。


    抬眼望向塔樓,聞天語冰冷的眸光中,有著不易見的溫柔。


    “待咱們離開此地時,想向你借幾名精兵。”


    “這當然沒問題。”秦展飛滿口答應。“只是,憑你的武功,還需要精兵嗎?”


    “暗箭難防!”聞天眼中殺氣忽現。


    贊同地點著頭。“這位小兄弟對你很重要吧?”他不曾見他如此在乎過。


    不自在地撇開頭,聞天語急聲道︰“對風尹國而言更重要!”


    但也不否認對他的重要性,不是嗎?


    秦展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好盯著聞天語猛瞧。


    聞天語索性不予理會,專心傾听塔樓內的一切聲響。


    驀地,一聲細微的嚶嚀傳人耳中,俊逸的身子猛然飄出,倏地拔高數十丈,直上塔樓頂。


    踏上塔頂,讓瞳孔適應黑暗後,一趴伏于地的白色身影,引他心頭一駭。


    小心扶起她的肩,經此震動,珞又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珞兒!”聞天語突覺一陣心疼,並未在意對她的稱呼已然改變。


    替她拭去嘴角的腥紅。


    “不是要你別逞強的嗎?”聞天語極不悅地責備著,森冷的眼眯成一線。


    輕撫著他下垂的嘴角,她知道他在擔心她。


    “別生氣,好嗎?”珞柔聲請求。“這對風尹國與天界而言,非常重要,也是天皇派我到凡界的主要原因,這是我的職責,非辦好不可。”


    “天皇派你來,除了助風尹國之外,其實另有目的吧?否則凡界之人如此眾多,何獨只護風尹國的人,于理不合。”聞天語問出心中的疑惑。


    在他懷中點頭,“嗯!這也是我後來才發現的。原來,天皇極力維護的風尹國,竟是通往天界的入口之一。”


    “天界的入口?”聞天語似有所悟。


    “是的……咳咳……”珞咳了幾聲。“所以,我不能再像以往到凡界修護結界的天女一般,一直沿用同一種法術,我必須有所改變,否則百年之後,又會為野心者所破壞的。”珞的聲音愈來愈小,整個身子皆軟倒在聞天語懷里,她真的是累壞了。


    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旋身躍下塔樓。


    頎長的身軀,如羽毛落地般,緩緩飄降。地面上,已有一人,等候良久。


    “天語老弟,小兄弟怎麼了?”


    待聞天語一落地,秦展飛便關心地迎上前查看。


    巧妙地躲開他伸來的手。“她沒事,只是睡著了。我送她回房。”


    快速地舉步離開,不再多言。


    “什麼嘛!又不是抱他的娘子,瞧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去!”秦展飛低聲咕噥。


    驀地領悟什麼似的瞪大眼。


    他終于明白聞老弟與小兄弟之間有什麼奇怪之處了,原來,聞老弟——


    有斷袖之癖!


    呃……秦展飛迅速地以手掩口。


    這種事,可萬萬說不得……


    ???


    闢道上,兩旁的樹木高聳參天,阻隔驕陽的荼毒,帶來一股沁涼。


    六人六騎快馬加鞭在官道上奔馳著,絲毫不為這難得的避暑之地而動心。


    一個月以來,這六人總是馬不停蹄地趕路,沿著風尹國的邊境奔走。然後在每個被破壞的邊防境地停留。


    他們並不懂聞大人和公子的目的,他們不會問,也不敢問。因為那不是他們所該知道的,他們只知道要好好跟隨他倆,保護他倆的安全。


    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蹤他們,卻遲遲未采取任何行動,他們相信聞大人早就發現了,既然對方尚無進一步的行動,他們也就靜觀其變。


    快到南邊防區了,一個多月以來,他陪著珞幾乎繞了風尹國一圈,每當珞替毀壞之地重新施法布結界之後,雖然看不出有何不同,卻漸漸可感受到大自然的改變;那種感覺他說不上來,只能說這自然界,更加自然了。


    這是什麼說辭啊?聞天語在心中暗笑,眼角瞄了身旁的珞一眼。


    她瘦了,一個多月來的折騰,教她受了一大圈,原本就單薄的身子,更加輕盈了。


    他知道,每當她施法之後,就會變得無比虛弱。因此,他更加地與她寸步不離,小心呵護著她。


    馬背上的她,突然向前一傾,聞天語眼明手快地健臂一伸,將她摟抱至身前坐定。


    掀開她笠帽上的黑紗,露出她美麗卻蒼白的臉。


    “累了?”她的蒼白刺痛了他的眼。


    “對不起。”她的唇邊浮出一朵虛弱的微笑。


    男人與女人之間,還是有差別的,至少在體力上,她就及不上。


    “別說這話。”聞天語沉下臉,他知道她為風尹國的付出。


    一匹栗色馬由後追上,跟在聞天語後頭;馬背上的人,是秦展飛的得力助手之一,名喚徐仲。


    “聞大人,屬下見公子似乎累了,前方不遠處便是南清鎮了,今晚是否在那兒住一宿?”


    “嗯!帶路。”聞天語低聲命令。


    “是!”徐仲恭敬應答,駕馬超前領路。


    他讓珞靠在他的肩窩,單手圈住她的縴腰穩住她。


    “你先休息一會兒。”


    挪動一下子,找個舒服的位子,珞雙手自然地圈上他的腰,口中喃喃道︰“謝謝你,有你真好!”


    他的身軀如同預料中的一僵,珞微笑著靠著他,漸漸放松,慢慢睡去。


    在他身邊,她永遠能安心入睡。


    ???


    聞天語端著一食盤,上頭放著幾樣珞愛吃的東西,往她的房間走去。


    來至南清鎮,踫巧遇上一年一度的市集,每間客棧幾乎全客滿了,勉強空出兩間上房,讓他們六人住,他與只好同住一間房了。


    為了讓她能有自己的空間去梳理清洗一番,聞天語便暫時將房間讓給她,至另一間房,與隨行的四人一道用膳。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打理好了。


    “叩叩叩!”聞天語禮貌地輕敲門扇,不敢貿然闖入。


    “天語嗎?”珞輕柔的嗓音里,透著一絲緊張。


    “嗯!”聞天語感到奇怪地揚揚眉。


    門開了,露出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原來她是為了換回女裝怕讓別人瞧見而擔心。


    聞天語將食盤放置桌上。“下午皆未進食,你快將這些東西吃了。”


    “全部嗎?”珞雙眸盯上數量甚多的佳肴,突然覺得有些反胃。


    “珞兒?”瞧出珞的退卻,聞天語出聲警告。


    “好嘛!吃就吃。”珞嘟著嘴,乖乖地坐下吃著。


    聞天語苦笑著搖頭,有些時候的珞仍像小孩子般會耍賴。


    “已經到了南境了,黑木祭遲早會采取行動的,你要特別小心,沒有我在你身邊的話,哪兒也不許去,知道嗎?”


    珞柔順地點頭,她知道他的憂慮。“你猜,他會用什麼法子對付咱們?”


    “任何情況皆有可能,黑木祭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上回未能成功,他必定會再采取包激烈的行動。我擔心自己到最後仍保護不了你。”聞天語深幽的眼中,問著復雜難解的眸光。


    “答應我,若真有那麼一天,別逞強。”珞縴手堵住他欲反駁的唇,繼續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是老話,卻是事實。活著就有機會,我可不想見你死在我面前。”


    對望的眸中,有著深深的情波流動,聞天語威脅道︰“那你最好活著等我去救,否則我會讓你死不安心的。”


    珞猛然撲進他的懷中抱緊他,近來,她的心中一直有個不祥的預兆,她擔心真的會有事發生。


    “珞兒?”


    “天語,記住你答應我的,別忘了。”她柔軟的嗓音,自他懷中逸出,略帶哽咽。


    她的心情,他懂!


    溫柔地支起她的下頷,湊上他的唇。


    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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