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咒文 七、「未濟」……改變、未知、可能的毀滅、救贖的希望
幸好,他不記得了。
劉余音扶一下眼鏡,在頁上劃下重點,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直接趴倒在桌子上申吟。
她不想嚇壞室友。
會養“思薇爾”當寵物,其實是一件很烏龍的誤會,特別是得到當事人的親口證實之後,她更覺得可恥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她從面屋里用完晚餐走出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王偉站在一個小攤販前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因為兩天前才在游泳池里,又“救”了他一次,雖然事實證明,那個奇怪的人只是在漂浮而已,不是溺水。所以,她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也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好奇地定近一瞧,發現那個人正在看的,是一籠黃金鼠--至少,她當時以為他看的是那個。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個大男生會站在馬路旁邊,目下轉楮地看著籠子里擠成一團的倉鼠……他很喜歡老鼠嗎?
一個回頭,正要跟他打招呼,卻發現那個人早已經走遠。
下一件她知道的事情,是自己跟攤販的老伯買了一個籠子,帶了一只黃金鼠回宿舍,而那只黃金鼠,就是“思薇爾”。
那是他們第三次見面……真正奇怪的人,其實是她。
事過境遷,她已經放棄了王偉,也說服自己忘記,為什麼她會開始養“思薇爾”、為什麼她會加入佔卜社。
那些都過去了。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先知告訴凡人︰過去是無法擺月兌的,特別是人的愚蠢,總是會在最意外的時刻,回來登門拜訪。
幸好,他忘記了。
幸好,他沒有發現“思薇爾”這個名字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然而這些“幸好”,並沒能幫助她感覺好過多少,她還是覺得好丟臉,好想鑽進土里,陪她親愛的“思薇爾”一起去見上帝--她以前為什麼會做出那麼奇怪的事呢?
好討厭的感覺。
“余音?”
她回過神,扶一下眼鏡,轉頭看向站在門邊,似乎在打電話的另一名室友。“什麼事?”
女孩指指手上的話筒,看起來有點困惑。“找妳的電話。”
皺起眉頭。她竟然沒有听見電話鈴聲。“好。”
起身走到門邊,一邊向室友點頭道謝,一邊接過話筒。“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五秒鐘過後,她嘆口氣,突然明白了話筒那頭是誰。“偉,有事嗎?”
“……現在有空嗎?”
這只老鼠是灰色的,應該不叫“黃金”鼠,而且,好象有點太活潑了。
男孩面無表情地研究著在籠子里活蹦亂跳的倉鼠,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作了正確的決定。
但是,他比較習慣灰色的老鼠。
“偉?”
頓一下,他抬起頭,朝綁馬尾的女孩打招呼。“晚安。”
劉余音的目光下在他的身上,而是專注地盯著他面前的小籠子,似乎有點好奇。“這是什麼?”
他跟著將視線轉向桌上那個粉紅色的鐵籠,決定照著店員告訴他的話說︰“黃金鼠。”
她怪異地看他一眼,向來嚴肅的嘴角突然微微扭曲,眼里透出笑意。“我知道這是黃金鼠,我是問這只黃金鼠從哪里來的?”
“所以,這是黃金鼠?”他向她確認。
她扶一下眼鏡,搖頭,拉開椅子坐下,目光離不開那只不斷跑著滾輪的小東西,聲音有些遲疑。“嗯……我覺得這比較像是楓葉鼠。”
“……因為牠不是黃色的?”
“不,黃金鼠也有別的顏色,我只是覺得黃金鼠好象還要再大一點點。”
他微微攬起眉頭,那個店員跟他說錯了。
“你還沒告訴我,”她抬起頭,好奇地看向他。“這只倉鼠是你的嗎?”
他安靜半晌,還是決定告訴她︰“不,是送給妳的。”
“咦?”
他點一下頭,確定她沒有听錯。“送給妳。”
朱色的唇微微綻開,深邃的眼凝視著他,充滿了驚訝……還有一種他無法清楚辨識的東西。
他等待她的反應。
好半晌,她終于別開目光,安靜地說︰“……偉,你不用這麼做的。”
“妳不喜歡?”
她搖頭。“不是。”
他沉默一下。“我可以去換一只黃色的回來。”
她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不是,跟那個沒有關系……我說真的,這只倉鼠很可愛。”
“但是,妳不想要。”
她一個勁地低頭,沒有否認。
“余音。”
“我不知道……我有點害怕……再面對這種事,”她還是沒有看他,伸出縴長的手指,探進籠子里。銀灰色的倉鼠好奇地停下來,看了看,然後跑下滾輪,湊近鐵欄嗅聞。“付出了這麼多的感情,然後在經過一段時間以後,又不得不失去……我……”
他看著她,發現自己做了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她抬眼看向他,深吸口氣,被浸濕的瞳孔在鏡片後面閃爍。“……謝謝你,偉。”
“我可以拿回去退。”他告訴她。
“不,我喜歡牠,牠好可愛。”她凝視著又跑回去玩滾輪的小倉鼠,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我喜歡牠。”
他看著那只精力過盛的倉鼠,然後將目光挪回女孩臉上平靜的微笑,慣來沒有表情的眼楮忽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詭異光芒。
他覺得自己……怪怪的。
冬天的黃昏。才剛過五點,夕陽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打卡下班,在天的盡頭留下凌亂的晚霞。
星期五,大多數人早已經離開學校,準備要歡度周末。向來人來人往的山道上只偶爾傳來幾句人語聲,然後慢慢隨著腳步遠去消失。
體育館旁邊的場地,有幾個像是棒球社的成員,正在進行投擲練習。更遠一點的地方,還可以听見傳來幾聲隱約的公車喇叭聲。
懶洋洋的聲音驀地響起︰“偉?”
王偉睜開眼楮,轉回頭,面無表情地向室友打招呼。“遠毅。”
“我剛剛在上面看到你。”蕭遠毅伸個懶腰,順手指向體育館旁邊的攀岩場。“你在干嘛?”
登山隊。“……思考。”
蕭遠毅模模眉毛,好奇地看他一眼。“喔。”
他垂下目光,繼續凝視河堤底下顏色怪異的潺潺水流,沒有再說話。
已經很習慣好友的沉默,蕭遠毅打個呵欠,走到另一張長凳躺下,閉上眼楮開始打盹。
十分鐘過去,躺在一邊睡覺的男孩突然開口︰“社團的事?”
王偉微微側頭,望向說話者。“嗯?”
蕭遠毅繼續閉著眼楮,佣懶的嗓音里滿是睡意。“我是問,你在擔心社團的事情嗎?”
他眨一下眼楮。“不。”
“我以為社團的情況有點糟。”
他點頭。“是不好。”
“所以?”
他轉回頭,看著在遠方天空日夜交接的璀璨雲霞,沒有馬上回答。
上個學期那場社慶的盛大成功,打響了佔卜研究社在學校里的名聲,加上“佔卜社魔女”的傳說持續蔓延,社團的成員數曾經一度暴增到兩百多人。
但是,好奇心隨著時間消失。
三年級成員淡出社團活動的同時,許多當初慕魔女之名而來的人,漸漸不在社團上出現,而有更多的人,絕大多數是女生,也因為另一個魔女的傳說,開始對社團卻步。
這個月剛舉行過的社慶,情況遠不如活動組的預期。再較之今年年初那場社慶的盛況,學弟妹受到的打擊更是嚴重,對社團的投入也顯得意興闌珊起來。
不到一年的時間,佔卜研究社已經從極盛走到極衰,遠毅之所以會有剛剛的疑問,是可以理解的。
斂起目光,他開口,沒有特色的聲音維持一貫的平板。“弗損益之,無咎,貞吉,利有攸往,得臣無家。”
蕭遠毅慢吞吞地打個呵欠。“什麼意思?”
“社團不會有事的。”
躺在椅子上的男孩睜開一只眼楮,有趣地望了似乎正在閉目養神的好友一眼。
“喔。”
又過了半分鐘,蕭遠毅從椅子上爬起身來。“那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余音的黃金鼠死了。”
“所以?”
“我送了她一只新的。”
“她不喜歡?”
他搖一下頭。“她帶回去養了。”
蕭遠毅模模眉毛,似乎覺得很復雜。“偉,我還是听不太懂。”
“她很傷心。”他沒有見過那麼傷心的劉余音。“但她還是把那只我送給她的老鼠帶回去養了--如果到最後還是會失去的東西……為什麼人還要去追求?”
蕭遠毅沉思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好友。“因為她喜歡黃金鼠吧?”
“但是,”他頓一下。“她終究是會傷心的。”他後來才知道,黃金鼠只有三年左右的壽命。
“我不知道,偉。”蕭遠毅眨眨眼楮,又習慣性地抓抓眉毛,思考一下,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不過,這大概跟比賽一樣吧?最後的結果如何,有時候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那些過程,我覺得就已經很值得了。”
“……是這樣嗎?”
“我是這樣想,但是余音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餅程。
木然的目光動也不動,繼續望著底下的水流。“……遠毅,我是長子。”
“我知道。”
“我父親是民意代表。”
蕭遠毅打個呵欠,微笑看著他。“啊,偉,你是要告訴我,我以後會看見你站在立法院,用那個機器人的聲音,質詢我們那些可憐的部會官員嗎?”
他低著頭,許久,沒有表情的嘴角驀地動了一下。“……不,我只是說說。”
蕭遠毅眨眨眼楮,抬頭望向天空,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對了,偉,你為什麼想送余音黃金鼠?”
他瞥向一旁的好友,眉頭微微攬起,不太確定遠毅的意思。“……因為她的黃金鼠死了。”
蕭遠毅看他一眼,然後聳聳肩,伸手從口袋里掏出口琴,湊到嘴邊。
王偉坐在石凳上,听著身邊的好友吹奏口琴,沉默的目光抬起,投向遙遠的山巒盡處。
太陽終于沉落,最後的余暉在西方的天際釋放最後的燦爛,迅速消失蹤影。晚風揚起,搖動林木婆娑,溪聲潺潺,河堤上兩道人影,低沉的琴韻在帶著點寒意的空氣中悠揚飛舞。溫柔的夜靜靜染上山頭。
月亮出來了。
然後,沒有起伏的聲音。“……遠毅,這是『兩只老虎』嗎?”
無論是什麼樣的過程、無論有沒有得到收獲,大學四年一樣會過去。一個轉眼間,已經是鳳凰花開。
六月,畢業典禮,又一批學生要離開。
王偉踏進豆花店的門口,朝座位上的人點頭。“明欣學姐。”
“嗯?嗯嗯?”一身學士服打扮的朱明欣頭也不抬,繼續愉快地享用豆花,一邊含混地應道︰“嗯嗯嗯嗯?”
他木然地看著那個愉快得一點也不像是畢業生的人,不作聲。
朱明欣呼嚕嚕地解決掉剩下的豆花,豪氣地伸手抹干嘴。“偉,你來干嘛?”
他將手上的海芋花束放到桌上。“恭喜學姐畢業。”
她看著那把看來所費不貲的美麗花束,挑高眉。“恭喜我畢業?!”
“恭喜。”
“……偉學弟,為什麼我覺得你真正想說的是別的呢?”她懷疑地看一眼沒有表情的男孩,聳肩。“算了!學姐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就當你是誠心誠意恭喜我吧!”
他點一下頭。“謹學學長在找學姐。”
她翻白眼。“別理他。那家伙緊張兮兮的,不過就是畢業典禮而已,不去參加又不會畢不了業!”
“沒交報告,會畢不了業。”
“……學弟,我以為你是來祝福學姐畢業的。”
“抱歉。”
“無所謂,今天是你學姐我的畢業典禮,就算是杜老爺親自殺到學校來,我也不要理他。”不良學生陰森森地咧開嘴,露出好計得逞的獰笑。“反正,他已經很不智地把分數先給我了。”
他思考片刻,決定不要對學姐和教授之間的爾虞我詐做出評論。
“怎麼樣?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
“社團那邊呢?”
“莉秦學妹接社長。”
“莉秦?”
“一年級,很認真的一個學妹。”
“喔,認真型的啊……”她點頭。“也該是換個領導類型,好好整頓一下社團的時候了。”
“學姐呢?”
“我?”朱明欣沉吟片刻,伸手敲敲桌面。“學弟,我們出去走走吧,別老是待在這里,學姐想去看看學校。花給你拿。”
踏出豆花店,正午的陽光耀眼。畢業典禮已經結束,路上擠滿了人潮。
他拿著花束,跟著朱明欣走進學校,離開山下的人潮,步行上山。
山道上,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三三兩兩,也在進行最後的校園巡禮。金色的光芒散落,將天空底下堆棧的層巒映得閃亮,燠熱的風拂面而過。
山依舊是山,沉默得看不出一絲離別的感傷。
“哈!畢業了呢!”許久,朱明欣突然用力吐口氣。“我老覺得我才剛剛進學校而已,怎麼一個轉眼,已經要離開了?”
他听著畢業生的嘆息,隱約可以理解她說的感覺。
餅完這個夏天,他就是大四了,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年。然後,明年的夏天,就是他離開學校的時候。
時間,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偉,你還記得你剛加入佔卜研究社的情形嗎?”
“嗯。”
“我啊,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麼沒有存在感的男生!剪個奇怪的平頭,說起話來跟個機器人似的,最糟糕的是,根本沒有半點表情!”朱明欣一邊數落,一邊搖頭。“偉,學姐我到現在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可以整天維持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他沒答腔。明欣學姐的習慣,他已經很清楚,不需要任何人應聲,她也可以自己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結果,你這個奇怪的小子卻變成我們社上公認最厲害的佔卜師--話又說回來了,說是最厲害,也沒有用處,又沒有哪一個人真有這個熊心豹子膽,敢自告奮勇讓你算命。”朱明欣略側過頭,看向高自己半個頭的學弟,眼眸中閃過一抹寵溺。“我怎麼會有一個像你這麼寶的學弟?”
他看著她,腦中突然閃過很久以前,眼前這個人說過的一句話。“學姐。”
“嗯?”
“妳曾經說過,我不會成為最厲害的佔卜師,”他頓一下。“因為我少了一些東西。”
“啊?有嗎?”她眨眨眼楮。“我說過這句話嗎?”
“……學姐。”
朱明欣竊笑。“好啦好啦,不跟你玩。是啊,學姐是這樣說過。怎麼?你到現在還找不到答案嗎?”
他凝視著手上的花束,沒有回答。
“……余音好嗎?”
他微微攢起眉頭,不明白這個問題和先前談話之間的脈絡關系。“余音?她很好。”
她瞥他一眼,目光移向遠方,輕輕勾起嘴角。“偉,你知道『卜』這個字,要怎麼寫嗎?”
他點頭。
“我剛進社團的時候,有一個學長這樣告訴過我,失去平衡的『人』,就是這個『卜』字。人,有了疑惑、偏離原本的道路,沒有辦法繼續維持先前的姿態和信念,所以問鬼神、所以求命運。”她停頓一下。“佔卜者,不是服侍鬼神、不能控制命運。『人、口、人』,到最後,『佔卜』,說的還是『人』。一個佔卜者最基本的責任,是看出人心里的疑惑,然後替人解開這些迷惑,厘清人生的道路。道路清楚了,『命運』自然明白,畢竟所謂的『命運』,也不過就是這些人生道路的交錯軌跡而已。”
他默不作聲,還是不太明白學姐說這些話的用意。
“一個厲害的佔卜師,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道具儀式,一樣可以看清楚他必須看見的東西。”她瞥他一眼。“例如,學姐我不需要丟銅板、不需要搖標甲,就能夠說出來你現在的心里,開始有了迷惑。”
“……因為我剛才問了妳一個問題。”
她大笑。“這樣說也是沒錯啦!不過,偉,學姐我要說的是愛情的迷惑。你這小子……喜歡余音吧?”
听到意外的話,他全身僵硬,迅速轉向她,向來波瀾不興的眼神里,第一次閃過一抹無法控制的驚詫。
他--喜歡余音?
“啊……這個表情,很好、很好。學姐我喜歡!”仔細端詳過後,她滿意地露出整排白森森的牙齒。“不過,偉學弟,你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情?”
他默不作聲。
“你這個笨蛋!我怎麼會有像你這麼笨的學弟?”看到他的反應,朱明欣忍不住噴氣翻白眼。“所以學姐我才說你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偉,連人心--自己的心--都不了解的人,是沒有辦法真正看透命運的!現在懂了吧?”
“……學姐,妳說的『一些東西』,指的就是這個?”
“當然不止。”她看他一眼,又隱隱露出一抹獰笑。“不過,我才不要告訴你答案呢!你自己好好去傷腦筋吧!”
他默默看著一臉神氣活現的畢業生,突然開口︰“……學姐,妳打算申請英國的碩士班?”
“是啊,學弟,順利的話,學姐說不定年底就可以到倫敦去釣金發帥哥了。”她伸手撩撥肩上的頭發,朝他拋去一個夸張的媚眼。“千萬不可以因為心愛的學姐被英國帥哥搶走,就開始自暴自棄喔,我可愛的學弟。”
他不理她。“申請學校……需要推薦信吧?”
朱明欣懷疑地看著他。“學弟,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他安靜地看著柏油地面,然後面無表情地轉述老師的說法︰“杜老師說,妳的推薦信會扣在他那邊,等妳把報告交上去才給妳。”
“……這種事情,你應該更早一點說才對。”
那年夏天,佔卜研究社一代女王畢業,順利離開了學校,鵬程萬里,繼續她征服英倫三島的野心。
一個星期以後,王偉卸下連續擔任兩年的社長職務。
夏去秋來,新的學期開始。這是最後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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