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仙妻妙凡夫  第四章
    在那一片虛無的黑暗里,她看到自己飄浮著,蒼白的臉上沒有生氣,潔白的身軀沒有一絲血色,但臉上卻掛著平靜的笑容。


    她感覺到自己的放棄。


    太累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殘酷了,她不想醒來,只想就這麼靜靜地睡下去。


    然後忘記所有殺戮,忘記所有往事,忘記自己是誰,最好就這麼消失。


    就這樣吧!反正她什麼都不是,不是個人,甚至不能稱為生命……這樣的她,太多余了。就這樣形銷體散吧!


    “活著……讓……我……不要……白……死……”那虛弱的聲音似帶有無限傷痛,熟悉得令她的心好痛。


    不,她不要听,她不想活著,她不要杜若薇莎像個怪物般的苟且偷生。


    咦?等等,杜若薇莎是誰?


    是她嗎?她就是杜若薇莎嗎?


    不,她記得不是的……


    “晨星,你醒醒,醒過來看看我呀!”


    那聲音……啊!是江平,是她的夫婿,他在呼喚她呢!


    是了,她想起來了,她是項晨星,是廣西督撫——項興的獨生女。


    ※※※


    晨星緩緩睜開雙眼,觸目所及盡是熟悉他景象,她知道自己是在“曉星映月”的臥房里。略微轉頭,她看到江平一臉憔悴。


    這才是真實的。她心安了。


    “晨星,你終于醒了。”江平緊握住她的手,喑啞道,聲音中含著如釋重負的意味。


    “再叫一次?”晨星懇求著。


    “晨星?”江平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我是項晨星,沒錯吧?”她笑著相詢,笑容里有著滿足。


    “你當然是項晨星。”江平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根本不去細想她為什麼會這樣問,“你差點嚇死我,我還以為你會就這麼走了。”想起昨天她氣息微弱,毫無生機的模樣,他遺留在心中的那股驚懼仍在脹大。


    天,不管她是妖,是孽,是人,他都不想失去她。直到此時,他才又認清了自己的心。


    “我掉下水了。”晨星想起了所有一切,也想起了背後那急遽而來的力道,她驚愕地睜大眼,“我被人推下池塘?”她不敢相信地驚呼,做夢也沒料到自己人緣如此差,差到有人想殺她。


    “我知道,”江平咬牙,“萌生全看到了,是瑞蓮推你下去的。”語氣恨極。


    “瑞蓮?”晨星小心地問。


    他點頭︰“她再也害不了你了,從今以後,江府再無她立足之地。”


    听起來好像要把她趕出去似的。


    “那她能到哪兒?”她憂心地問。


    “誰管她。”他冷嗤,“像她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就算餓死街頭也是她活該。”


    “這麼說,她無處可去?”


    “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他掠了掠晨星臉上的發絲,“別想她了,你目前需要的是休息,好好再睡一覺吧!”他溫柔地將她放倒在床上。


    但晨星卻無法不去想,且不可自抑地感到罪惡——難以接受因為她而讓一個女人陷入絕境的想法。


    “明生……”她遲疑地喚。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響起。


    “誰?”江平沉著聲音問。


    “大少爺,大夫來了,請開門。”


    江平皺著眉,低下頭來看向晨星,“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他問得很小聲。


    晨星搖頭,“我很好呀!”


    江平滿意地點頭,“那就好。”隨即站起身走到門口,“少夫人無恙,請大夫回去吧!”


    “但老爺吩咐,一定要讓大夫看看少夫人才行。”


    “回去。”江平沉聲喝道,聲音里出現了凶氣。


    “但老爺說……”


    “大膽奴才,你膽敢忤逆我。”


    “小的不敢……”


    “出去。”他大叫。


    “是……是的……”接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宣示了他們遠去。


    晨星卻害怕地抬起頭看向他怒氣騰騰的側臉,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只覺現在的他好可怕,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


    江平由眼角瞥到她怯怯的模樣,頓覺得好笑,臉上戾氣也消失了不少。


    “你在想什麼?”他走向她。


    晨星驚奇于他態度的轉變,不及細想隨即開口︰“你為什麼不讓大夫進來?還有,你干嗎生氣?”


    江平的臉色又沉了下去,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但當她果真如此一問,卻還是感到有些無措。


    他如何能告訴她真正的原因是前兩位大夫發現她的脈息異于常人,在驚異之下,竟然請求爹延請廣州眾名醫來會診,想找出端倪。


    他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萬一晨星真的不是尋常人,他能阻止眾人對她怎麼樣嗎?


    “你自己難道沒有答案嗎?”江平撇過臉,冷冷地開口。


    “我該有嗎?”晨星囁嚅地問,不自覺地縮緊了身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嗎?江平懷疑地想道。


    但如果她真如表面般對所有事一無所知,那也是一種不錯的情況,至少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真相,也不會有任何人嚇到。


    就照她的劇本玩吧!只要不傷人,又何妨這麼玩下去。


    “我不喜歡有人踫你。”他靜靜地宣布。


    “什麼?”晨星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你是我的,我不許有人隨便踫你。”他任性地編著借口,直直凝注她羞紅的雙頰。


    “可是……那是醫生耶!”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醫生?是大夫嗎?不管了。


    “誰都一樣。”他義正詞嚴地道。


    “討厭。”她輕斥,心頭卻盈滿甜蜜。對于他這樣公開地表示屬于丈夫的佔有,竟讓她有種愉悅的感覺,這愉悅讓她輕飄飄的,久久無法消退。


    ※※※


    睡了一整天,江平好不容易放下了心,終于走出房門,踏出了“曉星映月”。


    晨星馬上翻身下床,伸了伸慵懶的腰肢,張開大口打了個呵欠。然後迅速地翻著衣櫃打扮著自己。


    由于這是她第一次獨立著裝梳洗,所以成果並不怎麼理想,但勉強還算可以。


    總算滿意後,她舉步踏出“曉星映月”往“瑤翠館”前進。


    她想她得找到瑞蓮,與她共同想出個好辦法,讓瑞蓮能繼續留在江家。


    但途經池塘時,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


    一群人聚集在池邊,對著池子又跪又拜,又捻香又焚紙錢的。基于好奇心的驅使,她走向前去一探究竟,赫然發現池塘的正中央有一艘大木船,大木船上有一只圓桌般大的烏龜正在懶懶地曬著太陽。


    “好大的烏龜。”她驚嘆。


    “少夫人,你看,咱們的龜仙很漂亮吧?”旁邊有人湊過來說道。


    標仙?漂亮?


    “是呀,是呀!”她笑著敷衍道,搞不大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都虧咱們少夫人,才讓大家有幸能瞧見住在這池子里的龜仙。”


    “是呀!少夫人福大命大,連龜仙都來幫忙呢!”


    “你們在說什麼?”晨星干脆直接問。


    “少夫人,你不記得了嗎?”


    晨星抱歉地搖頭。


    “你掉下池子里,是咱們的龜仙救你上來的呀!”


    “真的?”晨星驚奇地瞥向她的救命恩人,“這烏龜好厲害,竟然把我從水里馱了上來。”


    “它沒有馱你上來,它直接把池水弄干,你就出現在池子底了。”


    把池水弄干?好神奇!不知道一只烏龜如何把一池水弄干?是用喝的嗎?


    不過……


    “它為什麼不用馱的?這樣不是比較省事嗎?”何必多此一舉地將水弄干,傷害其他無辜生命呢?


    “這……”


    竟沒人答得出來。


    ※※※


    瑤翠館,是江家撥給瑞蓮住的屋宇,雖然不是間大屋,但也有四個房間,可謂是樣樣俱全。


    而屋前,種滿了顏色鮮艷的牡丹、芍藥,百花齊放的姿態,襯映著原木造的瑤翠館更顯樸實。


    但瑤翠館里面呢?


    由于瑞蓮喜好鮮艷的顏色,所以她難以忍受如此樸實的居所,于是她盡其所能地裝飾屋宇內部,用錦緞、木珠、琉璃、輕紗……反正能找得到的,她都會利用一下。


    也因此,這瑤翠館可說是江府里最美麗豪華的居所。


    晨星一踏進瑤翠館,馬上就被眼前這片花海迷住了。


    她很驚奇竟然有花能開得這麼富麗堂皇,鮮明艷麗。且每一朵花都顯得那麼有韻味,仿佛在夸耀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不知流連了多久,她才猛然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于是趕緊加快腳步往瑤翠館走去。


    遠遠就瞧見了瑤翠館的門窗都上了鎖。她被鎖在里面嗎?


    她彷徨地倚著門窗向內探視尋找著瑞蓮的身影。終于在一間房間里看到了她披散著頭發,垂頭坐在床上。


    “瑞蓮,瑞蓮……”她迭聲叫喚了七八次,才看到瑞蓮抬頭望向她。這一看,可嚇她一跳。


    瑞蓮的臉龐慘白得像死人,雙頰凹陷,仿佛餓了好久,昔日精光耀耀的雙眸現今變得死氣沉沉,她簡直都快認不出來了。


    “瑞蓮,他們虐待你嗎?”晨星哽咽地問,真心地為她難過,感到悲哀。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瑞蓮尖聲地問。


    “不,我是想來找你……”


    “找我做啥?想讓我變得更慘嗎?”她冷笑,“做夢,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不、不是,我不想你離開江府呀!”晨星急急地辯說。


    “不想?哼,你是巴不得吧?”


    “沒有,我真想你留下來。”


    “留下來?你以為你說了就算嗎?”她冷嗤。


    “所以我才來找你,想要商量個方法呀!”


    瑞蓮挑高眉睨著她,而後突然大笑,“你是白痴嗎?你不知道我要害你嗎?”


    “我知道,但我不想害你呀!”晨星老實地說。


    瑞蓮站起來,瘦弱的身子飄飄然地走到窗前,“你真的想幫我?”她冷冷地問。


    “真的?”晨星猛點頭。


    瑞蓮邪邪一笑,“想幫我,就替我把門打開,讓我瞧瞧你是否有誠意。”


    “好,我馬上去想辦法。”晨星滿口答應,退下窗口後,急忙去找開門的工具。


    晨星找了好一會兒,才在花海底下發現一把生銹的柴刀。她興沖沖地拿著它回到瑤翠館的大門前,撬弄銬在門上的鎖。


    屋內的瑞蓮听著門外的動靜,一抹淡淡的笑意冷冷地掛在嘴上。她不慌不忙地翻出櫃子里藏的一把短刀,將之藏在衣袖中,接著從容地到門後守候,等待大門開啟的那一刻……


    毫不知情的晨星仍在門前努力著,“瑞蓮,你等著,馬上就好了。”


    “慢點來,對你比較好。”瑞蓮的笑容更濃了。


    晨星還以為她在擔心她的身體,“我身體好得很,不要緊的。”


    瑞蓮沒再說話,但臉上淒厲的笑容卻愈來愈擴大。


    好不容易,“”的一聲,門鎖終于被晨星強力撬斷了。


    “終于開了。”她興高采烈地推門而入。


    “恭喜你。”瑞蓮笑得很燦爛地歡迎她。


    晨星也笑了,“現在你知道我的誠心了。”她顯得有些自豪。


    “但,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


    “什麼?”晨星睜大眼。


    “我沒打算離開江府。”


    “那正好,我們趕快想個辦法,讓你不用離開。”她伸手向她。


    “我已經想好了。”短刀忽地從袖里滑落至瑞蓮的手掌中心。


    “什麼?快告訴我。”晨星拉著她的袖子,毫無防備。


    “那就是……同歸于盡。”瑞蓮手抬高一劃,短刀毫不留情地往晨星掠去。


    “啊!”晨星急躲,但手臂已被刀劃過,紅色的鮮血涔涔流下,她心驚膽跳地步步後退,“你……你想要干什麼?”她已經退出了門口。


    “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擁有。”瑞蓮步步逼近。


    “別這樣,有話好說呀!”晨星急喊。


    “只要你死,表哥就自由了,就算他不會選擇我,但至少他擺月兌了你這個白痴,你死吧!”她追了過去。


    “瑞蓮,你冷靜點呀!”晨星急忙跑給她追。


    ※※※


    江平不悅地往瑤翠館行來。


    適才他經過池塘邊時,有個僕人告訴他——少夫人往瑤翠館去了。


    她去瑤翠館做啥?該不會是想救瑞蓮吧?


    若她真的這麼想,就……太傻了。


    “瑞蓮,你別沖動,事情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啊!瑞蓮,你不要再過來了。”


    這驚叫聲不是晨星的聲音嗎?


    江平加緊腳步奔進瑤翠館,心髒怦怦地大力搖動著。


    “瑞蓮,你放手呀!”


    天!瑞蓮手上拿了把刀就要刺進晨星的胸腔,絕望瞬時攫住了他。


    “住手。”他竭盡力氣大叫。


    那將要下劃的手停住了,短刀反射出的森冷銀光照在她肅殺的面孔上,那灰敗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栗。


    只見她緩緩轉動臉龐迎向急奔而來的江平,“表哥,你放心,麻煩很快就不見了。”手猛力向下一落。


    沒有,什麼都沒刺到,她沒有感覺到那白痴的身軀,也沒有看到那白痴濕熱的鮮血。


    瑞蓮驚駭地向下一望,項晨星不知在何時已經跑了,跑向急奔而來的江平。


    不,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她舉起短刀再次追殺晨星而去。


    但江平的腳程比她還快,一下就越過晨星,朝她迎去,輕而易舉地就奪下她手中的短刀,並用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你在干什麼?”江平暴怒。


    瑞蓮淒涼地一笑,“她配不上你。”她說。


    “這用不著你管。”他大力一甩,瑞蓮立刻順勢倒在地上。


    “怎麼不用我管,”一滴清淚順頰滑下,“我愛你呀!”


    江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他下了結論。


    “我都是為了你呀!”瑞蓮站了起來向他靠去,臉上掛著失神的笑。


    躲在遠遠的一旁,被嚇得慘兮兮的晨星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這一幕,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對瑞蓮升起同情之心。


    “是呀,明生,你就好好听她講吧!”她遠遠地喊道。


    但江平和瑞蓮都無暇顧及她。


    “我愛你,從我十歲踏進江府,第一眼看到你起就愛上你了,為什麼你看不上我,不肯接受我呢?”瑞蓮滿是淚痕地站在他面前。


    “你是我表妹,我從來也沒想過……”


    “但表兄妹是可以聯姻的呀!”她尖銳地低喊。


    “可是我無法跟你聯姻,”江平偏移目光,強迫自己冷靜地出聲,“我一直當你是妹妹,而且……我也不喜歡你這種驕蠻任性的女人。”


    “這麼說,你是絕不會娶我為妻?”她絕望地問。


    江平嘆氣,終于點頭。


    “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小心。”晨星驚恐地大喊。


    但,太遲了。瑞蓮已經挺身往江平手中的那把短刀沖去。


    短刀迅速沒入她的體內,鮮紅的熱血立刻汩汩流出,沾濕了她月復部一大片衣裳。


    “能死在表哥手中,真好。”瑞蓮對他哀戚地一笑,那笑——好詭異。


    江平驚恐地松手,不自禁地倒退數步,無法置信地看著她跪倒在地上……


    “不,千萬不要拔出刀子。”晨星奔了過來。


    但,瑞蓮仿佛一心求死似的,竟決然地將刀子抽了出來,這下鮮血流得更迅速了。


    “瑞蓮!”回過神的江平急忙蹲擁住她,“你怎麼這樣傻?瑞蓮。”


    晨星也跑過來蹲在她身邊,雖然她已淚眼朦朧,但她仍敏捷地撕開她月復部的衣服,並下意識地按住瑞蓮的動脈以期止血。


    但她手臂上的傷口所滲出的鮮血卻與瑞蓮的融合在一起,仿佛在嘲弄著這兩個女人的命運般,瑞蓮想也想不到她竟將與項晨星分享同一種生命。


    “明生,你快去找大夫呀!”晨星急急地叫道。


    江平如夢乍醒,“哦,好。”急忙將瑞蓮放平在地上。


    “表哥……別走……別離開我。”她虛弱地伸手向他。


    可惜,飛奔而去的江平听不見了。


    ※※※


    “爹,請你讓瑞蓮留下來吧!”晨星跪在地上,低垂著頭哀聲求道。


    “不行。”江俊坐在堂上陰沉著臉。


    “爹,如果你把瑞蓮趕出去,她一定會死的。”晨星振振有詞地道。


    “如果她留下來,死的可能是你。”江俊愈發嚴峻。


    “不……不會的,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她急急地保證。


    “以前的你或許還能自保,但現在的你……不可能。”他搖頭。


    “那……那我躲著她,就不會被她殺了。”晨星天真地反駁。


    江俊嘆氣,“你想得太簡單了,”臉孔又轉為嚴肅,“總之,瑞蓮犯了家規,犯下這等大錯,江府是絕對容她不下的。”


    “但,她會死耶!”晨星低呼。


    “下這種決定,我也很難過。”江俊偏過頭,不再看她。


    晨星急忙轉移目標望向江母,“娘,難道你忍心看瑞蓮死嗎?”


    “哼!”江母竟也偏過頭去。


    “娘,你不是瑞蓮最親的人嗎?”晨星實在不敢相信。


    “晨星?”江平呼喝,匆匆踏進大廳,“你在這里做什麼?”他強拉她站起來。


    “我在求他們讓瑞蓮留下來。”晨星迫不得已地站起身,然後突然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采荷,“采荷,你不救她嗎?你們不是一向挺好的?”


    “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江平拉了她就要走。


    晨星掙月兌他,跑到采荷面前,“你們不是好姐妹嗎?你不替她求情嗎?”


    “這不干你的事。”江采荷冷冷瞪她一眼。


    “你……”


    “別再說了。”江平干脆直接捂住她的嘴,繼而抱歉地看向江俊夫婦,“爹、娘,我帶晨星出去好好教誨一下。”


    江俊點頭,“去吧!讓她明白為爹的苦心吧!”


    “唔……嗯……”晨星半句話也說不得,就這樣被拖了出去。


    ※※※


    直到回到“曉星映月”的前園,江平才松手,讓晨星有了動嘴的機會。


    “沒想到你們都這麼沒人性。”晨星立刻怒吼。


    “是你自己沒搞清楚情況。”江平淡然道。


    “我哪點沒搞清楚?”晨星不服,“瑞蓮如果被趕出江府,她一定會死的。”


    “她還是得走。”


    “你怎麼能輕松地說這話?難道你一點也不為她的痴情感動?”她沖口而出。


    江平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難道你期望我回應她的痴情,然後娶她為妻?”


    “這……”晨星一愣,這才想起礙著應瑞蓮的是她自己。


    “那你怎麼辦?”江平進一步追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晨星猛搖頭,整個心頭充滿不願,就算她再怎麼同情瑞蓮,也無法把像江平這般的好丈夫拱手讓人,“不,不行,你是我的丈夫,你不可以娶別人。”她著急地抓住他的手。


    “唉!”江平嘆氣,早已猜著了她腦中回轉的念頭,並為此哭笑不得,“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他輕輕執起她的手。


    “難道……難道沒有令大家滿意的辦法嗎?”晨星困擾地望著他。


    “滿意?那是不可能的。”他撩起她的衣袖想要看看她手臂上的傷,“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他說。


    但奇怪的是,纏繞在傷口上的布條竟透著斑斑點點的綠色,那是什麼?


    “晨星?”江平責怪地叫道,“是你淘氣倒顏料到布條上的嗎?難道你不怕傷勢更嚴重?”


    晨星連忙低頭,“真的耶!這綠綠的是什麼東西?”她驚呼。


    不是晨星弄的?奇怪?


    “你不痛嗎?”他狐疑地問。


    “不痛耶!”晨星偏著頭,“你幫我纏上布條後就不痛了,你好厲害。”


    鱉異的情況。


    江平立刻動手解下布條,“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愈合得如何?”正常的情況是那傷口頂多只是血止住而已。


    但,隨著布條的月兌落,露出來的竟是晨星潔白無瑕的臂膀。傷口消失了!


    江平啞口無言。


    “難怪不會痛,原來是傷好了。”晨星恍然大悟地說。


    普通人的傷是沒辦法痊愈得這麼快的,尤其是在數時辰內痊愈如初,甚至一點疤痕都沒有。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低頭再瞧瞧握在手中的布條,那斑斑的綠色痕跡原是覆蓋在傷口上的地方,就算染上血漬,那也該是紅色的而不是綠色,他明明見到晨星流下的是紅色的鮮血。


    除非……紅色的鮮血會隨著時間而變成綠色的血。


    這想法真是令人難以接受。


    他不禁想起,上午晨星曾按住瑞蓮的月復部為她止血,那晨星的血豈不是和瑞蓮的相混合。


    那會導致什麼結果?


    “明生,你在想什麼?”晨星推了他一下。


    “所以瑞蓮才會高燒不退嗎?”他低喃,隨即又想起一般普通的情形也是如此。


    那麼,瑞蓮會正常地痊愈嗎?


    “明生,你剛剛說什麼?”晨星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江平這才正眼看向她,“你的恢復力這麼驚人,瑞蓮或許能沾上你的光。”


    “真的?”晨星好訝異,“告訴我該怎麼做?”她興奮地扯著他。


    “你已經做了。”他拍拍她的臉頰。


    “什麼時候?”她驚呼,想不起自己何時幫了她。


    江平笑著搖頭,語重心長地道︰“好在你心地善良,否則……”


    “那麼瑞蓮可以留在江府了嗎?”她期待著。


    江平臉色一變,“不行。”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瑞蓮沾了我的光,所以能留在江府?”


    “我說的是她或許能沾上你的光而活命。”他懊惱地解釋。


    “她會死嗎?”晨星驚問,非常訝異瑞蓮會這麼死了。


    “現在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什麼意思?”她問,不明白“造化”的意義。


    “也就是命運的意思。”


    “命運?”她似懂非懂的。


    “你不該幫瑞蓮求情的。”他急忙轉移話題,不想再在“命運”這詞兒上打轉。


    “為什麼?"晨星立刻忿忿不平。


    “因為爹是一家之主,他所下的決定是不容違抗的。”


    “這樣太過分,太無情了。”她不依地叫。


    江平立刻捂住她的嘴,“爹貴為一省的學政,底下不知有多少人以他為表率,你不能要求他因私情而不懲惡。”


    晨星睜大眼,大力地扯下他的手,“那爹也很為難了?”


    “當然,畢竟他也視瑞蓮如親生女。”


    “那娘和采荷不出來求情,是為了維護爹的面子?”


    江平點頭,“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


    “面子和人命哪個重要呀?”她怪叫地打斷,非常不贊同他們處理的方式。


    江平又捂住了她的嘴,“瑞蓮痊愈後,一定會被趕出江家,但娘和采荷不會扔下她不管的。”


    晨星又扯下他的手,“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娘和采荷會在暗地里為瑞蓮購置一間屋子,打點好她生活的一切。”


    “瑞蓮不會餓死?”這才是她最在意的問題,只要瑞蓮不死,怎麼解決都好辦。


    “當然不會。”


    那就好。晨星這才算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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