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小閨女 第八章
黑衣人當場嚇得屁滾尿流。
迎情一想到當時的景象便忍不住想笑,可現在她卻連笑都沒辦法,因為她的左臉紅腫一片,隱隱作疼,尤其是當危機過後,她整個人松懈下來,才感覺到左臉泛起的痛楚。
她甚至不想費力的去照鏡子,因為她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是糟透了。她來來回回地在房內踱步,無法排除心里的緊張,她決定找些事做,于是將傾倒的椅子扶正,而後奮力地想抬起圓桌。
當顧向揚開門而入時,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他的妻子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奮力地與桌子搏斗。
他走上前,扶起厚重的木桌。“不是要你乖乖地坐著別亂動嗎?”
迎情轉身面對丈夫,雙手環住他的背,將臉埋入他的懷中,浮躁的心這才勉強按下。“我靜不下來,我的手一直抖個不停。”
“為什麼?”他詫異道,想抬起她的臉,她卻將臉藏得更深。
她搖搖頭。“我現在一定好丑,你別看我。你同官差說完話了嗎?”
“他們已經將人押回府衙了。把頭抬起來。”他不懂她是怎麼了。
“我不是存心要忤逆你,相公,可我還是希望你現在別看我,我想,我現在一定丑得像鬼。”她嘆口氣。“我真不應該對我的外貌這麼計較的,其實,我是想問你易伯額上的傷口還好嗎?”她要冬梅去為易伯包扎傷口,卻三不五時听到他哀叫的聲音。
“我塞了兩塊金子給他以後,他什麼傷都好了。”顧向揚听見她輕笑出聲後,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你打算一直不讓我看你的臉嗎?”
她搖頭,隨即嘆口氣,想到自己的舉動很幼稚,這才抬起頭看他。
彼向揚在見到她腫脹瘀青的臉時,眉心整個糾結在一起,他真該宰了那個雜碎的。
看到相公嚴厲的臉和幾乎打結的眉,迎情可以想見自己的臉一定腫起來了,當他撫上她的臉時,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我去打些水來。”他憂心地蹙眉,她該冷敷一下。
她搖搖頭,抱緊他。“我不要你走。”她咬一下唇。“我好怕,一直靜不下心來,我的手也在發抖,而且想尖叫。”
他見她全身顫抖,立刻抱緊她。“你只是被嚇壞了。”
她虛弱地一笑。“我也是這麼想,我真沒用,方才我還充滿氣力,現在卻覺得快虛月兌了。”
他皺眉,發覺迎情似乎快昏倒了。顧向揚攔腰抱起她,走到床邊坐下,當他瞥見地上的鳳冠時,說道︰“你很機警,也很勇敢。”
他將她冰涼的小手放進他的衣內,迎情立刻感受到他的熱度,她嘆息出聲。
“我一點兒也不勇敢,那時我嚇得渾身都在抖,後來……後來我踫到鳳冠,心想……或許能派得上用場。”
“你不該冒險的。”他皺著眉輕撫她的臉。
她突然有些氣憤地道︰“那時我很生氣,他說……他說我克夫,雖然大家都這麼說,可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她忽然哭了起來。“我不要你死……”
她的情緒化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從來不曾這樣,她向來將自己控制得很好。
“所以我……我用力丟他,我要保護你。”她抹去淚水,氣憤地握緊拳頭。
他因她的話而露出笑容。“我能照顧自己。”
“可是我也幫上了忙啊!”她驕傲地抬起頭。“我讓他嚇得尿褲子,而且腿都軟了,根
他露齒而笑。“那把刀的落點很好,若再多個一寸,他就能進宮當太監了。”
紅暈染上她的臉,這才領悟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老天!她是個有教養的女子,怎麼會提到“尿褲子”這種低俗的話語呢?
“我……我只是要說,我很高興自己能幫上忙。”她將臉埋在他的頸邊。“我方才真的好怕,我實在太膽小了。”
“你不膽小。”他低頭吻她的耳垂。“你只是被嚇著了。”她這麼嬌弱,對于方才發生的事一定心有余悸,才會有這樣情緒化的反應。
“相公,他們是因為我的嫁妝來的,對嗎?”她偎緊他。
“嗯!”他褪下她的外衣,沿著她的頸項輕吮。
“或許我們不該有那麼多的錢。”她撫著他的胸膛,學他親吻他的頸項。
他一怔,听見她又說︰“如果再有強盜,該怎麼辦?”她抬頭望著他。“或許,我們可以請些保鏢,像舅舅家便雇了好些個人來保護宅邸。”她不想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下次他們或許就沒那麼幸運了。
“你別操心這些,明天我就會去買些奴婢和家丁回來。”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順手扯下她的繡花鞋,往上撫向她光滑如絲的小腿。
迎情暈紅雙頰,羞怯地為他寬衣。“相公,如果我們真的被洗劫一空,你會怪我嗎?”
他揚揚眉問︰“為什麼要怪你?”
她低下頭。“因為他們是為我的嫁妝而來,我知道相公是為了錢財才娶我,若那些錢沒了,相公一定會很失望。”
“若是真的一貧如洗,你會失望嗎?”他反問,抬起她的下巴。“你是千金大小姐,過慣了好日子——”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她蹙緊眉,不悅地打斷他的話。“我說過好多次了,我和其它姑娘沒什麼不同,不管你是富有還是貧窮,你都是我的相公。”
她的話語讓他露出笑容。
“我是說真的。”她扯他的上衣,表情嚴肅。
他俯身在她斂起的眉心上印下一吻。“如果我們真的被洗劫一空,最失望的恐怕會是易伯。”
迎情一掃陰霾的心情,綻出動人的笑靨,主動吻上相公的唇。“相公……”她好高興。
他卸下她的單衣,因她的主動而微笑;她也扯下他的衣裳,小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游移。
彼向揚粗喘著將她壓在身下,褪下她的褻衣,手掌覆上她的渾圓;迎情全身發熱,感覺到他的唇一路吻下,引起一陣灼燙的火苗。
她模糊地想著,今天晚上她向相公證明了自己不是個嬌弱、一無是處的大小姐,在危急時,她也能與他並肩作戰!她緩緩露出一抹甜笑,突然覺得自己潛力無窮。
“相公,我剛剛幫上忙了,對嗎?”她輕聲問。
彼向揚抬起頭。“什麼?”他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
迎情望著他剛毅的面孔,笑容在唇邊蕩漾。“沒什麼。”
她燦爛的笑容讓他有片刻的失神,他輕撫她柔滑似水的肌膚,覆上她的雙唇,汲取屬于他的媚人笑意。
※※※
翌日,“迎來茶館”開張,原本想到場的迎情因為左頰瘀腫遂作罷,她悶悶不樂地待在家中做衣裳,心情顯得有些沮喪。
一直到了下午,她的心情才逐漸好轉,因為相公快回來了,她希望今天第一天開張便有個好兆頭,一切都能順利,最好還有絡驛不絕的賓客。
一旁冬梅的咳嗽聲將迎情的思緒拉回,她關心地問︰“要不要再喝碗藥?”
冬梅連連搖頭。“不了,小姐,那藥好苦,奴婢沒事,不過是昨晚讓那盜匪嚇破了膽,所以身子不舒服。”她拿出繡巾,以帕子掩口又咳了幾聲。
迎情理解地點了點頭,昨晚她也是很害怕,不過,因為有相公在身邊陪伴,她才能很快的擺月兌不安惶恐的情緒。
“表姊、表姊——”
大門外傳來急切的叫喚聲和敲門聲。
“是意婕小姐。”冬梅起身走出房,踏下中庭,前去開門。
“表姊,大哥回來了。”意婕大喊。
冬梅一開門就見意婕小姐和少爺站在門外,她立刻欠身請安。
“少爺、小姐。”
“不用多禮。”黃亮的手上抱著一只紅色紙盒,身上則是一襲暗綠色袍子,年約二十,長相斯文俊秀,身材頎長,與父親黃眾山長得有幾分神似。
迎情一听到表妹的喊叫,立刻跑出房,在見到黃亮時露出了一抹笑容。
“表哥。”
黃亮一踏進四合院,迎情走下廊,高興地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黃亮原本帶著笑意的臉,在瞧見迎情瘀腫的左頰時,立刻沉下臉色。“你的臉怎麼了?誰打傷你的?”
“不礙事,昨晚有盜匪闖入。所以——”
“強盜?”意婕大叫,眸子瞪得如銅鈴般大。
“是啊!把奴婢都嚇壞了。”冬梅心有余悸地說,她到現在仍是驚魂未定。
“我瞧瞧。”黃亮將禮盒交給冬梅,俯身看著迎情腫起的臉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有幾個盜匪?”意婕一臉的好奇,急于知道經過。
“別站在這兒說話,先進屋吧!”迎情微笑道。
“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別吊人家胃口。”意婕嚷道。
冬梅很樂意為她說明,因為她急于宣泄昨晚至今未褪的緊張感。
迎情領他們至大廳,眾人坐定後,便听冬梅述說昨晚的事。
半晌後,冬梅才拍拍胸口,以略帶尖銳的聲音說道︰“奴婢只要想到那把刀冷冷地架在頸子上,就忍不住寒毛直豎,易伯還讓人劃了個口子呢﹗”
意婕聞言一縮脖子,吐了吐舌頭。“真恐怖!”
黃亮則蹙一下眉頭。“這兩個賊人還真是膽大妄為。”
“相公說他以前也遇過偷兒,可從沒像這次這般凶狠。”迎情說。
“表姊夫沒娶你之前不是很窮嗎?怎麼會有人要去偷東西?”意婕無法相信地搖頭。
迎情淺笑道︰“那偷兒本來是要去隔壁偷東西的,可當他走到相公家的屋頂時,因為瓦片年久失修,所以便從屋頂上摔了下來,掉到相公的房里。”
“哈、哈、哈——”意婕大笑出聲。“怎……怎麼會有這種……倒霉的賊……”
迎情也笑了。“相公說那小偷壓壞了他房里的桌子,他還要他賠償。”
眾人一起笑出聲,意婕還差點笑到滑到椅子下。
“奴婢去沏茶來。”冬梅笑著說,淨顧著談話,她都忘了自己的職責。
“我也去,我要去看那神奇的銅盆。”意婕跑出大廳,往廚房走去。
“銅盆?什麼銅盆?”黃亮一臉納悶。
“不,沒什麼。”迎情笑得有些尷尬,表妹怎麼就這樣莽撞,才叮嚀過她,她又忘了。“表哥這次出外可還好?”她連忙轉移話題。
一提及此,黃亮立刻道︰“我帶了些小東西回來。”他打開盒子,里頭裝了各式的翠玉、瑪瑙和一些罕見的珍珠。“本來是想送你當作定情禮,不過現在只能當是我補送給你的結婚禮了。”他微笑道。
“不,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迎情搖搖頭,盒子里的東西個個價值不菲,她不能收。
“不必跟我客氣——”
“既然這樣,少女乃女乃就收下吧﹗”
迎情轉過頭,就見易伯和相公站在大廳外,她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顧向揚的面前。“相公。”她露出笑容,臉蛋上有著醉人的紅暈。
彼向揚卻陰郁著一張臉,冷冷地瞪視著廳內的男人。
“相公?”迎情不懂他怎麼臭著一張臉,正要詢問時,突然發現相公身後還站著五個人,全是生面孔。“他們是……”
“他們是少爺剛買回來的奴婢和家丁,甚至還雇了一個廚娘,以後咱們可享受了。”易伯笑咪咪地說。
五人向迎情行個禮,喚道︰“夫人。”
迎情點個頭,沒想到相公真的去買了奴僕回來。這時,黃亮突然假咳了幾聲,迎情這才發覺自己忘了介紹他。
“表哥今天回來,所以來看看我。”她對顧向揚說道。
彼向揚沒說什麼,只是與黃亮點個頭,表情莫測高深,不過卻已打從心底討厭這個人。
“我外出了些日子,沒想到一回來迎情已嫁人,還著實吃了一驚。”黃亮微笑以對。
“我想也是。”顧向揚揚起眉,眼神冷鴛,極力克制心中的不快,他根本不想站在這里與他寒暄。
“今天生意好嗎?”迎情踫了一下相公的手臂。
他低頭看著妻子,眉頭皺得像要打結。“很好。”
迎情很難將他的表情與答案連結在一起,如果生意興隆,那他不是應該很高興嗎?怎麼一副暴怒的樣子?實在很令人費解。
“少女乃女乃,等會兒老奴再告訴你咱們今兒個生意有多好,現在老奴得安排他們去干活了。”易伯笑呵呵地領著僕人離去。
迎情攬著顧向揚的手臂進廳。“你們怎麼進來的?”她根本沒听到他的叫門聲。
“大門沒鎖。”他說道。
迎情一怔,心想,大概是冬梅忘了,她當時只顧著說昨晚盜匪闖入的事,才會忘了上門栓。
黃亮看著他倆,正要說話時,突然听到金屬掉落的“鏗鏘”聲。
“哎喲﹗”
迎情一听見意婕的哀叫,立刻跑出來,就見意婕與易伯撞在一塊兒。
“我的骨頭散了。”易伯哀嚎著。
一旁的僕人立刻將他扶起。
迎情走上前,問道︰“怎麼了?”
易伯撫著被撞疼的額頭,抱怨道︰“意婕小姐,你走路也別這樣橫沖直撞的,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讓你給拆了。”
意婕此時也已站起身,不好意思地道︰“我煞不住腳。”
“意婕,也不改改性子,你啊……”黃亮搖了搖頭,他這妹子個性莽撞,怎麼都改不過來。
“人家可是為了讓你看……啊……盆子呢?”意婕怪叫一聲。
“在這兒。”一名男僕撿起掉落的銅盆。
“還好,可別摔壞了。”意婕接過盆子,小心地檢查。“不知道是誰把它藏起來,讓我找了好久——”
“意婕。”迎情打斷她的話,她再這樣不知節制地說下去,秘密都讓她給泄漏了。
意婕這才發現怎麼突然跑出這麼多人,急忙捂住嘴巴,免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迎情下意識地望了丈夫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意婕手上的銅盆。她在心中嘆口氣,相公一定認為是她將秘密泄漏給表妹知曉的。怎麼辦呢?她現在真覺得自己有口難言。
“意婕小姐,你拿這破玩意見做什麼?還給老奴吧!”易伯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就要接過。
意婕搖搖頭,緊抱著銅盆,她還沒拿給哥哥開開眼界呢!
“這才不是破玩意。”她反駁道。
“意婕。”迎情加重語氣喚道,並向她搖了搖頭。
意婕這才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去。
黃亮納悶地道︰“你也真調皮,拿個破盆子做什麼?”他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意婕大聲反駁。“它才不是破盆子,它能——”
“意婕。”迎情不自覺的放大嗓子。
她再次心不甘、情不願地跺了跺腳,這才不再開口。
易伯拿著盆子,對身後的僕人說道︰“走吧!”
黃亮不解地看著這一切。“怎麼回事?”他發現意婕和迎情之間似乎有什麼秘密。
“沒什麼。”迎情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也該回去了。”黃亮說︰“你也知道,再不回去,娘恐怕要生氣了。”
“喝杯茶再走吧!”迎情說道。
“不用跟表哥這麼客氣。”黃亮微笑著。“她出來好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娘要擺臉色給我看了。”他一回來便想往表妹這兒跑,母親已有微詞。
“我明白。”迎情頷首,不再挽留。
“走吧!”黃亮對妹妹說道,往大門走去。
“噢!”意婕不甘願地應了一聲,原本是想讓哥哥開眼界的,卻無功而返。
臨走前,黃亮對一直站在一旁未吭聲的顧向揚說道︰“好好照顧迎情。”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照顧她。”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沖。
黃亮疑惑于他的語氣,他似乎對自己有敵意,從一剛開始就沒好臉色。
“明天我再來看你。”黃亮對表妹說道。他決定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若是顧向揚對表妹不好,他絕不會讓她待在這種丈夫身邊的。
聞言,顧向揚沉下一張臉。“沒這個必要。”
迎情被丈夫冷峻的口氣嚇了一跳。“相公。”她抬頭看向他,不懂他怎麼回事。
“表姊夫,你是不是不歡迎我們?”意婕皺起眉。“我知道了,你不想我踫你的銅盆對不對?小氣鬼——”
“意婕。”迎情出聲阻止,她怎麼又提這事。
“不說了。”意婕一跺腳,氣嘟嘟地跑出去。
“意婕——”黃亮喚道︰“真是的,怎麼每回見到她,她就比上一次更野。”他搖搖頭。
“意婕只是性子急。”迎情蹙起眉,擔心表妹會口無遮攔地將銅盆之事說出。“表哥還是去攔著她吧!她這樣橫沖直撞,到時又撞了人。”
黃亮做頷首,但在臨走前,仍道︰“我明天再來看你。”不給兩人回答的機會,他便率先走出大門。
迎情嘆口氣,轉身面對臉色嚴峻的丈夫。“你在生氣?”她憂心地蹙眉。
“我不該生氣嗎?”他冷著一張臉,一回來就瞧見妻子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他當然生氣。
迎情又嘆口氣。“我很抱歉,你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可這件事不是像你所想的——”
“是嗎?”他打斷她的話,眼神冰冷。“我倒覺得一切再清楚不過,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準你再見他。”
迎情楞住,一臉茫然。“什麼?誰?”而後她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說表哥?”
“還有別人嗎?”他怒道。
他的怒氣讓她錯愕,他從來不曾這樣對她說過話。“我不懂。”她蹙起眉,試著厘清這一切。
“我不許你們再見面。”他重申立場。
他的話讓迎情搖頭。“你讓我想想……”
她的話語讓他更加生氣。“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他厲聲道。
迎情盯著丈夫盛怒的臉,突然,事情在她面前清晰起來,她訝異地睜大眼,而後又蹙一下眉頭。
“我明白了。”她不悅道︰“相公以為我和表哥有曖昧嗎?”她生氣地握緊拳。
“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可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迎情的拳頭突然落在他的身上,他訝異的看著她對他怒目而視。
“原來這就是你有時會怪里怪氣的原因,你為什麼不問我?就會在心里亂想。”她從沒這麼生氣過,發泄似的又捶了他好幾下。
他抓住妻子的拳頭。“什麼意思?”他一臉不解,難道他想偏了?
“我同表哥沒有任何曖昧,若我對他有感情,又怎會嫁給你?”她氣憤道。
他見她怒氣沖沖的模樣,不由得更加納悶。“他不是跟你提過婚事?還有那盒子里的東西,也原是要送你當作定情物。”他不可能听錯。
“小姐,你怎麼站在大門口,少爺和意婕小姐呢?”冬梅站在廊廡,朝他們喊道,她的手上端著漆盤,上頭盛著一茶和許多糕餅。
“他們回去了。”迎情深吸一口氣,以平穩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冬梅驚叫,她在廚房不過待了片刻,怎麼人就走了?
“妳先下去。”顧向揚皺皺眉。“我有話和夫人說。”
冬梅楞了一下,才應道︰“是。”
“你不需要這麼疾言厲色地對冬梅說話。”迎情蹙眉提醒他。
“你的話還沒說完。”他不想管其它事,只想她快點導入正題。
“你為什麼不早些問我﹖﹗”對于此,她仍是不滿。“表哥是同我提過婚事,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不想舅媽將我草率的嫁人。”
“所以他要娶妳?”他挑眉。
“你不相信我?”她則蹙眉。
“這听起來不合理。”他實事求事地說。
“表哥自然有他的道理,打個比方來說,相公娶我是為了錢,不是為情,對嗎?”見他頷首後,她又道︰“而表哥想娶我是因為他覺得這對我們兩人都有益處,也不是為『情』,若真要沾上邊,只能說是愛護之情!”
“他擔心我會受『克夫』謠言之累而嫁得不幸福,所以他打算娶我,因為他能待我好,這是對我的益處;對他而言也是如此,舅媽前幾個月直催他該成親了,他想,娶進來的妻子是好是壞、性情如何,他根本無從得知,倒不如娶個他熟知的人。”
“他倒實際。”顧向揚凝視著妻子說。“為什麼你不答應?”
“因為我不像表哥那麼實際,對他只是兄妹之情,如何能做夫妻?我覺得很瞥扭。”她從小就將表哥當“哥哥”看待,實在無法想象與他共結連理的情形。“更何況,我心里知道舅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她不想引起舅媽與表哥間的沖突。
彼向揚抬手撫上迎情的臉,未置一詞,似乎仍在思考她的話。
“表哥待我極好,你方才實在不該這樣沒禮貌。”迎情數落道︰“還有,你對我好凶。”她不悅地蹙起眉心。
彼向揚只能回答︰“那時我以為——”
“你以為我同表哥幽會嗎?”她不平地捶他一拳。“你怎麼能這樣誤會我?”
“我沒有說你同他幽會。”他也皺眉解釋。
“可你的眼神是這樣說的。”她氣惱地道︰“你以為我背著你跟舊情人在一起,你竟然這樣不信任我,我……我要回房了。”她轉身就走。
他條地伸手抓住迎情的手臂。“我——”
“在我想好到底該不該原諒你之前,請你不要跟我說話。”她揚起下巴,她雖然有副好性情,但並不代表她就沒脾氣。
“這太荒謬了。”他因她的話而露出笑意。
“我是認真的。”她一臉嚴肅。“我希望你能想好道歉之詞,等我的心情平靜下來後。我會再听听你的說法,考慮是否該原諒你。”
彼向揚忍不住笑出聲,迎情則氣得漲紅臉。“你……你敢取笑我?”
他不顧她的掙扎,攬她入懷。“你打算氣多久?”他微笑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從來不知道他溫柔的妻子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像只趾高氣揚的小貓。
“在我還沒原諒你之前,你不可以親我。”她紅著臉,但仍是一臉嚴肅。“至于我打算氣多久?我不知道,不過,我會在氣消之後,會要冬梅告訴你,希望你有耐心——”
她的話再次被他的笑聲打斷,迎情的臉漲得更紅。“如果你打算繼續取笑我,那就請你放開我。”
他無法自己地傾身覆上她的唇,他的妻子真是可愛,讓他情不自禁。
迎情根本無法與顧向揚的蠻力對抗,所以只能承受他的熱情,不過,她決定不予響應,只是這決心一下子便面臨艱困的考驗,不久,她就沉淪在丈夫的熱情中。
良久,當他抬起頭時,迎情仍因他的吻而顫抖不已,她望著相公深邃的眼眸,急促的呼吸與他粗重的喘息相呼應。
“雖然……雖然我喜歡你親我,可這並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了。”她羞紅著臉聲明。
“是嗎?”他淺笑著,又低下頭啃咬她的紅唇。
一陣麻癢讓她想躲避。“我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她仍是堅持。
低沉的笑聲在他胸腔回蕩,顧向揚將唇下移至到她白晰的頸項。“我記得我們談話之初,你說︰我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現在卻又要我因『生氣』而道歉?”
迎情摟著相公,思考著自己當時說了什麼,但這並不容易,因為他一直在擾亂她的心思。
“那時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我以為……你生氣是因為『銅盆』的事。”她解釋道。
他因她的話而抬起頭。“銅盆?”
她頷首,突然覺得有些忐忑不安。“不是我告訴意婕的,那是因為冬梅那時太害怕,以為你是妖怪,所以才泄漏給意婕知道……”
彼向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時他倆說的是完全不搭軋的兩件事。
“我已經再三囑咐意婕要守口如瓶,可她性子急,怕是再沒多久便要走漏風聲。”她擔憂地道︰“你會怪我嗎?相公。”
她溫柔的語調讓他露出笑容,她似乎只有在不生氣時才會叫他“相公”。
“我得想一下該不該原諒你?”他凝視著她,眸中帶笑。
迎情的臉上立刻浮起一抹不安的神色。
他低頭親她一下。“如果我原諒你了,我會要易伯通知你,再听听你的道歉之詞。”他露出笑容說。
迎情漲紅臉,氣道︰“你……你怎麼又取笑我?”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溫柔地親她一下。“既然我們各欠對方一個道歉,那就互相抵消吧!”
“這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她蹙眉。“我真的很生氣。”她扭緊他的衣服。
他沒說話,只是微笑地撫著她的背,听見她又說道︰“而且你還不許表哥來找我,這真的是太荒謬了。”
“你是我的妻子,本來就不該與其它男人共處一室。”他說道,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表哥不是其它男人,他——”
“別說了。”
他低頭堵住她的嘴,不喜歡她與他爭辯,她一向溫柔順從,結果現在竟然為了她表哥的事與他辯駁,他自然不痛快。
迎情蹙起眉想躲開,卻無法移動,他的手掌在她腦後定住,讓她無從躲避。
他熱情地探索著她的唇齒間,讓她嬌喘連連,這樣的情況使她無法表達她的憤怒,他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自成親以來,她發現他總是照自己的意思來規範她,就像一只不肯妥協的騾子。
因為明白他大部分是為了她好,不想她受傷害,所以每回在與他爭執後,她總是順從地退讓,但這並不代表她對所有的事都不堅持。
這回,她一定要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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