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狗熊  第七章
作者:蔡小雀
    阿青就在小鎮客棧里養了近十天的傷,她整個人憔悴瘦弱了一大圈,穿起昔日寸尺的衣衫來,顯得過大又空落落的。


    看在千載眼里,有說不出的心疼和酸楚。


    但是他也在鬧著別扭,臉色怎麼就是好不起來,陰郁得像是隨時會打雷下雨似的。


    如果被熟識他的人瞧見了,肯定驚得連眼珠子都掉出來,矢口否認他就是那成天氣度風流、笑口常開的福王爺。


    他悶悶不樂地在房間里踱步。


    自從知道阿青是個女人,他立刻就住到另一間房去,像是逃難似的連告訴也沒告訴她一聲。


    他知道這樣很傷人,她受傷未愈的脆弱身心定然會胡思亂想到自怨自苦,但他就是沒辦法像以往一樣,繼續對著她嘻嘻哈哈,胡天胡地瞎說亂講。


    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不能不去想地居然欺瞞他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她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他的?甚至連她的出身……老天,他甚至連她的家鄉在何處,父母是否還在,家里尚有何人都不知。


    千載現在才猛然驚覺到,他被阿青模了個透徹清楚,可阿青對他而言卻始終像個霧氣蒙蒙的謎團。


    她根本沒有真心待他,否則不會事事瞞著他。


    這一點遠比任何事都要來得傷他的心!千載嘴里不說,心底卻深深難以撫平釋懷。


    “唉,煩死人了。”他煩躁地一捶桌面,對著銅鏡里橫眉豎目的自己皺眉頭。“福千載,你怎麼會把自己陷進這番進退兩難的泥沼里呢?”


    驀地,門口響起兩聲剝啄。


    “干什麼來的?”他回頭低吼。


    門外的人兒遲疑地瑟縮了下,低聲開口。


    “王爺,是阿青。”


    千載心一跳,本能沖動就想打開門,卻又莫名其妙地管住自己的雙腳,眉頭皺得更緊。


    “什麼事?”他冷冷地問。


    “今兒有陽光,我想出去透透氣,也許身體會好得快一些。”她的聲音輕柔得幾不可聞。“王爺,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他像是在賭氣,眉頭緊皺。“妳自己去吧。”


    門外又是一陣沉默,千載幾乎按捺不住就要沖過去開門,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了。


    “是。”她幽幽地輕嘆。


    他僵硬著身體,靜靜地聆听著她輕淺緩慢的腳步聲離去,越來越遠,最後消失無聲。


    “可惡!”他咬牙切齒,怒氣沖天,卻全是沖著自己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方才那副天字第一號大混帳的模樣絕對不是他所想要的,可他偏偏讓自己榮登榜首。


    她身上還有傷,自己一個人出去散步會不會發生什麼事?萬一被馬車撞了,還是給冒失鬼莽莽撞撞給撞倒了……


    千載越想越心驚,急急邁向門邊又猛然止步,低咒了一聲。


    “我到底在干什麼?這麼急沖沖地跟著她出去,算什麼呢?”他氣自己這樣沉不住氣,卻又情不自禁困擾地在原地踱步。“她是個白白淨淨的姑娘家,不再是那個伶俐俏皮的阿青,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鎮日跟在她後頭打轉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走到椅子邊坐下,因為心緒太差,甚至連該拂一拂椅面上的灰塵都忘了。


    “福千載,你是男人的話就有點個性,坐著,穩著,人家該什麼時候回來,自然會回來的。”他為了要證明自己的灑月兌滿不在乎,蹺起了二郎腿,端過擱在花幾上早涼了的碗茶。


    但是這碗茶著實味道不怎麼地,更別提他根本就飲不知味食不下咽了。


    有好些天,沒有瞧見外頭的冬日了。


    阿青蒼白著小臉,虛弱地閉上雙眼,仰頭感受著那絲絲陽光穿過寒冷,灑落在她肌膚上的暖意。


    這個小鎮真的很小,卻別有一番動人清新景致。


    屋子矮矮的,可愛地錯落間隔出彎彎的小巷,古老樸實的石板路上留有歲月與歷史的痕跡,遠處不知誰家燃起了炊煙,淡淡的米湯香氣飄散而來,夾雜著幾聲老狗的吠叫和孩子天真的嘻笑聲。


    她揚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渴盼地環顧著四周,這個寧靜祥和的小小世外桃源。


    她敢打賭,這兒一定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村頭村尾鄰里之間人人都熟識。夏天時分,孩子們可以盡情地赤著腳奔跑在涼沁的石板路上,在村口的小河打水仗,秋天結伴去捉蛐蛐兒,烤栗子吃,天冷的時候,穿得圓滾滾的棉襖子紅著小臉,爭相堆雪人。


    “要多麼有福分,才得以在這兒平平靜靜快樂地終老?”她呵著霧茫茫的白煙,搓著冰冷的小手在一只板凳上坐下來,深深感喟著。


    和心愛的男人,蓋間竹籬舍,種幾畝田,養一個胖呼呼的小子和一個貼心撒嬌的女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管他外頭江湖風狂雨疾否?江山多嬌或易老?


    任憑榮華與富貴,金銀與財寶,統統不如地里的菜長得可好,鴨子喂得可肥?


    只可惜……她愛上的男人不是尋常人,是權勢滔天威名顯赫的福王爺。


    包教她自嘆欷吁的是,他是高高在上遙若天星的奇男子,又怎會青睞她這個來歷不明一無所有的小丫頭?


    是的,他現在是知道她的女兒身分,但是這一點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遙遠的距離。


    她與他,永遠也走不到一塊,更別提有可能在這世外桃源相守一生了。


    “看來那幾個殺手傷的不止是我的身體,還間接震壞了我的腦子。”她搖了搖頭,苦澀一笑。“要不,我怎麼會開始傷春悲秋起來呢?”


    要像以前的話,該有多好?


    她是單純的阿青,他是她最崇拜仰慕的王爺,主僕倆一搭一唱談談笑笑,日子過得其樂也融融。


    但是自從段大人出現後,什麼都走樣了。


    “也許一個人注定享有的安樂辰光是有限的,而我的配額已在這六年統統用盡了。”她輕輕撫模著黑狐氅子的下襬。


    接下來……她和王爺之間該何去何從?更有甚者,她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阿青仰起頭,小臉一片茫然寥落。


    她就坐在那兒,看著冬日漸漸被厚厚雲層遮住了,看著寒風咻咻吹卷而起,四處飛沙走襲。


    有暴風雨要來了嗎?


    她的腦子告訴自己該起身躲避進屋,但是她的身體卻一動也不動,虛軟疲乏地坐在板凳上,直到第一顆豆大的雨滴擊中了她的發,她剛想伸手模模那濕意是什麼,驀然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整個抓住了她!


    說抓住一點也不夸張,他的大掌穩穩地覆蓋掌握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往後拖……落入他強壯的懷里。


    千載的眼神明亮狂怒,嘴角緊抿住強烈的怒氣,彷佛克制著不對她大吼。


    “妳究竟該死的坐在這里發什麼呆?”他咬牙質問,臉色鐵青。


    “我……”


    雨已經開始落下,他又低咒一聲,倏地一把攔腰抱起了她,護著她沖回客棧。


    他渾身繃緊怒氣蒸騰地抱著她回到他的房間,阿青一怔。


    “這不是我的房間。”她訥訥地開口。


    “閉嘴!”他踹上房門,緊抱著她大步走向紅眠床榻,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後,雙眼發亮地俯視著她的眼眸,旋即狂野地吻住了她。


    剎那間,外頭狂風驟雨急打窗欞,而屋內卻是春光綺艷呼息喘促火熱悸動。


    她青澀與驚嚇的反應絲毫未能阻止他體內的熊熊渴望,烈火燃燒著,他的唇輾轉進逼,舌頭輕柔又堅定地挑開她的唇瓣攻襲而入,怒氣夾雜著深沉的緊緊交纏,迫使他吻得越發深刻誘惑,大掌也悄悄地分開她的衣襟,溜入踫觸摩挲著她滑膩的香肌。


    “啊……”阿青渾身似通了電般酥軟難禁,不自覺驚喘嬌吟出來,小手本能地推著他堅硬的胸膛,卻又怎推拒得了他的情焰和力量。


    但是在悸動喘息中,她隱約發現自己推拒的手指不知幾時已成抓握,緊緊地抓著他胸前的衣衫,彷佛想將他拉貼得更近更近……


    她要感受全部的他,肌肉賁起堅硬發燙,狂熱激蕩需索渴盼,如狂獅般要吃掉她的他!


    她從來不知道狂焰也會從體內竄燒而出,卻燒灼得她戰栗激昂難耐,直想做點什麼才能滅了這把身體里的野火。


    或是讓它燃燒得更加肆虐泛濫擴大。


    就在她幾乎快被這樣狂熾悸蕩的感覺席卷淹沒的這一瞬間,他的唇瓣驀然又抽離開來,留下嘴唇微腫濕潤的她,呆呆地望著他。


    “真要命!”千載煩躁焦慮地爬梳過濃密的黑發。


    原來梳理得一絲不紊的頭發給他抓得亂七八糟起來,阿青眨了眨眼,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


    “虧妳還笑得出來。”他又是寵溺又是慍怒地瞪了她一眼,懊惱道︰“妳把我搞得暈頭轉向的,真不知我上輩子是欠了妳什麼。”


    “王爺,剛剛強吻別人的可不是我。”她半是嬌嗔半是埋怨地瞅著他。


    他臉頰突地一紅,“呃,剛剛……對不住,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忘情了。可是我不是有意吻妳的,我只是、只是氣昏頭了。”


    她眼底的笑意剎那間消失無蹤。


    原來那個蕩人心魂的吻只不過是他氣昏頭,失控地用來懲罰她的?原來這個教她心旌搖曳的吻,對他來說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原來,她什麼都不是。


    “我全都明白了。”她嬌羞的臉色變得蒼白,努力振作一下精神,單手扶著床頭緩緩起身。


    “妳要去哪里?”他眼神一凜。


    “回房。”她也有她的驕傲,不敢說身似泥塵卻心比天高,但是倘若連最後一點點尊嚴都被踩落在地上踐踏,那麼就連她自己都會恨死自己的。


    人必先自辱,而後人辱之,是她不知羞恥地迎合了他灼熱索求的親吻,怨不得任何人,但她至少可以帶著岌岌可危的自尊回房,回房後,就算心碎了一地也由得自己一片片拾起。


    她絕對不會再驚動打擾他了。


    “不準,我們話還沒說完。”千載氣惱著,又擔心又焦躁地抓住她的手腕。


    “王爺還想同我說什麼?”她疲倦地看著他,淡淡地問道。


    “我要說……”他一時語結。


    是啊,他要說什麼?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


    統統都是他的錯,他早已嚴飭自己絕對要與她保持距離,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現下的關系又尷尬模糊得緊,可是他卻又忘情地吻了她。


    這般的唐突急色,根本就不像他平時風流自若的風格,倒像個下流的下三濫、登徒子了。


    天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最近做什麼錯什麼,這樣對待阿青更是錯錯錯到極點去了。


    “王爺,時辰近晌午了,不如我去讓人備飯吧。”最後還是阿青心軟了,暗自輕嘆一聲,低聲問。


    他真是她命中的天煞星,專門來克制她的。


    “也好,不過妳去歇著,我吩咐他們就行了。”他松了口氣,順勢笑道。


    “不,王爺這幾天想必是食不知味的,還是讓阿青去提點他們做幾樣你愛吃的菜吧。”她溫和地道。


    千載看著她,心底感動得亂七八糟。


    阿青果然還是他的阿青,也就只有阿青最明白他的胃口,最體貼入微、了解他的生活起居吃的用的想的要的。


    “阿……”他心一動,正想開口向她解釋這些日子來的紛亂心事,阿青卻已低垂著頭離開房間了。


    他只能失神落魄地望著那扇簡陋的木門,微微苦笑。


    唉……


    烏雲厚重,傾盆大雨。


    段無秀神情陰郁地負著手,眉頭緊皺地盯著窗外狂雨。


    這場雨來的真不是時候,不過有太多事情都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了。


    “段大人,咱們都快回到蘇州了,究竟王爺他們趕不趕得及呢?”蓮憐婷婷裊裊地走了進來,小手輕觸髻上別著的玫瑰寶石簪子,輕輕嘆氣。


    “他們終究是會趕到的。”段無秀回過頭,略微不悅地蹙了蹙眉心。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柳眉一揚,郁郁地道︰“你有沒有發現,王爺和那個名喚阿青的侍童好像太過親昵了些?”


    “王爺喜歡的是女人,這點無庸置疑。”他睨了地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過倘若國色天香還敵不過一個侍童,想來沒有智慧的美麗能發揮的效果也極為有限。”


    “你這話說的是我嗎?”蓮憐顯得氣急敗壞,清艷的臉蛋微微扭曲。“別忘了,咱們現在誰也離不了誰,如果想要王爺為我們破案,咱們最好先別起內哄,不過如果你真這樣不識時務的話,那麼就別怪我撇下你,獨自行事。”


    “妳當我不知道妳真的喜歡上他了嗎?”段無秀眼神陰沉起來,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緊緊用力掐握著。“妳最好別忘了是誰給妳這個機會的,別以為搭上了權貴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早著呢。此案未破,目的未達成,我們誰也討不了好處。”


    “段大人……你、你先放開我,好疼啊!”她被他捏得眼淚都滾了出來,疼得受不了,慌忙哀哀懇求。


    他掌指一松,她雪白小巧的下巴已顯現出淤紅的指跡。蓮憐心悸地捂著劇痛的下巴,避縮到一角去。


    “記著,我可以捧妳在掌心,自然也可以輕易將妳捏得粉碎。”他冷笑,雙眼瞇起瞪著她,“听見了沒有?”


    “听、听見了。”她滿眼都是憤恨,卻不敢再反抗。


    除非……除非她找到一個比他更強大、更厲害的男人做靠山,否則她這輩子恐怕都要在他的婬威霸道下苟延殘喘討生活。


    她嬌女敕的櫻唇浮現一抹得意的微笑,因為她知道,眼下就有一個最上乘完美的人選了。


    以她的美麗,福千載早晚一定會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屆時段無秀將永遠也不能動她一根寒毛。


    段無秀,我保證讓你死得不明不白,讓你後悔你今日這樣待我,哼!她暗暗咒誓。


    阿青在熱烘烘里的廚房里指點著廚子該怎麼做千載愛吃的菜肴,可是看見廚子一問搖頭三不知的愣怔樣,最後她只好投降了,干脆拿過菜刀,開始切菜片魚拍蒜頭。


    等她準備好了作料,已是累得香喘微微,扶著牆壁略微歇口氣。


    “勞煩廚子大哥幫我生火熱鍋。”


    “阿青姑娘,妳真了不起,可以把菜刻成朵朵花兒似的,光瞧就覺得好吃得不得了。”廚子模模光禿禿的腦門,滿臉欽佩崇拜。“還有這魚,怎麼片得這樣薄?這一下鍋煮下就全散了,可是卻又透明得好好看,不如拿去外頭擺擺樣子倒好。”


    她嫣然一笑,溫言解釋道︰“這菜好吃也得好看,正所謂色香味俱全,本來就是缺一不可的。廚子大哥,你的菜很是可口,就是賣相可惜了點,若是往這方面加強,我想以後你的手藝一定人人稱贊,遠近都馳名。”


    “呵呵呵,我真可以變得那麼厲害?”


    “一定可以。”她淺淺一笑,舀了一匙豬油自鍋邊淋下,香味頓時飄散而起。


    趁著火旺,她俐落地快炒了一盤蔥爆牛肉絲,香煎豆腐,玉湖春薄脆,醋溜雞丁,綠玉紅香蔬,最後還熬煮了鍋清雞湯,在大海碗里把片得剔透的魚片擺放成牡丹花狀,混著香菇絲和紅蘿卜絲等配料,奼紫嫣紅煞是好看,然後舀起滾燙的湯便緩緩淋將上去。


    熱騰騰的白霧翻涌飄蕩後,魚片已被燙熟了,立時成了一碗清香動人,鮮鮮女敕女敕的好湯。


    廚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杲,簡直佩服到五體投地。


    “廚子大哥,我還炒了一盤爆豬肝和蠔醬鮑菇,這是給你們吃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雖是借花獻佛,但也是阿青的一番心意,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照顧我和……少爺。”


    “少爺?那不是妳的相公嗎?”廚師滿臉訝異。


    她小臉黯淡了一瞬。


    “不不,少爺怎麼可能是我相公?我不過是他的……小丫鬟,隨行著服侍他罷了。”她嚅囁著,神情落寞。


    “可是看模樣不像啊,尤其那福公子,在妳受傷沉重的這些天里,急得大頭蒼蠅似的,親自斟茶熬藥喂到妳嘴邊,三愣子……就是那店小二,每次送完飯回來後就同我們說,這福公子真是咱們客棧里往來的客人中,他所見過最疼老婆的一個了。”


    “是這樣的嗎?”她心兒微微一震。


    她傷得太重,鎮日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發覺王爺做了些什麼,只有在清醒的那一天,看見他焦急關懷的眼神,還有頻頻追問她是否肚餓。


    難道王爺心底也是在乎她的?


    阿青一雙杏眼瞬間亮了起來,她不斷地回想著這些天千載異樣的神情,還有隱隱約約透出的憐惜……她的心猛然狂悸怦動起來。


    不行了、不行了,再想下去她連菜都捧不動了,光抖就抖光了。


    “我、我先去送飯了。”她傻傻愣愣地捧起托盤,渾然不覺沉甸難拿。


    “阿青姑娘,我來、我來,妳身上還有傷呢。”廚子趕緊幫忙捧過。


    “哦,好,謝謝。”她轉身──


    “當心!”他話還沒叫完,阿青已經直接撞上牆壁了。


    “哎喲!”


    廚子滿面不忍卒睹,“妳還好吧?”


    她揉揉撞疼了的鼻子,傻笑道︰“還好,還好。”


    “噢。”廚子眨了眨眼,想笑又憋住。


    若說這可愛的小泵娘和那器宇軒昂的公子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那才真叫有鬼呢!


    他大光頭頭一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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