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不說愛 第七章
她搞不懂他。
如果不是為了跟朱依茗結婚,懷天何必要跟她離婚呢?為什麼他要那樣祝福她成為一個快樂單身女郎,彷佛離婚對她而言會是莫大的恩惠?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答應離婚的?
“……麻煩你親自把那份文件送過來。”電話里,上司一聲令下。
“啊,好。”駱初雲一凜心神,強迫自己專心工作。
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讓他影響自己。
她放下電話,迅速在辦公桌一隅找出那份被葉聖恩遺落的文件,然後搭上計程車。
在車上,她翻開文件閱讀,細心地在便條紙上寫下附注,貼在相應處。
二十分鐘後,一份已整理出重點的文件,及時送到即將與客戶開會的葉聖恩手上,他接過,慶幸自己在電腦中毒後,還有這樣一位能干的秘替他搞定一切。
“謝啦,初雲。”他微笑。
她回以一笑,跟對方財務總裁打過招呼後,悄聲退離會議室。
這家集團投資的業務,橫跨傳統造紙到高科技IC設計,範圍廣泛。
如果能拿下這個客戶,成為集團主要往來銀行,煜豐今年的利潤目標便可超標達成,未來還可能帶來其他相關業務。
這是一只肥羊,怪不得分行會請出副總裁親自拜訪客戶了。
想著,她微微一笑,只這笑意未及眼眸,便迅速一斂。
她又想起了楚懷天。據說英華的財務副總裁正積極與煜豐接洽,希望提高融資額度。
看來他們內部的確面臨嚴重的財務壓力。
才剛上任,就踫上這樣的問題,他最近三餐一定很不正常……
“笨蛋!”她忽地暗斥自己。
英華能否融資解決問題關她什麼事?他飲食正不正常又與她何干?
早就決定不再繼續愛他了,不是嗎?既然如此,就該一並收回對他多餘的關懷啊……
“這是怎麼回事?”
嬌脆的嗓音拉回駱初雲半迷惘的心神,她眨眨眼,訝然望著轉角處某個女人正怒氣沖沖地教訓另一個。
“……你明明承諾過台灣只有一套這樣的首飾,為什麼我昨天參加Party時,在那個女主播身上也看見同一套?跟女主播戴同一款首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丟臉?”
“對不起,周小姐,這純粹是意外。”低柔的嗓音慌張地賠著不是,“那時跟我訂首飾的是一個日本富商,我以為他要送給太太的,沒想到會送給一個台灣女人。”
“你……你的意思是,我跟別人的情婦戴同一款首飾?”嬌嬌女聞言,更生氣了,一張粉妝玉琢的俏顏刷地染紅,明眸泛出怒光。她瞪著眼前的珠寶設計師,見她唯唯諾諾賠罪的模樣,又是不屑,又是激憤,倏地伸手意欲甩她一巴掌。
欲揮下的皓腕在空中被另一只玉手截住。
“你做什麼?”嬌嬌女怒視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
“這位小姐,請你冷靜一點。”駱初雲平和地迎視她。
“你、你以為你是誰?膽敢插手本小姐的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駱初雲神色冷靜,“只是她既然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諒她的失誤吧。”
“哈!這女的是你什麼人?要你這樣幫她說話?”
“她是我——”駱初雲瞥了一眼曾有過幾面之緣的珠寶設計師,她正是朱依茗。“一個朋友的朋友。”
一個傷透了她的心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嬌嬌女冷哼一聲,“她不過是你朋友的朋友,可你知道我是誰嗎?”
駱初雲搖頭,平視她氣惱的容顏。
“我是周媚玉!”
周媚玉?周海隆的千金?這家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也就是說,她得罪了大客戶的女兒?
駱初雲怔然的神情落入周媚玉眼底,引來她嘲諷地冷笑。“知道了吧?我是你大老板的寶貝女兒,是這家公司的大小姐,你想保住飯碗的話就少招惹我!”
她以為她是這里的員工?
駱初雲苦笑,正欲說些什麼時,一旁的朱依茗搶先喊出聲。
“駱初雲,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不必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是嗎?也許她是不該管吧。她澀澀地桃挑嘴角,望了臉色漲紅的朱依茗一眼,默默往旁一退。
才剛閃開,周媚玉立即狠狠甩了朱依茗一巴掌,迅如閃電,毫無防備的她被打得身子一晃。
駱初雲連忙伸手扶住,“你沒事吧?”
朱依茗沒說話,揚起頭,臉頰已被銳利的指甲刮出血痕。
“我告訴你,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警告!”周媚玉繼續撂下狠話,“你如果真想表達歉意,三天內把那款首飾給我收回來!”
“什麼?”朱依茗容色蒼白,“可是……已經賣人了”
“我不管!總之我不想有人跟我戴同一款首飾!”
“那是不是請周小姐退回首飾,我可以退還你錢——”
“什麼?你居然要我放棄?”周媚玉怒火再度翻揚,她舉高手,眼看著又要甩去一掌。
駱初雲反應迅速地再次截住。“周小姐,請你冷靜一點。”
“什麼?你這女人居然還敢管我的事?!”周媚玉不敢相信地瞪她。
她深吸口氣,“周小姐,請站在朱小姐的立場想一想,賣出去的首飾她怎麼好再要回來?”
“那她對我的承諾怎麼辦?她說過這套首飾全台灣只有我一個人有的!”
“請你原諒朱小姐的疏忽吧。或者可以請另一位小姐來一起協商——”
“我為什麼要跟那種女人協商?那種被包養的女人!”堂堂千金小姐跟被富商包養的情婦擁有同一款首飾,還巧合地在同一場宴會上相逢,她愈想愈覺得備受侮辱。“不行!我一定要她放棄這套首飾!這是我先看中的。”
“可對方畢竟也付出了代價購買,所以請你——”
“你究竟是誰?”周媚玉盛氣凌人地問,“給我報出你的名字!”
駱初雲眨眨眼。
“怎麼?有膽量跟我頂嘴,卻沒膽量說出你是誰嗎?”
“我姓駱。”她在、心中輕嘆口氣,“駱初雲。”
“好!駱初雲,你給我等著瞧!”
☆☆☆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去招惹那個周家大小姐?”葉聖恩低吼,他扯松領帶,憤然靠落沙發上。
這是駱初雲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看來這次她闖的禍真的不小。
“對不起。”她無奈地咬唇,“周小姐跟父親告狀了嗎?”
“你以為是誰把她慣出那種大小姐脾氣的?周海隆是出了名的疼女兒,他每個兒子都是從小被打大的,只有這個女兒是捧在手心里,寵得跟瓷女圭女圭一樣!”葉聖恩重重嘆氣,“你為什麼偏偏要去招惹她呢?”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斂眸,“周董事長很生氣嗎?”
“他說他不跟不識相的人合作,怕以後大家會鬧得不愉快。”
唉,因為她現在就把他的寶貝女兒弄得很不愉快了吧?
駱初雲暗嘆一口氣,揚起眸,“我去跟周小姐道歉吧。”
葉聖恩瞪她,“你究竟跟她發生了什麼沖突?她說你一直袒護一個珠寶設計師,那是誰?”
她沒回答,只是苦澀微笑。
“……你覺得去道歉就有辦法擺平這件事?”
“我盡力試試。”
“初雲,不是我要為難你,而是——”
“我知道。”她以一個了解的頷首止住葉聖恩的解釋,“是我不該粗心大意得罪客戶。”
他凝視她許久,才嘆道︰“這就是職場。”
“我知道。”
“好吧,就先交給你了。”他站起身,斂下懊惱的神情,又回復一貫的溫煦和雅,“如果她還是不接受,我這個副總裁再陪你一起登門謝罪。”
“不好意思,聖恩。”
“誰要你是我的小學妹呢?”他伸手揉了揉她發頂。
她淺淺一笑,旋身正要離去時,他喚住她,“套房住得還習慣嗎?生活上沒什麼問題吧?”
“嗯,一切都很好。”她回眸,笑容盈盈。
“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又請我吃飯?”她揚眉,“你這個老板會不會對下屬太好了?”
“不是上司請秘,是學長請他的學妹。”葉聖恩微笑,一種很具男性魅力的笑,星眸熠熠,明白寫著男性的邀請。
她心一跳。“還是等我搞定這件事再說吧。”唇角自嘲地一牽,“說不定到時你只想拿刀砍我呢。”
“就算你硬把刀塞給我,我也舍不得砍下去的。”他爽朗地笑,言語若有深意。
“那就謝啦。”她半開玩笑地回應,容顏卻急忙別過,“我先出去做事了。”
☆☆☆
這是怎麼回事?
楚懷天停下車,愕然瞪視映入眼瞳的一幕。
透過餐廳的落地窗,他看見駱初雲對著一個女人鞠躬道歉,後者高高地昂起頭,一副很不屑、很鄙夷的模樣,根本不把她的道歉放在眼里。
忽然,那位大小姐詭異地微笑起來,端起面前的玻璃水杯,高高舉起。
她想做什麼?
楚懷天呼吸驀地急促起來,他迅速打開車門,可才跨出雙腿,清水已毫不留情潑向駱初雲。
“該死!”他詛咒一聲,滿腔怒火倏地燃起,重重甩上車門,大踏步往餐廳走去。
不一會兒,高大挺拔的身軀已落定兩人桌旁。
“這是怎麼回事?”齒縫中迸出低咆。
駱初雲聞聲嚇了一跳,仰頭望向他怒氣騰騰的臉。他似乎很生氣,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懷天,你——”
“這位小姐是誰?初雲。”陰沉的嗓音響起,跟著,兩束同樣陰沉的眸光射向周媚玉。
糟糕!他怎麼一副想殺人的樣子?
駱初雲連忙站起身,扶住他臂膀,“這是周海隆董事長的千金,周媚玉小姐。”
周海隆的女兒?楚懷天挑眉,神色並沒有因為知道了周媚玉的身分而梢緩。“周小姐,你好。”端唇似笑非笑,“我是楚懷天。”
“楚懷天?”周媚玉一愣,明眸先是流露一股對他出色外表的贊賞,然後冷冷一沉,“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丈夫。”
“前夫!”駱初雲急忙補充。
楚懷天瞪她一眼。
周媚玉冷冷一笑,“跟她離婚是正確的選擇,楚先生。”
“正不正確不需要你來評斷!”
如電眸光劈向周媚玉,她不禁一顫,咬了咬牙,悻悻然盯住駱初雲,“看來你有個很強的幫手啊,駱小姐。”識時務者為俊杰,她沒理由在這里與這高大的男人交鋒。“關於那件事,我想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狠狠拋下一句後,她就要轉身離去。
“你听我說!周小姐。”駱初雲連忙扯住她手臂,“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請告訴你父親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沒有機會了!當初你有種替朱依茗出頭,現在就不該後悔!”
依依?
楚懷天聞言一凜。“怎麼回事?這件事怎會牽扯到她?”他問周媚玉。
“問你前妻啊。”她不懷好意地挑眉,“她說那個女人是她朋友的朋友,堅持要替她出頭。”
朋友的朋友?那意思是……指他?
楚懷天神色一變,目光凌銳地瞥了駱初雲一眼,卻見她別過頭,沉默不語。
“冤家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說吧,我不打擾了。”周媚玉譏刺一笑,縴腰一擺,傲然離去。
望著她逐漸淡去的倩影,駱初雲只能無奈嘆息,跟著懊惱地瞪了楚懷天一眼。“你干嘛要插手管這件事?”
“我只是想幫你。”他蹙眉。
“不必你幫。”愈幫愈忙!她別過頭,取出手帕擦拭半濕的發。
“我來。”見她微微笨拙的舉止,他搶過她的手帕,半攬過她的腰,替她擦拭,順手理了理凌亂的發綹。
“放開我。”過分親昵的動作令駱初雲粉頰染霞,格開他的手,彎腰迅速收拾皮包,然後旋身。
他默默跟在她後頭。
堅定的跫音敲入她耳畔,彷佛一記記嗚鼓,震動她的心。她深呼吸,命令自己別去理會他緊隨身後的事實,加快腳步。
他繼續跟著她。
她咬唇,在步出餐廳大門,沖過一條馬路,發現自己依然甩不開他後,憤然回眸。
“干嘛一直跟著我?”
“告訴我怎麼回事。”他堅持。
“這不關你的事。”
“為什麼你要那樣向那個周小姐道歉?還讓她潑你水?為什麼要這樣忍氣吞聲?”
質問般的口氣令她擰眉,“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因為她是客戶的女兒,因為我之前不小心惹毛了她。”
“為什麼惹毛她?因為依依?”
依依!
他對朱依茗的昵稱刺傷了她,深吸一口氣,“我說過不關你的事。”
“告訴我!初雲。”他忽地失去耐性,扯住她手臂,“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周小姐說你是為了替依依出頭?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你放開我!”
“是葉聖恩要你去道歉的嗎?”他低吼,“他為什麼要這樣為難你?”
“為什麼?”她揚眸冷笑,“這就是職場,不是嗎?我是個小小的上班族,當然要為此低頭。”
“可是……”他臉色忽白忽青,彷佛極為憤怒,又極為不舍她必須為工作如此折腰。
她心一扯,“放心吧。你不是也說過嗎?我一定能好好應付這些的。”
“是的,你的確能應付得很好……”他喃喃地,鎖定她的眸光仍是猶豫。
她別過頭,“我要回去上班了。”
“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叫車——”
“我買到那件套裝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怔了她,她愣愣地望他。
“在我車上。”他柔聲道,“你等我一下,我拿給你好嗎?”
她心一扯。
為什麼他要這麼溫柔地對她說話?為什麼他壓抑的神情就像在祈求她給他一次機會?
傍什麼機會呢?他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下意識地移動腳步,跟著他來到車旁。
“找了很久才找到,不確定買的對不對……”低啞的嗓音有些猶豫。
“我看看。”她微彎唇角,揚起一個嘆息般的微笑。
她該掉頭就走,該以最冰冷的態度離開他的,可她做不到,在他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她說話的時候,她真的做不到。
也許是上輩子欠了他吧。
“DKNY,六號尺寸。”他打開後座,取出包裝漂亮的紙袋,“款式跟顏色應該沒錯吧?”
她打開,瞧了一眼,“沒錯。”驚愕地揚起眸,沒料到他竟真能買到。
那時店員明明告訴她,全台灣只剩最後一套了。要他買來賠她,其實是惡整成分居多,想弄得他暈頭轉向。
可他,竟真的買到了……
“我前兩天去香港出差時找到的。”彷佛看出她的疑問,他解釋,“幸好不必直接到美國本店找。”嘴角拉開迷人弧度。
迷人得讓她有些暈眩。“你知道,其實我是故意——”
“我知道。”微笑加深,“小姐告訴我台灣沒貨時,我就知道了。”
他怎能……笑得連眼楮都彎了?她悄悄喘氣,伸手捧胸,試圖穩定失速的心韻。
這太不公平了!雖然已經跟他離婚了,雖然下定決心不再愛他,可他的一顰一笑仍能輕易擰痛她的心。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窈窕的身子繃緊,“我要走了。”真的得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再度淪陷。
拎起紙袋,她翩然旋身。
“要小心照顧自己。”蒼沉的嗓音追上她。
她步履微頓。“再見。”鼻間涌上的酸意令她手一顫,提袋落了地。她連忙蹲拾起袋子,卻不意瞥見一朵原本藏在衣服里的玫瑰。
是白玫瑰,她最鍾愛的白玫瑰。
頭有些發暈,她顫然回眸,不敢相信地望向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的楚懷天。
“玫、玫瑰……”
“送給你的。”俊逸的臉似乎有些泛紅,“當作是我的道歉。不好意思,那天把咖啡潑到你身上。”
這是他的道歉?送她最愛的白玫瑰對她表示歉意?
容顏瞬間變得和懷中的玫瑰一般蒼白。她倏地走向他,將玫瑰拋還給他,“我說過,不要再送我任何禮物!”
“只是一朵白玫瑰——”
“尤其是白玫瑰!”她銳聲喊著,眼眸蒙上紅霧,“尤其不要送我白玫瑰!”
他愕然望著她近乎歇斯底里的神情,“初雲,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急忙別過頭,驚覺自己流露了太多郁悶與挫折。“沒事!”甩甩長發,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只能蹙眉凝望著她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
“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朱依茗皺眉,望著一通急電將她召來的男人,不懂他神色為何如此難看。她盈盈走向他,玉手挑逗地撫過他俊逸的臉,“怎麼啦?懷天,人家哪里不小心招惹你了嗎?干嘛這麼凶啊?”她撒嬌。
平素只要她這麼嬌滴滴地說話,他肯定心軟,可這一回,他的神態並未因此緩和,反而倏地站起身,挺拔的身影居高臨下威嚇地瞧她。
她呼吸一促,“究竟、究竟是怎麼了?”
“你告訴我。”楚懷天嚴厲地睥睨她,“初雲為什麼要跟那個周媚玉道歉?是你做了什麼事嗎?”
原來是因為駱初雲!他神情這麼陰沉,原來是為了前妻向她興師問罪的!
“怎麼?駱初雲居然跟你告狀?”她冷啐一聲,“那個可惡的女人!我就知道她只是假惺惺。”
“她什麼也沒說!”他沉聲道,“告訴我的人是周媚玉,她說初雲是為了幫你出頭。”
“幫我出頭?哈!”她冷嗤,“誰要她多管閑事?雞婆!我說她啊——”
“依依!”楚懷天冷冷地截斷她,“告訴我怎麼回事?”
“好!你想知道嗎?我就告訴你。”她銳聲喊道,“我一時疏忽,把同樣的一套首飾賣給了周媚玉跟一個女主播,她很生氣,甚至甩我耳光!”
“然後呢?”
她倒抽一口氣,“你沒听見嗎?那個周媚玉打我!”
“我要知道後來怎樣了。”
他根本不關心她!只關心他那個討厭的前妻,可惡!
“你……”俏顏染紅,她氣得渾身發顫,“好,我就告訴你!之後你那個前妻莫名其妙冒出來管閑事,跟那個千金大小姐杠上!我告訴你,她根本就是貓哭耗子——”
“住嘴!”冰冷斥喝止住她尖銳的抱怨。
她一愕,“什麼?”
“我要你住嘴。”他語氣森冷,圈住她的眸光更是冷得教人牙關發顫。“搞清楚,依依,初雲可是為了幫你才惹毛周媚玉的,你起碼該有點感謝之心吧?”
“感謝?哈!她根本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的人是你!”他怒吼。
朱依茗身子一凍。“懷天,你……你為了她這樣吼我?”怨怒一下子席卷她全身,十指掐住楚懷天手臂,“你、你、你……根本是愛她的!對吧?你跟她離婚,卻還一心一意掛念著她,她只不過跟別的男人跳支舞,你就不爽,還故意跟我演出那麼親密的一幕——其實你只是想告訴她,你不在乎對吧?”尖長的指甲激動地掐入他肌肉。
他扳開她的手指,“你冷靜點,依依。”
“你要我怎麼冷靜?”她歇斯底里地狂喊,“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利用我來氣她!你、你、你太可惡了!你愛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凌厲的指控在辦公室內回旋。
他只是靜靜看她,黑眸深不見底。
“你說話啊!楚懷天,別裝啞巴!”
他沒說話,伸手取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身。
朱依茗瞪著他好整以暇的動作,不敢相信他打算就這樣離開。
“你去哪里?”
“我有點事要辦。”
“你……你要去找她嗎?”
他不語。
“楚懷天!”朱依茗嗓音更加尖銳,“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對。”
“你!你真的、真的……愛她?”
斑挺的身軀一繃。
“告訴我!楚懷天!”
“不知道。”啞聲拋下一句後,他旋身大踏步離去,任朱依茗在他身後尖喊怒叫,他只是凜著一張俊容,不為所動。
“怎麼會不知道?你是笨蛋嗎?連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楚懷天!你、你回來!太可惡了!你這個笨蛋……”
憤恨的銳喊,隨著他迅捷如風的步伐逐漸遠去。
是的,他也許真是個笨蛋,笨到弄不清自己的感情。或者該說他是個懦夫,懦弱到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他承認,對初雲的感情一直就很復雜,復雜到他難以厘清,難以負荷。
他曾經傷害她,曾經為了推拒她的感情,故意冷落她、遠離她。可當她受傷時,他的心比誰都痛;當她用一張溫柔笑顏面對他的冷漠時,他深深僧恨自己。
他是愛她的嗎?
他從來不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從來不敢問!
他想獨佔她、想擁有她嗎?
毫無疑問!所以他才不顧一切地向她求婚。
可他能因為這樣孩子氣的獨佔之心而去霸著一個女人嗎?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去束縛她自由的靈魂嗎?
他不敢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卻不得不問。
是否,他在她面前,一直就是個不可理喻的孩子?是否,他總是讓她無奈嘆息?是否,他只會一次次地傷害她?
對不起,初雲,對不起。
總是對她滿懷歉意,總是懷疑自己束縛了她、牽絆了她,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溫柔的關懷,總是害怕她入微的體貼……
“我究竟怎麼了?”瘋狂地駕車來到煜豐金控辦公大樓後,他下車站在街邊角落,忽然有些迷惘。
他究竟怎麼了?躲在這樣的地方守候,他想做什麼?
他只知道他想看她!想告訴她,他縈在胸懷間滿滿的歉意;想告訴她,他不是故意利用依依來傷害她。
他和依依曾經那樣重重地傷過她,她卻還為了“朋友的朋友”,不惜惹惱公司的大客戶,還那樣卑躬屈膝地道歉。
她怎能做到這種地步?怎能為了他這麼做?難道她心里一點也不怨嗎?在對周媚玉道歉時,她心里究竟想些什麼?
會不會……恨著他?
落雷,忽地在夏季午後於天邊劈下,擊落一陣驟雨。
楚懷天佇立於蒼茫雨幕中,心跳狂野,呼吸急促,眼眸不停眨著,試圖在一片蒙朧中認出心中揮之不去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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