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阿杰听到小壁的名字，有點驚慌失措，這個人怎麼會跟小壁有關系。


    “那個女的問你認不認識小壁！”阿杰捂住話筒趕緊把電話拿給小峰。


    “你好，我是這支電話的……主人，你說小壁……怎麼了？”


    “你認識小壁吧，他中午撥了三次電話找你是不是？”


    “對啊，請問你是……”


    “這是我的手機，剛剛小壁來台南，本來想要打電話找你出來，不過他手機剛好沒電，所以就拿了我的手機打給你，打了幾次你好像都沒接，現在他已經回高雄了……”這個女的把事情的原委了解釋一遍。


    “喔~原來是這樣，請問你是……小壁的……”小峰很好奇，而且這個女的聲音真的有點耳熟。


    “我叫小愛，小壁的朋友。”


    “小愛？楓言楓語……那個店長嗎？”小峰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對啊，他跟你提過喔？”小愛有點高興，認為一定是小壁在朋友面前稱贊過自己吧！


    “我現在就在你們店里吃東西啊！”


    “現在？”


    “我在一樓，你走下來就會看見……”


    “你……怎知道我在二樓？”


    “我就跟你說我在你們店里面啊！”


    “請問你是……”小愛邊講著電話邊從樓梯走下來。


    “正看著你跟你講電話那個……”小峰轉頭跟小愛眼神打了正著，跟她揮揮手順便送上一個超大的微笑。


    “小峰！”


    “很巧吧？”


    “天啊，怎麼會這樣！”小愛的表情很驚訝，驚訝到小峰覺得不可思議。


    “有那夸張嗎？”


    “你是小壁的朋友，那阿杰也是……小馬也是嗎？”


    “嗯……不過他們跟小壁沒那麼熟，只見過一兩次吧。”


    “等我一下，我跟小壁通個電話。”小愛臉色驚訝的表情還在，丟下這句話轉身進去櫃台里了。


    “我是台南店長，小壁在嗎？”


    “店長！台南店長找你！”那邊的服務生喊著。


    “小愛怎麼了？”


    “你剛剛用我電話，打出去要找的朋友現在在我這里！”


    “什麼意思，我沒聯絡到他，他不知道我在你那邊啊？”小壁一頭霧水。


    “他們都是你圈內的朋友嗎？”


    “小愛你怎麼了？”


    “他們是不是？”


    “你在說誰啊？”小壁真的是越听越模糊。


    “小峰跟阿杰……還有小馬！”


    “他們……你問這個干麻啦，小愛你沒事吧？”


    “他們都是對不對？”


    “小愛你平常不會這樣的啊……而且對圈內朋友也很友善不是嗎？”


    “意思就是他們三個也是羅？”


    “小峰還不知道我是，過幾天我會跟他說……”


    “先這樣，晚上再說好了！”


    “沒事了，小壁說本來想找你們過來坐坐，沒想到那麼巧，你們自己來了。”


    “小愛……你還好吧？”阿杰平常看到的小愛都是開朗活潑的，眼前的有點嚇一跳。


    “沒事，只是……無法聯想你跟小馬會是小壁的……朋友！”


    “那又怎樣嗎？”


    “一言難盡……小壁自己會跟你們說。”


    “小愛……你不像你喔！”


    “沒這回事，是我……不好意思。”小愛苦笑。


    “你跟小壁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就真的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好到像親人一樣。”


    “那……你剛剛還沒跟我們說小壁今天來這里干麻。”


    “你們真的想听嗎？”小愛嘆了口氣，拉開剛剛的那張椅子坐下。


    “當然……尤其是他。”阿杰眼神飄向小峰。


    “就是為了櫥窗里的信封來的，這個月十九號，小壁答應大嫂的時間即將到期，十九號一過，小壁就必須把信，還有楓葉全都拿走，要不然……”


    “要不然，大嫂……要把櫥窗打掉？”阿杰又再亂猜了。


    “差不多！因為鑰匙在小壁那里，大嫂說這次她出國回來，如果看見東西還在，她會叫鎖匠來把鎖撬開。”


    “為什麼！不就是裝飾品嗎？”小峰跟阿杰不敢相信小愛說的話。


    “那個信封是為了找一個人，跟高雄的『風岩風嶼』一樣，小壁當初答應大嫂期限就是高雄店的周年慶，不管有沒有找到，這間的東西就必須撤走，至於高雄店的……大嫂就不管了。”


    “找人？”


    “嗯……小壁偉大地方就在這里，沒有人交付他，那是他自己對一個人的承諾。”


    “好復雜喔咧！為了找人，為什麼小壁要用這種方式，而且大嫂干麻那麼反對……”


    “因為……那個人身分不一樣的關系，既要找到他，又不能大聲嚷嚷。”


    “你說清楚點啦，這樣誰听的懂啊？”


    小愛有點為難，左右看了一下，然後聲音壓的低低的……


    “因為要找的那個人……是Gay！”


    “Gay？！”


    “小聲點啦！”小峰推了一下阿杰。


    “嗯……這就是小壁不能明目張膽去找人、而大嫂那麼排斥的原因了。”


    “那……那封信怎麼找啊，而且小壁幫誰找……一個Gay？”


    “完蛋了，我大嫂來了，你們不要提到小壁，更別說是小壁的朋友喔！”


    “大嫂~”小愛笑笑的打了個招呼。


    小壁跟阿杰轉頭，看見一個打扮非常時髦，全身散發出都會女子的氣質美女走進店里，阿杰稍稍打量一下眼前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在阿杰印象中，這些名品似乎只有在高雄愛河旁的漢神精品店“夢萊茵”才看得到。


    “你朋友啊？”她跟小峰阿杰打了招呼。


    “嗯”


    “你們好，沒看過你們，第一次來喔？”


    “你好，來幾次了，不過都晚上來。”


    “喔~晚上就由小愛招呼你們羅，你們慢用……”


    “好難想像她會對小壁那麼……不客氣耶！”


    “很漂亮吧？”


    “難怪忠哥會看上她，兩個人還挺配的。”小峰覺得她跟忠哥是自己懂事以來親眼看過最……俊男美女的組合。


    “小愛，你跟他講了嗎？”大嫂從櫃台探頭問著。


    “有……啦，他說一定會按照你跟他的約定走，只是……”


    “怎樣？還想延期是不是？”


    “他是想說可不可以放到他去當兵？”


    “不行！十九號就十九號，我回國之後不想再看見任何關於他的東西！”


    “其實很多客人不是都說這樣布置很好看，為什麼……”


    “我不認為，對我來說，他們那種……”


    “大嫂！”


    小愛打斷大嫂接下來的話，心里頭擔心不知道大嫂會講出什麼對小壁多麼不客氣的話。


    這個舉動，小峰阿杰也看在眼里了。


    ****************


    小峰一個人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心里還在想著小壁的事，到底……是什麼神聖的任務，讓小壁執著了這麼久的時間，小壁的女朋友過世了，會不會只是個幌子，根本小壁明明也是個……要不然幫忙尋人這件事，怎麼會落在他身上，據小峰所知，其實一般的男生只要不排次同志就算很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這樣的幫忙，除非小壁真的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人！


    還在路上，小海就來了電話，興奮的跟小峰分享班上同學期末考後環島的計畫。


    “而且我們有其中一站就要在高雄過夜喔！”


    “那你可以先月兌隊來我這里，隔天一大早我再把你放回去。”


    “哈哈！放回去哪？要把我綁一綁放回去行李箱喲！”


    “我才舍不得呢！當然要把你放在我的口袋……”


    “真的喔~這樣我就可以跟著你一起呼吸、幫你抓抓癢，想你的時候我還可以隨時把頭探出來跟你做鬼臉……嘻嘻！”


    “好好喔，如果真能這樣，我也願意每天帶你出門……”小峰瘋了，跟小海一起陷入幻想世界。


    “神經，還真的咧……哈哈！”


    “那你們來高雄會去哪里？”


    小峰心想來高雄也不至於需要過夜吧，頂多就是過境進來逛一下而已啊。


    “嗯……听說傍晚會搭渡輪去旗津吃海鮮，晚上還計畫去八十五大樓喝晚茶、看夜景，那如果有人想去六合夜市，也可以分組進行……”


    “好豐富喔~根本就是美食之旅嘛！”小峰想起剛剛在台南的楓言楓語，因為心系著詢問小壁的事，也沒吃的很盡興，現在听起小海這樣一說，嘴里都饞了起來。


    “哪有！斑雄最美味的就是你羅！”想不到小海嘴巴恢復了以往的甜度，原本小峰還擔心小海會生悶氣呢。小峰听在心里當然高興，雖然知道是玩笑話，不過听在耳里就是舒服……


    小峰這樣奔波了一整天，是有點餓，不過心里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其實沒有什麼心情踏出門外用晚餐，心里有個聲音，那就是……所有的神秘，一定跟小壁有關系。


    “就等吧！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六月十九日是周年慶、六月十九日也是大嫂給小壁最後的期限，六月十九日……小壁一大早不是要找我一起出去嗎？”


    “那……六月十九日，到底是什麼日子？”


    “只是湊巧，還是真的……那是一個會讓人永生難忘的日子呢！”


    “希望那一天，小壁不再是秘密了……”小峰躺在床上，給了今晚自己最後這樣一句話。


    ***************


    小壁回到家里，還在想著小愛下午的那一通電話，怎麼小峰剛好去台南楓言楓語吃飯，他們之間是談了什麼，為什麼平常開朗無悠無慮的小愛，情緒似乎受到很大的沖擊。而且今晚小峰也沒有來店里，難道這……真的跟小峰有關系。


    看看牆上的鐘，小愛也該下班了呀？！


    “都兩點了！”小壁洗完澡，走出客廳到陽台，這已經超過平常小愛下班的時間了。


    “你撥的電話目前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小壁不死心的再撥了不下十次的電話，不過依然還是沒有回應。


    小壁越想越擔心，既不敢打電話給大嫂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到底……下午發生了什麼事？”


    小壁一直按著手機電話簿，發現自己真的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聯絡，連現在心情亂到這樣沒有頭緒，拿起電話卻不知撥給誰。


    “小齊還在國外，忠哥跟大嫂早也應該睡了……”


    “小峰！？我可以打去嗎？”


    “那麼晚了……”


    “不行，沒問個清楚，永遠不知道小愛究竟怎麼了。”


    “喂~”小峰還有點迷糊，半夢半醒之間吧。


    “小峰很不好意思，知道你在睡覺還把你吵醒。”


    “幾點了？你是……小海……還是……小壁？”


    “嗯……小壁。”


    “怎麼啦？”


    “我想問你，今天下午你在台南楓言楓語，跟小愛有談到什麼嗎？”


    “沒有啊，就一般聊天，發生什麼事嗎？”


    “已經兩點多了，我打手機給她，但是一直沒開機。”


    “拜托！那麼晚了……也許她回家睡覺了啊，你打去她家問看看嘛！”


    “她家？這里就是她家，我跟她住在一起啊！”


    “你們住在一起？”听到小壁這樣一說，小峰大概清醒了有八成吧。


    “就是因為沒看見她回來，才覺得有問題，所以才想到你……”


    “我們下午，真的也沒提到什麼，只是講了兩間店里的信封、還有大嫂……對你的態度而已。”


    “小愛怎麼會跟你提到這些？那……大嫂有在場還是……小愛有被罵嗎？”


    “也沒有耶！真的……”


    “嗯……那我下樓找找好了。”


    “那麼晚了，你上哪找？”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都會去一間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廳……發呆！”


    “那……你自己小心點咧！”


    “嗯……不好意思喔~打擾你的睡眠，那你繼續睡吧，晚安。”


    “晚安~小壁！”小峰突然喊住小壁，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小峰自己也嚇一跳。


    “怎麼了？有其他事嗎？”


    “嗯……”小峰很想開口問，偏偏又不好意思開口。


    “你說沒關系啊，也許我可以聯想看看小愛怎麼了。”


    “沒有啦，我只是想問你……你怎麼會跟小愛住在一起？”


    “喔~說來話長，下次一起告訴你，我先出去找小愛了。”看樣子小愛對小壁而言很重要。


    “好……啊。”以小峰的個性當然現在想知道，不過這是小壁的隱私就不好多問了。


    “晚安。”


    小峰也不知道睡多久了，一直屬於一覺到天亮的人，半夜這麼清醒突然有點睡不著。


    “剛剛應該跟小壁一起出去找小愛的……”


    “又沒小壁的電話……”


    小峰不知怎麼著，對小壁小愛還有兩間風岩風嶼(楓言楓語)的事很有興趣，不知道是不是有太多巧合，讓小峰對六月十九日這一天也很期待，從店里的擺設、小壁的面熟、櫥窗里的信封、石頭、楓葉還有吸煙區在二樓……這些事讓小峰隱約感覺到莫名的熟悉。


    *****************


    小壁來到“五角咖啡”，這是一間全天候的咖啡簡餐廳，雖然跟風岩風嶼屬於同行，不過因為小愛的關系，小壁跟這里的店長也有一點熟，這“五角咖啡”是夜貓子打發時間很好的地點，報紙雜志可以讓人消磨一個夜晚，重點是消費又便宜，店內所有的擺設都跟“五角”月兌離不了關系，從桌子椅子、花瓶、咖啡杯、碟子、桌巾甚至是洗手台、馬桶、燈飾、目錄……全都是五角形狀，大小顏色都不同，卻整齊劃一。


    小壁先在外面道路兩旁掃瞄一番，看看小愛的車子是否有在這里，終於還是沒讓小壁多跑一趟，小愛的愛車，那輛BM525就停在那里。


    “小壁~小愛怎麼了？”店長招手要小壁靠過來吧台小聲說著。


    “我還不知道，所以來找她回去。”


    “感覺跟上一次很像，還跟我要了幾杯酒。”


    “真的嗎？最近沒听她說她喜歡哪個男生，也沒听說談戀愛啊！”


    “你上去看看好了，她可能醉了喔！”


    “同一間嗎？”


    “嗯……我跟工讀生騙她進去的，她吵著要坐外面，現在應該在我們休息室睡著了。”


    “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峰真心感謝他把小愛安頓好，要不然不知道小愛喝了酒會發生什麼事。


    小壁打開門，看見小愛倒在沙發睡著了，桌上幾個杯子，應該喝了好幾杯吧。小壁沒有生氣，只是很心疼，上一次見到小愛這樣，也是在這里，沒有吵沒有鬧，小壁等小愛哭完，就接她回家了。這一次小壁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小壁能做了永遠都一樣，只是靜靜陪著小愛，等她醒來、听她訴苦，陪她走過低潮期。


    小壁把小愛的車子開過來，還好有店長的幫忙，好不容易把小愛抱進車子，小壁開車把小愛接走了，只是今天跟上次有點不一樣，就是這次小壁沒能听小愛說話，不知道小愛是受了什麼傷害，寧願把自己灌醉。


    路上小壁買了一瓶解酒液，因為實在不忍心小愛一直作惡，一定很難過吧，在停車場先讓小愛喝下，如果待會兒被管理員看到，明天鐵定整棟大樓的人都要知道了，那勢必也會傳到忠哥大嫂他們耳里，那……明天又要吵架了。喝下之後，小愛真的慢慢清醒，不過這也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小壁只是來來回回幫忙換洗毛巾，目的就是要讓小愛舒服一點……


    “小壁~”小愛稍稍清醒，自己坐在後座，看見小壁拿毛巾進來，忍不住抱著小壁大聲哭了。


    “乖乖乖！哭一哭會好一點。”小壁拍拍小愛背。


    小愛哭了好久，小壁什麼都沒說，即使小愛弄髒了自己換洗過的衣服，小壁也無所謂，只是想陪著小愛，當初……也是小愛陪小壁一起度過的，就當是回報也好、算是兩個人的親情、友情都好，小壁只希望小愛好好的。


    “我不是故意避開你的……”


    “沒關系，以後難過不想看到我，你一定只能去『五角咖啡』喔，這樣你喝醉之後，我才能找到你。”


    “嗯……”小愛在小壁肩膀上點點頭。


    “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上的人都是Gay？”


    “怎麼了？”小壁輕輕推開，看著小愛哭紅的雙眼。


    “小馬也是對不對？”


    “小馬？！小峰的朋友……”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喜歡楓言楓語一個客人……”


    “為什麼我最好的朋友是Gay，而我愛過的兩個人也都是……”


    “……”小壁無言以對。


    “我沒有怪你，只是……要我在你面前抱怨……我說不出來，也怕傷害你。”


    “不會啦……”


    “當初大嫂會那麼討……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是，如果今天她知道我又愛上……你朋友……”


    “我無所謂！難道她弟弟是遇見我才變成Gay的嗎？”小壁有點無奈。


    “如果……我不要愛上她弟弟，也許……今天就不會這樣了……”


    “小愛別這樣啦！不管你愛上誰都沒有錯……”


    “如果我當初沒有喜歡上他，大嫂也不會勸他接受我，他也不會在大家面前承認自己是Gay……”


    “好了好了，別說了，跟我上去沖個澡，趕快睡覺！”小壁半拉半哄著，覺得小愛真的受傷了。


    “大嫂這麼討厭你，你一點也沒怪我？”小愛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


    “我怪你干嘛！不會，現在不會，永遠都不會……”


    “那他弟弟喜歡上你，你怪他嗎？”


    “我……也不怪他，誰愛上誰都是個人的自由……”


    “可是，大嫂以為是你害的！”


    “不管那麼多，對我而言，你比他們重要，我不希望你再次受傷……”


    來到電梯門前，小愛還是站不太穩，直嚷著小壁問東問西。


    “你們是不是永遠只愛男人，有沒有可能接受一個女人？”


    “你別擔心，有一天你會遇見欣賞你、疼你的男人。”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永遠要跟你們搶男人……”


    “不要亂想，你跟我們不一樣啊……”


    小壁知道小愛心情不好，再加上喝了點酒，不會介意小愛說的話。


    “兩年前，就是在這里……”小愛一進到門，情緒又不能控制了。


    小壁除了安撫小愛，哄她上床，等一切都平靜之後，自己坐在客廳，兩年前的那一幕卻清清楚楚……


    ****************


    在忠哥的婚禮上，小愛注意到了大嫂的弟弟，第一次見面，小愛對他非常有好感，小愛心想，事後一定要請大嫂好好介紹介紹。


    “小壁，你覺得女生如果像我這樣主動……男生會喜歡嗎？”婚禮結束後小愛拉著小壁不放。


    “呵呵，不會啊，都什麼時代了！”


    “他……你喜歡的型嗎？”小愛逗著小壁。


    “干嘛扯到我，你喜歡就……去追啊！”


    “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女朋友了？”


    “明天我幫你問大嫂羅！”


    小壁對於小愛的事總是很熱心，自從跟家里的人鬧翻後，小愛就像小壁親人一樣。


    “大嫂，那天婚禮上，幫你們攝影那個，是你親弟弟喔！”小愛跟小壁在送忠哥夫婦倆往機場的路上。


    “對啊，我親弟弟，跟我同年，我年初、他年底生的，怎麼了……”


    “你很漂亮、他很帥耶他，叫什麼名字啊？”


    “他交過女朋友了，所以……你沒希望了，呵呵！”


    “以恩！”


    “忠哥沒關系啦，大嫂沒有惡意。”小壁知道忠哥想替自己說話。


    “對嘛，我說的也沒錯啊！”大嫂笑得很甜蜜，依偎在忠哥旁邊，兩個人準備到加拿大度蜜月。


    “大嫂，其實是我要問的啦！”小愛因為怕小壁尷尬，忍不住開口了，不過還是覺得自己主動很不好意思。


    “你喔~那沒問題，我幫你介紹，他叫『汪卡恩』，跟我差一個字。”


    “以恩、卡恩，很洋化的名字喔”小壁覺得他們不僅長的美、長的帥，連名字都很特別。


    “小愛沒問題啦，我弟那天也問我，跟小壁走在一起那個女孩子是誰，想不到你們兩個互相看對眼，呵呵！”大嫂笑得開心，可能想來個親上加親。


    “真的啊，你怎麼沒說？”忠哥也湊一腳。


    “忙著打包行李，一時忘記了，反正也沒那麼急嘛！”


    “等我們回來再說羅，小愛。”忠哥轉頭看著正在開車的小愛。


    “好啦，我又沒那麼急！”


    透過大嫂的介紹，卡恩跟小愛變得很熱絡，只要下班一有空，就會往小愛這里跑，也因為這樣，小壁跟卡恩也漸漸熟了，三個人有事沒事就會聚在一起。


    “小愛我問你喔！听說小壁是……同志？”趁著小壁還沒回家，只有小愛跟卡恩在家里。


    “會怎樣嗎？不管是不是……他都是好人哪！”小愛不知道卡恩有沒有惡意。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很驚訝。”


    “大嫂告訴你的吧？”


    “是我自己問她的，她要我來問你。”


    “小壁是啊，不過你別瞧不起他喔！”


    “我不會啊，只是听忠哥說他很偉大，你們早就把他視為家人了。”


    “沒錯！”小愛點點頭。


    “他常常那麼晚回家喔？”卡恩看了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都快十二點了。


    “還在念吧！”


    小愛知道小壁真的很用功，為的就是不想讓別人說，“得”了同性戀，一輩子就完了。


    “喔~我听以恩說過，小壁很認真，要自己賺學費。”


    “待會兒我要去接他，你要一起去嗎？”


    “你不是還沒洗澡，你忙好了，我幫你去接他。”


    “真的~你好好喔！”小愛認為卡恩很窩心，認為自己沒有看錯人。


    一開始在路上卡恩也沒跟小壁說什麼，只是說小愛托他來接人的。


    “听說幾個月前你的……情人去世了。”


    “嗯……男朋友。”卡恩沒想到小壁這麼大方。


    “……”卡恩實在是嚇了好大一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避諱沒關系啦，如果你跟小愛真的在一起了，這些事你還是會知道的。”


    “你年紀那麼小，很確定自己要什麼。”


    “嗯，愛就愛了，不緩悔。”


    “我要是像你……這麼勇敢就好了。”


    “小壁很寂寞，只有我這個朋友。”小愛跟卡恩在沙發聊天。


    “他在學校，總有幾個比較知心的吧？”


    “小壁根本不想去認識新朋友，就算有，也不可能好到會把自己是Gay的事講出來，所以他很多心事都藏在心里。”


    “他家人真的不管他了？”


    “我不太敢問他家人的事，只知道他為了這件事，跟他父母親大吵大鬧……”


    “年紀那麼小，勇氣卻那麼大！”


    “我常跟他說，他不愛女人，真是女人的損失！被他愛上的男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他……有再繼續認識……新的、男的、朋友嗎？”


    “怎樣？你有認識圈內朋友啊，要介紹給小壁嗎？”


    “沒……有啦，我怎麼會有？！”


    “對啊，你們男生最壞了，比我們女生還排斥Gay！也沒想想他是跟我們搶男人，我們都沒計較了，你們啊，只要身邊有同學、朋友是Gay，就一定離他離的遠遠的……”


    “還不至於這樣啦，只是……”


    “覺得他們娘娘腔，兩個男生做那種事……很惡心，對不對？”


    “……”卡恩啞口無言。


    “其實那是錯的觀念啦，你看小壁那麼懂事，而且又長得帥，我覺得啊，兩個帥哥接吻的畫面一定也很美！”


    “我從不覺得他們惡心……”


    “是喔~有男生喜歡過你吧？”小愛轉頭想看看卡恩的表情。


    “沒……呀”


    “哈哈！他們可能怕跟你告白被你K吧，你那麼壯！”小愛伸手模模卡恩手臂上的肌肉。


    “听說你三哥最近也失戀了。”


    “我不知道耶，只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你也知道生病的人總是脾氣大一點。”


    “他女朋友你看過嗎？”


    “沒耶，他以前就很神秘，不過倒追他的女生一堆啦！”


    “上次听小壁說，他根本不希望有人去醫院看他。”


    “嗯……”小愛無奈的點點頭。


    “小壁，三哥在樓上還好吧？”小愛跟卡恩去醫院接小壁。


    “說不上好壞，他堅持不通知他……女朋友，可是明明又很想他……”


    “我現在好怕去醫院，每次去都好難過，可是不去……又怕失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來就好了，你們的心意，三哥會知道的。”


    “小壁，說真的，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命不好？”


    “小愛你怎麼這麼說？”卡恩開車著，听到他們這樣的對話，覺得太……消極了。


    “我說真的啊，老是要小壁一天到晚在醫院照顧人……這種生活要過多久。”小愛說著說著還是哭了。


    “小愛我懂，你是害怕再次失去哥哥，別想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別那麼痛苦，還有幫他聯絡到他……女友……”


    幾個月後，小愛三哥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忠哥小愛忙著開店，所有照顧病人的工作就落在小壁身上，不過小壁可一點也沒有抱怨，他覺得自己像劉家的一份子，自己的家人不要他、嫌棄他，至少在這里他受到失去已久的關懷。


    小愛跟卡恩的進展也一直沒有很明顯，雖然忠哥跟大嫂一直幫忙，不過兩個人之間就少了那麼一點味道……那麼一點甜蜜的感覺。


    今天晚上，小愛去文化中心欣賞大學同學的演奏會，卡恩一個人在小愛家客廳看電視，突然听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卡恩知道小壁家教應該還沒下課，被這個開門的聲音嚇一跳。


    “你……是卡恩吧，大嫂的弟弟……”


    一個男生走進來，臉上有一點憔悴，只見卡恩抱著抱枕坐在沙發的角落。


    “我是小愛的三哥，回來拿點東西。”


    “你不是在醫院……”卡恩站起來扶他一把，三哥看起來精神似乎很不好。


    “趁小壁不在，溜出來的，我等會兒就回去。”


    “你怎麼回來的？”卡恩不敢相信這樣一個病懨懨的人可以自己回來。


    “搭計程車……”


    “你要拿什麼，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拿筆跟信紙……還有隨身听，在醫院有點無聊。”


    “怎麼不叫小壁幫你帶去就好了，還特地跑回來？”


    “小壁不知道我東西放哪里。”只見小愛三哥在櫃的暗層拿出一個鐵盒子。


    “你的房間布置的很……舒服。”卡恩坐在床上晃了一下。


    “呵呵，小壁有定期幫我打掃吧！”小愛三哥模一模床上的枕頭，真的一塵不染。


    “還是你今晚留下來睡，很久……沒睡在這里了吧？”卡恩看到他這樣的舉動突然有一點不忍心。


    “不行，小壁會生氣，麻煩你載我回去……”


    “你喜歡小愛嗎？”


    “怎麼這麼問？”卡恩嚇一跳，他以為大家都看得出來自己跟小愛是公認的一對。


    “听小壁說你一直沒跟小愛有進一步發展，我是想問問看你對小愛的感覺。”


    “我……自己會找機會跟小愛說清楚的。”


    “我是覺得……如果你不想有進一步發展，其實早一點說清楚早一點好，大家都是成人了。”


    “嗯……”


    “那小壁呢？”


    “我跟他沒怎樣喔~”卡恩緊張地轉頭看著躺在駕駛座旁邊小愛的三哥。


    “我是說，你跟小壁每天在一起，他對你跟小愛的看法呢？”


    “沒問過他這個。”卡恩松了一口氣。


    “如果愛一個人，至少……要讓他知道……”沈默了一會兒，小愛三哥先開口。


    “……”


    “至少……自己不緩悔，也算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突然這樣說，有別的意思嗎？”


    “我是以自己的經驗跟你分享，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還會堅持嗎？”卡恩很勉強才擠出這句話。


    “我會，至少……不緩悔，如果不去試，就等著後悔吧！”


    “你知道小壁是Gay，你會看不起他嗎？”


    “當然不會，小壁是我遇過……很善良的一個人。”


    三哥回到醫院不久，小壁就來了。


    “你看起來有點累，不舒服嗎？”小壁剛放下包，都還沒坐下休息，就走到床邊問著。


    “不會，是剛剛到樓下走一走，透透氣。”


    “以後等我回來，我陪你下去啊！”


    “好啊！”


    連走到樓下小壁就不放心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坐車回家一趟了，他不擔心才怪。


    “小壁，我想跟我家人坦白我是Gay的事，要不然我會有遺憾……”


    “你覺得好就好，我實在不敢想像他們的反應……”小壁面有難色。


    “他們不接受我也沒辦法了，老天爺給我的生命就這樣短暫。”


    “你昨天自己說要打電話給你BF的喔！”小壁幫他拉上被子。


    “我老實跟你說，你不要罵我！”


    “看情形再說……”小壁知道事情不會很簡單。


    “其實我早就決定不想跟他說了，去年，我跟他說過……我要永遠離開他了……”


    “你怎麼這樣？你不是跟我說，你只是騙他說你要出國一陣子……”


    “那是安慰你、也算安慰自己而已。”


    “你怎麼這樣啦，我一直以為你會跟他說實話，讓他陪你過……這些日子的！”


    “說了又怎樣，讓他跟你一樣，守著一個癌癥病患過日子……”


    “你不要這樣……”小壁忍不住哭了。


    “不哭不哭！”他拉著小壁的手，斗大的眼淚都滴到被子上了。


    “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你，更不忍心讓他……在軍中難過，為了他姊姊，他心情已經夠糟了。”


    “可是你那麼想他……我不要你這樣！”


    “也許有一天他會知道，如果沒有那一天，我也沒關系。”


    “這樣對他好不公平，他會怪我的！”


    小壁不想隱瞞這麼嚴重的事，攸關生死，他不想造成任何人的遺憾。


    “對你、對他都不公平，但是，這是最後唯一我能做的……”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讓他有空來陪陪你……跟你說說話，我想他會願意的。”


    “就是知道他會願意，我寧願選擇自己撐過就好。”


    “當初你都要我樂觀一點，為什麼現在你自己做不到……”


    “別想太多，我已經漸漸……沒那麼想他了。”


    “你騙人啦，作夢還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


    “電話拿來……”小壁有點生氣，搶去放在床頭的手機。


    “不要這樣！”


    “如果不想他，為什麼把手機放在這里，為什麼每天要我換上新電池……怕的不就是會錯過！”


    “……”他只是閉著眼楮。


    “如果只是等著他打來，為什麼你不能主動打給他？”


    “他不會打給我了……”他自己也難過的哽咽了。


    “你去年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小壁覺得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跟他說……我變心了，愛上上一任BF……請他成全我們……”


    “你……以為你這樣很偉大，搞到最後讓他難過，自己也不好過，何必……”小壁難過到講不出話。


    “小壁！你不要這樣啦！”


    “我……”


    “你要說什麼我都懂！”


    “你還要撐多久，難道你不想看看他笑的樣子，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抱著他、看著他笑？！”


    小壁拿起電話。


    “給我……”他用力把自己撐起來坐在床上。


    “不要，我要打電話給他……”小壁把手機藏在身後。


    “他在軍中，根本不能帶手機！”


    “不管，我要留言給他……”小壁進入電話簿，尋找名字里有『ㄈㄥ』的人。


    “小壁……”


    “你听我一次好不好？！”小壁手忙腳亂，想趕緊找到電話號碼，又怕他下床走過來。


    “你欺負我沒有體力跟你搶是不是……”


    “听我一次，以後都听你的……”


    “好，我認輸了，我打給他，馬上、好不好……”他眼眶都紅了，小壁又於心何忍呢。


    “真的~”小壁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嗯……”他伸出手，要小壁把手機拿給他。


    “如果他沒接還是關機，你要留話給他喔！”


    “嗯……”


    小壁把手機拿給他，他很快地找到電話號碼。


    看著手機螢幕，他哭了，哭的好大聲。


    “怎麼了，趕快打啊！”


    眼睜睜看著自己按下刪除鍵，他知道他這一按，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BF的電話了，心里很掙扎，但是，心里想著，狠都狠過了，現在如果撥出去，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確定刪除？”手機螢幕再跟他確認一次，也許連手機都心疼了吧。


    他考慮了一下……


    “快撥啊！”小壁在病床前喊著。


    他手一按，眼淚跟著掉下來了。


    “不要逼我……”越哭越大聲。


    “阿仁哥！”小壁搶過手機。


    走近一看，阿仁把小峰的號碼刪除了！


    “你在做什麼！”小壁看著螢幕，忍不住的怒火。


    看著哭了攤在床上的阿仁，小壁生氣不只是因為阿仁這樣的舉動，也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及時撥出去，當然也氣自己為什麼那麼笨，到今天才發現阿仁存心的隱瞞。


    小壁沒有再責怪阿仁，眼前這樣一個大男孩，哭著、喊著，在醫院里听起來格外淒涼。原本以為男人哭泣會是件丟臉的事，不過現在小壁清楚地知道，雖然阿仁只是這樣輕輕一按，背地里他將會失去多少東西，所有的期待、回憶、奢望……會慢慢、慢慢的……消失殆盡。


    “阿仁哥，怎麼會這樣？！”小壁一轉身，發現阿仁下巴、胸口全沾滿了血。


    “醫生……醫生……”小壁按下床前的緊急服務鈴，趕緊沖到門口往長廊喊著。


    “阿仁哥，對不起、對不起！”


    小壁嚇到不知如何是好，伸手緊緊握著阿仁。


    “阿仁哥，醫生快來了，忍耐一下……”


    小壁這才看清楚，血是從鼻子里噴出來的，隨手拿了桌上的毛巾，輕輕壓住阿仁哥的鼻口。


    “求求你，不要再流了，不要再流了……”


    “你先走開！”一位護士推開小壁。


    經過一番的包扎，血終於止住了，不過小壁看見阿仁的眼楮一動也不動，心里真的好害怕。


    “他……怎麼都不動？！”


    “他累了，睡著了。”


    “可是剛剛他還在哭……怎麼一下子……”


    “就跟你們說過，鼻癌病人鼻子很脆弱，只要一受刺激就會噴血，你們還讓他哭，血很多是不是……”


    後面來的值班醫生講話甚是不客氣，不過小壁知道是自己疏忽，只是在一旁一直跟醫生道不是。


    “他……這樣算惡化嗎？”小壁實在很不願意開口問這個問題，可是又怕是因為自己失於照顧造成的，心里非常內疚。


    “難道你覺得這樣算好轉嗎？”醫生很不客氣，因為這是千交代萬交代過的話。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壁彎腰跟醫生賠不是。


    “每流一次血，鼻子里的薄膜會更脆弱，我們現在讓他吃藥打針，就是要讓它堅強一點，不要稍稍一受刺激，血就噴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


    看著阿仁這樣安祥地睡去，小壁一個人站在玻璃窗前，心里有無限的感慨。


    “窗外的萬家燈火，那一盞才能點燃阿仁生命里最後的光亮？”


    都四點多了，小壁躺在長椅上，一直沒能闔上眼。


    “小峰啊小峰，你就不能放段，主動跟阿仁聯絡嗎？”


    “阿仁曾經那麼疼你、愛你，為什麼突然騙你說他變心了，這種話你也信？”


    “我要怎麼找你？人海茫茫，你……會來不及見阿仁最後一面的，你知道嗎？”


    小壁想到這里忍不哭又掉下淚來，他很慶幸自己至少陪著心愛的人走完最後一段路。


    “阿仁哥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這幾個月來，除了騙我、你還騙了自己，受得了嗎？”


    小壁好心疼阿仁，阿仁除了每天要接受治療，還要承受自己不能坦然面對他人的痛苦，雙重的折磨，一個病人受得了嗎？


    棒天下完課，都還來不及吃飯，小壁就趕去幫家教學生補課，一上完，又馬上趕得回家洗個澡再到醫院照顧阿仁，心里想著待會兒，去醫院路上隨便買個東西充饑就好了。忙碌了一整天，再加上昨晚在醫院幾乎都沒睡，晚上八點多，小壁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家，一進門，透過屏風，看見所有人都坐在沙發上，表情甚是凝重，彌漫著一股很不尋常的氣氛。


    “是阿仁哥……怎麼了嗎？”小壁心里閃過最壞的念頭。


    “不會的、不會的！”小壁搖搖頭，討厭自己有這樣的聯想。


    忠哥、大嫂、卡恩還有小愛都沒有說話，小壁放下包，正想開口問大家怎麼了，反正好事壞事遲早都是要知道、要說服自己去接受，躲不了不是嗎？年紀這麼小的小壁，早就有這樣的認知了。


    繞過屏風，突然看見小愛丟來個眼神，小壁也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


    “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有馬上通知我們？”當小壁還在猜測小愛眼神的時候，忠哥突然說話了。


    “忠哥，發生什麼事了？”


    “昨天半夜……為什麼阿仁還沒睡覺？是什麼事一定要讓阿仁熬夜？他為了什麼在哭？”忠哥一連串丟了這麼多問號，讓小壁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


    “小壁你要老實說喔，今天醫生訓了我們一頓，阿仁為什麼哭的那麼……嚴重？你說了什麼刺激他了？”听起來大嫂是想排解紛爭，不過似乎這個火越點越大。


    “說啊！”忠哥越來越奈不住性子。


    小壁只是站在屏風旁邊，覺得自己有口苦難言，這些實話可以講嗎？講了，對得起阿仁嗎？當初就是因為阿仁信任自己，才把最私密的事跟自己講。


    “絕對不能說！”小壁這樣想著。


    “小壁！忠哥對你那麼好，你到底跟阿仁說了什麼，你要說啊！”


    “沒有聊什麼，阿仁哥只是想起他以前的……女朋友……”


    “不會那麼簡單吧，我听說你們起了很大的爭執，什麼東西拿來啊拿去的……”忠哥把今天在醫院隔壁病房听到的都說了。


    “沒……有啊！”小壁嚇到有點顫抖，從來沒看見忠哥這麼生氣。


    “你要讓我親自去問阿仁是不是？”忠哥直盯著小壁。


    “小壁你說好了，如果真的有事，也許忠哥可以解決……”小愛覺得小壁已經夠辛苦了，即使要問也不必用這種口氣啊，不過小愛又怕忠哥發飆，所以只能勸勸小壁說出來。


    “小壁你說沒關系，姐夫不會……罵你的。”卡恩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難道忠哥現在這種口氣不像在罵人嗎？


    “手機拿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阿仁，你馬上跟他對質！”忠哥伸手跟大嫂拿手機。


    “姐夫你不要這樣，小壁他……也許有他的理由。”


    “鬼扯！阿仁他一個大男人會哭成這樣，若不是有天大的事他會這樣嗎？小壁，你是不知道他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是不是？”忠哥言詞越來越犀利，言詞中盡是諷刺。


    “大嫂！”想不到大嫂還真的拿手機給忠哥，坐在一旁的小愛看在眼里非常生氣。


    “你看小壁這樣會說嗎？”大嫂還振振有詞。


    “姐你干麻這樣！”卡恩也看不下去了。


    “不要逼我，我真的沒有惡意……這些是有關阿仁哥的私事，我真的不能說，求你千萬不要打電話給他，阿仁哥會受不了的……”小壁苦苦哀求著，儼然像個有苦說不出的小媳婦。


    “阿仁的私事我們更有權利知道，我們才是阿仁的家人，你真的以為你姓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