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的天使  第八章
作者:薄荷煙
    人真的不該多管閑事。多管閑事只會惹來一身腥。好心不會有好報。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話說自從宋邑荷轉學離開,本校就少了一位可供眾人踐踏的重量級緋聞女主角。而今早,我到學校之後就立刻登上懸缺已久的女主角寶座,成為最新箭靶、眾矢之的。原因無他,只因今天早上三個失蹤一天的俊男伴著我到校,想不出名也難。


    我非常確定自己病餅頭,腦子壞了,否則我怎麼會同意讓他們先送我回家換制服,然後再陪我一起到校呢?當我發現自己犯了這一個大錯時,已來不及了,大勢已去,我的清譽已經付之江水東流,無可挽回。這該算是物極必反,還是樂極生悲呢?因為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場美得不像話的夢,所以從今天早上起我就必須面對這一場難以終止的流言惡夢嗎?救命啊——


    包糟的是,我感冒頭昏,在校門口絆了一跤,險些摔倒,幸虧石狩真反應敏捷地摟住我的腰,拯救我免于四腳朝天。沒摔跤,這不是很好嗎?石狩真那個摟腰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引起一片抽氣聲。只要一想到那一大票目擊者將如何向其他人興高采烈地轉述這幕“英雄救美”,我的心便涼了半截;然後再想到有心人土將如何自作聰明推論我和石狩真的關系,我那另外半截心也就跟著涼透。很好。


    就連駱青青見到我時,一雙眼楮瞪得比乳牛脖子上的銅鈴還大,直追問︰“你昨天晚上不會真的和石狩真在一起吧?”


    “你喜歡石狩真?””你跟石狩真發生了什麼關系?”


    面對這些問題,我唯有沉默以對。


    因為我昨天晚上確實和石狩真在一起,因為和他接吻以後,我很難再理直氣壯地說我討厭他,因為那一個吻,我無法說我和石狩真沒有發生任何關系。


    青青失望了。不是因為听不到八卦內幕,而是因為我是八卦流言的當事人。青青對我感到失望。


    我也開始對自己感到失望。


    難道我真的要和石狩真在一起嗎?我能相信石狩真嗎?和一個萬人迷談戀愛要付出的代價,我付得起嗎……煩呢!問題太多,麻煩重重。做夢是很美,但人總要回歸現實生活,而現實通常很殘酷。


    我一個人窩在美術社的社團辦公室里潛心思索。為了遠離口舌是非,我根本就不想待在教室里。還沒有心理準備接受知名度暴漲的事實,也怕听到任何令本人吐血的羶腥訛傳,重病的人承受不起打擊啊。


    “叩、叩。”


    “誰?”我瞪著門板。現在是上課時間,有誰會跑到這兒來?


    “叩、叩。”不回答?好,我倒要看看外面是何方神聖。我走到辦公室後面,爬到檔案櫃上踮起腳尖,用手推開一格松動的天花板,從里面抽出一根堅實的木棍(不要問我為什麼天花板上有木棍,去全校教室巡一遍,你會發現所有不能讓師長看見的物品全在天花板里)。木棍是為了以防萬一。本校校風向來不文明。我和石狩真的名字連在一塊兒,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我看那些死忠的石狩真親衛隊成員大概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將我大卸八塊。


    小心為上。我扛著木棍漫步到門前,頓了一下,便用力拉開門——空空如也。沒人?撞邪啦?


    突然,一只手打橫里伸出來,手心握著新摘的玫瑰……


    我愣了一下,笑逐顏開。“臭燕京,你又去偷拔校長室前面花圃的玫瑰啦?”


    元燕京倚在牆邊,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派瀟灑,將手上的幾支粉玫瑰塞進我手里,掛著招牌痞笑︰“要慰問人家,總不好空手而來吧?”


    我旋身回到我的辦公桌,把木棍往桌上一放,彎身打開抽屜搜尋著……


    “喂,你拿這麼大一根棍子,是想干嘛?”燕京坐到我隔鄰的椅上,順手拿起那根木棍把玩。


    “打狗棒。”我從滿抽屜的雜物里找到一個牛女乃玻璃空瓶,倒一點礦泉水,再把玫瑰花插進瓶中。“我們學校野狗多,不防著點,行嗎?”


    “好可憐。”話是這麼說,但燕京臉上可沒有一絲絲同情,笑得可燦爛了。“嘗到被狗仔追逐的滋味啦?”


    我懶懶地靠著椅背,不答話。燕京既然找到這兒來,想必是已經听聞外頭的風風雨雨,專程來“慰問”我。


    “喂,听說有人一大早就在校門口表演親熱鏡頭?”


    “親你個頭!”


    “听說是擁吻喔,真的假的?”


    擁……吻?!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流言是怎麼傳的啊?”


    燕京樂得哈哈大笑,“版本很多,你要听我一一細數嗎?”


    “謝了。不必。”“不要跟我客氣嘛。”燕京壞心地笑,“沒有擁吻嗎?那還好。我還以為自己錯過了精彩鏡頭,扼腕得要命呢。”


    我嘆了口氣。“燕京,你還想繼續當我的朋友嗎?”


    “討厭,又恐嚇我。”燕京做出一副受驚的小兔子狀,嗲聲嗲氣。我打了一個大呵欠。


    “喂喂!別這麼不耐煩嘛。”燕京說,“喔,我知道了,有了新歡就要拋棄舊愛呀?唉,女人喲……”


    我抽了一張面紙用力擤鼻涕。


    “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燕京涼涼地自行加注解。


    我又拉開拍展,拿出一盒針線丟給他。


    “做啥?”燕京場了揚那盒針線,問。


    “給你縫嘴巴用的。”


    聞言,燕京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開懷,“才說兩句,你就要我封嘴?有鬼,真的有鬼!喂,听說你昨晚沒回家?”


    “你從哪兒听說的?””從哪兒听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燕京抿嘴詭笑,“知道你昨晚和石狩真在一起。”


    “喔。”不意外。


    “喔什麼?你形象都沒了,還這麼鎮定?”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能怎樣?”我說,“還是你期待我留下人言可畏"四字,然後去自殺?”


    “唉,這樣講就傷感情了。”燕京椅子滑近我,摟著我的肩(為什麼我身邊的男人都愛對我摟肩扶腰呢?),低聲耳語︰“昨晚,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


    “你覺得呢?”


    “我覺得?”燕京咧嘴一笑,“……當然有。”


    我給他一記白眼。“這是正常推論啊。石老大隨便跟哪一個女生在一起,出事的機率都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但,如果那個女生是你的話,出事機率絕對是百分百。我才不信你們兩個共處一夜卻什麼事也沒發。”


    “你是什麼意思?”我冷著臉,皺眉,“你是指我很隨便?”


    雖然我和石狩真之間的確有發生“一點事”,可是听到燕京這樣講,我心里還是很不舒服。他說得我好像是一個見到石狩真就會自動黏上去獻身的花痴似酌。什麼嘛!我開始慎重考慮要把燕京從我的好友名單中剔除。


    “這個嘛……我先問你一個問題,”燕京說,“你和他現在到底算不算戀人?”


    “不是。”我不假思索地答。今早醒來,我就很努力的想把昨晚那場夢忘掉;石狩真也沒說什麼(不過他眼里的笑意很明顯就是了)。既然什麼都沒說,那當然就什麼也不是。我是這麼認為。有人規定親吻以後就得生死相許嗎?又不是童話!童話里的吻象征聖潔的永遠;二十一世紀的吻卻輕得沒有一絲重量。哼哼……我的心忽然酸了起來——因為我想到,如果吻代表責任,那石狩真需要對多少女孩負起責任呢?多得數不清吧……


    “不是?”燕京打量著我的表情變化,“石老大听到你這句話會哭吧?”


    “燕京,閉上你的嘴。”


    “哎呀,你不了解男人心啦!”


    “我不是男人,當然不懂。”我說,“況且,你們這些雄性動物有心嗎?我看是沒心也沒腦子吧?你們雄性動物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嗎?”


    “呵呵!你的語氣很像深宮怨婦。”燕京眉開眼笑,“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說的"你們"好像專指石狩真嘛。”


    “哼。”“而且,你說錯了。”燕京說,“雖然石老大確實常用下半身思考,但他還是有心的。”


    “你又知道了?”我說,“你很了解他?”


    “當然了解。”燕京嘆了口氣,“石老大這三年來如此"照顧"我,我怎麼會不了解呢。”


    “什麼?”我覺得燕京的話有奇怪的含意,“你在說什麼啊?”


    “嘿。”燕京扮了個鬼臉,“既然你還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才不要告訴你哩。”


    “不講就不講,稀罕啊!”我懶得深究燕京的弦外之音。


    “你啊,”燕京拂了拂我額前的發絲,“聰明面孔笨肚腸。”


    “喂喂,你是來慰問我,還是來讓我病情加劇的?”


    “好嘍,佛渡有緣人,你我無緣,我不渡你了,留待你自己去慢慢參悟天機吧。”我擺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最後一句、最後一句。”燕京比出一只食指。“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不管你和他究竟有沒有在一起,都別讓心理影響生理。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病懨懨。最好回家靜心休養,學校里狗屎流言太多,你愈听心情會愈差,,心情愈差,身體就愈好不了。”


    “是啊,”我忍不住微笑,接著他的話講︰“然後我就會一命嗚呼、香消玉殞,稱了大伙兒的心,讓寶玉哥哥娶了薛寶釵……


    燕京一臉無可奈何,笑著搖頭,“你喔……”


    夜幕低垂。我認命地站在學校附近的站牌下等公車。


    雖然燕京善意勸告,我卻還是留在學校撐完一天。牛脾氣一旦發作,誰也拗不過我。總覺得一旦中途退揚,豈不讓好事者益發認定我心里有鬼?我才不想讓三姑六婆過于洋洋得意。于是我一整天死守美術社社辦,禪修鍛煉自己對于痛苦的忍耐力。呃……不過有點令我不好意思的是,不知是感冒藥的藥效抑或是美術社實在太清幽的緣故,我,睡著了。等到蘇醒時,窗外的天都黑了。真糟糕。


    石狩真他們三個早就離開學校。听說他們並沒在校內待多久,僅僅亮個相便走人。條子撲了個空。囂張任性的家伙們。


    我一個人在路燈下,形單影只。


    突然,一輛賓士緩緩在我面前停下。喔哦,我等的是公車,可不是賓士。不祥的預感。


    丙真,好的不靈壞的靈。車上先是下來了三位黑衣男子(其中一個是大貓),他們站在車們邊恭迎著(看到這兒,我已心里有數)——千呼萬喚始出來——壓軸登場的(當當當當)正是石康維。情勢很明顯。人家是沖著我來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勞駕石狩真的爸兼義雲幫幫主親自出巡,小女子心里真是過意不去。我暗自冷笑著,準備接招。


    大貓神情肅穆,但眼神卻閃躲著我。哼,果然是帶人來砸場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貓沒錯,我卻免不了覺得有些心酸,好像被背叛了。


    石康維一身名貴的西裝,緊鎖著眉,流露一股威嚴的氣勢,站定在我面前,銳利鷹眼盯著我,冷冷地開口︰“阿真呢?”


    我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我臉上太過明顯的不屑神情。他以為他是誰啊?沒錯,他是我爸的幫主,但,不是我的幫主(我又不混黑道);他是石狩真的爸,但,不是我的爸,他憑什麼用質問家僕的口氣對我說話?


    他是有資格耍威風,可是很抱歉,他找錯對象。我不吃這一套。“他是你兒子吧?”我譏刺。自己管不好兒子,卻跑來質問我這個非親非故的人。


    “你……”石康維的鷹眼緊眯了下,沒料到小女生竟敢不買他的帳。


    “我怎麼樣?”我平靜地轉回臉,直視著他。


    石康維眼里閃過一絲凶光。我面不改色。站在石康維身後的大貓皺起眉對我播頭,暗示我不該再激怒石康維。我不領情,裝作沒看見。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跟一般女孩不同;正常女孩都喜歡親親抱抱小狽小貓,但一見蟑螂便尖叫逃竄;我卻對貓狗敬而遠之,但一見蟑螂便拿起拖鞋窮追猛打。理由是︰貓狗牙尖爪利,我怎麼知道它們下一秒會不會撲上來傷害我呢?而蟑螂又沒牙齒,我才不怕呢。對我而言,石狩真像貓狗,石康維像蟑螂。女孩子們見到石狩真便擁上前去,拼命想討他歡心,我卻不敢靠他太近,他一走向我,我便轉身逃跑。女孩子們見到冷峻凶狠的石康維,應該會花容失色、唯唯諾諾,我卻冷眼以對,只有厭惡,沒有害怕。


    我看穿了石康維不會對我怎樣。雖然名義上我爸是他的手下,但他自己應該心知肚明,我爸絕對有能力拉他下馬。我爸是不發威的老虎,一旦犯了我爸,我爸會準確地撕裂敵人咽喉;我是老爸的獨生女,惡狼也還活著,我若出了意外,老爸和惡狼可不會默不作聲。石康維不笨,自然懂得利害輕重。我也不笨,我也懂,所以我有恃無恐。


    不論接下來局面如何演變,今天這場斗法的勝負結果都早已注定。我同情石康維。


    “昨天你不是找到阿真了嗎?”大貓跳出來緩和氣氛,企圖打圓場。“嗯。”我輕哼。


    “那你怎麼不勸他回家?你不知道他的處境很危險嗎?”


    “我勸他回家?我算哪根蔥哪根蒜?偉大的親情都不能感召他回家了,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我的話里夾槍帶棍。


    石康維的臉色更加難看。“听說昨夜阿真和你在一起?”


    我想我終于知道為什麼石狩真父子感情不睦。自己疏于管教,兒子出了事,卻只會怪罪別人。听石康維的口氣,仿佛是我引誘石狩真在外過夜似的。


    “是又怎樣?”


    “你……你跟阿真是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會一起在外面過夜?”石康維的語調里泄出一絲鄙夷。我不禁肝火上升。石康維非常露骨地意指我和石狩真有不清不白的關系。老爸不太管束我,並不代表任家就沒有家教;任家女兒還不至于像個性饑渴的花痴見到男人便拖上床。我緊握著拳頭,氣得全身微微顫抖,“你放心吧,我和你兒子沒發生任何關系,你不必擔心我會纏著你兒子。你听清楚,我和你兒子以前沒有關系、現在沒有、以後也不可能有,我和石狩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背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回過身——石狩真在我身後約三公尺處停下腳步。他看著我,面禾表情。


    我的心卻仿佛被人重重擊了一記,心口發麻發疼……


    石狩真應該是特地折回學校來找我。石狩真听見了我剛才說的話。石狩真被我的話刺傷。


    我又再一次深深地傷了石狩真的心。我知道。


    我緊咬著下唇。無語。


    “阿真。”大貓喚。


    石狩真僵了十多秒才出現動作反應。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我身前,擋在我和石康維中間,對著他爸說︰“你來找她做什麼?”


    即使我傷了他,他依然護著我。我閉上眼楮,覺得眼眶發熱,又想哭了……是因為生病的人情緒特別脆弱嗎?


    “你這兩天跑到哪兒去了?!”石康維被兒子這樣不客氣的對待,拉不下臉,口氣自然也火藥味十足。


    現場硝煙四起,場面一觸即發。


    “喲,怎麼這麼熱鬧?”老爸!我睜開眼看見老爸笑著從對街走過來。“在大馬路上開家庭聚會嗎?”老爸將我攬人懷里。


    石康維的臉益發鐵青,沉著臉不吭聲。他當然听得出我爸言下的挖苦之意。“那你們父子倆慢慢聊,我們父女倆可要先走一步了。”臨走前,老爸拍拍石狩真的肩膀,有種盡在不言中的加油打氣意味。老爸就這麼瀟灑地帶著我退出石家父子的戰場。


    老爸的車停在對街。車子發動後,我回頭看了一眼,正好隔著馬路與石狩真的視線遙遙相望。


    我心一驚,倏地收回目光。目光可以收回,但說出口的話卻再也收不回。傷口無疑已經造成。


    “你啊,真令人傷腦筋。”老爸左手平放著一包打開的藥,右手拿著一杯溫開水。


    一回到家,老爸便催促我去洗個熱水澡。洗完澡。發現老爸已等在我的房間里準備服侍我吃藥。


    “有令人傷腦筋的老爸,當然就有令人傷腦筋的女兒。”我吃了藥,坐在床上捧著那杯溫開水緩緩啜飲著。


    “又怪到老爸頭上?”老爸盤腿坐在我身後,拿著吹風機呼呼地替我吹干頭發,“沒良心。”


    “沒良心的是你吧?”我說,“竟然把生病的女兒丟在家里,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逍遙。”


    “不行嗎?老爸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長大,難得出去玩一次,回來還要被你念。唉!”


    還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幾時含辛茹苦了?我怎麼都沒“不行嗎?老爸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長大,難得出去玩一次,回來還要被你念。唉!”


    還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幾時含辛茹苦了?我怎麼都沒看見?”


    “怎麼這樣講!”“本來就是。”我偏著頭睨了老爸一眼,“你自


    己模著良心想想看,這些年來究竟是你在養我,還是我在養你?”


    飯是我煮的、菜是我燒的、衣服是我洗的、地是我掃的、垃圾是我倒的、用品是我買的、電器是我修的…嗯,這樣數一數,我才發現自己真是個全自動多功能的女兒,大小家務一手包辦,老爸根本什麼都沒做嘛。


    這些年來,老爸過的是退休老人的生活,像只閑雲野鶴,清心寡欲不問世事。外面的江湖恩怨,他不想管;家里的柴米油鹽,有女兒張羅;老爸只管坐享清福,簡直是溫室里的花朵喲。


    “愈長大愈不可愛,專跟老爸作對,害我想宣揚一下父威都不成。”老爸用梳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好歹我也有一人分飾兩角,父代母職嘛。””還不是自找的!”我哼。


    普通家庭發生一人分飾兩角的情形,通常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可是我家里那兩個大人都健在,而且沒有離異,之所以一人分飾兩角完全是自找的,沒事干嘛分居兩地呢?沒事找事。


    “噴,教訓起老爸來了?”老爸關掉吹風機;雙手各捏住我的一只耳朵。


    我頭朝後仰,向老爸吐舌頭扮鬼臉,老爸笑著把我的頭推回。


    “我不在的這兩天,你有沒有什麼艷遇啊?”


    我皺皺鼻子,嘆了口氣,“爸,你實在很大膽喲。”


    “有嗎?”


    “沒有?”我一一數落老爸的罪狀,“是誰星期六晚上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去喝酒?是誰星期天沒回家,放我一個人在家里發燒?是誰昨天晚上叫女兒留在別的男人家里過夜?你還敢提什麼艷遇!”


    “你還漏講了一個,是誰把你的手機號碼給了石狩真。”


    “爸!你還敢講!”


    其實我沒忘,只是刻意不想提起石狩真的名字。


    “怎麼不敢?”


    “爸,你知道你是司馬昭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答對了。”我轉過身抱住老爸的腰,頭倚在老爸的胸膛前,“爸,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很累,沒有力氣應付石狩真。”


    “說得這麼慘。”老爸用手指順著我的頭發,“老爸也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看你的笑話,老爸是真的認為石狩真不錯。”


    “爸,你才認識他多久?”我說。


    “是沒有你久。”老爸說廣但是老爸看人不會看走眼。在江湖打滾久了,好壞一眼就能判斷。”


    “爸,親愛的爸,”我說,“或許在你們江湖人眼里,石狩真長得帥又夠膽識,是一塊好料,可是呢,你要不要听我簡報一下他的風流艷史呀?”


    “盈盈啊,你以後非處男不嫁嗎?”


    “......”


    “哪個人沒有過去呢?”


    “如果每個男人的過去都像石狩真那麼輝煌的話,我寧可終身不嫁。”


    “喚,我和你媽的腦筋都很靈活,為什麼會生下你這種死腦筋的女兒呢?”


    “哼哼。”我好像才是家里唯一一個腦筋正常的人吧?一對分居兩地長達十多年的夫婦,腦袋會有多好?我不像他們最好!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也無所謂,我之所以那麼欣賞石狩真是有原因的。”


    “講。”我不認為老爸能說出什麼新鮮原因來。


    “石狩愛婚禮那天,我跟他私底下談話時,我一開口就問他︰你是不是暗戀我女兒?結果……”


    “等一下!”我打斷老爸的話,驚愕地把頭抬起來定定地瞪著老爸,“爸,你瘋了嗎?你開玩笑的吧?”


    哪有女孩子的父親一見到條件不錯的男孩,就劈頭問︰“你暗戀我女兒嗎?”太可恥了!身為當事人,我簡直要羞窘得無地自容。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誰跟你開玩笑!”


    “啊……”我撫著胸口,絕望地倒在床上,無力地問︰“後來呢?”他二話不說就斬釘截鐵地回答︰"是"。”老爸的聲音里有濃濃的贊賞之意。


    “不可能!”我愈想愈不對勁,“他在跟你惡作劇吧?爸,你怎麼那麼天真?”


    對嘛,太扯了,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暗戀”,怎麼會說出口?說出來就不叫“暗戀”啦。我看石狩真應該是把老爸當成精神病患,隨口答答罷了。何況石狩真暗戀……我?笑話!


    老爸一臉不滿,“天真?你在說你自己吧?盈盈啊,你怎麼會笨成這樣?人家喜歡你,你看不出來,老爸親自出馬去替你證實,你還懷疑?”


    “誰要你替我證實!”我說,“反正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改變不了他喜歡你的事實。事實就是事實。””爸,你才是死腦筋。”我說,“他為什麼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向你承認?他自尊心那麼強,怎麼會承認自己暗戀別人?不合邏輯嘛。”


    雖然……石狩真吻了我,但我不相信那是愛。一個吻不能代表什麼。石狩真愛了每個被他吻過的女孩嗎?不可能。我覺得石狩真對我有興趣,只是基于一股征服的。每個女生都愛他,唯獨我不;我總是站在離他遠遠的地方,所以我特別,所以他想征服我。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一旦得到手就不值得珍惜,男人都這樣。于是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愛上石狩真。我怕心碎。今天晚上那番話傷了石狩真,但我不後悔。遲早得讓他清楚我的想法,我不想和他談戀愛,今晚誤打誤撞讓他听見那番話也好,一切到此為止。


    “邏輯合得很。”老爸說,“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對我坦白的話,我會助他一臂之力,幫他追我女兒。”


    “爸!”老爸還好意思講?我看咱們任家里最缺乏家教的人非老爸莫屬!


    “唉,你啊,”老爸戮了一下我的額頭,“人在福中不知福。現在不把握,當心日後遺憾一輩子。想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你不會自己去問他?”


    “不要。”我抱著枕頭躺在床上。


    “任性。”老爸也躺了下來,“盈盈啊……”


    “怎樣?”我側著頭看他。


    “你剛剛的話會不會太絕了點?”


    我知道老爸指的是什麼。“你听到了?”


    “你講那麼大聲,想不听見也難。”


    “喔。”我說,“講都講了,你有意見?”


    “很絕情。你傷了一個男人的心。”


    “放心,很多女生排隊等著修補他的心。”


    “不負責任。你刺傷的心當然得由你去補,怎麼把責任推給別人?”


    “爸,你很煩。”我推著他,“你回你的房間啦。我是病人該多休息,你別在這吵我。”


    “逃避。”


    老爸起身幫我蓋好棉被,便乖乖听令離開。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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