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暴風曲  第三章
作者:寄秋
    “妳是魔女雷絲娜?”


    乍听這個驚嘆語會以為是一首歌--藍道?歐米特最得意的成名曲,將他捧上天王的不敗之地。


    但是看看那位面有菜色的魔女,她的怨懟神情有如率獸食人的夜叉,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的抱著肚子,蹲坐在馬桶上拉得快虛月兌。


    害人不成反遭殃的蠢事她絕對不會告訴家中成員,他們只會嘲笑她技不如人,陰溝里翻船,大鯨魚被小蝦米給耍了,絕無伸出援手拉她一把的可能性。


    她太了解家人的劣根性,雖然他們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但魔的天性深植骨髓中,不落井下石已是天降大難的預兆,豈會學蠢人類來個雪中送炭。


    自救還比較省事,多喝水、多喝牛女乃和魔心石奮戰到底,她就不信連拉了兩天它還能頑強抵抗。


    “不,我叫雷絲娜,但我不是魔女。”她堅持否認,不想被釘在木樁上焚燒。


    “可是小老虎說妳是他的魔女,而妳又叫雷絲娜。”那首歌明明寫的就是她。


    “我不認識小老虎。”也許改天她會養一只,不過,她的拉拉可能會持反對意見。


    拉拉是她的寵物,活了一百二十歲的長壽紅鶚,而她會讓牠繼續活下去,直到牠自己不想活為止。


    “小老虎是我對藍道的昵稱,妳應該知道他才是。”他紅到三歲小孩都會哼他的歌。


    “我為什麼應該知道他是誰?他有火龍的九顆頭還是蒼鹿的六支角,特別引人注目。”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妳不知道藍道?歐米特是誰?”她一定在開玩笑,尋他開心。


    模模快禿的前額,不請自來的佛雷德非常親切地和雷絲娜聊天,她隔著一扇門也能感受到他無比的“熱情”,聞臭功力非比尋常。


    海邊有逐臭之夫指的大概就是他這種人,陣陣噗噗聲不斷他毫不在意,還能笑得恍若無事一般,堪稱聖人修養他當之無愧。


    “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他,不要再問我為什麼不認識他!”讓她安心的拉很痛苦嗎?


    正想問為什麼不認識的佛雷德,嘴一掀的改而吹捧旗下藝人。


    “小老虎……我是指藍道的唱片有上百張獲得白金,每出一次專輯都是破百萬張,熱銷一整年不退燒,年年是葛萊美獎的常客,獎項一樣一樣的領不完。”讓台下的他與有榮焉。


    “喔!他是個歌星。”語氣無力的雷絲娜虛應了聲,盼他能知趣地閉上嘴巴。


    “不只是歌星,他還參與電影演出,掛名主角部部賣座,是票房的絕佳保證,家中的小金人多到得另闢房間才放得下。”他帶過的明星若有他一半成就,他作夢都會笑。


    “是嗎?他還是個演戲的。”她意興闌珊地回道,听不出任何熱度。


    “有時他也會客串演演電視劇,『紐約七日情』就是他的得獎佳作,讓總統夫人和不少婦女哭濕了好幾條手帕。”連他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太感人、太賺人熱淚了,描述俄國軍官和美國小鎮女老師邂逅在紐約的愛情故事,他們在七天內相識相愛,卻在第八天因為國家敵對的緣故被迫分開。


    筆事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過後沒多久,美俄關系仍處于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中,任何具有高度危險的俄國人必須離境,不得逗留美國本土。


    “……小老虎演的是那位俄國軍官,深情款款的眼神不知迷死多少女人,連當時的女主角都情不自禁地愛上他,戲演完了還找他訴情……”


    “訴完情順便做,做完愛就挺著大肚子要他負責,然後他們假戲真做地做一對快快樂樂的夫妻,從此幸福恩愛地過完這一生。”


    落幕。


    被她驚人的劇情嚇得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的佛雷德足足有三分鐘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腦子里轉的盡是可怕的畫面,一對老得走不動的銀色夫妻正一臉幸福地朝他笑。


    啊--惡夢呀!不行,絕對不行,全球的影迷不會接受他從此“平凡”地過了一生,藍道?歐米特的傳奇必須延續下去。


    “不不不,全錯了,他們或許有上床但沒孩子,小老虎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到絕無萬一,他不會讓任何女人懷孕,”他說沒有一個女人有資格配得他的種。


    說得夠狂妄,但也讓他這位王牌經紀人安心,就算玩過各國美女也不怕留下後遺癥,沒有私生子會上門認父。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沒有什麼事是百分之百沒漏洞,也許他在哪個地方養兒養女沒告訴你,金屋藏嬌就怕你的八卦嘴。”


    有這種經紀人是藝人的悲哀,逢人便說起明星的輝煌歷史,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很熟,若是突然蹦出個狗仔隊,看他怎麼圓回去。


    “會嗎?”他還當真低下頭思考,搬了張椅子就坐在盥洗室門口。


    拉拉拉……小石子快滾出來。“我說經紀人先生,你沒地方好去了嗎?”


    盡和她磨蹭個什麼勁,她和那頭小老虎真的沒關系,他不用刻意討好她,把她當成另一個任性的孩子。


    “目前我所要盯住的是反反復覆的小老虎,他一不要開新歌發表會,一下子又叫歌迷自己去買唱片听就好,他不出席會場了,我被他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快精神分裂……”


    “停,不要再發牢騷了。”他還沒瘋她會先瘋給他看,疲勞轟炸加全身虛月兌。


    魔法救不了誤食魔心石的魔女,兩腿快沒力氣站立的雷絲娜努力要排出作怪的小邪物,但是絞痛的小骯仍一波波的折騰。


    而那該死的混蛋居然把她帶回他下榻的飯店便不時上演失蹤記,讓她獨自面對那個聒噪的男人。


    怎會有人口水多過馬桶里的水,連說上一個多小時還不肯休息,不知累地問東問西,遭受CIA拷問也沒這麼累。


    “我不是在發牢騷,而是讓妳了解小老虎的為人,他的本質是很好,就是不太合群。”常做出令人頭痛的事。


    “我不需要了解他,我只要遠離他。”他是個災星,會帶來不幸。


    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驚呼聲出自佛雷德口中,“妳怎麼離得開他?他是最帥最受歡迎的男藝人,女人性幻想對象第一名,沒人舍得離開他。”


    至少在這之前,是女人巴著他下放,不做妻子做情婦也可以,甚至一夜也接受,只要擁有他--時的體溫就心滿意足了。


    “別把我算在內,我和那些蠢女人不一樣。”她不在標準範圍內。


    “說得也是,妳是他特地帶回來的女人,和自動送上門的不同,所以……”


    “所以你才好奇地闖進他房間,看看我哪里特別是吧!”這是抬舉她還是貶低她?魔女的眼光不致低到挑上個人類。


    佛雷德呵呵地訕笑,模著光滑的前額。“看得出他對妳的態度不同以往,從我認識他至今已有十三年,還沒見過他肯讓一個女人留在他房里超過十二小時。”


    “那又如何?”她是迫于無奈才待下,否則早就咻地一聲回家。


    “小老虎有精神上的潔癖,他從不讓別人動他的東西,就算有性的需求也僅限于床上,一下了床比惡魔還無情。”要求人家光著身體離開!這牽涉到他人的隱私不好說出口。


    很想封住他嘴巴的雷絲娜沒好氣地說道︰“弄亂他東西是我的錯,待會兒在他回家前我會收拾好。”


    如果她有力氣收拾的話。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妳對他的意義重于其他人,當初他從倫敦最骯髒的小巷里沖向我時,我就看出隱藏在他體內的黑暗面……”


    佛雷德就像帶著老虎的老人目送夕陽西下,娓娓道出他最引以為傲的過去,寫回憶錄似地回想曾發生在他身上的點點滴滴。


    十三年前他和朋友到附近酒吧喝酒,幾個人都喝得有點醉意準備找幾名火辣的上空女郎共度良宵,大家心里都有著共同的想法--有酒就絕對少不了女人。


    殊不知真正的樂子還沒開始,暗巷中沖出個半大不小的小賊想打劫他們。


    “當時我差點笑翻了,不就是個孩子嘛,也敢拿著小刀唬弄人,可是那雙在黑暗中發光的綠眸卻直接沖擊我的心,當下我第一個念頭是簽下他……”


    有點像鬼迷了心竅般非他不可,那種連鮮血都在沸騰的感覺直催促著,讓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他,無法移開視線。


    咦!倫敦的暗巷……“我幾年前也遭遇過同樣的事,你說的不會是『藍靴』酒吧旁陰暗的巷子吧?”


    那年她從魔界偷跑出來“觀光”,看到不少有趣的事兒,以及愚蠢的人類。


    “噫!好像是『藍靴』耶,搞不好妳和我遇見的是同一個人……”唉!異想天開,怎麼有可能。


    他想到“魔女雷絲娜”那首歌,但以她的年紀看來頂多二十六、七歲,十三年前也只有十來歲,絕非歌詞中傲慢又斜眼看人的火熱女郎,也少了其中最著名的紅發。


    “也許吧!我遇到那個小表也有一雙綠得透明的眼楮,還是人跟妖精結合生下的孩子……”她想起來了,一個討人厭的小表。


    人見人厭,但對魔而言,那種暴戾的性格一受激發可就具有魔的特質。將世界搞得烏煙瘴氣是她最拿手的事,豈有錯過之理。


    她還將她戴在身上一百多年,吸收她不少魔魅之氣的魔咒石送給他,騙他那是能帶來好運的幸運石。


    雷絲娜托著下巴,維持搖搖欲墜的身體不住下跌,為惡的下場是遭到魔物的反噬,一時的大意換來今日的馬桶相愛記,但她仍一點悔悟之色也沒有。


    門里門外是不同的世界,她被魔心石折磨得听不到細碎的腳步聲接近,兀自批評著那個不討喜的小男孩,不自覺地泄露魔女的身份。


    “我就是妳口中頑劣又不知死活、等苦在老鼠洞腐爛的臭小子,但妳說我是人和精靈結合的孩子。”果然是她,之前的臆測沒錯。


    “是嗎?精靈是善良的族群,守護著大地和人類,而妖精也不算邪惡,他們只是頑皮愛整人,是森林里的守護者……”啊!她干麼說這些?


    苞人類相處太久,又多了個人類大嫂,被他們的蠢影響了。


    “妳實際年紀到底幾歲?還有妳的紅發……”其實黑發也很好看,就是少了那股張狂。


    “要你管,小表,滾遠點別來煩我……”


    噢!好舒服,終于解月兌了,她的苦難宣告結束,她又能肆無忌憚的興風作亂。


    努力不懈的雷絲娜面露邪魅的笑容,作亂的小魔石一排除,頓時神清氣爽地換上好心情,眉眼上揚輕染陽光的氣息。


    當然魔女不會有向陽、光明的一面,不過略帶蒼白的臉龐抹上淡淡的血色,看來艷麗中多點清雅,將她的魔女性格襯托得更出色。


    只是她一打開盥洗室的門,兩道和山一樣高的門神就杵在門口等她,以她一七五公分模特兒標準身高還得仰起頭一睨,可見西方人的營養有多健全,專養長人。


    “妳真的是那個『魔女雷絲娜』?”半信半疑的佛雷德微帶興奮地追問著她。


    “我不是。”同名之誤。


    她是本尊,不是“那個”。


    “她是。”他敢肯定。


    雖然發色和眸色稍有不同,但記憶中的五官輪廓完全沒變,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只是沒料到她不會老。


    這點她騙過他了,讓他誤以為是錯覺。


    “小時候不可愛,長大一樣不可愛,偶爾裝裝可愛不會要你的命。”老成又任性的小表。


    “男人不必裝可愛!”一瞧見她眼中的蔑視,獨斷妄為的藍道不高興的低吼。


    他不希望他在她眼里一點份量也沒有,她改變了他的一生際遇,讓他得到一切卻失去自己。


    “哈!那個毛沒長齊就想欺負我的死小表哪里像個男人,在我面前裝酷是沒有用的。”狼人、魔男、吸血鬼都比他有型。


    “信不信我現在也能欺負妳。”他賭氣地沉下臉,一副要凌虐她身心的狠勁。


    雷絲娜嘲笑地看向他胯下重點部位。“某些器官是長大了,可是思想還停留在幼稚期,男人的成熟度與下半身的發育扯不上關系。”


    “你敢瞧不起我……”他大步跨向前捉住她的細肩,冉冉綠眸燃起兩道怒火。


    看他行為有些失控,怕他傷了人的佛雷德連忙上前想阻止他的暴行,但下一秒鐘,他雙眼驀地瞠大,彷佛受到強烈的震驚似地往後倒走了兩步。


    “她……她怎麼不見了……”她是人嗎?!


    一臉陰郁的藍道捉住一把空氣咆哮,“當年她就是這樣消失的,她是魔女雷絲娜!”


    望著前一刻還在掌控中,如今佳人卻杳無蹤影,他憤怒地將雙手握緊,暗自地發誓要將小看他的魔女擒到手。


    他是藍道?歐米特,全世界最幸運的傳奇人物,他一定會得到她。


    像是要回應他的心願,胸前形狀如六角雪花般的紅艷水晶閃了一下,妖魅而血腥。


    美國,皇後大道的一幢洋房里。


    黑,不是來自顏色,那是人為布置出的陰暗,緊閉的四個窗戶拉上厚重的黑布不讓半絲光線透進,暗色的純手工羊毛地毯散發一股陰穢的氣息。


    死亡、疾病、痛苦、怨恨、屈辱、嘲笑……種種負面情緒在狹小的空間流動,凝聚成網狀的黑暗力量,逐漸籠罩整個空間。


    搖晃的老式油燈,忽明忽滅的陰森燭火,帶著邪惡光芒的七彩晶石,惡魔的詛咒,死人的指甲,兀鷹的眼楮,響尾蛇的蛻皮,以及一尊人面羊身塑像。


    這是一座充滿陰邪之氣的祭台,是人類修行黑魔法的場所,發長及地的枯瘦女人伸出污穢的十指念念有詞,朝著祭台中央的人偶滴下鮮血。


    一如往常的結果,她全身使出的力量像撞到一堵無形的牆似的,反彈的力量再度傷了她的內腑,一口黑血涌向喉問一吐而出。


    長期在幽閉的環境中修練邪惡的黑魔法,女人美麗的金發逐漸枯黃干操,一如過熱的麥桿不堪一折,脆弱地分起多綹宛如凌亂野草。


    原本白皙嬌細的臉龐也因妒恨和不甘而扭曲變形,在缺乏陽光的拂照下,曾令不少男人為之瘋狂的美艷因歲目的摧殘而老化不堪。


    四十五歲不到看起來卻像七十多歲的老婦,臉皮發皺四肢萎縮,佝僂的身子向前傾,不斷向惡魔祈求,由背影看來是一個可悲的婦人。


    可是她不甘心命運帶給她的殘酷,一心要挽回已逝的愛情,不惜以貌美的青春做賭注,一再嘗試突破加封在她身上的魔咒。


    她叫蕾貝卡,曾經是風靡倫敦社交圈的交際花,一度有機會成為伯爵夫人,她是無數男人的情婦。


    面前朝她走來的冷艷女子也是蕾貝卡,她的另一個分身。


    “媽!妳又失敗了。”真沒用,努力了好些年還是毫無進展。


    面對女兒的質問,老蕾貝卡沙啞低嘎的聲音冷冷地回應,“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妳等著。”


    “下一次、下一次,我听都听膩了,妳不能換句新詞嗎?”她不是小孩子了,能一再將青春浪費在等待上。


    二十一歲的蕾貝卡有著令男人垂涎欲滴的魔鬼身材,碩大的豐乳堅挺圓潤,縴瘦的腰肢毫無贅肉或疤痕,比例修長的美腿曾榮獲全美最完美的腿型。


    波浪般垂肩金發,金棕色迷人的雙眼,蜜金色一如牛女乃般滑順的細女敕肌膚,還有勾人的如絲眼神,她活月兌月兌就是當年周旋在貴族中的名女人蕾貝卡。


    生女肖母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她和年邁蕾貝卡年輕時簡直長得一模一樣,與發黃的相片一比較根本分不出誰是母親、誰是女兒。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屑知道她是誰的孩子,而由母親婬亂的生活來看,每一個和她擦肩而過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她的父親。


    包括流浪漢、酒鬼、賭鬼,還有已經沒有救的吸毒者,她不想得知自己體內是否流著這些骯髒的血。


    “有耐心點,不要心浮氣躁,等久了自然是妳的。”太過急躁成不了事。


    “再等下去,我就成了另一個妳,一事無成地對著一尊泥像喃喃自語。”她厭惡地說道,天生缺乏耐性。


    老蕾貝卡微怒的一斥,“不許對魔王無禮,妳今日高居美國歌壇天後的地位是他給妳的,妳要懂得尊敬。”


    蕾貝卡心中有諸多的抱怨,雖然不是很相信惡魔的存在,卻也不敢冒犯邪惡力量,在她多次的低潮時期,她親眼目睹在母親的“做法”後大有轉變,立刻有了出人意料的變化。


    原本她只是沒沒無聞的地方電台兒童節目主持人的助理,貌不驚人老是受到排擠,每個人都喜歡欺負她一下才甘心。


    可是在她十七歲那年,沉溺黑魔法的母親忽然把她叫到跟前,強迫她喝一些古怪、惡心的藥水,上頭還浮著兩只干掉的蟾蜍腿。


    她以為她會死掉,以為半瘋的母親要毒害她,她拚命地掙扎,不願短短的一生就此結束。


    沒想到一夕之間她竟奇跡式的變美,枯黃的毛發頓時亮麗如絲緞,閃著黃金一般的色澤,臉上的雀斑一掃而空,膚質女敕白得有如剛出生的嬰兒。


    接著星探找上她要幫她推出個人專輯,籌備了半年之後,她一舉攻向流行歌曲排行榜,從此奠定小天後不敗的順暢人生。


    “再尊重魔王也給不了我想要的,瞧瞧妳現在的模樣多憔悴。”她都不敢當著外人的面,承認這個雞皮鶴發的老婦是生養她的母親,


    人都有羞于啟齒的虛榮心,況且這麼丑陋的老女人怎麼帶得出場?她還怕嚇到路人,指指點點大喊巫婆,那她真要羞得無地自容。


    “我會變得瘦削蒼老還不是為了妳,妳還敢嫌棄我。”凹陷的雙眼迸射出兩道冷冽的厲光,射向滿不在乎的嬌艷女孩。


    “我哪有嫌棄,妳不要信口開河胡謅!真要嫌妳就不會每個月回來看妳一次,妳知道我忙得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百忙之中還得抽空,對她來說並不容易。


    老蕾貝卡冷笑的一哼,“妳是來瞧瞧我搞出了什麼名堂,是不是能讓妳順心如意。”


    她的心態她還會不清楚嗎?怎麼都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心里想些什麼都逃不過她一雙老眼,在這方面她可是過來人。


    “既然妳都知曉我也不拐彎抹角,之前要妳重制的愛情靈藥什麼時候會好?我急著用。”她不能讓那條大魚從她手中溜走。


    蕾貝卡和母親有著相同的個性,她們都很喜歡男人,而且熱中床上運動,盡避心里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男人的存在,卻樂于和看上眼的男人分享身體的奧秘。


    美國的性開放年紀普遍不大,即使她十七歲前並不美麗,可她的第一次卻發生得很早,十三歲那年給了她的生物老師,而他已經五十多歲了。


    性啟發早,相對的男女關系也復雜,為了讓自己能更上一層樓,她和制作人、MTV導演、廣告廠商……甚至是燈光師上床,只要對她有利的對象她都不放過,一一收為人幕之賓。


    所不同的是,他們喜歡她卻不一定愛她,因此她需要愛情靈藥控制男人,不管真正的效用如何都大膽一試,反正對她有益無害,倒楣的是不愛她的人。


    “上回妳不是拿走兩瓶,這麼快就用完了?”給她再多也不夠。


    美麗的臉上露出乖張。“妳的藥效也下重些,別用了兩天就失效了,害我一用再用很快就沒了。”


    她沒有說她是同時用在好幾個男人身上,樂見他們為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才顯出她的魅力非凡。


    其實她們母女的本質都是自私的,邪惡得不顧他人的死活只求自己開心,為達目的可以犧牲她們認為不重要的人事物,把自身的利益置于其他人的幸福之上。


    “存量不多要省點用,有些藥材取得不易,不是有錢就買得到。”她也覺得愛情靈藥的藥效稍弱,否則也不會對某人毫無作用。


    老蕾貝卡眼瞇了一下,伸手搓了一撮灰往燭火上一灑,頓時火光大起,焰如火龍現身。


    “別賣弄了,媽,妳的力量再強還是無法讓我們得到想要的男人,妳該想想辦法化開眼前的僵局。”她不想再等了,她要主動出擊。


    “妳以為我白流的血是為了什麼?我比妳更想得到我應得的。”伯爵夫人的位置是她的,誰也別想跟她搶。


    事隔多年,年華不再的老蕾貝卡仍不肯放手,當年用盡心機好不容易以黑魔法除掉阻礙的情敵,唾手可得的名份和地位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她就能得手了。


    誰知那個她使計逼走的小表突然出現,指著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在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她已經被她認為會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掃地出門。


    這口怨氣她怎麼也難以咽下,毫無半點跡象的失敗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窮其一生她也要扳回一局,絕不能任人笑她機關算盡卻落得一場空。


    “我不曉得愛情靈藥為什麼對『他』起不了效用,但我會找出原因加強藥效,『他』遲早是妳的囊中物。”這點她用生命保證。


    “好吧!希望我從台灣回來後,妳已經找到解答,這個月的生活費我放在妳桌上。”錢袋一丟像是施舍,蕾貝卡以金錢交換她需要的東西,


    “妳要去台灣?”那是什麼地方?听都沒听過。


    “『他』在台灣,我要去找『他』,這次可不能讓雪拉捷足先登。”她會使出渾身解數擄擭“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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