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這樣話一出，連忠哥都嚇了好大一跳。


    “大嫂，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小愛先是不滿。


    “姐！”


    “小壁，你大嫂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別隱瞞我們什麼。”忠哥態度軟化了許多。


    “……”


    小壁已經一天沒闔眼了，听到大嫂這樣說他，突然不知道覺得自己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難過，卻哭不出來，很多話想講，卻說不上來。


    “小壁，你說好不好，忠哥應該沒有要求過你什麼，我只是希望……希望別讓阿仁再有任何遺憾！”


    “忠哥……”


    听到忠哥這樣一說，小壁忽然覺得自己很討厭，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能力處理感情問題，為了阿仁好，卻讓阿仁更痛苦，現在又為了尊重阿仁，卻讓劉家的人這麼不諒解自己。


    “我沒有跟阿仁哥爭奪什麼，你們听到的拿來拿去其實就是阿仁哥的手機；我也沒有傷害他，我們爭執的主要原因，是我希望能找到他……女朋友……”


    “都已經分手了，你還找他干麻，那女的不是因為阿仁生病才離開他的嗎？你……”


    “大嫂！你又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分手的了，听小壁說完嘛！”小愛跳出來打斷大嫂的話。


    “然後呢？”忠哥也看了大嫂一眼，要她先別出聲。


    “其實阿仁哥還很愛……他，是因為阿仁哥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所以騙他說自己變心了，主要就是想要讓他死心……”


    沉默了一下，沒有人答話，大嫂也沒表示任何意見。


    “我是想幫阿仁哥找他來，因為阿仁哥連作夢都一直喊著他的名字……我知道阿仁哥很想見他一面……”


    “昨天就是因為我要拿他的手機打電話，他才這麼……激動的。”


    “為了避免讓阿仁受到刺激……這麼激動，以後大家都順著他好了，如果他堅持不要的事，就依他吧！”忠哥無奈的說著。


    “可是……如果不讓阿仁哥見他最後一面，阿仁哥走的不會安心的……”


    “那你意思還要讓阿仁噴更多血是不是？台灣那麼多女人，你去哪找啊？”大嫂很不客氣。


    “以恩！”


    “我說的是實話啊，我們最近比較忙開店的事，就出了這種紕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怎麼老是一個男的去醫院照顧阿仁呢！”


    “小壁每天去照顧三哥也是事實啊，他沒去……你們誰會去嗎？”


    “小愛，你越來越不像話喔，小壁是你的誰啊，你竟然一直替他幫腔！”


    “以恩，不要說了，以後小壁就是我家的一份子……”忠哥也知道這陣子苦了小壁了，如果不是小壁每天到醫院照顧阿仁，自己跟大嫂不知道要停擺多少的工作呢。


    “我家才不會有同性戀！”


    “姐，你不要太過分啦！”


    “怎樣？一開始我就不想跟同性戀住在一起，那是你姐夫同情他，我不管，我一定要把十二、十三樓的通口封起來，一次劃分清楚！”


    “以恩，一開始買這房子大家就說好的，互相有個照應……”忠該還哄著大嫂。


    “不要，你看小壁他什麼態度，要問個事情推東推西的，還跟阿仁之間有什麼秘密，我看叫他嫁來你們劉家好了！”


    “大嫂，我可以搬出去沒關系，你不要講這麼……不客氣的話。”


    “我不客氣……”


    “不要吵了！”忠哥一喊，大家都安靜了。


    “我不要小壁搬出去，要把兩樓通道封起來也可以，以後小壁就是我的親弟弟！”小愛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看你看，連小愛都這麼護著他，小壁你真行喔！”大嫂口氣酸溜溜地，眼神隨之飄向小壁。


    “大嫂，我住在這邊，小愛像我姐姐、忠哥是我的大哥，如果有一天我搬出去了，我們關系不會因為我住不同地方而改變，他們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那是不是這兩層公寓你也要分一份啊？”


    “以恩，不要越講越離譜了！”


    “大嫂，你真的比……很小心眼咧！”小愛本來想說比小壁還不如，不過怕傷害到忠哥，所以作罷。


    “我看你們都被小壁收買了，全家都有問題！”


    “以恩，我說你不要這樣說話！”忠哥還是不喜歡大嫂這樣。


    “姐，好了啦，小壁只是個小孩子……”


    “卡恩我跟你說，我不許你再跟小壁單獨見面或出去喔，我看有一天連你也要背叛我！”


    “大嫂……我做錯了什麼嗎？你要這麼說我？”小壁只是無辜的站在原地。


    “誰叫你是同性戀，我不知道你給了他們劉家什麼恩惠，他們可以完全接受你，不過我就是不行！”


    “你不要一直把同性戀掛在嘴邊好不好，听起來你很沒……”小愛話說一半。


    “沒水準是不是？！”


    “以恩你夠了沒？我說小壁是家人就是家人！”


    “為什麼！我說不要就不要，我家沒有同性戀！怎樣！你敢在你親戚面前說小壁是同性戀，說你要把他當成家里的一份子這些話嗎？”大嫂嗓門越來越大。


    “有什麼不可以，至少在座的都承認，除了你！”小愛也是很不客氣的。


    “小愛你不要說了，最近如果比較有空，我就出去找房子……”


    “不用，小壁你就住下來。”


    “你故意跟我做對是不是？”大嫂對著忠哥說著。


    “以恩，我不想因為這種事跟你鬧到……不愉快，你就放小壁一馬，大家退一步嘛！”


    “放他一馬？我逼他了嗎？我就是不能忍受別人說我家住了一個同性戀！”


    “你怎麼那麼死腦筋，他是同性戀又沒礙到你！”小愛很受不了像大嫂這樣高知識份子的人說這樣的話。


    “改天誰傳染到什麼病就別怪我沒提醒！”


    “姐，如果我跟你說我也是同性戀！你會討厭我嗎？”


    “卡恩！你也故意要氣我是不是？”


    以恩知道自己弟弟交往過女朋友，說這些話明明就只是想替小壁打圓場。


    “我沒有故意要氣你，我說的是實話！”


    除了卡恩以外，其餘的四個人都愣住了；以恩到現在還以為卡恩說這些話只是想氣自己，小壁想不到卡恩會選在這時候eout，忠哥則是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已過世的弟弟是同性戀，雖然沒有完全了解他的內在世界，但是，最後還是接受了，至於小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自己牽過手、吃過同一碗飯的卡恩……竟然是同性戀。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以恩站起來對卡恩喊著。


    “我很清楚，我不想再欺騙你們……尤其是小愛！”


    卡恩沒有轉頭看小愛，只是最後一句話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小愛，你不是跟卡恩在交往嗎？你們在搞什麼？！”


    以恩找不到發泄對象，隨便找個人就怒吼。


    “我……也剛剛才知道。”小愛很無辜，腦中一片空白。


    “你們沒……接過吻嗎？”


    “……”小愛根本不敢回答，因為實在沒有，只是覺得在那麼多人面前回答這些問題很丟臉，所以寧願選擇沉默。


    “姐，你不用問小愛，跟小愛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怎麼變這樣……你怎麼跟爸媽交代啊你！”以恩很生氣，走到卡恩面前槌著自己的腳。


    “以恩你別這樣！”忠哥拉了她一把，不過卻她被甩開。


    “我跟你不一樣，你可以接受你弟，是因為他……得了癌癥，卡恩好好的……他還有大半輩子要走，憑什麼要我接受？！”


    忠哥無言以對，去年自己的弟弟真的是因為生病住院，大家才知道他是Gay的事實，當然也因為他生命只剩下短短六個月，所以只能接受這個事實進而接受他，現在听以恩這樣一說，忠哥自己卻也搞不懂，當初真的是因為弟弟得了癌癥才看得這麼開嗎？


    “你說啊，你怎麼跟爸媽說你不結婚，說你喜歡的是男人……”


    “我沒打算跟他們解釋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跟一個同性戀生活了二十幾年，他沒有讓你丟臉，也沒有讓你感染了什麼不名譽的病！”


    “你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以恩邊哭著邊用雙手搖著卡恩的身體，卡恩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讓她發泄不滿的情緒，看著眼前親人如此的反應，其實卡恩也沒有比她好受。


    “你是不是被帶壞了？你大學時不是跟女孩子交往過？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壞朋友？你……毀了你知不知道？！”以恩一頭凌亂的頭發、哭紅著的雙眼望著卡恩。


    “以恩，你冷靜一點！”忠哥走過想拉開以恩。


    “很好笑是不是，我家也有同性戀你高興了吧！”忠哥遭受了魚池之殃。


    “你在說什麼啦，別這樣，同……同性戀也是人啊！”


    “姐，你不要這樣，十分鐘前你還不是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你就不要想什麼異性戀、同性戀，我永遠都是你弟弟，永遠都是爸媽的兒子啊！”


    “你胡說！家里就只有你一個男生，誰要來傳宗接代，你這樣可以結婚、生小孩嗎？爸媽可以抱孫子嗎？你有沒有想過啊你……”


    “卡恩你先回去，改天再跟你姐好好聊一聊。”忠哥拉住以恩，小壁也過來幫忙隔開卡恩跟大嫂。


    小愛只是站在原地發呆，一副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卡恩听姐夫的勸，拿了桌上的鑰匙，轉身想先離開。


    “你不要走，你給我說清楚，誰把你帶壞了，你在我們家都好好的……”


    “快走！”忠哥喊著，小壁也推了卡恩一把。


    小壁在卡恩旁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示意要卡恩先回去，也許因為小壁家里也鬧過這樣的家庭革命，所以知道大嫂氣頭上根本什麼話都听不進去，與其在這里激怒她，不如先讓她冷靜冷靜。


    “是你對不對？你這個狐狸精！”以恩扯過忠哥，拉住了小壁的衣服。


    “夠了沒？好了……”忠哥差點拉不住大嫂瞬間爆發的蠻力。


    “啪！”


    原本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卡恩、還有一直發呆到出了神的小愛，剎那間听到這樣刺耳的“啪”一聲，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


    大嫂一巴掌狠很的落在小壁的左臉頰！五個手指般的紅印，在小壁臉上還清晰可見。


    “你在做什麼！你打小壁做什麼？！”卡恩沖過來把以恩推開。


    “以恩，不要鬧了！”忠哥捉住以恩的手。


    小壁咬著下嘴唇，沒有閃躲、沒有還擊，只是站在原地，小愛轉身看著小壁。


    “一定是你，卡恩在我家二十幾年都沒事，來你們這里才幾個月，你們就把他帶壞……”


    “姐，你有完沒完啊？我跟你說過跟小壁無關！”卡恩站在小壁面前，把小壁拉到自己的身後。


    “我不會原諒你，你馬上搬出去！”以恩咬牙切齒的指著小壁。


    “一定要鬧到不可收拾是不是？那是卡恩自己的事，你打小壁干麻？！”


    “算了，忠哥，大嫂這樣的反應算好了……我搬出去就沒事了，我現在就搬走。”小壁想轉身。


    “不行，你不能搬出去！”卡恩轉身握住小壁的雙肘。


    小壁抬頭看著眼前的卡恩，他謝謝卡恩幫他說話，站在小壁後面的小愛，這一幕看在眼里了，似乎也了解到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地知道，卡恩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放開他，你放開他……讓他走！”以恩甩開忠哥喊著卡恩，要卡恩放開手中的小壁。


    “你坐下！”忠哥把以恩推坐下沙發。


    “卡恩你放開他，我帶你回去，你永遠都不要看到他，你會好的……”


    “我不要，你不要逼我，我喜歡小壁！我喜歡的人是小壁！”卡恩用盡力氣、向天嘶吼。


    卡恩把眼前早已愣住的小壁拉向自己，緊緊地把小壁抱在懷里！


    “啊~~”以恩槌著沙發怒喊著。


    小愛也攤倒在沙發上了！這幾個月來的一幕幕閃過小愛眼前，原來……卡恩每次來這里，不是因為自己，全是為了小壁！


    “天啊！”


    ***


    天已經亮了，兩年前一樣的“五角咖啡”，一樣的心情把小愛接回來，只是男主角變了，沒有變的是小愛寂寞、受傷的心。其實小壁真的很不忍心，看到小愛為愛這般落寞，反觀自己只是一直在逃避，很佩服小愛追求幸福的勇氣遠勝過自己。


    “不知道他在台南過的好不好？”小壁突然想起那個晚上，在大家面前跟他告白的卡恩。


    小壁只知道卡恩被以恩限制住了，那一天晚上開始，她不準卡恩再踏進十三樓一步，也不希望卡恩來高雄；十二、三樓的通道，雖然沒有像以恩說的把它封死，不過倒是利用了裝潢把通道擋住，忠哥上不去、小愛也無法直接走樓梯下來了，跟忠哥、小壁討論之後，小愛索性買了一個大盆栽放在蓋上樓梯的原木上，唯一的通道封住了，大嫂跟小壁的溝通也就此打住了！


    所有斷斷續續有關卡恩的消息，都是小愛帶回來的；同一年四月四日台南的“楓言楓語”開幕，之後卡恩就很常去，名義上是以恩要卡恩去店里幫忙，實際上是以恩跟卡恩做了一個不人道的約定，就是卡恩不準再見到小壁，否則以恩就要把這件事告訴爸媽；卡恩很感慨、也很無奈，感慨自己的姐姐的單純、無知，竟然以為把自己跟小壁隔開，就可以阻止自己去愛男人；


    無奈的是，自己竟然要束縛於世俗的眼光，不能追求自己的真愛，甚至，在道德壓力下，必須遷就於姐姐、受置於父母……


    小壁沒有真正去分析過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卡恩，印象中，卡恩氣質跟阿仁很相像，小壁也是後來才知道阿仁跟卡恩有踫過面、甚至還聊過天。小壁除了本身對卡恩的不了解，所以無法評論喜不喜歡他之外，最重要當然是小壁根本還沒忘記心里面住的那一個人，目前為止，那一個位置還沒騰出來，所以無法再容納下任何一個人。


    小愛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那幾天心情滴落、難過之後，擦乾眼淚，拍拍小壁的肩膀，要小壁原諒自己這樣激動的反應，一句責怪的話、或是一個討厭的眼神都沒有，小壁覺得很欣慰，再親的親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最令小壁覺得了不起的就是小愛的胸襟跟毅力了，小愛除了每天從台南帶回來卡恩給小壁的消息外，還鼓勵卡恩再接再厲，要他不要放棄，另一方面也鼓勵小壁，試著去重新認識、接受卡恩。小愛常常跟他們說……


    “好男人不多了，尤其是還有一大半要留給女人，你們可以遇到好的算很幸運了，所以一定要抓住眼前的幸福！”


    天色越來越亮，小壁算是一整天沒闔眼了，不過心一直系著小愛，很擔心小愛醒來之後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卡恩的事這樣平安度過，這回小馬的事……也一樣可以這麼順利嗎？”


    小壁祈求著，卻沒有太奢望，他知道小愛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渴望愛也已經好久了，好不容易再讓她遇見小馬，偏偏小馬也不喜歡女人。小壁真的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到底是喜歡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比較痛苦，還是喜歡上同性戀者比較難過？小壁一直很想問，只是也一直說不出口……


    “如果當初問了，也許現在，就知道怎麼安慰小愛，什麼方式會對她比較好？”小壁有點後海。


    洗了一把臉，又是一個禮拜新的開始。


    “期限就只剩下一個禮拜了，如果再找不到阿仁哥的『峰兒』，我該放棄嗎？”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自己沒有力氣繼續找為止……”


    “我要替阿仁哥罵罵他，為什麼那麼愛耍脾氣，這些年來一通電話也沒有……”


    “如果早一點聯絡上，也許阿仁哥會走的快樂一點。”


    “也好幾天沒換電池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電？”小壁躺在沙發上，他要看住大們，不能讓小愛有任何的散失。


    “等著這樣一支從來沒有響過的手機，我是不是很傻？”小壁爬起身，從抽屜拿出一個滿格的電池。


    “怎麼這樣！”小壁拿起阿仁哥的手機，驚訝且興奮的叫出來。


    “三通未接電話”螢幕上顯示了幾個字，還有語音留言，跟以往只有“中華電信”四個字大不相同。


    雖然只有短短幾個字，小壁已經激動的不行，呼吸急促，心跳也一直加快，手遲遲沒有力氣按下顯示鍵。


    “會是小峰，阿仁哥口中的『峰兒』嗎？”


    小壁嘴里念念有詞，雙手捧著手機，深怕一不小心，未接電話就會消失一樣。


    “語音留言，會是小峰的聲音嗎？”


    “他會說什麼？我要打去罵罵他嗎？”


    “不行，如果我罵他，阿仁哥一定會心疼的！”


    “我要怎麼告訴他，阿仁哥已經……去世了？”


    小壁突然失去了原有的思緒與冷靜，都還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更不知道是誰留的言，也許只是其他朋友而已，小壁已經開始變得有點患得患失，不知所措了！


    “無號碼！”小壁確定自己情緒已經平復，按了下手機上的顯示鍵。


    “怎麼可能？為什麼沒有顯示號碼？是不是手機壞了？”


    小壁又開始有點失控了，不能接受眼前螢幕上所顯示的。


    “拜托你……一定要留話好不好……”


    小壁已經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這兩年來，等著這支電話響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盼到了。


    “給我個線索、讓我幫阿仁哥完成最後一個……他來不及……說出口的願望，好不好”


    撥出了听取語音信箱的號碼，小壁又再次激動起來，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印象中根本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小壁這麼……激動、這麼害怕過。


    “你有一通新留言，要听取留言請按『1』，听完留言若要刪除請按『3』……”


    小壁看了一下手機，腦海里浮現小峰留言的聲音、還有留下的電話號碼。


    “求求你……”小壁瞬間回到現實世界，沉重的手指、輕輕地按下了“1”。


    “『完蛋了，要留什麼……』”


    “『完蛋了，要留什麼……』”


    “『完蛋了，要留什麼……』”


    小壁一直重復听著這個留言，不敢相信留言內容只有這幾個字，听了幾次永遠只是這樣。


    “為什麼？你是誰……峰兒嗎？”


    小壁望著手機，突然對自己生氣起來。


    “為什麼我這麼沒耐心，如果我一直帶著這支手機，我就不會錯過了……”


    “都是我害的……”小壁坐在地板上，頭低到壓著自己的膝蓋。


    小壁很難過，責怪自己沒有盡全力，如果跟第一年一樣，一直把這手機帶在身邊，就不會錯過任何電話了。


    ******************


    小峰醒來，發現自己眼皮還有點重，不知道幾點了；昨晚小壁的電話來過後，自己躺在床上隔了好久才又睡著。習慣性因為小海的提醒，一起床就下樓喝了一大杯的溫水，小峰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符合健康概念……


    “反正小海要我喝我就喝。”


    “唉~去關仔嶺泡溫泉的……風流事，要不要跟小海講咧？”小峰手里大約還剩下半杯的水。


    “小海那麼排斥認識這個圈子，如果講了，會不會讓他覺得更厭惡呢！”小峰在客廳邊翻閱著隔夜的報紙。


    “可是……如果不講，老是感覺對他不夠真誠。”


    “中午了，小海應該下課了吧！”喝下最後一口，小峰看了牆上的時鐘。


    “洋洋~下課了沒？”


    “十點半就考完了，你剛起床喔~有沒有喝水啊？”


    “有啦，喝了兩桶了，這禮拜都不用喝水了……”


    “呵呵，睡到好不好啊？”


    “好啊，要不然怎麼會睡到自然醒咧！你吃飯麼沒？”


    “剛剛跟同學在樓下一起吃過便當了，下午三點才有課喔！”


    “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我再叫你起床。”


    “我鬧鐘訂好了，不過我只能小眯一個小時，因為要起來復習一下。”


    “那我不吵你，你趕快休息。”


    “等一下，我有事問你……”


    “想你想你，可以了吧？”小峰一猜就知道小海想問什麼。


    “敷衍我！不行！”小海在電話里總是愛撒嬌！


    “好，我很想你，真的！罷剛也有想到喔！”


    小峰說的好認真，當然是想讓小海早點去休息，好可以準備下午的考試。


    “勉強可以接受，但是……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咧……嘻嘻！”


    “哼~耍我！”


    “哪有，是你自己先回答的咧！”


    “是你問我的啦！”


    “好啦好啦，兩個我都想問，那我現在問第二個羅！”


    “嗯，快喔，你的時間寶貴、我的手機很貴喔！”


    “哈哈~你很調皮咧！”


    “那你喜歡嗎？”輪到小峰撒嬌了。


    “再這樣玩下去就要沒完沒了了喔，給你三秒考慮一下……嘻嘻！”


    “好好好，你先問……”


    “你不是有一次突然跑來台中找我嗎！喔~不是，兩次都是……”


    “到底哪一次啊，先生？”


    “第二次啦，我在洗澡那一次。”


    “怎樣？想再來一次嗎？”小峰故意講的好曖昧。


    “別鬧了喔！小可愛！你那一天上來的時候，有在我們樓下遇到我同學嗎？”


    “嗯，好像有吧，一個……兩個兩個！有一個很高。”


    “你怎麼沒跟我說？我同學在問我了。”


    “那不是很平常的事嗎？我想那沒什麼特別要說的吧，又沒特別帥的……呵呵，好好，不開玩笑，你繼續說……”算小峰識相，明知道小海很介意讓同學問到這檔事的。


    “你遇到的其中一個問我，比較矮一點的那個，他問你是誰？還說你有一點面熟。”


    “會嗎？我對他沒印象耶！”


    “怎麼辦？他在起疑了。”


    “你想太多了啦，他只是覺得我有點面熟，哪聯想那麼多！”


    “可是……我會擔心耶！”


    “擔心他喜歡上我喔？”


    “……”小海沒有說話。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是不想讓你想太多嘛。”


    “我知道啦，只是……”


    “別可是只是的，你就說我是大眾臉，在學校隨便一抓，就嘛有好幾個跟我很像的。”


    “呵呵！沒有啦，你很特別的咧！”小海終於開口笑了。


    “我想也是，嘻嘻。那你怎麼跟他說？”


    “我就跟他說你是別系的，一起上通識課，過來拿講義的。”


    “這就好了啊，你還擔心。”


    “我就怕……”


    “怕怕怕！我也好害怕喔。如果你再不去睡覺，老愛胡思亂想，下午考不好你就更怕了！”


    “好啦！”小海嘟著嘴。


    “這才乖嘛，快！親一個，幫這通電話做一個完美的ending……”


    小峰知道小壁畢業了，所以最近連白天都在“風岩風嶼”幫忙，小峰很想知道小壁昨天夜里那通電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趁著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想先到“風岩風嶼”吃個飯，也許還可以知道小壁為什麼會跟小愛住在一起，兩個人到底是啥關系。


    “小峰好久不見~”忠哥在吧台里煮著咖啡，可能要出國了，看來心情很不錯。


    “忠哥在忙啊？”小峰用餘光掃瞄了一樓，不過沒看到小壁的蹤影。


    “剛剛比較忙，現在好一點了，你還沒上班啊？”


    “還有一個多小時，想來這里喝杯飲料，那個……小壁沒來啊？”


    “他喔~早上是有來，不過，眼楮腫的跟什麼一樣，一問之下才跟我說他一整晚都沒睡，我讓他先回去補眠了。”


    “他怎麼了？你……知道嗎？”


    “我不很清楚，下午來再問他，好像……可能跟小愛吵架了。”


    “喔~”本來小峰想跟忠哥說昨晚小壁打電話給他的事，後來想想覺得不妥就沒提起。


    “小愛喔，一個女孩子，昨天也不知道多晚才回來，兩點多了打她手機也沒接……”


    ******************


    傍晚，小峰在辦公室用晚餐，在網路上遇見了小海，不過看見小海在寫信，小峰就沒有送訊息過去，心想反正小海寫的信也是寄給自己的，待會兒看、也等小海寫完，待會兒再call他，順便給小海一個驚喜。小峰一個人在網路上逛了好一會兒……


    “小海怎麼寫那麼久？”都過了十幾分鐘了。


    “再晚一點同事回來就不能聊了，先call小海來聊聊好了……”


    不過，當小峰按下“talk”鍵給小海時，螢幕卻顯示“badnes不在線上”了。


    “怎麼會這樣，下去也沒跟我說一聲”


    “咦？怎麼也沒有新信……”小峰正納悶著。


    “小海……有認識新朋友嗎？如果有也沒關系啊，可是……也不可能沒看見我正在線上啊！”


    小峰越想越奇怪，索性打電話問看看好了。


    “嘟~嘟~”


    “沒接……去哪？”


    小峰沒找到小海，不過也沒想太多，如果真是小海有了新朋友，反而是件好事呢？！


    “不過只能是朋友，再進一步就不行了。”這是小峰跟小海的約定。


    快七點了，小峰開始工作的時候，小海來了電話，小峰拿著手機走到陽台，在這里，講話方便點。


    “想我喔~”


    “我在生氣！”小峰故意鬧著小海。


    “怎麼了，告訴大哥哥，我幫你出氣！”


    “就是你啦，小弟弟！”


    “我怎麼讓你生氣了，我什麼也沒做，就洗澡而已咧！”小海還在裝調皮。


    “再不說實話，我就要揭曉了，不顧你的顏面了喔~”


    “說啊說啊！我看你多會掰？！”


    “剛剛在BBS干麻不理人啊？”


    “我嗎？”


    “要不然我還會在乎誰啊？”


    “我只進到主畫面，後來就……沒有了啊！”


    小峰听到小海這樣講，心里的確有點小生氣，老實說又沒關系，還要狡辯！


    “那寫信寫給誰啊？”小峰先裝做無所謂。


    “我又沒有，亂說。”


    “那是我看錯羅！”小峰明明就是看見小海在寫信，搞不懂小海為什麼不承認。


    “看錯了吧，我真的沒有啊！”


    “我只設定了一個好友，就是你『badnes』！”


    “生氣了喔？可是我真的沒有。”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小峰好失望。


    “你怎麼了啦！好怪喔！”小海一頭霧水。


    “我……說不上來，可能我太小氣了，等一下就沒事了。”小峰想一想可能自己反應太敏感了！


    “你不要這樣子，有話就說清楚啦！”


    “我剛剛一直在等你，以為你寫信也是寫給我的，就想說等你寫完再call你，結果你寫了好久，寫完也沒送訊息給我，而且……我也沒有收到你的信……”


    “怎麼會這樣？”小海驚嚇地喊了出來。


    “真的是這樣啊！其實你交新朋友我真的不會反對，我還想跟你一起認識你的朋友，只是……”


    “等一下！小峰，你在說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去認識其他網友沒關系啊，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


    “不是那個，我是說，看到我在寫信、寫了好久這件事！”


    “啊？！我騙你這個干嘛？”小峰才嚇一跳咧，小海還在裝蒜。


    “你知道嗎？下午考完試，我回到宿舍，真的是上了BBS，也想寫信給你，可是一進到主畫面，肚子突然有點痛，我就出去上廁所了啊；後來……因為很熱，我就想說順便沖個水、洗個澡好了，等到出來擦頭發的時候，螢幕已經跳出BBS了，我想說是自己閒置時間過久，被系統強迫擠出來了……”


    “你……沒騙我？”听小海講的這麼誠懇，小峰在想，是自己眼花了嗎？可是真的看了好幾次，不會看錯啊！


    “我沒有騙你！”會是小海編的理由嗎？小峰還是有點懷疑。


    “那真的很奇怪喔？你這個ID跟密碼，沒跟別人共用吧？”


    “怎麼可能！里面都是你給我的信咧！”


    “那……怎麼會這樣？”


    “我覺得有點害怕……”


    “你同學回來了嗎？”


    “回來了啊，考完試一起回來的……你不要嚇我！”


    “沒有啊~”小峰知道小海在害怕什麼。


    “如果你沒有騙我，那就是我室友……動過我的電腦！”


    兩個人越想越不可思議，原本對自己身份已經不是很認同的小海，現在如果發現這些事被室友知道了，那真的會生不如死！


    小峰只能勸小海鎮定一點，也許同學什麼都不知道，自己先別亂了陣腳。


    “如果我同學沒有也看見什麼，他不會這樣神秘的進來、又一聲不響的出去的。”


    “等他找你聊再說吧！瞎擔心也沒用。”


    “如果被同學知道了，我就……”


    小峰掛上電話後一直替小海擔心著，雖然要小海別擔心，可是想起來覺得還蠻恐怖的，別說是小海了，要是自己在辦公室被發現了，又不知道是誰，每天不提心吊膽才怪！想著想著也沒心工作，突來的手機鈴聲把小峰拉回現實生活。


    “又不顯示電話！”小峰最不喜歡接這樣來歷不明的電話，可是……又忍不住每次都會接。


    “小峰~忠哥說你中午來找過我喔！”竟然是小壁！


    “喔~對啊，沒什麼事啦，想問你……昨晚跟小愛怎麼了？”


    “小愛她跑出去……喝酒，喝醉了，不肯回來。”


    “怎麼了？小愛怎麼了，昨天下午她還好好的，我們真的沒跟她提到什麼啊……”小峰完全不能了解昨天下午的談話會讓小愛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跟你……跟你沒關系，是……”小壁真的說不出口，這攸關小愛的名譽，如果小馬因此排斥小愛，自己不成了罪人。


    “她還好吧！”小峰听的出來小壁有意隱瞞什麼，不過沒有繼續追問，索性先換個話題。


    “剛剛去上班了，她很堅強的，醉過、哭過……就好了。”


    “有需要到買醉的地步喔！看樣子蠻嚴重的，那……還是我打電話給阿杰小馬他們？”


    “打給他們做什麼？”


    “阿杰每次都開玩笑說小愛喜歡小馬，我叫小馬過去陪小愛聊聊。”


    “不可以，小愛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


    “真的嗎？阿杰跟我說每次他跟小馬去，都把小愛逗的很開心耶！”


    “小愛她……有跟我說，讓她冷靜幾天就沒事了。”


    “好吧，那改天等她好一點再過去找她好了。”


    “嗯……那你順便跟小馬講一下，要他們這幾天先別去。”


    “喔~對了小壁，因為我沒有你的電話，有時候想找你都不知道怎麼找，方便給吧？”小峰有點不好意思，還主動跟人家要電話。


    “當然啊，我之前沒留電話給你喔~”看樣子小壁自己也忘記了。


    “你每次都很神秘，號碼也都不會顯示，所以我從來都不知道是你打來的。”


    “那我現在給你羅！093344****”


    “OK，也是中華電信的耶，那我們多聊一點也不貴喔！”小峰總覺得網路互打很劃算，講同樣的話幾乎可以少一半的錢。


    “那先這樣羅！有客人進來了……”


    小峰正準備儲存小壁的電話到手機里，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號碼好眼熟，心里想著如果不曾打過至少有看過，不過倒也想不起來是誰的電話，因為小峰手機里的電話已經超過一百個了，這些長的類似的數字排列組合，應該說怎麼看都好眼熟。


    下班回家已經十點多了，小峰今晚沒打算要去“風岩風嶼”，總覺得一天如果去兩次實在太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小壁不是同志，偏偏小峰對他就有那麼一股……好感。


    “自己這樣算不算濫情啊？見一個喜歡一個”


    “不是不是，小壁應該只可以算是純欣賞用。”小峰當然想替自己找一個能說服自己的好藉口，這樣才不會覺得對不起小海。


    知道小海心情不好，小峰上網寫了一封信給小海，不知道寫了多久，怎麼覺得心里的話一直講不完，突然，一通不知名的訊息傳過來，打斷了小峰手中正在輸入的一句話。


    “好消息你好，今年夏天我也去了一趟墾丁。”


    “你好，跟我一樣喜歡墾丁的黃昏嗎？”雖然小峰回覆的很有禮貌，不過心里卻覺得……哪來的不速之客啊。


    回過神，小峰趕緊再繼續寫給小海的信，誰知道一句話又還沒寫完，討厭鬼又來了。


    “你今年有去吧，上個月？”


    “你認識我嗎？”小峰覺得有人在故弄玄虛，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不認識，但未來即將認識。”


    小峰突然想起來，之前答應了小海，要在自己的膩稱把%拿掉，那……這個人知道我是嗎？


    “為什麼說即將認識？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上個月去墾丁？”


    小峰趁著空檔去查詢了“oilonfire”這個人，膩稱是“火上加油%”，代表他也是Gay。名片檔沒有寫什麼，只有簡單的幾句話……


    “170-68-1980！單身、單純、單戀！想遇見一個人，讓我可以月兌離單身、讓我懂事不再是朋友口中太單純的人、也好讓我不再一直只單戀別人！”


    “我知道你上個月去墾丁，那是因為……我在那里遇見你……”


    “怎麼可能，我不認識你，也沒撞見過任何陌生人，你不要這樣鬧我喔！”


    “你穿七分褲、一支褐色墨鏡、白色短T恤。”小峰看見這樣的訊息，心里有點毛毛的。


    “你到底是誰？該不會是以前的網友換個ID來嚇唬人的吧？”


    “你可以去查，我上網次數超過一千次，絕不是剛注冊的。”


    “那……我以前怎麼都沒遇過你？”小峰心想不可能啊，如果膩稱有加%的同志，即使不認識至少會有印象吧。


    “我以前不主動認識人的，%也是剛放上去不久。”小峰覺得更詭異了，怎麼他似乎感覺得到小峰在想什麼。


    “那你傳訊息給我，有什麼特別用意？”


    “沒有，只是很羨慕你有BF。”


    “BF？我沒有啊！”小峰想先裝一下傻，說不定可以藉機看出他的破綻。


    “如果沒有，怎麼每天你都會有新信，而且每天也都在寫信，剛剛不就是嗎？”


    “你在觀察我？”小峰覺得更討厭了。


    “談不上觀察，我說過，我只是羨慕你。”


    “羨慕？一定要用這麼詭異的方式嗎？你這樣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會怕嗎？”


    “如果你是我，你的感受也會跟我一樣！如果你再不明講，我就要下線了！”


    “你的信還沒寫完，不寫了嗎？”


    “你真的很……不單純耶，難怪只能單身、永遠只能單戀別人！”小峰想到他剛剛的名片檔，很不客氣的將他一軍。


    “你有BF，永遠不能體會我單戀別人的痛苦！”


    “胡扯！我可不是天生下來就注定要談戀愛的，我也經歷過失戀、暗戀別人的日子啊！”


    “至少，你喜歡一個人，他感受到，你也敢讓他知道！”


    “你也可以啊！”


    “我不能說、我不敢說、我也不想說！”


    “那就是你自己要學習的課題了；但是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在墾丁哪里見過我？”


    “那不是重點，我見過你、也見過你BF了，你們很登對！”


    “在看夜景那里見過我們對不對？”小峰想試著引誘他說出實話，不過看起來這個人比小峰還要精明。


    “不是，你別猜了，你永遠猜不到的。”


    “你到底是誰，你是小海嗎……”


    小峰覺得很不可思議，尤其阿杰小馬也不玩BBS的，知道小峰去墾丁的人不多啊，而且還知道自己當天的穿著，小峰想來想去只有小海啊。


    “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你BF？”


    “你知道他叫小海，你……好恐怖！”


    “有比在墾丁，奪走兩條人命的水上摩托車還恐怖嗎？”


    天啊！小峰想一想，小海現在應該也沒心情跟他開這種玩笑吧！這個人，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突然，小峰手機響了，小峰抬頭一看，晚上十二點整！


    小峰真的很害怕，拿著手機還在考慮要不要接，一個很陌生的號碼。


    “怎樣？在忙啊！還是去接電話啊！”


    螢幕上傳來的訊息，讓小峰不寒而栗。


    “喂~”小峰掙扎過後還是決定接了，不管是人或是討厭鬼，總要搞清楚才甘心。


    “小峰嗎？”這男人的聲音听起來不算討厭、不過卻陌生。


    “你是……”


    “我是阿卡，還記得嗎？”


    “阿卡？！喔~我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對小峰來講有點耳熟，不過因為平常沒有人會提起，一時想不起來。


    “不好意思！那麼晚還打電話給你。”


    “你剛剛有在網路上送訊息給我嗎？”小峰轉頭看見螢幕上又出現那個人傳來的訊息，心有餘悸。


    “沒有啊，我一直還在車上，不可能上網，怎麼這麼問？”


    “我在BBS上寫信時，有人一直傳訊息過來說一些奇怪的話……嚇我，剛好你的電話就來了……”


    “呵呵！所以你覺得我在搞鬼？”


    “不要說那個字啦，半夜十二點，我一個人……怕怕的。”


    “你那麼膽小喔~嘻嘻！”


    “笑我？！如果有不認識的人跟你說一些關於你自己的私事，你不害怕喔？”


    “你說網路那個人嗎？他還在呀？”


    “對啊，我看一下他又寫什麼過來……你等一下！”


    小峰查看了一下訊息，想不到那個人很有耐心，一直問小峰去那啦？電話講完沒！不要不告而別之類的。


    “他還在耶！我問他是誰他又不說。”小峰不敢再回訊息，想試看看那個人會不會知難而退。


    “那你把視窗關掉吧，眼不見為淨。”


    “可是我的信還沒寫完……給我BF的。”小峰故意要讓阿卡知道自己有BF，不想節外生枝。


    “明天再寫吧，要不然一直被他騷擾，你也不舒服對不對？”


    “嗯……也對。”小峰心想阿卡說的也沒錯，二話不說也沒跟討厭鬼打招呼就下線了。


    “你有BF？！交往多久了”


    “一個月吧！”小峰關上電腦，不想在螢幕上看到任何BBS的影子，因為心里會覺得好像被剛才那個人監視一樣。


    “你距離上一段感情，很久了吧？”


    “嗯……大約兩……等一下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小峰還在乖乖地計算自己跟阿仁分手的日子，突然腦中一閃，誰給阿卡電話的？


    “你不知道嗎？”


    “別再跟我裝傻喔，一天遇到兩個……我會很不爽的。”小峰本來想說兩個討厭鬼，不過又覺得阿卡並沒那麼討厭。


    “我以為他們告訴你了。”阿卡不像在騙人。


    “他們？誰啊！你們有個集團是吧？”


    “阿杰跟小馬，他們真的沒有跟你說嗎？”


    “你們在搞什麼啦？”小峰覺得自己今天招誰惹誰啊。


    “他們跟我說會跟你解釋啊！”


    “不要等他們了，你現在跟我說吧，要不然等我打電話去，可能就是要罵人了。”


    “先不要生氣啦，他們也是好意。”


    “好意？！我看是詭計吧！”小峰還是很生氣，總覺得自己是被最好的朋友出賣了。


    “他們想介紹我跟你認識，可能想……措合我們吧？”


    “前天在關仔嶺，我跟阿杰走了之後，你馬上跟小馬變成朋友了？”小峰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什麼？他們完全沒跟你說喔~”阿卡似乎也嚇一跳。


    “說什麼？”小峰連椅子都坐不住了，焦躁地在房間走來走去。


    “我跟他們之前就認識了，是阿杰說星期六要介紹他們一個好朋友跟我認識，後來我們才約去關仔嶺啊！”


    “要認識也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去那種地方吧！”小峰還是覺得阿杰他們很過分，耍這種計倆。


    “本來真的是沒有要約在溫泉里的，是剛好大家想去戶外走走……你別怪他們了。”


    “我覺得自己被騙了。”小峰還以為真的是自己的魅力才吸引阿卡的咧！


    “不要這麼想啦，他們……我們真的沒有惡意，而且，你走進來溫泉時，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小峰。”


    “那為什麼在涼亭時不跟我說清楚？”


    “他們跟我說回家時會跟你解釋，就只問我對你的感覺……”


    “那……”真的好尷尬，要听別人說出對自己的感覺，小峰頓時覺得好糗！


    “我覺得你很不錯，比我想像中還像學生、還可愛！”


    “呵呵~是為了幫他們贖罪才這樣說的吧？”小峰只能故做輕松狀，要不然人家還以為小峰心里多高興呢？


    “沒有啊，是真的，不過……你有BF了，要不然我就……追你！”


    “喔~”小峰本來還想跟他說你也很不錯啊，不過終究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們跟我說，我很像你上一任BF。”


    “嗯……不瞞你說，你們真的有點像，身高身……氣質都有點類似。”還好及時把身材打住沒說，要不然如果又不小心聊起在溫泉里月兌光光的情景，小峰可就會臉紅了。


    “那有機會倒要看看他，很難想像有人跟自己長的像。”


    “其實也不算長的像，應該說……長的屬於同一款帥的人，難免都會有點像吧！”小峰不知道怎麼形容。


    “呵呵~那我跟他都屬於哪一款帥啊，是今年剛要上市的秋裝嗎？”阿卡也逗著小峰。


    “不會說啦，就同一款嘛，你這樣子的Style啊！”小峰才尷尬咧，要在阿卡面前稱贊他。


    “那……怎麼會分手啊，如果他跟我一樣帥……呵呵！”


    “你很臭屁耶，帥又不能當飯吃。”


    這樣一聊小峰心情輕松多了，終於可以停下來躺在床上，腳抬著高高的踢來踢去。


    “跟你開玩笑的，我不覺得自己太帥。”


    “你很……客氣耶，不是太帥。”小峰故意說的酸溜溜的。


    “呵呵~不鬧你了，那你上一任叫什麼名字啊，如果是南部人，說不定我認識喔！”


    “不可能啦，兩年前他就去國外……念了。”


    “兩年前我也可能認識啊，我住餅高雄一陣子哩！”


    “好啦，說了你也不認識，他叫阿仁。”


    “阿仁！？嗯……應該不認識，嗯！我有個親戚也叫阿仁，不過……他已經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