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小娘子  第三章
作者:陶陶
    虞妍端起矮幾上的蓮子水,淺嘗一口,當她抬頭時,發現吳連富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吳公子怎麼不吃呢?”她詢問。


    吳連富如夢初醒,甩開扇子,在她面前扇動著。“每見小姐一次,便醉一分,愈發不可自拔,正驗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望小姐莫見笑。”


    虞妍忍住笑,右手掩唇角。“吳公子夸大其辭了。”他們這些人說話,一個比一個夸張。


    “小人句句是肺腑之言。”他將手中的扇子移到她項側,替她解暑。“我只希望這輩子能有機會一直這樣替小姐扇涼就夠了。”


    她放下精致的瓷碗,看著他俊秀的外貌。“公子是說你喜歡上妾身了嗎?”


    她的直言無諱讓吳連富有些吃驚,不過,他立刻恢復正常。“是的,在下怕唐突了小姐,所以一直沒用開口,但我是真的喜歡小姐,從第一眼開始。”


    “這麼說,你喜歡上我的外貌?”她微偏著頭問。


    “當然不是。”吳連富立刻澄清。“在下豈是如此膚淺之人。”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因為我的家財嗎?”她又問。


    吳連富漲紅臉,粗聲道︰“小姐如此說,不是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我嗎?即使小姐身無分文,在下對你的愛慕也不會因此而少一分一毫。”


    “你說的很動听。”虞妍淺笑。


    吳連富乘勝追擊,大膽地握住她的手。“是小姐的笑容蠱惑了我,我的一顰一笑都牽引著我的情緒,就算是為你死,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虞妍搖頭。“你不用以死來證明,這太愚蠢了。”


    吳連富心中大喜,她舍不得他死。


    “吳公子,麻煩你放開我的手,這樣我無法喝甜湯。”


    “這下還有句話要說,若能娶到小姐,那是我三生有幸。”他真誠的說。


    “我會考慮考慮的。”她說道,對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壞,倒是可以列入丈夫人選中,了動不動就說些好笑的甜言蜜語,讓她覺得不踏實。


    “在下真是太高興了。”他情難自禁地在她手指上印下一吻。


    虞妍頓時全身起雞皮疙瘩。她掙月兌他的手掌,下意識的在裙擺上擦了擦,她低頭望著手指,只覺一陣惡心,等會兒得洗手才行。


    吳連富見她低首,以為她是害羞,便得寸進尺的握住她的雙肩。虞妍詫異地抬頭,發覺他整個人己欺身而近,而且臉龐逐漸壓向她。


    她敏捷地閃過他的唇。“吳公子,你逾矩了。”她推他。


    吳連富則將此歸為卻迎還拒,于是一把抱住她。“在下對姑娘是一片真心。”


    “我知道,但如果你再不住手,我可要打人了。”她的手掌打上他的臉,將他的臉往後推,只見他的五官擰成一團,看起來十分可笑。她在心里嘆口氣,怎麼又發生這種事?她不斷告誡自己可別又失去了耐性。


    吳連富將她壓在身下,手肘卻撞上矮幾,瓷碗“鏘!”一聲掉了下來。


    虞妍皺眉,她受夠了!她握緊拳頭。“滾開——”她揮拳向他。


    她的拳頭落了個空,因為他突然以急快的速度往後飛去,還伴隨著尖叫聲︰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吳連富迅速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而後她瞧見聶剛蹲在她身前,臉色鐵青,還泛著殺意,她正要詢問怎麼回事,只听見湖面傳來“啪噠!”一聲,像是有東西掉到湖里。


    她睜大眼,是吳連富!“他掉到湖里去了。”她慌忙起身,听見他喊救命。


    “快去救他。”虞妍推著聶剛。


    “他死有余辜。”他冷聲道。


    “我知道,但不能死在府里。”她不與他廢話,立刻走出船艙,只見吳連富在湖上載浮載沉。


    “救命……咳……救命……”他尖叫,又喝了幾口水。


    虞妍當機立斷,拿起船槳,不停咳嗽。老天!他差點就死了。


    虞妍轉過身,聶剛已站在她身後,他的臉色還是很可怕,而且眸中有殺意,雙拳緊握,青筋浮現。


    “怎麼了?”她詢問。


    “他該死。”


    “他只是一時失去理智。”她蹙眉。


    “你沒事吧?”他生硬的問。


    “我很好。”她模一下頭上的發簪,有些歪了。


    “去救吳公子上來吧!”


    他站在原地不動。


    “你沒听見我的話嗎?”她詫異地問。


    “我不會救他。”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我也毋需救他,你忘了他方才是怎麼對你?”


    “我沒忘,但是船槳在他那兒,沒了船槳,我們怎麼回去?”她覺得這麼荒廖的情況很好笑。


    他不懂她怎麼還笑得出來,難道她忘了她方才差點被侵犯?


    “咱們現在在湖心。”她提醒他,“而且你忘了我是主人嗎?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救命,救命。”吳連富緊抓著船槳,朝兩人大喊,神色慌張。


    “你不救他是因為你不會游泳嗎?”虞妍望著聶剛,突然想起這個可能性,或許他不好意思啟口。


    見他沒說話,她心想他是默認了,看來只好另外想辦法了。她對著三尺開外,仍不停喊叫的吳連富說道︰“吳公子,你忍耐一會兒,我馬上救你上來。”


    “去找找看有沒有繩子。”虞妍推了一下動也不動的聶剛,他都快老僧入定了。


    “你要拿繩子勒死他?”他正經地問道。


    她被他逗笑了。“當然不是,我是要救他。”


    他聳肩。“既然如此,我恐怕幫不上忙。”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真的太感情用事了,如果你再站著不動,我會把你推到湖里,免得你在這兒礙手礙腳;我記得船艙底下有一捆麻繩,快去拿來。”她揚起下巴,皺下眉頭。


    兩人對峙著,虞妍望著他陰鷙黝黑的雙眼,明白這是他們決勝負的時候,她必須讓他明白誰才是主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桀驁不馴,根本不適合做僕人,但鑒于母親的教誨——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人也一樣;所以她給了他機會,但發現他的服從並非出于內心,而且還會抗命,就像現在一樣;如果他再繼續如此,她恐怕得好好考慮他的去留了。


    聶剛從她眼中瞥見一抹挑釁,而這讓他有些訝異,典雅高貴一直是她的形象,沒想到她現在竟會露了挑釁的模樣,或許她並不像他所認為的溫柔賢淑。


    他嘲諷的揚起嘴角。“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他轉身走入船艙。


    虞妍松口氣,知道自己贏了一回合。不過,他那副心口不一的樣子,見了真叫人不愉快,看樣子她得和他談談他身為僕人的態度和責任,她不想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不到片刻光景,聶剛已自船底拿了一捆麻繩走到船頭,虞妍對吳連富說道︰“你接好繩子,聶剛會拉你上來,對了,別忘了船槳。”


    吳連富猛點頭,只差沒痛哭流涕。


    聶剛對準目標,右手一揚,繩索直射出去,吳連富伸手要接,沒想到繩子竟絲毫沒有緩下的情形,快速擊向他,只見繩子“啪噠!”一聲,打中他的頭。


    “啊——”吳連富慘叫一聲,身子往下沉。


    聶剛挑眉,隨即聳肩。“打歪了。”


    他是故意的!虞妍朝他叫︰“快救他。”她真會被他氣死。


    “當然。”聶剛右手一震,繩索潛入水中,圈住他的脖子;聶剛用力一扯,吳連富叫都叫不出來,只能拼命揮舞雙臂。


    “你在干嘛?勒死他嗎?”虞妍已失去耐性,對他怒目而視。


    “你看不出我在救他嗎?”他揚眉,對吳連富說道︰“別忘了拿船槳。”他扯緊繩索。


    吳連富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他鼓動雙臂,上下拍打,隨手就抓住船槳。


    聶剛一寸一寸慢慢拉他,吳連富則扯住脖子上的繩子,他快被勒死了。


    當他被拖到船邊時,雙手立刻攀住船緣,聶剛彎子,吳連富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拉他上去,聶剛伸手,撈起的卻是浮在水上的船槳。


    “幸好沒折斷。”聶剛直起身子,走到一旁。


    吳連富一臉錯愕,正準備破口大罵。“你……”


    “吳公子,上來吧!”虞妍伸出手,只覺又好氣又好笑,真想踹聶剛一腳,他分明是故意的。


    吳連富感激涕零地抓住虞妍的手,連滾帶爬地翻上船。他扯下脖子上的麻繩,摔在甲板上,怒氣沖沖地扯住聶剛的領口。


    “你這個下三濫,竟敢打本少爺,還勒我脖子——”


    “吳公子,”虞妍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該為你沖動之下做的事向我道歉?”


    吳連富一听,氣勢頓時減了一半。聶剛冷冷地扯開他的手,吳連富趨前對虞妍道︰“在下方才冒犯了小姐,請小姐原諒。”他拱手作揖。


    “今天的事就到此告一段落,我不想與你計較,希望你好自為之。聶剛,回岸。”虞妍下達命令。


    “是在下不對。”吳連富再次道歉,但見虞妍不與他計較,內心不由得感到一陣的竊喜,這表示他還有機會。“可這狗奴才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竟將我扔到湖里,還用繩子打我的頭,害我差點溺死——”


    “吳公子,別再說了,我自有主張。”虞妍皺下眉頭。“別忘了,一切起因于你的無禮。”


    一提到此,吳連富便無話可說,只能應聲道︰“是,是。”


    虞妍瞄了聶剛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地劃著船。此時,吳連富打了個噴嚏,雖是盛夏,但掉到湖里也讓人吃不消。


    “公子還是到艙內休憩,小心著了風寒。”虞妍叮嚀。“等會兒我叫廚娘熬碗姜湯。”


    “不用了,我身子壯得很。”吳連富拍拍胸脯。


    “而且這烈日當頭,哪有啥涼意?”


    虞妍也不勉強他,娘說得對,男人都好面子,但在她看來只覺好笑又愚蠢。


    她望著四周的水泊,荷花一旁靜靜盛開,清風拂來,夾帶著一股淡雅的香氣,原本想賞花的心情卻已被破壞殆盡,如果每個男人都像吳連富這般餓虎撲羊的模樣,她恐怕只能用“失望”來形容她對男人的感覺。


    “小姐……”


    虞妍望向岸邊,小鵑揮舞著雙臂,站在她旁邊的是已回府的戴安,他好象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船才剛停泊,小鵑已喳呼道︰“小姐,你怎麼丟下我一個人自己游湖去了?”


    虞妍假裝沒注意到吳連富伸出的手,自行下了船,吳連富踫了個釘字,但也不以為意地跟在她身後踏上草地。


    “你方才跑去哪了?”虞妍問道。


    “我剛擺好甜湯,吳公子就來了,所以奴婢便去找小姐……咦!吳公子怎麼濕透了?”小鵑一臉詫異。


    吳連富干笑兩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虞妍對小鵑道︰“別問這麼多,去吩咐廚娘煮碗姜湯。”


    “不用了。”吳連富連忙道。“我回家換件衣裳就行了,我下午還有事,明天再來拜訪小姐。”


    虞妍也不勉強他,只道︰“明天我要到廟里上香,吳公子還是改天再來。”虞妍又轉身吩咐。“小鵑,送吳公子。”


    “可是……”她才說了兩個字,便立刻改口道︰“是,小姐。”小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她最好還是乖乖听話。“公子,請。”


    “告辭。”吳連富對虞妍拱手作揖,而後瞪了一旁的聶剛一眼,這欺人太甚的狗奴才,總有一天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待兩人走後,虞妍轉向戴安。“你來這兒做什麼?”


    “是小鵑硬拉我來的,她說我私自出府買酒要定我的罪。”他氣憤地叫嚷。剛才他和旺伯買完酒回府,就見那凶女人在柴房東張西望,他還沒問她鬼鬼祟祟干嘛,她就反咬他一口。


    “所以她就拉你來找我?”虞妍笑問,他們兩人就愛斗嘴,像是犯沖似的。


    “小姐,你評評理,我陪旺伯出門是怕他走失,買酒也不是我的主意,她干嘛找碴?”戴安仍難掩不平,那女人根本是存心找麻煩。


    “這件事聶剛同我說過了。”虞妍示意站在身後的聶剛上前。“我有事和你談,跟我到房去。”


    “什麼事?”發問的是戴安,大哥該不會闖了什麼禍吧!


    “關于僕人應有態度。”虞妍正經地回答。


    戴安笑出聲,但在瞧見虞妍一臉認真的模樣後,立刻收斂笑容。


    “這有什麼好笑的?”虞妍皺眉。


    “沒有,小的失禮了。”戴安說道,只是要大哥乖乖服從听話恐怕不太容易,在獄中五年也不見他听過誰的話。


    “等會兒小鵑回來,告訴她把船艙里打翻的碗收拾干淨,還有,要她在冊子上寫"性好漁色“四個字。”虞妍交代了幾句。


    “啊?什麼"性好漁色"?”戴安不解地看向聶剛,只見他露出笑意,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這麼說,小鵑就明白了。”虞妍說完話,便往前走去,聶剛跟在她身後,留下戴安一人在湖邊。


    他仍在思索"性好漁色"指的是誰?大哥?有可能,畢竟大哥在獄中待了五年,母豬都可能賽過貂嬋,更何況在眼前的是美若天仙的小姐,大哥可能在沖動之下做了什麼冒犯的事,所以小姐才要告誡他何謂“僕人應有的態度”,但是……總覺得不對勁,大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啊!


    他搖搖頭,隨即恍然大悟,小姐一定是指那個吳公子。


    “癩蛤蟆想務必天鵝肉。”他忍不住啐了一句。


    下次若真讓他瞧見他對小姐不規矩,他一定踹他變太監。


    虞妍一回到房,便先喝口水,天氣實在太熱了。


    “你也喝一杯吧!”她見他汗水淋灕。


    他挑高眉毛,原本想說不用了,但最後還是決定順從她的話,他一口喝盡杯中的水。


    “你覺得吳公子怎麼樣?”虞妍仰頭問道。


    “人渣。”


    她微笑道︰“我不是要你說他的缺點,我是要你說他的優點。”


    “沒有。”


    她巧笑出聲。“你這樣讓我很難對你生氣,可是你真的讓我生氣。”


    他揚眉,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對吳公子的所作所為很氣憤,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一再質疑我的命令,讓我很生氣,我要你保證以後不能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她瞪他。“你口頭上這麼說,但我的行為卻老是背道而馳,我明白你一片忠心,但若不是我及時拋下船槳,現下湖底就多了一具死尸。”


    “他死有余辜。”聶剛冷聲道。


    虞妍深吸口氣,她從沒踫過像他這麼難纏的人,簡直是對牛彈琴,有理說不清。


    “殺人是犯法的,難道你想再進一次大牢嗎?”她慍怒道。“我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當她吼完這些話時,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你把我最壞的一面又引出來了。”她瞪他一眼。


    “什麼?”他皺眉。她說話老是不著邊際,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什麼。


    他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但隨即聳肩,算了,反正不關他的事。他拿起盆栽擺在桌上,瞧見她正在畫花卉。


    虞妍小心翼翼地畫了朵花,听見他說道︰“如果沒別的事——”


    “我話還沒講完。”她抬頭打听他的話。


    “你在忙。一他見她又畫了一朵花。


    “我沒有在忙,我是在修心養性。”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毛筆,覺得心情平靜不少。“你會畫畫嗎?”


    “不會。”


    “難怪你的脾氣這麼差,以後你每天都得用一個時辰畫畫。”她指示道。


    他錯愕地瞪著她,她真的是瘋了。


    “從明天開始,午後來房,我教你畫畫。”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你的脾氣太壞,而且中午劈柴只會讓你更暴躁。”她再次拿起筆,又畫了一朵花。


    她真的是他見過最奇怪的女人。“我是長工,長工的工作不包括繪畫。”


    “我是主人,我說了就算,而且它真的有用,雖然我只畫了一個月,但是效果顯著,你別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吳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會畫畫,所以侵犯你?”他推測,但發覺自己語無倫次,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她瞪他。“我的意思是我差點打了他,但我沒有,這表示我的耐心比一個月前好多了。”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本來就該揍他。”他交叉雙臂于胸前,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這亂七八糟的對話讓他火大,他甚至懷疑他們兩人說的是不同的語言。


    “一個月前我真的打了一個人,但是我真的不該這麼做,畢竟母親已告訴過我男人的種種德行,我不應該讓怒火控制了我,那真的是一件蠢事——”


    “你為什麼打人?”他截斷她的話,由他發問或許他會听得懂她在說什麼。


    “因為他撲到我身上。”她放下毛筆。“我從來不曉得人怎麼會用"撲"這種動作,但那是千真萬確的,他像貓一樣撲過來。”


    “他想非禮你?”他眯起雙眼。“他說不是,但我覺得事實如此,所以我踹了他一腳,而他差點死掉。”她皺眉。“我不知道男人這麼不堪一擊,說真的,我非常失望。”


    他一臉不相信,她才踹一腳,那個人就差點死掉?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你踹他哪里?”他問。


    “胯下。”


    他瞪大眼,無法置信,他無法理解她怎麼知道男人……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是不可能知道這種事的。


    虞妍誤解了他的反應。“你一定也很難以置信吧!但他真的在我面前滾來滾去,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成年男人會在地上打滾,後來他滾下台階,撞上石頭,當場昏過去;更過分的是,他第二天就消聲匿跡,還到處散播謠言,說府邸鬧鬼,所以沒人敢來應征長工。”


    “他是上一任長工?”他皺眉。


    她頷首。“他是個認真工作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那樣,母親曾告訴我男人天生,我一直不相信,直到上個月才證實,今天則更加確定。”


    “你為什麼役把長工送官嚴辦?”


    “沒必要,他並沒有真的對我怎樣,而且他也受到了應得的教訓。”


    對于她的答案,他非常不滿意。“如果他想回來府邸堡作,你會再用他嗎?”


    虞妍考慮了一下。“應該會吧——”


    “笨蛋。”他咆哮,這個蠢女人。


    她瞪他。“你說我什麼?如果你再如此無禮,我會懲罰你的。”她深吸口氣,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畫花。他竟敢對她不敬!“別再讓我听到這種話。”從來沒人這麼罵她。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引狼入室"?”他壓抑心中的不快。


    “當然知道,但我不覺得有這麼恐怖,我並不怕他或是吳公子,我有能力應付他們。”她開始畫葉子。


    “今天如果不是我,你恐怕就被侮辱了。”他開始生氣,她真的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她笑道︰“你說得太夸張了,吳公子對我不構成威脅,你一定是被我的外表騙了,我不是弱不禁風的人。”


    “你太小看男人的力氣。”他冷哼一聲。


    她搖頭。“我踹昏了一個男人,你忘了嗎?”


    “那是僥幸。”他從鼻子哼出一口氣。


    “天下沒有僥幸的事。”她又畫一片葉子。


    他愈來愈難壓抑他的怒氣,他要給她一個教訓!于是,聶剛奪下她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折成兩截。


    虞妍震驚地望著他。“你在干嘛?”


    “過來。”他將她自椅上拉起。


    “你瘋了——”她話題還沒說完,便被他拉到面前,她的手腕整個被揪住。


    “如果我現在要非禮你,你怎麼辦?”他一定要讓她明白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你瘋了是不是?”她只覺得生氣,雙眸怒視著他,她的背壓著桌緣,讓她很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和男人共處一室很危險?”


    “我不覺得有什麼危險。”她瞪他。“還不放開我?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他咬牙,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根本沒有用。他真想打她一頓!他將她的雙手往後壓,虞妍驚呼一聲,背部整個人躺平在桌面上,她的雙手則被壓在頭頸兩側,他則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你在干嘛?還不放開我。”虞妍怒道。


    “你不是不怕嗎?”他冷聲道。


    “我是不怕,我只覺得生氣。”她直想踹他。她不說還好,一說他更生氣了,她還不怕?


    “你不怕我非禮你?”他將她的雙手拉到頭頂上,用一手按上,欺身壓上她,兩人的臉龐相距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她呼出的氣息和她身上散發的香氣。


    虞妍杏眼圓睜地瞪著他。“你以為我是笨蛋嗎?如果你真的要對我圖謀不軌,你會講個不停嗎?你早就撲上來了。”


    對于她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


    虞妍輕踢他的腿。“快點放開我,這樣很難受你知不知道?”她仍是一臉氣憤,瞪著他黝黑陰鷙的雙眸。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聶剛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他在思索到底該怎麼給她一個教訓,他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她還不怕,總不能真的對她上下其手。


    他立即否定這種想法,他生平最痛恨這種人,因此,他絕不可能用武力會侵犯一個女人,只要憶及姊姊


    “聶剛,你弄疼我了。”虞妍叫道,他愈握愈緊,快把她的手腕捏碎了,他的表情愈來愈嚴厲。


    聶剛這才驚覺自己下意識地動了氣力,他松開她的手,虞妍立刻伸手推他的胸膛,訝異地發現他的胸膛像鋼鐵般堅硬,只是鋼鐵是冷的,而他是溫暖的……


    “小姐。”


    一听見門外廊道傳來腳步聲,聶剛馬上直起身子,但是虞妍比他更快更急,“砰!”地一聲撞上他的下顎,她慘叫一聲,抬手覆上額頭,聶剛則覺得下巴有點動搖,她撞的還真是不輕。


    “好痛。”虞妍申吟一聲。


    “沒事吧?”聶剛拉開她的手,只見她額上立即紅了一片。


    “很疼。”她覺得頭好痛。


    “小姐——”


    叫聲才剛落,房門已被推開,小鵑和戴安跑了進來,原本互相推擠的兩個人,在瞧見聶剛和虞妍後,皆瞪大雙眼,張大嘴巴,一臉錯愕。


    聶剛轉身面對兩人,虞妍則按著額頭,疼死人了。


    “小姐……”小鵑叫道。“你們……你為什麼坐在桌上?”方才他們兩個人在做什麼?從她的角度來看,好象在親吻似的,但是……這怎麼可能?


    虞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你們在干嘛?為什麼打打鬧鬧地跑進來?”她跳下桌子。


    “她不相信我說的話,硬要抓我來問小姐。”戴安氣憤地回答,但心里也在想剛才那一幕是怎麼回事,難道“性好漁色”真的是指大哥?


    “小鵑,你是怎麼回事?我交代戴安的話,你也質疑?”虞妍輕蹙眉宇,但卻引來額際的痛楚,她轉向聶剛。“你的下巴怎麼樣?”︰


    “沒事。”他說道。


    “真是不公平。”她咕噥一聲。


    她的話讓聶剛微笑,她還真是好強。


    “小姐,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還有,你的額頭怎麼了?”小鵑問道。


    “沒事。”她對聶剛道︰“你先下去,改天我們再談。”她現在沒心情和他談僕人應有的態度,因為她的額頭正泛起一陣陣的疼痛。


    聶剛點個頭,隨即走出房。


    戴安立即道︰“小姐,我也先告退了。”他得去問問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


    “等一下。”小鵑喝道。“想畏罪潛逃嗎?”


    “你神經病。”戴安罵道。


    “小姐,你看他,他竟敢罵我,而且還私自出府買酒,你一定要懲罰他。”小鵑氣得跺腳。


    虞妍嘆口氣。“你們倆是怎麼回事?一見面就吵。”


    “都是他啦!”小鵑怒指著戴安。


    他朝她扮鬼臉。無理取鬧的女人!方才他在湖邊等她,交代小姐吩咐的事,可是她竟然一個字也不相信他,非要到小姐面前對質,真是莫名其妙。


    小鵑見他如此惡劣,更生氣了。“小姐,快懲罰他。”


    “別再吵了,戴安,下去吧!”虞妍說道。


    “是。”戴安應聲。


    “小姐……”小鵑不甘心地叫了一聲。


    戴安對她又扮了個鬼臉,這才走出去,恨得小鵑牙關癢癢的。


    “小姐,你看他那到嘴臉,分明是針對我來的——”


    “小鵑,你別再嘀嘀咕咕的窮叫嚷行不行?我的頭都疼了。”她揉揉額上隆起的腫包。


    小鵑急忙上前。“怎麼回事?小姐。”她拉開虞妍的手,這才瞧見腫了個小包。“到底怎麼了?”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她搖搖頭,現在已沒剛剛那麼痛了。


    “方才小姐和聶剛在做什麼?為什麼你坐在桌上?”


    “我坐在桌上有什麼好奇怪的?值得你大驚小敝。”她走回桌後坐下。


    “可是你以前沒這麼做過。”小鵑總覺得不對勁。


    “小姐……你不會是喜歡那個粗人吧?”


    虞妍詫異道︰“你又在亂嚼舌根了,而且人家有名有姓,你為什麼叫人家粗人?”


    “他和那個戴安本來就是粗人,而且脾氣又壞。”她哼一聲。“小姐,你可要張大眼。別被聶剛給騙了。”


    “騙我什麼?”她好笑道。


    “我是怕小姐人財面失。”


    “別胡扯行不行。”她受不了的說。“我幾時說過喜歡他?”


    “但是你讓他親你。”小鵑皺皺鼻子。


    “他哪有親我?”虞妍匪夷所思道。


    “沒有嗎?”從她方才站的角度來看,是這樣回事沒錯。


    “你再亂說,我要生氣了。”


    “不說就不說。”小鵑噘嘴道,而後瞥見桌上有支斷成兩截的筆。“小姐,筆怎麼斷了?”她的雙眼瞪得像鋼鈴這麼大。


    “沒什麼。”虞妍將筆拿起,想起聶剛氣憤的模樣,他生氣時真的和阿爹好象,她的嘴角不禁綻出一抹笑容,雖然他很無禮,但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真的擔心她的安危就是因為如此,她才無法對他生氣。


    小鵑對于虞妍唇邊泛起的甜笑,不由得憂心起來。


    小姐該不會真的喜歡聶剛吧?


    若真是如此,她怎麼放心得下,那人來路不明,而且人品個性兩失,這可怎麼了得?


    可是小姐這人又固執得很,打定的主意從不更改,對于她的話很少采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身為小姐的貼心侍女,她有必要好好觀察聶剛一番,若讓她查出個什麼不對勁,她一定立刻將他和那個死戴安趕出府去。


    對,就這麼辦,她真的太聰明了,才能想出如此絕妙巧計,她得意的竊笑著。


    *****


    “大哥,你方才對小姐做了什麼?”戴安好奇地問。


    “沒有。”


    “怎麼會沒有?你不是吻了小姐嗎?”


    聶剛瞄他一眼。“你眼楮有問題。”


    “那就好,我還以為小姐說的"性好漁色"是指你,說真的,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會太意外,畢竟小姐是那麼可人,比起那個的巴巴的凶婆娘簡直是天壤之別——”


    “別說這些。”聶剛打斷地的話,他沒興趣講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我要你探听的事可有眉目。”


    “當然有,不過正要問個仔細時,旺伯就走過來,所以只曉得祝弘泰還住在烏城縣;大哥若要報仇,怎麼不直接回烏城宰了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省時又省力。”


    “他知道我回來一定會有所警戒。”聶剛簡短的回答,他要讓祝弘泰以為他放棄報仇而失去戒心時,再一舉解決掉,這次他不會讓祝弘泰有生存的機會,他要讓他下地獄。


    “大哥打算一個月後再去找他?”戴安問道,待聶剛點頭後,他立時摩拳擦掌。“大哥別忘了我,咱們一快兒解決他。”


    “你留在這兒。”聶剛走下階梯,踏上小徑。


    “為什麼?”戴安叫道。


    “那是我的事。”


    “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拍拍胸脯。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大哥說的是什麼話,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戴安再次拍拍胸脯,顯得豪氣千雲。


    聶剛沒有再說什麼.但他早已下定決心,他的事他自己解決,後果也自行承擔,與任何人都無關。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怪怪小娘子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陶陶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