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布丁與老人茶  第三章
作者:染香群
    時間是如此的不可捉模,有時候非常漫長,有時候又轉眼即過。


    直到某天清晨,推門準備掃落葉的唐恬,讓滿樹怒放的櫻花大大的驚嚇住,這才意識到,春天已經悄悄來臨了。


    原本光禿禿的枝伢,像是約好了一樣,一起盎然盛開,滿樹粉女敕紼紅,用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宣告--


    春,已經來了。


    下了好幾天寒冷的雨,微弱的陽光下,櫻花卻盛開得像是身處于另一個時空,教她幾乎要忘記這里是台北,遙遠街道傳來的喧囂聲是這樣的模糊,模糊得像是從別的世界傳來的。


    死寂的花園,突然變得生氣勃勃,極艷的花瓣一片片倒映在落地玻璃窗上。


    “很美吧?”蕭瀟和她一起望著滿園的櫻花,“當初費了許多苦心,才讓這幾株櫻花樹活下來。沒想到照料它們的人不在了,它們反而開得更美更好……生命是會自動尋找出路的。”


    是誰會在台北的頂樓花園,執拗的種植櫻花呢?


    “……可以開多久?”終究,她還是沒有問出口。尊重著彼此的秘密,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兩個禮拜,或者更短。”


    “只有兩個禮拜?”她驚訝。這樣美麗而系盛的花朵,幾乎壓得枝枒低垂,卻只能生長兩個禮拜。


    所有的美好……都是一閃即逝的。


    “兩個禮拜後,妳會掃花瓣掃到煩死。”他淡笑,“每年我掃花瓣掃到煩透了,巴不得它別再開花。”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還留著這些櫻花樹?唐恬眼中寫滿疑問,卻什麼也沒問,默默的開始掃起花徑。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不願意訴說的秘密。就像她也不願意告訴蕭瀟,她自己的秘密。


    唐恬在花園整理到接近中午,一抬頭,愕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位美麗的人兒。


    她穿著粉紫色的套裝,攏了攏烏亮的美麗秀發,柔白的絲巾將她襯得更飄逸,滿園的櫻花在這一刻顯得好不真實……像是美麗朦的夢境。


    她是怎麼出現的?這頂樓花園一定要由二十四樓的主屋走回旋梯上來,而主屋沒人在,是誰幫她開門的?


    這謎樣的美人伸出縴白的手,折下了一枝盛開的櫻花。


    枝干斷裂的聲音,讓唐恬的心輕輕痛了一下。這花……也只有兩個禮拜的生長期,如今才開不到一天,就已經殘酷的被折了下來,失去了生命。


    “小姐……請愛護花木。”她忍不住開口。


    美人轉了轉美麗的眸子,“這是我的花,我高興怎樣就怎樣。”她不在乎的將手中的櫻花拋在地上,“妳是誰?”


    她是櫻花樹的主人?


    “……我是蕭瀟的管家。”她蹲下去拾起櫻花,上頭沾染了泥,縴巧的花瓣也被折傷了。


    “管家?”她無禮的打量起唐恬,“什麼時候管家可以直呼主人的名字了?瀟呢?他實在不會管理下人……”


    下人。這個輕蔑的字眼,讓唐恬的臉孔燙起來。


    “沒有什麼下人。”蕭瀟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唐恬是來照顧我的,不是什麼下人。寧馨,回國了?”


    寧馨轉過身來,笑容是這樣的燦爛奪目。


    “瀟,我回來了。想我嗎?”


    “嗯。”他帶著淡然的微笑,“還是沒念完學位?妳什麼時候才要定下心來好好的念完?”


    “我是風。”寧馨美麗的臉龐靠近他,愛憐的撫著他的臉頰,“風是不能夠被拘束的。”


    縴縴玉指剛觸上蕭瀟的臉,他不自覺的一閃。兩個人都同時一愣。


    真奇怪,他不是一直在等寧馨回來嗎?一再的被她傷害,卻也一再的原諒她,甘願成為她倦極時棲息的港灣。


    他不是一直愛著這個美麗得宛如天人、率性又不受拘束的女孩嗎?


    為什麼現在看到她,心里居然波瀾不興?


    反而是唐恬低頭進屋的身影,讓他非常介意。


    在花園里又逗留了一會兒,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陌生、有些尷尬。


    “我們進去吧,好象要下雨了。”他推開門,直接往廚房走去。


    面對著唐恬,他居然語塞了。


    她正在切洋蔥,大概是太辛辣了,淚流不止。


    明明知道是因為洋蔥的關系,他心里卻泛起一陣異樣感受。“……妳別忙了,午餐我帶她出去吃好了。”


    “可是……我就快準備好了。”唐恬抽了張紙巾擦眼淚。“今天有新甜點呢,我準備做提拉米蘇。”


    也好,他實在不想出門。“麻煩妳了。”


    “應該的。”她局促的繼續切洋蔥。“呃……不知道……那位小姐……”


    “她姓林。”


    “林小姐想喝些什麼?”她真是失職,客人來訪,竟連杯茶也沒倒。


    “她只喝沛綠雅礦泉水。”這也算是某種矯揉造作的姿態吧?“我拿給她就好了,妳忙妳的。”


    蕭瀟從冰箱里拿了罐礦泉水,走出廚房。


    坐在沙發上的寧馨,瞥了他一眼,垂下濃密的眼睫。“瀟,你對人太好,管家都騎到你頭上了,這應該是由她端過來的。”


    “她忙著做中飯。”不想讓她繼續批評唐恬,他轉移了話題,“不是去巴黎學美術嗎?好好的怎麼不把學位拿到手?”


    “被求婚求得煩了……”她身邊一向不乏追求者。她玩著餐巾,“而且,學畫畫不適合我。”


    “哦?讀醫科不適合妳,念法律不適合妳,現在連學畫畫都不適合妳……那什麼才適合妳?”他笑得無奈。


    她嬌媚的眼楮瞟向他,“你。”


    若是一年前听到這句話,傷心欲絕的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吧?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前了。


    笑著搖搖頭,他扭開了小小的瓦斯爐,動手泡茶。


    “瀟……你還好嗎?”寧馨挪動身子,愛嬌的半倚著他,“那時候我還太小,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樣的事實……你怪我嗎?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怪我的。”


    一年前還太小?不,寧馨永遠大小,她是不會長大的。或者該說,一個人成不成熟,和年紀沒有直接的關系。


    “要喝茶嗎?”茶的清香在屋內洋溢著。


    “你知道我不喝茶也不喝咖啡的。”


    “我知道妳有妳的堅持。”他唇角略勾,徑自喝著茶。“再等一下就可以開飯了。妳嘗嘗唐恬的手藝,她做的菜非常好吃。”


    寧馨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我做的菜也很好吃。”


    “我知道。妳不管做什麼都很有天分,不是嗎?”他好脾氣的笑笑。只不過,她只負責煮菜,洗洗切切和善後都是由佣人代勞。


    為什麼以前他不會這樣想她?他一怔。到底是拿誰做標準……


    他不敢細想,心里有些不安,直到唐恬宣布開飯了。


    這頓飯還是一樣的好吃,三菜一湯,對他來說已經很豐盛了。連他這個不愛吃肉的人,都覺得唐恬做的紅燒獅子頭是極品。


    “太好吃了。”他對唐恬笑笑。


    “味精放太多。”寧馨放下還剩大半碗的飯,擱下筷子。“吃不下。”


    “我做菜從來不加味精,廚房里也沒有這種東西。”唐恬皺了皺眉。


    寧馨像是當她下存在似的,徑自對著蕭瀟說︰“你太瘦了,真可憐,被這樣的飲食折磨。既然我回來了,就好妤的幫你補一補吧。”


    “我很好。”他因為唐恬的局促而局促了。“唐恬把我照顧得很好。”


    這頓飯在難堪的氣氛下結束。


    飯後,唐恬端出提拉米蘇,寧馨卻看也不看一眼,自顧自的拿出銀制煙盒。


    “瀟,我想抽煙,可以嗎?”


    “我去拿煙灰缸。”唐恬站了起來,從廚房翻出幾乎沒用過的煙灰缸,還細心的在里頭鋪了一層咖啡渣。


    拿到客廳,她的臉孔倏地慘白。煙灰缸大概是用不著了……因為寧馨把煙灰彈進原封不動的提拉米蘇里。


    “寧馨!妳怎麼這樣糟蹋甜點?!”第一次看到斯文的蕭瀟動怒,氣勢驚人。“妳在干嘛?就等不了這幾分鐘嗎?!”


    “這聞起來有一股餿味,我不敢吃這種東西。”她執拗的將頭一扭。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在客廳里流轉,教人幾要窒息。


    “寧馨,我想妳剛回國,應該也累了。”蕭瀟站起來,“妳先回去休息吧,我還有稿子要寫。”


    “瀟,你趕我?你趕我走?!你知不知道趕我走,我就永遠不回來了!”她美麗的臉孔憤怒得扭曲,“你竟然要趕我走?!”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空我們再聚吧。”他打開大門。


    “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你居然為了一個爛甜點、爛女人趕我走!”寧馨對著他大吼,“你變了,瀟,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再見,寧馨。”他仍然有禮的對她微笑。


    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她扭頭走出去,頓了頓,又哀怨的轉頭,“你不愛我了?瀟?你真的不愛我了?你說會永遠等我的。”


    “……再見,寧馨。”他只是這麼淡淡一句。


    她眸中涌現淚霧,“你連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再見。”輕輕的關上門,像是關住以往惆悵的愛戀。奇異的是,他居然沒有感到哀傷,而是松了一口氣。


    唐恬呢?轉身尋找那小小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連房間里都不見她的人影,最後,他在廚房找到了她。


    她坐在光潔的地板上,強忍著淚,一口一口地吃著提拉米蘇。抬頭觸及蕭瀟歉意的眼光,她眼淚幾乎要滴下來,趕忙塞一口甜點到嘴里。


    這樣,眼淚才可以咽下去,不會流出來。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蕭瀟索性和她一起坐在地板上,“讓我吃一口。”


    “……我去拿湯匙。”


    “下用了。”他就著她的湯匙吃了一口實在下怎麼愛吃的甜點。


    砂糖的味道在口里融化,甜蜜的滋味佔滿了味蕾。他發現,這樣可以沖淡喉頭的苦澀。


    眼角瞥見插在花瓶里的櫻花,他苦笑了下。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唐恬悶悶的說︰“不是我折的。”


    “我知道,是寧馨,那些櫻花樹就是她種的。我也不懂,花那麼多心力去栽種那些櫻花樹,開花時又喜歡亂折……我真的不明白。”


    長長的沉默後,他再次開口,“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有我家的鑰匙。”聲音低得像在嘆息,“她很美,對嗎?真的是……非常漂亮,漂亮到令人贊嘆。她也很聰明,很有天分,幾乎什麼都會,從小就很吸引人。說起來,我們兩家算是世交,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像朵盛開的花……就這樣不知不覺愛上了她。”


    “……後來呢?”唐恬听得呆了,手里的湯匙停在半空中。


    “我們訂婚了。”他發笑,像是在講一個古老的笑話。“我們訂婚的時候,她只有十六歲,還是一個孩子……很美麗的孩子。當然,很多男生追逐她,所以也有很多『傳聞』,而我總是幫她辯白……”


    她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听著。


    “孩子總是天真無邪,卻也任性殘忍……”他垂下眼,“很多時候,那些並不只是傳聞而已。她除了我這個未婚夫之外,還有很多男性朋友,交情好到可以雙雙去旅行,好到可以一起過夜……當然,我從不質疑她的清白。”


    這是自欺欺人。


    他搖頭,又是一陣苦笑,“但我還是愛她,無可救藥的愛她。我總是想,她終有倦的一天,終究會長大的,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她沒有長大嗎?”她問,眼神是這樣的純淨清亮,就像個不解世事的孩子,如此稚氣,如此天真。


    但是,外表與內在往往是不一致的,寧馨是如此膚淺幼稚,而她卻早熟得教人心疼。


    “一年前,我的健康出了些狀況。”他小心的斟酌字句,“而她要出國念。其實她已經出國留學好幾次,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拿到學位。她知道了我的身體狀況……執意要解除婚約。”


    唐恬眼中有著真實的關懷,“要緊嗎?現在你的身體好起來了嗎?”


    “妳看我像是有事嗎?”他故作輕松的聳聳肩,“不過,當時的情況的確有點嚇人。”


    他還記得,那時寧馨連人都沒出現,只是打通電話來說要解除婚約。而他,是在加護病房里接到電話的。


    之後,很荒謬的,快遞送了個包裹到他的病床前。


    包裹里是寧馨的訂婚戒指。


    在那樣危殆的時刻,他沒有理由說不,但是,他還是抱著微弱的希望。寧馨在電話里哭得那麼慘,說她不會應付這種狀況,不敢看自己最親愛的人步向死亡,所以只能逃。


    “……我會一直等著妳的。”還記得他在病床上,微弱的回答了這麼一句。


    蕭瀟悠悠從回憶中回神,發現唐恬膽怯的把手放在他的上頭。


    “你如果想哭……我的手借你握一下。”她恨自己這麼笨拙,完全不會安慰人。


    他感激的握握她的手。這雙手這麼小,這麼軟,卻已經有些薄繭了。


    “我不會哭的。”


    她的手雖小,卻是一雙堅強的手。


    “以後……她再來,我可不可以不要做甜點給她吃?”想到被彈了煙灰羞辱的提拉米蘇,唐恬又傷心起來。


    “她不會再來了。”蕭瀟輕松的笑笑,“我會把樓下大門的門鎖換掉,她再也來不了了。”


    “這樣好嗎?”這麼漫長的愛戀,能夠輕易的畫下休止符嗎?她忍不住問︰“蕭瀟……你還愛她嗎?”


    “如果還愛她,我就不會換掉門鎖。”像是一道禁錮他多年的咒語終于解除了,原來自由的空氣是這樣美妙。“我不再愛她……天啊,我終于自由了。”


    看著他如釋重負的愉悅神情,她也跟著高興起來。當他抬頭真正微笑的時候,是多麼好看啊。


    她突然有些羨慕那個被他愛了許多年的美麗女孩。


    第二天,蕭瀟真的找了鎖匠來換門鎖,而寧馨也沒再上門。


    櫻花盛開了一個多禮拜,開始化成急驟的櫻雪,在風里盤旋,像是春天狂亂的眼淚。


    花園里鋪滿了凋零的花瓣,唐恬每天都要掃掉一大袋,可第二天,又是滿地的落英。


    “若是嫌麻煩,我找人來砍掉吧。”看她這樣累,蕭瀟提議道。


    “為什麼?櫻花樹是無辜的。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做,掃花很浪漫呢。”拿著竹帚在落英紛飛中微笑的唐恬,顯得恬靜而可愛。


    真奇怪,一個像孩子般的少女,卻讓他覺得……她比寧馨還美。


    當他寫稿寫累了,抬頭就可以看到唐恬正掃著落花,仰起精致的小臉,愉悅的伸出小小的手,接捧飛舞的粉女敕緋紅。


    一種靜謐的、令人安心的溫柔,讓他凍得僵硬的心,漸漸的融化、溫暖。


    當櫻花落盡、滿樹女敕葉萌發的某一天,蕭家的對講機居然響了。


    這陌生的聲音讓唐恬差點跳了起來。來蕭家這麼久,還沒人按過對講機呢。


    她拿起對講機,小小的液晶屏幕顯示出寧馨憤怒的臉孔。


    “開門讓我進去!懊死!瀟呢?他為什麼不來?我要見他,叫他來跟我說清楚!”


    “蕭瀟……”她怯怯的喚著,“林小姐--”


    “把對講機掛掉。”他連頭也不回,“別理她。”


    這樣好嗎?她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掛掉了對講機。


    接著,對講機響了快二十分鐘。


    蕭瀟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卻不是拿起對講機。他直接撥電話到管理室,要他們處理下斷按電鈴騷擾的“陌生”訪客。


    “必要的時候報警處理。”講完這一句,他輕輕的放下電話。


    看著唐恬驚愕的眼光,他神色自若的說︰“任何人都不該糟蹋食物,尤其是好吃的食物,對不對?糟蹋美食的人,就是我的敵人。”然後聳聳肩。


    唐恬被他逗得笑出來。


    真喜歡她這樣可愛的微笑,沒有一點心機,如果可以永遠看著這樣的微笑……


    永遠?哪來的永遠?他的心一沉。嚴酷的現實,逼得他非面對不可。


    承認吧。承認他關心這個小女孩,甚至已經太過關心……像是一種甜蜜的香氛,捉模不到,但是卻不能沒有她。


    他什麼都可以承認,就是不能夠承認這是……愛。


    這對她太殘酷了。


    “……這樣可以嗎?”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不行,絕對不行……”他喃喃著,隨即醒悟到是唐恬在跟他說話,“妳剛說什麼?”


    “我是說,你和林小姐畢竟認識那麼多年,這樣做……真的好嗎?”唐恬囁嚅的問。


    “不用管她。”他不禁奇怪,為什麼過去會一直蒙蔽自己的眼楮,無法看清現實?“她大概是打听到,我死後會有一大筆豐厚的遺產,才會回頭來找我……這樣好了,我干脆把遺產都留給妳,反正國外也有這種例子,把遺產留給管家--”


    “不要!”


    唐恬大叫,讓他驚訝的抬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激動。


    “不要說什麼遺產……你還這麼年輕欸!不要說這個,我不要遺產,我不要听啦!”她摀住耳朵,神情是這樣的恐懼。


    “唐恬。”他關懷的看著她,“別這樣,關心自己的身後事,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呀,妳害怕什麼?”


    瞅了他一會兒,她不安的抓住他的袖子,“你沒事了對不對?一年前生的重病全都好了,你現在沒事了對不對?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說我可以一直待在這里的……”


    她眼中的擔憂重重戳刺著他的心,疼痛中又隱隱有著一絲甜蜜。


    呵,她擔憂他呢。


    “……我不會讓妳孤苦無依的。”他撫慰的拍拍她的手,“放心,我會好好的。”


    她大大的眼楮仔細梭巡著他的臉,想知道他的保證是否真確。“我不要……我不要遺產,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清亮的眼眸漸漸涌出濕意,凝聚成淚滴,沿著粉女敕的臉頰滑落,像是一顆顆的珍珠。


    這世界上,她的確沒有可信賴、依靠的人了。


    就這一次吧,讓他縱容自己。


    他安慰的將她輕擁在懷里,“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眼中有著哀傷的溫柔,“我絕對不會讓妳孤苦無依。”


    因為孤苦的滋味,他已經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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