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欲  第2章(1)
作者:岳靖
    炳雷路亞!


    幸好——


    他不是大衛,不是參孫。她不是波斯巴,不是大莉拉。


    色欲不存在他們之間。


    她說他性騷擾,過于言重,他覺得是她太敏感,潑貓似的讓人踫不得尾巴。


    她說,明知道有不能踫的尾巴,偏去踫,難道不是戲弄騷擾?


    他直覺她存心誣蔑正直良德人士。


    湯舍很不高興兩名門衛看戲似的眼光亂掃,遑論他們的耳朵拉得長過兔子,仿佛伸縮自如的天線,正進行接收與竊听,有職業素養的門衛在這種時刻該充耳不聞。湯舍在莫霏指控他之後兩分鐘,想也不想地抓住莫霏手腕,拖著她往玻璃隔門里走。


    什麼性騷擾?他現在拉著她上樓,關進房間,把她摔上床,壓著她,才叫性騷擾。


    “你這樣算是強暴。”無聲爬升的電梯里,莫霏的一字一句正如暴力子彈打得湯舍痛跳。


    “你有必要用這麼恐怖的字眼嗎?”湯舍猛轉頭,斜睨冷靜的莫霏。“現在到底是誰在性騷擾誰?”強暴?虧她說得出口——即使她可能看透他的想法。但,想法歸想法,他不會那般對待她。


    湯舍唾棄所有違反他人意願的暴力。當然,這也是想法。


    “你弄痛我了。”莫霏掙動被湯舍牢握的腕。


    湯舍抬起手,驚覺自己用力過猛,把一只女性縴縴玉手捏得素白無血色。他趕緊放開她的手腕,盯著自己的指痕印在女性肌膚上,他說不出道歉的話。她不應該穿七分袖襯衫,她今天露了修長小腿,線條完美細致的皓腕也不像昨天躲在薄外套長袖中,繼昨日見過她的腳趾後,他今天看到她的腳踝、她的手腕——女人最能展現性感的地方,她難道不知道對男人而言這才叫騷擾?


    “我該去驗傷嗎?”莫霏揉著手腕,瞅望湯舍的臉。


    湯舍轉開臉龐,逃不過三面光麗鏡子一面亮鋼板反射的影像夾攻,他閉上眼,說︰“你听著,門衛是這樣告訴我的——”沉了幾秒,鎮定地睜眼,選擇一個倒影,對上那清綺眼神,發出聲音。“你找我,是你,要找我。”語氣略帶強調。


    莫霏點頭,將公事包掛在右肘,掌心不斷揉摩著左手腕。“你的怒氣似乎未消,我來得不是時候?”


    “我沒有什麼怒氣。”這位大師很會睜眼說瞎話,萬花筒似的電梯把他憤盈的表情、筋脈張浮的胳臂照得絲毫無遺,他的雙手握得像兩顆大石頭,他卻裝得好聲好氣道︰“你來拜訪我,我難道不該請你上樓喝杯咖啡,稍早讓你站在公共大廳,是我太失禮。”


    “你真客氣。”笑容淺淺,莫霏眼楮看著顯示板上跑動的箭頭與數字。“我不敢太打擾湯大師,听說你的住所是禁域,不熟的人不給進,我原本打算約你到附近露天咖啡座——當然,這杯咖啡得由我來請湯大師。”


    兩次。她說了兩次“湯大師”,連同剛剛在樓下大廳是三次,加上昨天是四次!


    “四、次。”湯舍低聲咬牙。


    “什麼?”莫霏揚睫,疑問地對著湯舍。


    湯舍板著臉。“找我什麼事?”四次,他可以忍。


    “倘若湯大師還為所里回廊窗牆修繕的事不愉快,我先向你致歉。”莫霏放下雙手,站妥一個高雅姿勢,朝湯舍四十五度鞠躬,而後說︰“大邁是我的朋友,老師要我處理這件事時,我自然想到他,沒料到會造成湯大師對藍家的——”


    “停!”湯舍喊了一聲。電梯停了,門開了。湯舍往外走,走五步,回過頭。


    “湯大師?”莫霏也出了電梯,跟著湯舍的腳步,他停,她也停。他死盯著她,她就擺出疑問表情。


    別開冷臉,湯舍又走了十來步,通過拱券,站在廊道口,再次轉頭看莫霏。


    這時,他才說︰“大麥?一種谷物?”


    她沉頓,一會兒,好笑地搖頭。“不是。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餐?”


    湯舍沒回答莫霏的問題,逕自說︰“所以,是那個姓舒的大邁?不是谷物、植物、動物——”


    “是動物,是人類。”莫霏仍彎揚唇角,保持笑容。


    湯舍立即暴躁地抓亂頭發,連問兩次——


    “你和舒大邁是朋友?你和舒大邁是朋友?”這比她叫他七次“湯大師”刺破他的忍耐極限更讓他發狂。


    莫霏慎重地點頭,回應道︰“我差點忘了大邁和湯大師同一業界,你們也是朋友嗎——”


    “我跟那個漢堡男不是朋友!”反威地大吼一聲,湯舍怒氣騰騰地挪動步伐。


    一戶湯舍的鄰居正好開門,男主人和女主人帶著三胞胎男孩走出來。小家伙們似乎听見他的吼聲,嚇著了,一反平日的活潑好動,兩個縮躲在媽媽裙擺後,另一個抱著爸爸大腿,怯生生地偷看他。


    “是阿舍叔叔呀,怎麼不問好?”那母親溫聲柔語。“這麼沒禮貌,以後不能再吵著要看歸歸……”


    那父親表情尷尬地朝湯舍點個頭。“你好,湯先生,有客人啊?”


    “嗯,是。”湯舍一臉干窘,不自然地挑扯嘴角。“要帶孩子們去湖邊野餐嗎?今天天氣很好。”


    那父親附和道︰“對對對,今天天氣很好,好得讓人心情平和愉快……”哈哈地笑了幾聲,拉著三個小家伙排排站好,向阿舍叔叔問早。


    湯舍走上前,蹲低高大身形,友善親切地對小家伙們笑開俊臉。“今天要游泳,還是劃船?”


    “抓兔兔!”幾個小家伙互相指著吊帶褲上的兔子圖案,齊聲回道︰“不要游泳,不要劃船,要抓兔兔!”


    “抓三只嗎?”湯舍點點他們胸前,三只兔子三個姿勢,應該是手巧的母親親自繡的。


    小家伙們頭顱往同一邊歪,被阿舍叔叔問住了,好半晌才仿佛心靈相通地說︰“抓一只,撲一只歸歸。”阿舍家的歸歸是在湖邊抓回來的,他們也要同心協力抓一只。


    “好,抓回來和歸做朋友。”湯舍笑著,大掌模模小家伙們的頭。


    小家伙們順他的話尾高聲喊︰“做朋友、做朋友、做朋友要相親相愛!”調皮本性一恢復,嘻嘻哈哈地跑開,要父母追。


    匆匆道別,小家伙們的雙親提著野餐籃,往電梯間追孩子。


    “好熱鬧。”莫霏望著那一家子歡樂的身影,直到他們淡出拱券,她轉回頭,嗓音跟著傳出。“湯大師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我們到里面說。”湯舍站在三胞胎家的對門,把手指伸進門上的小獅口。門啪地一聲,開了。


    莫霏行至湯舍背後,輕聲耳語——幾乎是輕聲耳語——地道︰“很特別的門鎖,樓下的也是,一個大獅口——”


    湯舍一個猛烈的回首,眼露凶暴。莫霏美眸一愣,身軀閃顫,不是驚嚇害怕,她一點也不怕這個住在獅口里的男人。


    “怎麼了?”她只是好奇。“我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


    湯舍推開門,往屋里走。“進來。”他不相再讓左鄰右舍三方四正斜對門踫見他在走廊上失控大吼。


    靜靜地踏入門內,過了門廳,莫霏發覺玄關很寬綽,像間別致的房室,一架骨董黑鋼琴取代玄關桌靠牆直立,沒有椅子,音箱上頭艷綻大紅玫瑰,她猜有一千朵。一千朵玫瑰的對牆上,掛了達利的畫,她記得名稱是什麼手婬者的,真了不起!


    “你在做什麼?”背後的腳步聲沒跟上來,湯舍頭一轉,尋瞅獵物似的,目光如箭。


    莫霏敏感地將視線從達利的畫作移開,對上湯舍,伸手踫觸骨董黑鋼琴,縴指更往音箱上的玫瑰掠了一下。“能彈出一室玫瑰香是嗎?”


    “當然。”湯舍答道,走過去,掀開琴蓋,雙手當當當像在打人地落在琴鍵上。


    音都跑掉了,這琴不用來彈奏的,是擺設——他一千朵嬌妍玫瑰專用的花器。


    他一個古建物維護專家,對骨董這般舍得,可見一千朵玫瑰的寶貴。


    砰地全上琴蓋,湯舍盯住莫霏。


    莫霏捧場地拍了拍手。“你真的很喜歡愛麗絲。”盡避音跑得厲害,曲調旋律還是在的。“湯大師琴藝了得。”


    “就只是莫霏。”湯舍繃凜著俊臉,語氣硬邦邦地說︰“這屋里,禁止大師這個字眼!”


    莫霏縴指點唇,突來一個噓聲。“別說。”


    湯舍一愣,對著她眼神靈動、賊溜卻美麗的怪相,下意識噤聲,連呼吸也屏住了十秒鐘才反應過來,逕自扭頭離開。現下,是他在訂規則,她把他的警告听進去最好,不用裝模作樣說什麼“別說”。


    “喂!”湯舍走遠一小段,腳下忽停,回身,好似不甘心。“我告訴你,我痛恨人們叫我湯大師,但湯大師好過那個姓舒的,——是吧,大邁,大邁克,活像漢堡名稱,兩層還三層——”


    “Hallelugah——”莫霏驀地打斷湯舍,嗓調像吟唱。“Hallelujah——”


    湯舍看著她步態徐緩地移近,恍了恍神。


    “你在听Hallelujah?”莫霏說。她喜歡這首歌,喜歡男人帶著懺悔般的沙啞聲唱這首歌。


    “是的。”湯舍定神,目光沉聚,嗓音渾渾厚厚地發出。“我是聖徒,別誣蔑我對你性騷擾。”說完,他旋足,往里走。


    炳雷路亞。


    他喜歡女性唱Hallelujah,像清晨浴室里的電視頻道那樣,可惜他收藏的專輯是原版原唱,不過,沒關系,他此刻要去關掉音響。


    炳雷路亞,就讓她,為她誣蔑他性騷擾,唱出哈雷路亞,作為對他的真誠道歉吧!


    莫霏沒再出聲,安靜自若地走在湯舍後方。


    Hallelujah越來越清晰,進了客廳,通過大理石拱門,那歌聲更加神秘且開闊,直到他們真正走入其中。


    炳雷路亞。


    搭配神秘和弦的畫面太奇妙!


    炳雷路亞——


    那應該是一只兔子,跳上沙發床旁的大理石小圓桌,吃起白瓷盤中的香煎火腿。


    涼風在Hallelujahk柔吹著。莫霏意外看到這一幕。湯舍啪啪啪快步跨出落地門,走在鋪木寬廊,大叫——


    “歸!”


    那神奇兔子昂首半秒,不停地愉快鼓動豐頰,樂食他吃了三分之二的早餐,以及一杯喝剩的黑咖啡,毫不在意主人警告的喊聲。


    “不準踫咖啡!”不說還好,說了倒像提醒,兩只長耳朵瓷盤邊飾轉成馬克杯別出心裁的杯耳,囂張搖動著。


    湯舍緩下腳步,深嘆口氣,拿這雜食小畜生沒轍。“歸啊——”拉長聲調沉唉,他說︰“你的松鼠朋友後來沒再找你玩耍,肯定是吃了你請的啤酒火腿腸,拉肚子拉到上天堂……”他親眼見過歸請那些小東西吃他的啤酒火腿切片。他的獸醫朋友曾告訴他,小動物亂吃人類食物是在冒生命危險,一旦拉肚子,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會嗝屁,其余百分之零點零一指的是歸這種該被解剖研究的怪東西。


    “怪東西。”忽來一個弦外之音。


    湯舍嚇一跳般地回望。


    莫霏站在落地門里,美顏泛著興味,笑出聲來。


    “那是一只兔子嗎?”


    湯舍沒答話,雙眼沉睇她月兌下高跟鞋,果足踩出門外。


    “需要月兌鞋嗎?”縴手都已提著鞋了。


    沒必要回答她的問題,這女人自主過了頭。湯舍轉開視線,走往圓桌邊,差一步,他能抓到那只不听話、兀自沉迷不該沉迷之物的怪東西,可惜他先被女人再起的嗓音抓住。


    “湯大師——”


    真是體貼,因為他說湯大師好過大邁克雙層三層漢堡,所以她喚他湯大師?這一刻,湯舍願意將她想成體貼。


    “湯大師,听這首歌,我喜歡月兌鞋——”


    “請自便。”湯舍當然也回以體貼,只是沒看她一眼,慍色浮染的鷹眸對住大理石圓桌上的兔子,低吼︰“別吃了,歸!”


    兔子理都不理他,喝咖啡、咬火腿,不亦樂乎。


    主人尊嚴蕩然無存。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麼嗎?”湯舍火大地拉提聲線。“你這個樣子像極了hasenpfeffer。等會兒,我找個陶鍋,把你塞進去,倒紅酒開火煨炖,當然,我會剝下你的毛皮,用來做圍巾——”堂堂大師級人物威脅起一只小兔子。


    “這段話足以讓人進監牢。”結果,換來女人的威脅。


    在贊美主之中,湯舍回過頭,整張臉逆光,黑沉沉。


    “是寵物吧?”美眸瞅跳桌上的可愛怪東西,莫霏問著湯舍。“湯大師不知道隻果花嶼的寵物特別法比動物保護法嚴厲嗎?”


    湯舍額心皺折,雙肩拱起,凶著一張臉逼近莫霏。“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媽是藍凱特!隻果花嶼什麼亂七八糟怪法,寵物貓寵物狗寵物魚寵物蜥蜴寵物他媽的死掉統統要舉行悼念告別式,我哪有什麼不知道的,我他媽的夠清楚了!”粗言咒罵,頸側青筋畢露。


    “你很生氣?”莫霏毫無避退,美眸一瞬不瞬對住男人。


    湯舍嗅到一絲女人唇膏的氣味,倏地將臉往後拉。“我為什麼要生氣?”放松拱起的肩,語氣卻軟不下來。


    莫霏指指湯舍背後。“你的寵物也叫瑰?和孟設計師一樣,玫瑰香的瑰?”


    見鬼的玫瑰香!湯舍昂著下巴,乜斜眼,盯著女人啟合的唇。他才覺得她唇上搽了玫瑰香,會不會中毒啊?會不會使吻她的男人中毒啊?肯定會!他差點忘記她叫莫霏!她一定是罌粟花毒!


    “你拿她沒轍?”莫霏唇角微提,好像在嘲笑他,伸出一根縴指。


    湯舍怒看莫霏一眼,順著她指的方向轉頭。不听話的兔子清空了他的早餐餐盤,想必也快將咖啡喝光了。


    湯舍滿腔惡氣無地發,嗓音突爆。“胖兔歸!”


    驕傲的兔子聞聲,抽頓一下,遲緩地轉動身子,面對主人。主人直探一雙捉拿的魔掌,它跺起後腳。


    “干什麼?”湯舍斥道。


    生氣的兔子發威了,後腿一蹬——


    他的咖啡杯飛了起來,兔子也飛了起來!


    “歸——”湯舍拉長音,伸長手,也不知道是要接杯子,還是抓兔子。


    總之,他都沒構著。他的杯子撞上石燈柱,掐瑤脆響,他的兔子騰越綠草坪,咚咚遁逃。他手忙腳亂半爬半跪在沙發床,模找搖控器,甩丟幾顆抱枕,找到武器,手臂往後擺甩——


    開關啟動了。


    砰地一聲,靈活的兔子跳進矮樹叢卻像遭遇什麼強大反作用力般地倒彈出來,四腳朝天躺在草地上。


    莫霏眨了眨眼,以為看錯。


    炳雷路亞。他真的在虐待動物!


    “哈哈哈……別以為躲得了,我設了銅牆鐵壁——”湯舍大笑,往沙發床躺靠,面朝草坪,拋玩起手中的搖控器。他把樹叢中的兔子洞全關上了,他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只自主過了頭的兔子。


    莫霏轉頭瞅望狂笑的男人。“你會被抓去關。”她放下公事包和高跟鞋,走離鋪木寬廊,踩草坪行至兔子身旁,蹲身查看。


    還有呼吸,肚皮暖呼呼,她一模,怪東西蜷縮四肢,像是怕癢,真有趣!


    “沒事嗎?”莫霏硬是將手穿進兔子遮擋肚皮的四肢之中,“是女生吧——”


    兔子敏感地抖顫,霍地彈起,一個小跳,停得像雕像,昂首對住莫霏。莫霏笑了笑,模模它的下巴,模模它的頭和耳朵。


    “看樣子沒有腦震蕩。”美眸瞟凝矮樹叢,她瞧不出暢茂青綠里隱藏什麼機關,即使有,應該不是致人于死的那種。“叫瑰是嗎?”怪東西被她模順了,傻乎乎、軟趴趴地偎來,她將它抓抱在胸前,站起往鋪木寬廊走。


    男人離開了沙發床,蹲在石燈柱前撿拾破碎的杯子,沒了怒極的狂笑聲,他的背影看來平平靜靜,是個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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