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別怒  第二章
作者:花朵
    那日之後,冷蝶再也沒見過項封魂。


    在病榻上躺了近兩個月,每日都有個叫雪兒的姑娘來照料她的身體。在傷勢逐日恢復的同時,她也和大她三歲的雪兒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一日,項仁來找她,交代在項家堡內該注意的事項與規定,以及她被分配到的工作範圍。


    “那個項……堡主是什麼樣的人?”當時,她問了項仁有關項封魂的事。


    “堡主……”項仁遲疑一下,而後開口︰“堡主是個難以捉模的主人。”


    蝶兒也曾問過雪兒同樣的問題,雪兒的說法也差不多如此,不過她回答時眼神還流露出一絲絲的戀慕之意。“堡主有股難以親近的威嚴,我來項家堡快一年了,從沒見他笑過。”


    這話蝶兒就不明白了,雪兒說堡主從未笑過,可是那天他來看她時明明笑得很……欠揍,這不是很奇怪嗎?


    她實在想不通項封魂的笑容代表何用意。


    總之不會是和藹可親的那一種。


    一個多月來,她已經听說了項封魂短短時間內建立起的威信以及種種英明事跡,現今留在項家堡內的僕人全都是佩服且忠心於他的。


    為什麼呢?因為不忠於他的全都消失了。


    另外,她發現項家堡內的女性幾乎都對項封魂存有愛慕之心。


    “堡主態度雖然不苟言笑,不過倒不曾對我們疾言厲色,他總是保持著尊不可欺的嚴肅,光是如此,就已經懾服許多人的心。”這是項仁的說辭。


    這又是一個讓冷蝶弄不清的地方。


    不苟言笑?尊不可欺?嚴肅?她完全無法認同,她所認識的項封魂根本就是個冷血、倨傲、刻薄外加仗勢欺人的小人,沒任何地方可讓她“懾服”。


    “唉。”冷蝶嘆了口氣。


    花季已結束,原本在枝頭盛開的花兒紛紛落下,她手持掃帚清掃著項封魂住所前頭花園內的殘花落葉。


    說實在的,項家堡的月俸確實是很優渥,像她這樣的小丫頭每月都還有一兩銀可拿。


    但話雖如此,她要多久才能離開這兒呢?


    冷蝶低頭算了算,一個月一兩銀,一年十二個月,五百兩……


    天吶——她得要做上四十年呀!誰來救她早日月兌離苦海吧!


    “我剪!剪給你花開富貴!剪給你歲歲平安!”冷蝶持著剪刀修整多余的枝葉,邊剪邊念念有詞。


    “蝶兒!”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打斷冷蝶的動作。“蝶兒!你在這里真是太好了!”


    雪兒自水池方向急急忙忙朝她走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白瓷碗。


    “雪兒姊,有什麼事情?”冷蝶笑咪咪地看著雪兒。


    “我本來是要端這銀耳湯到堡主房里,但臨時被別的事兒絆著,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吧!”雪兒氣喘吁吁地說著。


    “雪兒姊,你不想見到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呀?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冷蝶眯起眼促狹道,反正項封魂是眾人的愛慕對象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唉呀!你別笑我了,我……其實我是內急啦……你發發慈悲吧!”雪兒苦苦哀求道,順便將手中的瓷碗塞給冷蝶。“好姊妹,別這樣,拜托你嘍。”


    說完,雪兒轉身就往原來的方向離開。


    看著雪兒碎步奔離的模樣,冷蝶不禁噗哧笑了出來。“呵呵……”真是可惜,雪兒難得有接近堡主的機會,居然因為內急而拱手讓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得快點將手里的東西送達項封魂的房中,免得害雪兒白白受罰。


    她捧著瓷碗,快步往項封魂的住所方向走去。這一個月來她都在外圍花園打掃,從沒機會進入內部一窺究竟,所以她也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找得著路。


    定進內院,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旁植著兩排青竹,迎著風搖搖晃晃,空氣中挾帶著竹香,令她腳步格外輕快,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想不到那個冷血堡主居然住在這般清幽的環境里,真是叫她感到意外,感覺上總以為他該住在宏偉壯觀的銅牆鐵壁之中,這才符合項家堡的氣勢。


    “嗯,好香呀!”濃郁的香味吸引她穿過花磚砌成的耳門,面前一大片盛開的薔薇讓她險些移不開眼——只見竹圍籬上盛開的薔薇一株比一株還嬌艷動人,美得令人難以置信,宛如身處世外桃源一般……噢不,猶更勝世外桃源三分吧!


    在冷蝶尚未從這片花海中調適過來時,前方的人影差點讓她將手里的銀耳湯打翻在地。


    只見項封魂赤果著上身,扎著穩健的馬步,一套八極拳打得虎虎生風,勁力強猛到似能態意操控風勢,在他的四周流動。


    冷蝶站立在薔薇架下,呆呆的看著正在打拳的項封魂,花辦隨風亂舞,落花撒滿了肩頭衣袖。


    自小的印象中,習拳之人應該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像他這樣的體格應該比較適合舞弄行雲流水的劍術。但沒想到他打起拳來威風凜凜,更顯出那股震懾人心的力道,雖然她不懂功夫,不過還是要贊美他一下,也難怪項家堡所有女子都會迷戀上他。


    “你在這里做什麼!”


    一聲呼喝敲醒了神游中的冷蝶。


    項封魂語帶下耐地斥責她這只誤闖禁地還在狀況外的小白兔。“沒人告訴你規矩嗎?”


    “什麼規炬?我是送銀耳湯來的。”冷蝶不知死活的辯答著。


    “這個地方不許閑雜人等進入。”見著是她,項封魂索性告訴她“規矩”。


    “什麼?”冷蝶張大眼。等等,這麼說來她是閑雜人等嘍?太可惡了吧!這樣損人。


    “是是是,我這閑雜人等即刻退下!”哼!反正她也不希罕留在這里。


    “慢著。”項封魂星眸掠過一絲光芒,招手命她上前。


    這女娃年紀雖小,可個性真是倔得讓他激賞,原本想說將她丟在堡里一陣子不理,就能讓她知道他在堡中的地位及威嚴何等崇高,想不到她非但不怕他,還敢跟他頂嘴。


    呵,偶爾找個這樣的樂子來松松筋骨也不賴。


    “好刁的舌!誰教你這樣跟我說話?”


    “奴婢不敢。”冷蝶低下頭,假意應承他的話。


    “你還知道我是主人?”


    “大恩大德永銘在心。”她暗藏諷刺說著。要不是為了那五百兩,她何必在這當奴才?


    項封魂微微眯起眼,目光緊鎖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臉蛋。


    呵!真是救回一顆不知舍身相報的石頭,永遠只記得第一眼他對她的視若無睹,而不領情他將她帶回、費心醫治的救命之恩。


    他派人調查過她的身分背景,得知她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只因父母相繼亡歿,才被篡奪家產的後娘賣入青樓。


    那日她在市集上寧願被打死也不認輸的倔樣,就說明了她天生的傲氣。


    他想試試這個小女孩的性格,能賦予她什麼樣的能耐……


    “五百兩湊到了嗎?”他沒來由地問上一句,試探冷蝶的反應。


    “還沒。”她沒好氣地回道,怎麼可能湊得到!


    “還沒?我以為你是來這里替自己贖身的。”項封魂嘲譫地望著冷蝶,故意想看她被激怒的模樣。“一日沒湊足就得一日當奴才,日日沒湊足可就得日日當奴才,你明白吧?”


    他態度輕輕松松,說出口的話卻一針見血地刺入冷蝶的心。


    “你這個——”不行,她不能生氣,要是激怒他可就不好了。冷蝶硬是將怒氣壓下來。


    “我這個什麼?”他劍眉高揚,等待她的答案。


    “這個……可敬(可憎)的堡主。”故意說得口齒不清,好氣死他!


    “哼哼。”他越來越覺得這小女孩有趣了,她仿佛有著反撲的利爪,隨時等待機會將他撕個稀爛,比那些嬌軟吟哦的女侍更能逗他開心。


    看來養只小野貓兒在身邊,好像也不賴。


    “你說你的名字叫啥?”項封魂故意裝作不記得,好挫挫冷蝶的銳氣。


    “堡主不記得?”


    “這等芝麻小事我從不掛在心頭。”


    冷蝶作了個深呼吸,咬牙切齒地回答︰“蝶、兒。”


    可惡,他居然完全忘了她的名字,好像她從不曾存在過似的。虧她還將他項封魂列為頭號敵人,日也念、夜也念著他的“尊名”,哼!從今以後,她要改口將他日也詛咒、夜也詛咒。


    項家堡內,婢女們為求統稱方便,名後一律加稱“兒”字,也暗喻著一律平等之意——這是項封魂制定的。


    “喔,蝶兒。”項封魂點點頭。“好像有那麼丁點兒印象。對了,你會認字嗎?”


    “還瞧得懂一些。”何只一些,四五經她早滾瓜爛熟了。


    “你現在負責什麼工作?”


    “打掃後院。”


    “不用做了,你來我房里。”


    “房里?!”她……她才十二歲耶!


    冷蝶希望是自己听錯話,捧著碗的手略略顫抖著,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拚命說道︰“不……我不要到你房里。”


    項封魂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里煞是好笑。哈哈!他還沒辣手摧花到這種程度,他只是打算將她帶在身邊,每日整她一回,以取悅自己封閉的心靈。


    “哼,你以為我會對你有興趣嗎?別想太多,我房里缺個磨墨的僮,正好用你來補上。”


    “我、我還是掃地就好。”她才不打算與這樣的人朝夕相處。


    “你確定?僮月俸五兩銀。”他開出極誘人的數字。


    五兩?!冷蝶腦子里飛快盤算過一逼。一個月五兩,那……不用十年就可以月兌離他的魔掌控制了。


    “好,我答應你。”


    “明日卯時,準時報到。”


    “一言為定,不能反悔!唉呀!”她說著說著,突然叫了一聲。“我差點兒給忘了,這銀耳湯是給你喝的。”


    “擱著吧。”項封魂指向一旁的木桌。


    冷蝶將瓷碗放在木桌上,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布置。“這些……都是堡主喜歡的嗎?”


    種滿薔薇花的院落,實在很難跟打拳的男人連接起來……


    “是我母親喜歡的。”項封魂面無表情的回答。


    “堡主的娘也住這兒?”她怎麼沒听說?而且項家堡里的人對項封魂的親人好像都避而不談。


    “她已經過世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沒有流露任何情緒。


    “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冷蝶見氣氛驟降,抬起細細的眉兒問。


    “無妨。”項封魂簡單丟下兩個字,就開始陷入無聲之中。


    奸尷尬喔,她還是趕快離開好了。


    “呃……堡主若沒什麼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等等。”


    “啊?”還有什麼事嗎?


    “等我喝完湯,你一道拿走吧!”他走向木桌,端起那碗已涼了的銀耳湯。


    “堡主這里真多兵器耶!這些你都會嗎?”冷蝶左顧右盼,把握機會改變話題,驅除尷尬的氣氛。


    他將喝完的瓷碗交到她手中。“當然。對了,提醒你,剛剛你已經犯了忌諱了。”


    他並沒有對她的不敬多作計較,不過下人多嘴是項家堡的忌諱,她自己得注意點兒。


    “是是是,蝶兒失言了……請堡主原諒。”再開罪他,她可能一輩子也離開不了項家堡,她要步步為營才行。


    “哼哼。”他滿意地哼了兩聲。“你對這些也有興趣?”


    “嗯嗯,當然有。”這倒是實話,她對習武還有一點點興致。


    小時候,爹親總愛抱著她比手劃腳,教她一些花拳繡腿,而娘親則在一旁笑說女孩兒學什麼武,跳跳舞還適合些,那段日子真叫她懷念……


    “我可以教你。”項封魂說出令她極為意外的話。


    “真的?”冷蝶不自覺笑開來,忘了仔細揣想項封魂說這話背後的意義。


    “學費二兩銀。”又是一桶冰塊瞬間倒在她的身上。


    “二兩?!”笑容當場僵住。


    “不學可以,頂多我另外找人補僮的缺而已。”項封魂勾起笑意,笑得冷蝶又開始發毛。


    “等等,我考慮一下……”冷蝶舉起手阻止他的決定。“做僮五兩,扣去學武二兩……剩三兩,一年三十六兩……又得多出好多年……”她低頭盤算自己的月俸加加減減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里。


    “可不可以便宜些?”她抬頭,露出討好的表情。


    “我是可以免費教你。”他雙手交疊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討價還價的她。


    “真的?!”


    “不過你得回去掃地,學不學?”他從不做賠本生意,能挫挫這倔強的蝶兒也是得意的戰績。


    這、這根本是強迫推銷嘛!


    “我……學……”不然她還有拒絕的余地嗎?都已經進退無路了,學也不是、不學也不是。


    “你想學什麼?”項封魂噙著勝利的笑容問道。


    冷蝶瞄瞄四周擺放的各式兵器,還在猶豫時,突然看到一個東西,令她眼楮一亮。


    “我要學使鞭!”


    “鞭?”項封魂挑起眉,探測的眼神打量著冷蝶。


    這娃兒有聰明到知道他最擅長的就是使鞭,或是……她根本是有目的的在接近他?


    “沒錯。”就是那個。


    “理由?”


    “理由……”冷蝶俏笑,直率的說出內心的想法。“很簡單,我要在離你遠遠的同時,還能狠狠修理你。”哈哈!這就是她真正的目的。


    項封魂一愣,一時之間沒想到她竟敢這麼回答。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好!被坦率!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個小女孩可不是三言兩語、簡簡單單就能夠收服的,這場勝負之爭,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獨家制作***bbs.***


    天未明,清晨的霧露已喚醒了冷蝶。


    “呼……好冷。”下了床,冰冷的地板讓她直覺縮回了腳。


    她套上厚襪,坐在房里的銅鏡前看著睡眼惺忪的自己。鏡中的她,長發凌亂地披散在肩頭。


    又是新的一天,五個寒暑過去了,她跟在項封魂身邊也持續磨了五年的墨。


    冷蝶執起牛骨雲篦,一道一道梳理自己烏亮的發絲,銅鏡前的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小女孩,不復過去瘦小的身材,年方十七的她出落得明艷大方,外貌楚楚動人。


    澳變的不只是外貌,還有她對項封魂的認知。長達五年的相處,足以讓她對項封魂這個人有所改觀。


    在人前,項封魂是冷漠無情的掌權者,擁有不可侵犯的權威,但在私下——也就是在她面前時,他總是露出笑容,悠然自得的與她斗嘴說笑。


    她很清楚,項封魂之所以性格陰騖、作風強硬,是因為他肩負著“項家堡”這個重責大任。不僅每日要與外界虎視眈眈的權謀者周旋,更身系雜項瑣務,還要提防底下陽奉陰違的執事者造亂。


    在他行事果決的魄力之下,有著掌權者不欲人知的無奈。


    這幾年來她跟在項封魂身邊,也不得不感受到那份沈重與執著。


    她是有些喜歡項封魂,也感覺得到項封魂對她的待遇較為特別,和一般的侍從不同。


    但她清楚知道自己並不愛他,也不認為項封魂對她有著所謂的愛。


    為什麼呢?


    她綰起一個俐落的髻,掩蓋女兒的嬌娜,反顯一股男兒英氣。脂粉末施地套上黑皮靴,戴著貂皮帽,再順手搭了件鹿裘即出了房門。


    “叩叩!”


    冷蝶來到西廂的某間房前,輕輕敲門。她可是推敲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項封魂昨夜留宿的地方。


    “誰?”項封魂的聲音自里頭傳出,似乎還夾帶著一絲絲沙啞。


    看吧!丙然不出她所料,今天是在燕姬房里。


    “堡主,卯時初刻了。”冷蝶向房內喊著,刻意提高棒打鴛鴦的音量。


    “你先去房。”屋里傳來淺淺的回應。


    “是。”臉上掛起得逞的笑容,冷蝶悄悄退下,轉身前往房。


    知道了吧!她怎麼會愛上夜夜流連花叢的項封魂呢?


    從她跟在他身邊起,便見識到了項封魂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面對主動送上門來的美女佳人,他一向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不過,卻不曾看過他對誰特別眷寵。


    堡里住著好幾房從各青樓邀來的嬌客,個個都當自己是項封魂的妾室,明里暗里爭風吃醋,有時也會嫉妒長年跟在堡主身邊的她。


    不過他至今並未有娶妻傳宗接代的打算,令人模不清他的想法究竟為何。


    “耶!終於下雪了……”冷蝶走在回廊上,探頭望向蒙蒙的天邊。


    天邊下起初雪,飄飄落下鵝毛似的雪,將大地覆上一層剔透的雪毯。


    冷蝶穿過內院,薔薇架早已被白雪蓋滿,木桌也覆上了層薄薄的冰,提醒著院內的人要是再不收拾,那些刀啊劍的就得埋到雪堆里了。


    她推開房門,一進門首先點起暖爐、燭台,將室內照得火光閃爍,再燃檀香,沈澱整間屋子的涼氣。排上筆硯冊,擦拭過案後,她又拿著小火爐到一旁添炭煮茶。


    斟了水、起了火,屋內的瑣碎事項都打點好了以後,冷蝶走出房,將項封魂平常慣用的兵器給一件件抬進旁邊儲物的小綁里。


    刀劍鞭索——簡單,單手輕輕松松就可以提起。


    槍矛棍棒——雙手也能搬進屋內。


    矮錘盾——重了些,不過勉強還拿得了。


    這個大刀嘛——呃,好重……平時看項封魂要得輕而易舉,想不到居然這麼重。


    唉喲……冷蝶吃力地扛起那把仿偃月刀的大刀,前進一步便要倒退三步似的搖搖晃晃走著。


    “啊啊……要倒了……”承受不了關刀的沈重,冷蝶重心下穩地向後栽去——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蝶兒別怒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花朵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