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魂不守舍 第四章
蒯韻竹忙著和社工人員及晶晶的媽媽,也就是葉曉文商討將來社會安置的問題,被晾在一旁的海守茗閑著也是閑著,便開始和同樣被晾在一旁的晶晶攀談起來。
“妹妹,妳叫什麼名字?”這個小女生好可愛,跟海戀戀小時候好象,有種讓人想保護她的,將來一定有很多男人大排長龍地等著追求她。
“我是晶晶。”晶晶眨巴著眼,認真地凝視著海守茗。
媽媽跟老師都說,跟人家講話的時候,眼楮要看著跟自己講話的人,這樣才是有禮貌的小孩,所以她很認真地做到“有禮貌”。
“嗯,那叔叔以後也叫妳晶晶好不好?”好久沒跟這麼小的小女生講話了,海守茗覺得很新鮮,竟也不覺得無聊,樂得和晶晶談天。
“好啊!”晶晶露出可愛的小梨窩笑了。
“那晶晶,叔叔問妳喔,媽媽跟韻竹阿姨認識多久了?”他沒心眼地想到什麼問什麼,直覺是兩個大女人先認識的。
“媽媽不認識韻竹阿姨啊!”晶晶側著頭愣了下,天真地回答。“啊!現在她們認識了,嘻嘻~~”
不認識?!海守茗心里打了個突。
不認識的人,蒯韻竹怎會知道要幫助她們母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妳先認識韻竹阿姨的?”他不動聲色,大膽假設。
“是啊!”小女生藏不住話,也沒有人要地藏,晶晶愉快地將自己和蒯韻竹認識的經過敘述一遍。“我放學之後去賣花,花都賣不掉,在路上遇到韻竹阿姨;她好好喔,我問她要不要買花,她就把我所有的花都買光了,還說要找人幫助我跟媽媽。”
花?!
敏感的字眼跳進海守茗耳里,他不覺豎直耳朵催促著。“然後呢?”
“我剛開始有點害怕,不敢跟阿姨說我們家的電話,是媽媽說可以請阿姨幫忙,我才打電話給阿姨,然後阿姨就真的來看媽媽了。”晶晶格格笑著,大方展示屬于她這年齡孩子的天真。
海守茗微瞇起眼,抬頭凝了眼蒯韻竹的背影。
神秘送花者會是她嗎?
“晶晶,叔叔問妳,阿姨那天買的花是什麼花?”
依晶晶所言,花都賣不出去,可見有一定的數量,送人,是最快且最直接的“銷毀”方式,或許這就是教師休息室的每位老師都收到花束的理由。
一切都只是推測,他需要更多事實來證明他的推測。
“玫瑰花啊,我去花市批來的啊!”晶晶還記得自己批來的花是什麼類種,因為她賣了幾次,批的全部都是玫瑰花。
海守茗的眉蹙了起來。
有了晶晶的證詞,那個神秘送花者是蒯韻竹的可能性不斷上升,也讓他越來越理不清頭緒。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
難得自己對她的印象一直很好,甚至……甚至曾想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他們可以由普通朋友進展成親密伴侶,卻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麼詭異的事,實在教他難以置信。
“晶晶,叔叔再問妳一個問題。”他深吸口氣,聲音壓得好低。“之後,阿姨有再向妳買花嗎?”
“什麼之後?”以晶晶的年紀,她不是很懂得海守茗的意思。“阿姨只跟我買過那一次花啊,後來我就沒有再遇見阿姨了。”
不過她有跟媽媽提過阿姨的建議,媽媽在考慮很久之後跟她說,既然阿姨可以幫忙她們請求社會的救肋,她就可以專心讀,不用再賣花了,所以她才會在昨天打電話跟阿姨聯絡。
海守茗的喉結滾動了下,再次望了眼蒯韻竹的背影。
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神秘送花者?他幾乎可以肯定第一次每個老師都收到花的那回,應該是蒯韻竹的杰作沒錯,那之後呢?
他會好好的問個清楚。
確定將葉家母女安全地“移交”給社工人員協助之後,為了感謝承辦的呂小姐,蒯韻竹特地在結束與葉家母女的會談之後,邀請呂小姐共飲下午茶。
經過客套的寒暄,呂小姐在喝完下午茶、吃過可口的松餅之後便先行告辭,留下蒯韻竹和海守茗在咖啡廳里續杯。
“真是可憐的母女。”約略了解葉家母女的情況,海守茗亦不免感嘆。
“嗯,對啊!”這一點蒯韻竹絕對認同,不然她也不會這麼雞婆,一直將這事掛在心上。“當晶晶拉著我的衣角要我買花時,我的心里好難受喔!”
海守茗微微合下眼瞼,不動聲色地問︰“所以妳就把她所有的花買下來了?”
“是啊是啊,換做是其它人也都會這麼做吧!”或許是剛解決了一件掛心的事,蒯韻竹天真的直覺反應,全然沒警覺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所以妳隔天就把花拿去學校分送給所有的老師?”他乘勝追擊。
蒯韻竹心口一提,她快速地眨眨眼,霍地察覺自己露出馬腳。“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承認吧?”海守茗搖了搖頭,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OK,我承認妳的確是讓所有得到花束的老師得到片刻的歡愉,但妳接下來的行為我就想不透了。”
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他大膽地直指她為神秘的送花者,就是想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蒯韻竹屏住呼吸,她感覺心跳好快,頭皮冒出冷汗。
她硬著頭皮反問︰“什、什麼後來的行為?”鎮定、鎮定,千萬別自亂陣腳。“我不懂--”
“別說妳不知道我桌上的花是怎麼來的。”海守茗冷靜地凝著她的緊張。
?如他之前所料想,一向最早到校的她應當知道神秘送花者的身分,只是沒猜算到那個神秘送花者竟然就是她!
蒯韻竹不敢置信地雙眼圓瞠,霍地一個起身,並且因為動作快速而撞到桌角,引來桌面劇烈晃動,杯子里的咖啡甚至飛濺出杯外。
他怎麼知道?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就是每天幫他換花的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海守茗瞇起眼,心頭泛起復雜的情緒。
她的緊張正足以說明她的心虛,但他還找不到問題的癥結--就是她送花的舉動由何而來?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蒯韻竹抓起皮包深吸口氣,微顫地由皮包里抽出千元大鈔夾在帳單夾里,千頭萬緒只能化為簡單的三個字,即使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對、對不起……”她忙不迭地道歉,之後便像只倉皇的小兔子般,踉蹌地逃出咖啡廳,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海守茗沒有追上去,他只是冷冷地盯著桌上冷掉的咖啡,不發一語。
“欸?守茗,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汪婉瑜煮飯煮了一半,發現家里的鹽用完了,關上火走出廚房正想拿錢包出門,到附近的便利超商買鹽回來,這才發現海守茗坐在客廳沙發里。
“沒什麼事啊,沒在外面閑晃就回家了。”他抬頭看了母親一眼,正好看見她拿起桌上的錢包。“妳要出門喔?”
“家里的鹽沒有了,我到巷口的超商買一下。”汪婉瑜才一回身,霎時想到身為媽媽的“權益”。“還是你要幫我跑一趟?”
“嗯,好。”反正為老媽跑腿,是每個孩子習以為常的事,他心里頭煩,出去走走晃晃也好。“除了鹽還要別的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汪婉瑜竟開起清單來了,包括色拉油、調味醬,甚至連廚房紙巾、家用面紙等全開出來了,算算種類還真不少。
海守茗翻翻白眼,起身走出家門,緩步往便利超商前進。
“叮咚!歡迎光臨!”
熟悉的電子嗓音播送著毫無感情的制式錄音,電動門一拉開,一個和海守茗差不多高大的身影正要閃出來,雙方不經意地互看對方一眼--
“老二,你怎麼會在這里?”原來正要走出便利超商的不是別人,是海家老三海塵安;那家伙嘴里還叼著根未點的煙,看起來吊兒郎當。
“我怎麼不會在這里?我才想問你怎麼會在這里?”海守茗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重新將他推回超商內,免得他擋在電動門前當“招牌”。
“我買煙啊!”海塵安回答得理所當然。“你又不抽煙,來這干麼?”
“奇怪了,到這來只能買煙嗎?”拉了輛超商里的小型推車,海守茗準備展開
他的“購物行動”。“我看你別回去了,等等跟我一起把東西扛回家。”
“哦~~”海塵安恍然大悟,開始明了自己是自投羅網。“老媽叫你來買東西對吧?她這次原本是要買什麼?”
他也曾誤中老媽的陷阱,可當時運氣沒那麼好,沒在超商里遇到自家兄弟,只好算他倒霉,自己一個人差點沒將整間店扛回家。
“鹽。”看清牛女乃瓶上壓印的保存期限,海守茗將之放到推車里,邊看東西邊和塵安閑聊起來。
“嘖嘖嘖,老媽的鹽還真是了不起,還會生一堆不相干的『徒子徒孫』。”意思是,除了鹽之外,所衍生出來的“附屬品”。
海守茗沒有答腔,當他在唱山歌。
“對了,你上回說的那個神秘送花人,找到沒有?”海塵安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問他,卻剛好兩兄弟的時間都湊不上,這次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時機,怎能放棄這個機會?
海守茗頓了下,撇撇嘴角。
“嘿,你那是什麼臉?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干麼臭著臉不講話?”海塵安直性子,有什麼話說什麼話,最受不了海守茗這種悶葫蘆。
海守茗依舊悶不吭聲,兀自挑選架上的商品。
“哎喲!講一下會死喔?”海塵安沒好氣地將之前一直咬在嘴邊的煙拿下,收到煙盒里放好,再將煙盒收進口袋。“其實要是有人每天送我花,那種感覺一定不錯。”
海守茗瞪他,認為他在調侃自己。
“欸欸,我說的是實話,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喔。”光看海守茗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海塵安連忙撇清。“你想想,花束代表祝福,另一個意思是愛慕。如果每天都有人送花給我,那就表示有人正在愛慕我,那種感覺……真他媽的爽!”
海守茗再次瞪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辭。”
“噢!真受不了你們執教鞭的,老是這樣正經八百的,不累喔?”翻翻白眼,海塵安還是忍不住再問︰“難道還沒找到是誰送的花嗎?”真是的,辦事效率這麼差。
要是他,寧可守著學校一夜到天亮,無論如何都要揪出元凶,不是為了懲罰那個人,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找到了。”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蒯韻竹的俏臉,海守茗心情變得更為煩躁。
“找到了?”海塵安一愣,看不出海守茗心里有什麼想法。“那很好啊,找到了你就可以放下心里的大石頭啦!欸,對方是男是女?”
海守茗的眼瞇了起來,眸光透著一絲殺氣。“塵安,這一點都不好笑。”
“喔。”海塵安訕笑著,沒想到自己說了個冷笑話。“又不是不可能,現在同性戀那麼多,我就遇到好幾個向我示愛的。”
海守茗驚訝地睞他一眼,慶幸著自己不曾遇上這種困擾。
“真的啊,你知道像我們這種搞藝術的,不同性向的人特多。”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你那是搞商業,才不算藝術。”唱片制作人,不就是將歌手當成商品般推銷嗎?講得那麼文雅?啐!
“哎喲,隨便啦!”揮揮手,海塵安不置可否。“對了,對方是老師還是學生?總不至于是家長吧……欸,也不是不可能喔!”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海、塵、安!”海守茗咬牙切齒地喊著他的名,雙眼幾乎噴出火來。“你要是不開口,沒人拿你當啞巴。”
“可是我不講話很難受啊!”他也很委屈捏,又不是他自願的,問題是嘴巴就是停不下來啊!“好啦,公布謎底嘛,到底那個送花者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海守茗冷哼了聲,懶得理他。
“喔,也對。”這麼說不無道理,但他還是想知道多一點,沒辦法,好奇心殺死貓,不小心他就成了那只貓。“那你只要告訴我,是老師還是學生就好。”
“有必要嗎?”這家伙,真多事!
“當然嘍,我可以給你意見嘛!”男女之間的事,以海家而言,他絕對是博士--不,是教授,問他準沒錯。
“我不需要什麼意見。”真是的,教人不想發火都難。
“你當然需要。”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老大有了對象,老媽接下來的直接“加害對象”自然就是海守茗,當然需要他的技術指導。“難道那女人長得……慘不忍睹?”
天哪!若真是如此,他也沒辦法好想了。
海守茗始終保持沉默,靜靜地思考著海塵安的一席話。
就他認識的蒯韻竹,的確是個內斂的女人,要她如塵安所說那樣,喜歡一個人就直接撲上去,的確有實行上的困難。
如果她是那麼直接的女人,自己恐怕也很難對她有好感,只會避之唯恐不及。
但兩人今天把情況弄擰了,他要怎麼打散雙方的尷尬?
他不擅處理人際關系,更不擅誘哄女人,即使明知蒯韻竹的心意,他卻不知該如何走下一步,好將兩人的未來導回正軌。
想了又想,他快步趕上海塵安,在距離家門十公尺左右喊住他。
“塵安,教教我吧!”
他很快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敘述一次,冀望這個鬼點子特多的兄弟可以為他拿個主意。
“啊?你就那樣放她走喔?”海塵安听完差點沒昏倒。讓女人帶著懼意和無措離去,實在是……矬到不行!
“不然呢?”
要他像八點檔的男主角那樣,拉著女人直喊著“妳不要走”、“我不讓妳讓開我”,打死他他都做不到。
肉麻死了!
“厚!不是我在說你,你這樣女人會以為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因為她送花的事在責怪她!”
天哪!他是如此縱橫情場,為何兩個哥哥都這麼笨拙咧?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是怪她啊,怪她不敢承認。”要是她早說穿了不就沒事了?讓他猜疑了這麼些個日子,要他下埋怨都難。
“問題是,你沒顧慮到人家女孩子的心態嘛!”海塵安垂下肩,被他打敗了。
“你行就教我怎麼做,少在那邊哩叭唆!”海守茗又上火了,提一堆重物不說,主要是心里頭煩悶,火氣特大。
“我……”
“要死了,你們買個鹽買那麼久,我的鍋都快燒了!”海塵安正想面授機宜,只見汪婉瑜由家里沖了出來,手上還拿著鍋鏟,一副想砍人的樣子。
兩兄弟只得快步回家,至于海塵安的計謀--私下解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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