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第四章
作者:岳靖
    皇蓮邦開車經過龍鱗湖,一只奇怪的小動物在車道中間亂跑亂叫。他覺得有點眼熟,發好心地停車。那小動物立刻跑到車門邊,像幼犬一樣吠叫,彷佛要他下車。


    皇蓮邦開門下車,那小動物一口咬住他的褲管,拉扯著。皇蓮邦神情轉冷,蹲,一把抓起小動物。


    “聖徒?你叫聖徒對吧--”他認出這小動物是梁望月養的幼狼。


    聖徒又對他叫了兩聲。


    皇蓮邦將聖徒放到車道邊的草地上。聖徒叫了一聲,奔跑起來。皇蓮邦若有所思地看聖徒跑了一段後,邁開長腿跟上去。


    聖徒引領他往湖畔走,一輛腳踏車停放在碎石步道旁的立車架。皇蓮邦停頓一下腳步,眸光深沈地盯著腳踏車,好一會兒,微皺眉頭,低語︰“Luna嗎?”他抬眸,看見聖徒停定在草坡上緣,似在等他。


    皇蓮邦繼續走向牠。


    聖徒沿著草坡上緣跑,皇蓮邦跟著走了一段算長的距離,然後聖徒跑下草坡,持續嗥叫。


    皇蓮邦站在草坡上,遙望湖岸那間廢棄船塢。


    一大一小的人影從船塢走出來,摔坐在草地,看來是遇上了麻煩。


    “姑丈……”走出船塢,多聞跪在梁望月右側,帶著害怕擔憂的哭嗓。


    梁望月坐在草地上,低喘著,費力地月兌下襯衫外衣,纏繞左上臂的傷口止血。


    多聞看見他的汗衫背心也染了血,終于放聲哭了起來。


    “別哭,小聞,沒事的……”梁望月一面安撫多聞,一面壓緊傷口,但血流得太快,襯衫一下就紅透了。


    多聞的眼淚更加嘩嘩地往下掉,顫抖著小手褪上的小外套,要幫梁望月包裹手臂。


    “不用了……小聞。”梁望月搖頭,冷汗讓他的眼鏡從鼻梁上滑落,掉在草地上。


    一雙擦得雪亮的三節式皮鞋定在他眼鏡前方。梁望月抬起頭。男人緩緩蹲下,撿起梁望月的眼鏡。


    “Luna--你看起來很糟。”皇蓮邦斜扯一下唇角,把玩著手里的玳瑁框眼鏡。


    梁望月哼了聲。此刻,皇蓮邦就算露出再多譏諷表情,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模糊,何況這是多余--皇蓮邦那張臉,天生冷傲,像面具一樣,再怎麼擠眉弄眼也變不出什麼好臉色。


    “真可惜,你費事改變了那張臉,我居然看不清楚。”梁望月竭力使語氣听起來平穩。一陣濕熱感陡然滑過他左手腕,他瞇眼回眸,認出聖徒,低笑︰“你這嗜血的小家伙……”他手腕有血跡,聖徒竟這麼舌忝了起來。


    多聞跪著移到梁望月左側,抓開聖徒,仰起淚顏盯著皇蓮邦,說︰“先生,拜托你,救救我姑丈……送他到醫療中心找我姑姑……”


    皇蓮邦睇凝著多聞秀氣甜美的臉蛋,深思地半斂眼瞼。“妳是多威的女兒--”


    多聞听到他說父親的名字,馬上點頭。“我姑姑是多婕醫師,請你一定要送我姑丈去找她……”她補充說明,並且懇求著。


    皇蓮邦瞥梁望月一眼。“姑丈?”


    梁望月不作回應。


    多聞在一旁努力地想將自己的小外套往梁望月手臂包。


    皇蓮邦阻止了多聞。“妳不穿外套會感冒。”他取餅多聞的小外套,披在她穿無袖洋裝的瘦小肩上,然後把梁望月的眼鏡交到她手上。


    多聞捧著眼鏡,抬眸看著皇蓮邦,深覺他是個好人。


    皇蓮邦抓住梁望月右胳膊,一把揪他站起,架著他,往草坡走。多聞抱起聖徒,跟在兩個男人背後,風吹來了他們的對話--


    “你最好解釋清楚,你什麼時候成了小婕的丈夫--”


    “我的家務事不便對外人透露。”


    梁望月幾乎渾身是血被送進醫療中心,經過幾個小時的治療,總算可以進病房休息。


    如同被送來時一樣,他自己走進病房,一踫著床,便疲憊地睡去。


    病房是多婕安排的,位于醫療中心主建築後方的一幢英式樓房頂層,有露台、有浴室,起居間與臥房隔了一道雙折門,房內的四面牆中,有兩面是天花板對稱斜傾的延伸,天花板下的床很大、很舒適,床邊桌上擺了素雅的骨瓷時鐘,一種安定心神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


    梁望月睡得極熟,多婕拿著他的眼鏡進臥房,走到床邊,听見他沈穩的呼吸聲,她竟有些感到安心,彷佛她剛才經歷了什麼重大事件,現在才能真正松口氣。她是個醫師,任何人有傷病,她都能冷靜地傾全力醫治,可今天,她幾乎失常--當他一身是血走進醫療中心那刻,有一瞬間,她根本忘了自己是個醫師,腦子一片空白,氣息凝窒,彷佛成了病人,差點無法幫他做診療。


    “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我可是會有遺憾的……”多婕低聲呢喃,蔥白玉指輕柔地描過他的五官。“我喜歡你這雙墨綠色的眼楮--千萬別死嗯。”她當然知道他已經沒事了,但這一分這一秒,她就是想這麼說。


    “小婕。”皇蓮邦從起居間敞開的雙折門走進來。


    多婕將梁望月的眼鏡擺在床邊桌上,回身看著皇蓮邦。“小聞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連絡泰清先帶她上祭家主宅--”


    多婕挑眉的疑問表情讓他停頓嗓音。


    他看了一下床上的梁望月,說︰“多威回來了,姑丈準備請他吃飯,一方面慰勞他的辛勞,一方面听他聊聊礦場的建設工程。我來接妳和多威的女兒過去團圓--”


    “為什麼會是你來接我們?”多婕不明白地打斷皇蓮邦。他是祭家的重要客人,接人這種事,祭家主宅的總管會處理,怎須勞動身分尊貴的他當司機。


    皇蓮邦伸手撥順她微亂的發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多威談。”


    “跟我有關,是嗎?”多婕抓住他的手,美眸一眨不眨地瞅著他。


    皇蓮邦也凝視著她。“我想跟多威談談妳我的婚事。”


    多婕表情不變,依舊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傷患在休息,我們到外面談--”


    “我們的音量不至于吵醒一個受傷失血沈睡的人。”皇蓮邦眸光深沈,斜睨床上的男人一眼,語氣堅定地道︰“在這兒談就行。”


    多婕閉一下雙眼,溫婉地說︰“蓮邦,我沒說過要嫁給你……”他是否太有自信了?


    皇蓮邦握住她的雙手。“妳反對嗎,小婕?”


    “不是這個問題。”多婕掙開他的掌握,轉身看著床上沈睡的梁望月。他進房休息時,不但沒關上起居間的雙折門,連露台落地窗也敞開著,一串風鈴聲叮叮當當地飄響著。


    皇蓮邦扳住多婕的雙肩,將她轉回來,重新面對他。“小婕,那天妳听到姑丈說的話了--我不希望他再幫妳安排任何相親對象。”他眼光深黑沈定,直視她眸底,緩慢的語調有著不容爭辯的意味。“我這次來海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妳當我的妻子--”


    “蓮邦,”多婕還是打斷他,垂眸搖一下頭,說︰“我的對象不是任何人能安排的,就算是老太爺也一樣。你不能擅自決定,我哥哥不會什麼都不問我,就跟你談。”


    皇蓮邦耐心地听她說完,手掌覆上她透紅的芙頰,深情地看著她。“所以,我現在要帶妳一起過去。”


    多婕別開臉。“我不會放下我的傷患跟你去。”她旋身,眼簾深處映著梁望月的身影,嗓音冷靜地對背後的皇蓮邦說︰“你見到我哥哥時,跟他說,我會泡好茶,等他和小聞回家--”


    “小婕,”皇蓮邦沈眼看著她的背影,這次,他沒再要她轉身面對自己。“如果妳覺得我提的太突然,我願意等妳。過幾天,我要離開海島,我會帶妳一起走,但是,如果妳還不想走,下次,我來時,會把婚紗準備好。”他貼近她,雙手握著她縴細的臂膀,在她發漩處落下一吻。


    多婕沒回身,听著他的腳步聲遠去,關門的細響接著傳來。


    “幸好這家伙沒拿門出氣。”梁望月突然張開眼楮。


    多婕愣住,美眸微瞠,盯著他,好半晌,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梁望月在枕頭上偏過臉龐,視線對上床邊的多婕。“妳的遺憾是什麼?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他像是故意般的停住語氣。


    多婕輕屏呼吸。原來他根本沒睡!“你一直在偷听我跟蓮邦講話嗎?”她看著他那雙沈定的墨綠色眼楮。


    “我對那家伙提的事,一點也沒興趣。”梁望月回道,旋而問︰“妳呢?妳會跟他走,或是,等他下次來時,把婚紗穿上?”他右掌模上左手臂的繃帶,傷口似乎現在才開始痛。


    多婕看他在踫觸傷處,隨即繞到床鋪左側,坐上床畔,輕柔地托扶他的左臂,細心地檢視紗布是否滲血。“你不是一點也沒興趣嗎,”她抬眸,瞅了他一下,濃密的睫毛馬上低斂。“為什麼還問這種問題……”


    梁望月沒說話,靜靜地盯著她被長發半遮掩的柔美側臉。


    “麻醉藥退了,會有熱痛感。我開點消炎止痛藥給你吃……”她抬眸,對上他灼爍的眼神。


    “妳是願意,”梁望月半坐起身,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低沈的嗓音極慢地道︰“還是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


    多婕離開床鋪,雙手收進白袍口袋,身段直挺地站立著,紅唇微微啟合。“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我會很遺憾沒喝到你釀的檸檬甜酒。”她望住他的眼楮,沒有笑容的美顏像是一朵清麗絕艷的雪地玫瑰。


    梁望月凝視著她好一會兒,說︰“明天,我陪小聞劃船游湖後--”


    “你的手這個樣子,還想劃船?!”多婕坐回床上。


    “我答應過小聞,總不能食--”


    “我哥哥回來了,他會陪自己的女兒劃船。”她打斷他未完的語句,小心地將他壓回枕頭上,讓他好好躺平。“何況小聞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懸在他上方,幾綹黑發垂在他胸膛。“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那當然,”梁望月握著她的發,拿到唇畔輕吻。“我可是她的姑丈。”一雙墨綠眸子直勾勾對著她。


    多婕依舊俯著臉,目光與他交纏著。“閉上眼楮,好好休息,梁先生。”久久,她語帶命令地說。


    “妳不是喜歡我這雙墨綠色的眼楮嗎,”梁望月攬下她的頸子,讓她趴伏在自己的胸膛,說︰“只要妳喜歡,我可以不合眸……”


    多婕伸手摀住他的嘴。“你受傷不好好休息,我擔心永遠喝不到你釀的檸檬甜酒。”她嗓音慢慢地,在他听來充滿了柔情。


    梁望月大手迭上她的柔荑,吻她的掌心。多婕不明顯地輕顫一下,覺得掌心被燙著了,但她沒慌亂地抽開手,而是隨著他將她手往下移的動作,觸模他的左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我明天就回菜園灣,妳不會放下妳的傷患嗯……”他要她跟他一起回去。


    “早上我問過小聞,妳為什麼沒繼承家業而選擇當一名醫師,現在我知道了--”他側過臉龐,看著左上臂。


    多婕撐起身,俯視著他,說︰“你知道嗎--蓮邦這個男人就是太隨心所欲了……”


    梁望月神情閃了閃,緩緩放開抓住她柔荑的大手。“那家伙是那家伙。是我--就算妳不願意,我也一定要妳喝我釀的檸檬甜酒。”這話像是宣誓。


    梁望月自然是懂多婕話里的意思,但他一向是個率性而為的男人,何況多婕是他喜歡的女人,他當然不會收斂自己的心。


    多婕的手沒從他左胸口挪開,那陣陣鼓動,彷佛傳送到了她心底。


    “你知道嗎,我今天很累呢……”她嗓音輕軟,有點虛幻。


    梁望月看著她。她的白袍領子沒翻好,頭發有戴過帽子的凌亂感,他伸手模她的臉。“累了,就在這兒休息吧,妳安排的這間病房,可是有張雙人床。”他微微側臥,騰出右邊的位子。


    那位子看起來就在他臂彎里、胸懷前,多婕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他的作為明明和皇蓮邦沒兩樣,但她卻覺得跟他在這兒躺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她月兌下白袍和鞋子,側臥躺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眼楮。也許,她真的渴望喝到他釀的檸檬甜酒,想嘗嘗那是什麼滋味……


    一個星期後,高原飄起雨來,梁望月的傷差不多好了。他打包行李,準備回菜園灣時,才察覺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聖徒。正確說來,是從他受傷住進醫療中心那天起,聖徒就消失了。他在醫療中心只住一晚,隔天就回多家,這期間,聖徒完全沒了影子。


    梁望月拉緊背包掃帶,伸直交盤的長腿,從木質地板上站起身,走出客房的門。多家三樓的走道是采光廊,一排玻璃牆外,雨滴掛在魚鱗狀的屋檐下,午後的天空迷迷蒙蒙,幾只高原鶴鳥朝龍鱗湖方向飛,那景象猶如潑墨畫,寧靜而神秘。


    繞過廊彎,樓梯間的拱形大窗和賞花陽台,是典型的喬治亞風格,梁望月拾階下樓,還沒到一樓,就听見多聞甜柔的笑聲傳揚而來。他挑著唇,進入客廳,那女孩正被父親多威舉在半空轉圈兒。


    多威說︰“妳長大了,小聞。”他放下女兒。


    多聞馬上說︰“爸爸舉不動我,換我舉你……”她抱住案親的腰,往上提、往上提,努力地往上提,怎麼也撼動不了父親的身子,格格地笑著。


    多威呵呵朗笑,斯文的臉上流露寵溺,揉揉女兒紅潤的小臉。


    梁望月走過去,微笑地看著這對父女。“下雨天,不能出去玩,小聞心情一樣很好嗯。”


    多聞自父親懷里抬頭。“姑丈!”嗓音很有精神。


    “你下來得正好,”多威牽著女兒落坐長沙發,執起桌上的雀博奈茶壺,倒好三杯茶。“我和小聞在等你一起喝下午茶。”


    紫檀木桌上,剛烤好的南瓜派泛著陣陣香味,金黃色的起司蛋糕放在純白瓷盤里,感覺更顯可口,紅亮亮的覆盆子,像寶石一樣,瓖在各式水果塔上,相當引人垂涎。


    “我真的有點餓了。”梁望月坐進單人沙發。


    多聞乖巧地將父親切給她的南瓜派和一杯茶,移到梁望月面前,說︰“姑丈,喝茶。”


    梁望月對她一笑,和藹地說了謝謝。


    多威看著梁望月,邊喝茶邊聊了起來。“小婕待會兒就回來,我這次休息一年,她可以安心跟你到農場好好玩玩,不用擔憂小聞……”


    梁望月點點頭,吃了口南瓜派,啜飲熱茶。


    “行李都收好了嗎?”多威問道。


    梁望月拿開茶杯,白煙燻染他的眼鏡,模糊了視線,他摘下眼鏡。“還有一樣東西沒收--”他擦拭一下眼鏡,戴回鼻梁上,轉向多聞問道︰“小聞,妳知道聖徒到哪兒去了嗎?”


    多聞愣住。“聖徒……”她看向父親,小臉好困惑。父親回來後,她幾乎忘了聖徒,她對聖徒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姑丈受傷那天,這之後,她也不知道聖徒到哪兒去了……


    “聖徒是一只幼狼嗎?”多威開口。


    多聞小臉一震,猛點頭。“爸爸有看到聖徒嗎?”她的內心深感罪惡,那天姑丈受了傷,進醫療中心,她被一個叫泰清的叔叔帶走,一見到爸爸,她根本忘了自己沒好好帶著聖徒,一定是這樣,聖徒才走丟的!“都是我不好……”她低喃自語。


    多威微笑,將女兒摟進懷里,安慰地拍拍她,看向梁望月。“如果你說的聖徒,是我看到的那只幼狼,那我可以肯定牠被蓮邦帶走了。”


    梁望月眸光凜了凜。“那家伙……”


    “蓮邦要離島時,我去送行了,親眼見到他帶著那只幼狼。”多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以為那是他的寵物--”


    “我倒覺得他會扒下牠的皮毛做大衣。”梁望月嗓音有點冷。


    多聞在父親懷里顫抖一下。“姑丈是說,聖徒會被殺掉嗎……”她似乎已在啜泣。


    多威笑了起來。“蓮邦應該不是那種人,我記得他自己經營了一家專出生態讀物的出版社--”


    “他是個披沙圖史吃素的人。”梁望月打斷多威的聲音,諷刺地說了句。


    多威笑道︰“听起來,你如果不是很了解蓮邦,就是跟他感情不好。”


    “我們沒感情,一向只談利益。”梁望月平聲平調,拿起桌上的點心夾,將一塊水果塔夾到自己的小瓷碟。


    多威唇角保持著笑容。“不過,我覺得,你跟蓮邦應該是朋友吧--”


    梁望月挑眉看向多威,彷佛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


    “容我問個問題,”多威的眸光與笑靨一樣,有種睿智的包容。“你臉上那副眼鏡鏡框是玳瑁背甲做成的吧--”


    梁望月哼笑了一聲,沒說話。倒是多聞在問︰“爸爸……聖徒真的會被殺掉嗎……


    “不會的。”多威回答女兒。“妳姑丈會把牠找回來。”


    “真的嗎?”多聞看著梁望月。


    梁望月頷首。


    “太好了!”多聞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們在聊什麼,”多婕從外面走進來。“讓小聞笑得這麼開心……”


    “回來了?”多威道。


    “嗯,上面給我一段假期……”她停在壁爐邊,撥撩微濕長發,美眸瞅著梁望月。


    梁望月端著自己的熱茶,起身走向多婕。“淋雨了?”


    多婕搖搖頭,接過他的茶杯,喝著茶,問︰“換過藥了嗎?你今天沒到醫療中心……”其實,他每天都沒上醫療中心換藥,他說自己至少也是個醫師,雖然是獸醫,但人跟動物都一樣。


    “我自己換就行。”梁望月看著她的紅唇觸及他餃過的杯緣,不禁揚唇,笑得有點莫名得意。“妳的行李,我整理好了。”


    多婕挑眉。“這麼快呀?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馬上。”梁望月答道。


    “是嗎……”多婕盯著他眼鏡底下認真的墨綠眸子。“那--走吧,梁先生。”她優雅地微笑,將茶杯放在壁爐爐額,款步離開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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