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園偷歡  第五章
作者:董妮
    這幾天印秋芙異常的沉默,往往一整天也說不上三句話。


    旁人關心她,問她原因,也只能引得長吁短嘆成串,答案始終不聞。


    匡雲西費心觀察她,可瞧她起居正常、飲食如故,又瞧不出哪里不對勁。


    “芙妹啊!”他想了又想,猜測大概是日前給幾名登徒子騷擾得火了,才會心情郁悶,遂打定主意邀她外出散心。“今兒個是十五,外頭市集熱鬧得緊,咱們去瞧瞧好不?”


    她沒听到,兀自發呆。


    “芙妹。”他加大聲量,一只手在她面前揮啊揮的。


    她沉思依然。


    “芙妹。”他又喚一遍。


    她始終不語。


    他眨眼,換上一副得意的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嘍!”


    她在發呆,哪里听得見他的話,更遑論回答了。


    他快樂地摟住她的腰。“我數一二三,你不反對,我就帶你出去。一、二、三!”他數得比小雞啄米還快。


    她當然沒發覺,就這麼不知不覺被拐出了家門。


    匡雲西抱著她,走得飛快。“逛街去、逛街去——”他一邊摟著她,還一邊哼歌,途中遇見秦冰。


    “三爺,你要上哪兒去?”她追過來。


    “逛街。”他回得好大聲,但印秋芙仍在恍惚中。


    “可是待會兒有人要來拜訪你耶!””秦冰跑在他兩人的身後喊。


    “叫他等一下嘛!”這世上會有什麼人比印秋芙重要?他懷疑,推卻得理所當然。


    “不行啦!”秦冰跳腳。


    “那就叫他明天再來。”他幾個起落,將秦冰遠遠丟下。


    “三爺——”遠遠地,秦冰懊惱的尖叫聲繼續傳來。


    匡雲西哪里在意,反而笑得更開心。


    外頭晴空萬里,時近深秋,卻不感覺酷寒,只有涼風陣陣,薰得人百憂俱解、煩惱頓消。


    一年四季中,他最愛春秋兩季,其中,又鐘情秋季多一些,除了氣候舒爽外,這個代表收獲的季節也給人帶來希望。


    西荻國的貧窮天下皆知,上自王孫、下至平民,能豐衣足食的屈指可數。


    在這種情形下,他們最怕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糧倉,什麼也沒有,形同絕望。


    一年里只有秋季這一小段時間糧倉是有用處的,它囤積了少少的食物,雖然不夠,但總比沒有好。


    然後,這些糧食會支撐他們活過下一個年頭。


    “生活盡避困苦,但只要活著,總有希望。”他常常這麼告訴自己,听起來像是某種無意義的安慰辭,可它確實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與安知縣里熱鬧的市集相比,西荻國落後何止千里?


    他的國家有可能如此富裕嗎?


    機會不是沒有,就看他和其他四位兄弟如何領導了。


    他會努力的,不為自己,也要為後代子孫奮斗。


    “我可不要我的孩子衣食無著,只能和乞丐比窮。”他呢喃。


    “兄弟讓讓。”一個推著整車毛皮的販子正朝著他喊。


    匡雲西往道旁一閃。“不好意思。”


    毛皮販子對他點了個頭。“謝啦!”


    匡雲西瞧著那一整車的毛皮,閃閃發亮的銀貂、純潔如雪的白狐、威風凜凜的老虎……每一件看起來都像上等好貨。


    秋季過後,就是寒冬,他突然想起印秋芙似乎沒什麼保暖衣物。


    “她身子骨這麼縴弱,一定更怕冷。”他想給她買件毛皮做襖子。


    不過他沒什麼錢,這回離開西荻國上安知縣尋求天雷幫相助,旅費還是秦冰張羅的,他若擅自用了這些錢……


    “哼哼,她非念得我耳朵流膿不可。”他會工作,不論是行軍打戰、上山牧羊、下田耕種……他樣樣有一手,唯獨不會管帳。


    他永遠搞不清楚,為什麼一斗可以養活數十人的米糧,會不值一斗中看不中用的珍珠?


    很多人說他的觀念有問題,他才不管,有幸得到上貢的珍珠,他第一件事就是將它送進娘舅家,多換幾斗糧回家放著。


    他曾經因為當掉御賜珍珠而被父皇罵。他二哥更狠,直接說他若無秦冰幫著,早把自己一塊兒送入當鋪里。


    但,管它的?他只要在想用錢時有錢用就好,至于其他,就留給懂的人去操心吧!


    他舉步追上毛皮販子。“這位大哥,請稍等一下。”他還是決定買塊毛皮,萬一錢花完,了不起他去干保鏢就是,憑他的功夫應該混得到一口飯吃。


    “這位大哥,你的毛皮怎麼賣?”他終于追上毛皮販子,卻沒發現原本應該抱在他懷里的人兒不見了。


    “喔,很便宜啦!”毛皮販子笑開一嘴黃板牙。“如果是小扮要穿,這塊虎皮不錯,算你十兩銀子就好。”


    “不是我要的,是我身旁這位姑娘……”他頭一側,才想拉出印秋芙,卻發現——“咦?人呢?”怎麼不見了?


    “什麼人?”毛皮販子想了一下。“是剛才跟在你身邊的那位綠衣姑娘嗎?”


    “沒錯、沒錯。”匡雲西點頭如搗蒜。“你瞧見她了嗎?”


    “剛才被四個男人帶走了。”


    “噢!”他說到一半,跳起來。“什麼?她被帶走了?”想也沒想地就往後跑,跑了兩步,又驀地煞住腳步。


    匡雲西轉頭,笑得尷尬。“老板,請問你有沒有看見那位姑娘被帶往何方?”


    “西方。”那“方”字才落,匡雲西已跑得不見人影;毛皮販子搔著頭,一臉迷惘。“可是我還沒說,那位姑娘雖被挾持往西方,但她已自行掙月兌,朝東方跑走了耶!”


    ***


    好多好多的聲音、各式各樣的氣味,交織重疊,化成一張網,將她緊緊束縛。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印秋芙焦躁地揮著雙手。她為什麼會在這里?明明記得她在房里……先前她在房里干什麼?好像……連這段記憶也不甚完整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會無緣無故走到市集里,事實上,自失明後,她已整整兩個月末踏出大雜院一步。


    她看不見啊!靠著听覺與嗅覺應付那小小的生活圈子已夠辛苦,來到大街,這麼多的人、事、物,她分不清楚方位,連一步也無法走,她會……


    “唔!”她撞到某樣東西。


    “小心點,你想把俺的攤子給撞爛嗎?”一個粗嗓吼起。


    “對不起。”她眼眶含淚,急往後退。


    瞬間,一陣乒乒乓乓的撞擊聲響起,偶爾夾雜幾聲驚叫。


    “哇!我的玉。”


    “你沒帶眼楮出門啊?”


    “別再退了!”


    “對不起、對不起。”印秋芙拼命地道歉賠禮。她不想闖禍的,可是她看不見,一個瞎子,她能閃到哪里去?


    “臭娘兒們,你還撞?”終于有人受不了開罵了。


    “對不起、對不起……”淚滑下,誰來救救她?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滾開!”某個人推了她一把。


    “哇!”她跌倒,壓到了某樣東西,冰冰涼涼,還有點濕潤,是什麼呢?


    “呀,我的魚!”答案出現了,原來印秋芙倒在一個魚攤上。“走開。”魚販子推了她一把。


    “唔!”印秋芙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她的身體好痛,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落個不停。


    她也不想變成別人的累贅,可是……看不見,她什麼事情也無法做,她的存在只會不停地拖累旁人。


    當初,如果她跌死就好了,也不會有今天的痛苦與不幸了。


    “嗚嗚嗚……”以手掩面,她紛落如雨的淚迅速濕了衣衫。平時不會如此軟弱的,今天不知怎地,她無助得幾乎崩潰,所有的堅強消散在淚水中,任她如何呼喚也喚不回。


    “咦?你們瞧,這不是那夜在溫泉池畔的小娘子嗎?”一道輕佻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有些耳熟。


    “是啊!真是那位小娘子。今天怎麼落單啦?”


    “你那位凶巴巴的姘頭呢?”


    印秋芙想起來了,這些調戲的惡人,正是日前匡雲西攜她上山泡溫泉踫上的四名登徒子。


    危機激起她的倔強,她悄悄往後挪了挪腳步。


    “耶,你想跑哪兒去啊?”余公子捉住她。


    “你們認識這位姑娘?”方才推倒印秋芙的魚販子開口問。


    “有過一面之緣。”穆天雲回答。


    “太好了,麻煩你們快將她帶走,她快把我們的市集給毀了。”魚販子說。


    “但是……”穆天雲才想推卻,他的朋友卻阻止了他。


    “我們這就帶她走。”


    “我們不認識她啊!”穆天雲說。


    “有什麼關系?上回她那個姘頭這麼過分,竟敢瞧不起我們,咱們就玩玩這臭娘兒們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可這是犯法的。”


    “難不成你甘心被人無故欺負?你不會這麼孬種吧?穆公子。”


    見朋友發火,穆天雲縮了下肩膀。“那……好吧!”


    四人圍向印秋芙。


    她是看不見,卻可以感覺到危險迫近時的緊張。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被他們擄走,她下場堪慮。


    一定要想辦法逃跑——


    主意一打定,她伸手推向靠得最近的男子,他一個沒防備,給推得倒退三大步。


    印秋芙乘機突圍。可她雙目失明,又怎辨得出何處是安全所在?


    “哇!”她撞到一張桌子,當下跌個五體投地。


    四名登徒子乘機一擁而上,抓住她,直直往西方跑去。


    “放開我。”她尖叫。


    “閉嘴。”一只大掌掩住她的嘴。


    她不客氣地咬了那人一口。“救命、救命啊——”


    “混帳!”楊公子賞了她一巴掌。


    她嘴里嘗到了血腥味,卻仍不死心地掙扎。“放開我,不要踫我。”


    “敬酒不喝、你愛喝罰酒,我就成全你。”楊公子抖手又摑了她兩巴掌。


    “楊兄,這樣不好吧?”穆天雲見她被打得雙頰紅腫,心生不忍。


    “干麼,穆大公子想英雄救美啊?”


    穆天雲退了一步。“沒有,我只是想……萬一上回見到的那個男人,發現我們將這位姑娘打成這樣,會不會來找我們報仇?”


    “他找來又如何?老子給他來個死無對證,他又能拿咱們怎麼辦?”


    “你……你們要殺害這位姑娘?”穆天雲簡直傻了。


    “廢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沒听過啊?”


    “不行。”平常仗勢欺人、狎花玩妓是一回事,但要殺人,穆天雲可沒這個膽,況且他要真干了這等惡事,不待官府捉人,天霄幫的幫規首先就將他廢武功、斷四肢,逐出幫門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想退出?”


    “我不是……”


    “放開我。”印秋芙趁他們內訌之際,狠狠蹋了捉住她的楊公子一下,埋頭沖出他們的包圍圈。


    “臭娘兒們。”不服輸的男子們拼命追趕。


    她使出吃女乃力氣,拼命往前逃。


    “算了吧,余兄、鄭兄、楊兄。”穆天雲試圖阻止同伴,卻被他們給打飛了出去。


    “滾開,你這個膽小表。”


    印秋芙根本不知道該逃向何方,也不知生路在哪個方位。


    她只知往前跑,絕不能被他們捉住;就算她不想活了,也不願死在那票人渣手中。


    不論死活,她都要有尊嚴,才不要變成人家的俎上肉。


    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像要從胸腔里蹦出似地;她的呼吸灼熱得像要燒裂她的身體。


    可是她不放棄,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腳步始終不停……


    ***


    匡雲西听從毛皮販子的指示,往西方直行尋找印秋芙的行蹤。


    他以為那伙人應該跑不遠,很快就找得到她,但一路尋來,直到西郊還是不見她的蹤影,他不免疑惑了。


    “難道毛皮販子騙我?”可無緣無故地,人家騙他做什麼?


    他不相信,又找了一遭,還是沒見著印秋芙,卻踫上了另一個人。


    “三爺,我總算找到你了。”是秦冰。


    “我現在正忙著,有什麼事等我找到芙妹再說。”匡雲西沒空理她。


    “印泵娘,她怎麼了?”


    “我把她弄丟了。”一說起這事,匡雲西就滿腔懊悔,是他把她帶上街的,卻不小心讓她走失,明知她雙目失明,他沒盡到照顧的責任,真是罪該萬死。


    “三爺,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秦冰以為他又在耍寶,直揪著他的衣服不放。“印泵娘這麼大個人,怎會弄丟?你別想懶得做事就隨便編借口騙人,我是不會上當的。”


    “我說的是真的。”


    “管你真或假,總之,我要你先見一個人。”秦冰拖著他往大雜院方向走。


    “秦冰。”匡雲西突然沉下聲音。“芙妹確實在市集上走失了,你再不放手讓我去尋人,休怪我不客氣了。”


    秦冰愣了下,服侍匡雲西多年,他沒這樣吼過她,他的平易近人有時甚至讓她忘了誰是主、誰是僕。


    但今天,他端正神色的表情好震撼,她一句話也無法回。


    匡雲西甩開她的手往來時路尋去。


    “秦姑娘,這位就是你家主子吧?”一只手拍上秦冰肩頭,驚回了她迷失的神智。


    “穆公子,你怎麼來了?”秦冰慌著聲音說。


    “你找個人找這麼久,我不放心,就出來看看,想不到踫見你,真是巧啊!”


    才怪,秦冰心知肚明,她是被跟蹤了,這位穆公子果非易與之輩。


    “前頭那位就是三爺吧?"穆公子指著匡雲西的背影問。


    秦冰還沒答話,見他已快步追向匡雲西。


    這位穆公子的武功倒不錯,竟能追上因著急尋人而步履如飛的匡雲西。


    “這位可是三爺?”他邊跑邊說。


    “干什麼?”找不到印秋芙,匡雲西正惱著,哪兒有空理會閑雜人。


    穆公子抿唇笑了下。“在下穆天雲,為天雷幫少幫主。”


    “穆天雲?”匡雲西終于抽空望了他一眼。


    “正是在下。”他對匡雲西拱了拱手。


    匡雲西沒停步,只把凌厲的視線在他周身掃了一圈。


    “你是穆天雲,那我是誰?那個不負責任、快樂逃婚去的男人又是誰?”他說得沒頭沒腦。


    那位自稱穆天雲的人卻听懂了。“閣下乃西荻國三皇子,匡雲西。這回來到安知縣,約莫是為本幫的火藥而來。”他早知印秋芙的事,也想了辦法要解決,但派了人出去接,卻遲遲不見印秋芙回到穆家,一查之下,差點昏倒,穆家媳婦居然快被人拐跑了,這才緊急過來想要回人。


    匡雲西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把我調查得很仔細,不過你還沒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他微惱地眯起了眼。“那個人的身分很重要嗎?”


    匡雲西嗤笑了一聲。“他的身分怎會不重要?尤其老幫主死後,天雷幫正缺個掌權者呢!”


    “憑他也有資格掌權?”


    “如果他是穆天雲,他就有資格。”


    “我才是穆天雲。”


    匡雲西但笑不語。


    他眼中竄起了火花。“我有沒有資格掌權,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會兒匡雲西連話都懶得跟他說了,只專心地找人。


    他火大地哼了聲。“你現在誘騙的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速離大雜院,將印秋芙還給我。”


    “憑什麼?”


    “就憑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有本事娶她嗎?穆公子。”匡雲西還特意加重最後三個字的音。


    就見那位“穆公子”嬌顏酡紅,竟充滿了媚態。


    “我有沒有本事娶她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反正她是我穆家人,你別妄想了。”他怒道。


    “咱們可以試試。”


    “匡雲西,與我作對,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匡雲西無所謂地聳聳肩。“有沒有好下場,我心里自有底數,不勞你費心了。”


    “你不想要火藥配方了嗎?”


    “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我以芙妹交換火藥配方,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我不可能答應的。”


    “為什麼?印秋芙只是個雙目失明的廢人,娶她你一好處也沒有。”


    “我就是喜歡她,你想怎麼樣?”


    “當初你明明是為了我天雷幫的火藥才接近她的。”


    “你非我,怎知我的心思?”沒人知道,匡雲西是在發現印秋芙變成穆家棄婦後,才決定接近她的。


    他親眼看見那位“穆天雲”拒絕成親,逃婚去也,心里自然清楚,要借著印秋芙得到天雷幫任何好處都是白搭。


    可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留下了那件披風,對印秋芙產生了興趣。


    然後,他見到她,一個冷靜自持的女子,未因生活的困頓而憔悴,比任何人都努力、光燦;他再也移不開眼了。


    “你會後悔的。”穆公子恨道。


    “那也是我的事,不勞……”語未竟,匡雲西身軀一僵。


    “放開我——”遠處傳來一個呼救的聲音。


    匡雲西屏氣凝神,那綿軟嬌嗔的嗓音只有一個人有。


    “芙妹。”迫不及待地,他奔向了聲音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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