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馬也不公主(下)  第19章(2)
作者:單飛雪
    “你身體怎麼了?你病了嗎?”她靠近,他退後,跟她保持距離。


    “托你的福,我江品常的人生過得真他媽的有意義!”他驟然怒嚷。“知道我要什麼嗎?這就是我要的!”一把搶過她的皮包,朝山坡擲去。


    “你干什麼?!”皮包消失在黑暗里。


    他目光如炬,面色陰郁。“我要的就是只要一次,一次就好,我日夜盼的就這麼一次,讓你明白被拋棄是什麼感受,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被拋棄的我,過的是什麼生活!”憤恨唯叫,他罵紅雙眼。


    “現在,你,被我拋棄。”


    不顧她驚愕、她痛哭,說完,往下坡走。


    不,不可以!斑睿瑜追下去,近乎驚慌地尖叫。“你不能把我丟在這里!江品常,我的東西都在包包里,江品常!”她穿高跟鞋,追得跌跌撞撞,追下山徑,看他上車。


    “你不可以這樣!停下來!停下來!”追著駛離的貨車跑,她摔跌在地,


    不顧痛,又爬起來追。山路黑暗,四周沒人。她害怕,一直喊他,慌亂哭喊。


    但他鐵了心不理,將她棄在罕無人跡的山上。


    江品常看向照後鏡,目睹黑暗山路她跑得狼狽,終于那黑暗吞噬她。


    斑睿瑜,我拋棄你了。這世上,難道就只有你能拋棄人?


    呵,痛快。


    他大笑,開窗,任強風灌入,吹痛臉面跟眼楮。扭開音響,搖賓樂響在黑寂山間,一路咆哮嘶吼。


    Smokie咆叫怒嚷,重復這撕裂人心的絕望吼叫。


    hatCanIDo?hatCanIDo?hatCanIDo?


    江品常知道他能怎麼辦,他放肆大笑,強風吹散滲出眼角的淚。他想像她顛簸驚恐,在無人山中倉皇奔跑,走投無路,她會明白,天地間恍似只剩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恐怖。


    被拋下的無助,僅剩自己的恐怖。


    那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感受。你,終于也嘗到了吧?


    多少次他忍受病痛,憤恨無助,而前路茫茫,他自問無數次。hsCanIDo?回答他的只有孤寂,像一縷幽魂飄晃在人間。


    餅去人前表現出來的所有淡然冷靜,全在這刻破滅。


    長久以來,表演對世間一切的滿不在乎和無所謂,只是為著不發瘋。這麼長久的淡定,就為這刻要如火焰般瘋狂。


    焚燒掉這爛透的生命,銷毀掉那恨透的女人。


    大腦脹痛灼熱,將爆開般的痛楚泛濫吧。


    就讓那沉寂已久、折磨已久的花兒放肆開展吧。


    他已完成他的復仇,她活該,她活該。


    “啊——”他怒吼。但為什麼尚有一絲不忍?為什麼還緊張她?假如她真遭遇不測,假如她——


    前路模糊一片,忽像有把尖刀,刺入腦殼。尖銳劇痛,看不清前路,他松手按住頭部痛處,車子失速滑出道路,往路旁的芒草叢沖去,顛簸沖撞一陣,終于靜止在草堆里。


    貨車冒煙。


    他癱在駕駛座,夜蟲唧唧,暈眩中,聞到濃濃的氣油味。而音響遭此撞擊,播放的歌曲,摻著雜音。


    他的頭好痛,呼息沉重而吃力。感覺到,死亡迫近。他不想掙扎,活著太累。


    但做了最後一件事,他模出手機,拿起那張名片,努力辨識上面的電話號碼,打到市長辦公室。


    有人接起電話。


    “派車去找市長,她在——”報完路名,像用盡力氣。


    最終,他還是輸了,他太弱,沒勇氣拋棄生下他的人。不要緊,他可以拋棄自己。虛軟地閉上眼,就這樣吧,就在這里默默死去。


    因為活著不快樂,要死了也不感到太悲哀。


    音響播起另一首愛歌,神秘蒼涼的嗓音,幽暗迷離的旋律。


    TheLastShadoPUPPSS唱著,相當應景呢。伴隨著夜蟲唧唧聲,在山里這樣死去,還不算太慘吧?他苦笑。意識混沌,腦中閃現許多過往。


    那天,他朝空中奮力擲出飛盤,親愛的狗兒撲向天空,餃住了,真帥啊小痹,他最親的小狽。


    他其實也好想,在被殘酷命運拋擲出去時,有人,接住他。


    當他墜落黑暗深淵,當他殘破而傷痕累累時……撐住他。


    說不在乎、不要愛,是騙誰?一個人承受這些苦,不屑被安慰,在騙誰?


    他只是不想再看見,那種,嫌他麻煩累贅的眼神……


    手機,每隔一陣就在掌間震動。固執、堅持地震個不停。


    他被這震音搞得煩透了。他知道是誰,一直頑固找他。舉高手機,猶豫著,按下接听鍵。


    “你在哪里?干麼不接電話?”她大吼大叫。“我去警局他們說你早就做完筆錄了,為什麼還不回來?頭還在痛嗎?江品常?江品常!”


    他嘆息。


    她咒罵他,聲音焦急瘋狂,在他听來,竟像天使的聲音很溫暖。


    他苦笑。“你真的很煩——”


    她,是他唯一想保護的。假如他健康正常,她是他唯一想廝守的。


    但這是奢望。


    她嚷嚷著。“我很擔心,快跟我說,你在哪里?”


    “這里……”他看向黝暗天空,視線模糊中,隱約見著是一輪明月。


    “好美——”模糊成一汪白啊,像她純淨明朗的眼神。就算命運多難,依然保有的那種小鹿般眼神呢。


    她慌張地說︰“在哪里?我要過去!”


    不,他將要去的地方,離她太遠太遠了。


    倚靠車窗,冷冷山中空氣漫進來,圍繞他。彼岸,也是這麼寂黑寧靜嗎?如果是,不算壞。


    “以後不要再打給我了。”他道別,听見汽油,滴滴答答落地聲。


    “為什麼?說什麼蠢話,王八蛋!”


    他口氣虛弱。“我討厭——倒貼的。”


    “你到底在哪里?為什麼聲音這樣?”她不罵了,哀哀哭泣,絕望傷心,那哭聲搗毀他的寧靜。


    “不要拋下我——我好怕,求求你不要拋下我,求你啦——”她放聲哭,重復大聲哀求。


    江品常淌淚。


    她緊張無助,失控地一直喊。


    “不要拋下我!拜托你,求求你!別丟下我,我好怕,江品常——回來。”


    他小時候,也在心中無數次對養父母吶喊,哀求著,驚恐著。


    不要拋下我,不要拋下這樣脆弱無用的我啊,因為,我只有你們了。


    不要拋下我。


    他掙扎,車身發燙,充斥汽油味。他終于推開車門——


    轟!貨車爆炸。


    彼端,白雪听見巨響,尖叫道︰“江品常?!江品常——”


    江品常?江品常?江品常?


    他躺在一片白茫茫里。


    從不知道,他的名字,這樣好听呢。


    也不知道,有人,會這樣急著尋他呢。


    疼痛消失了,睜開眼,眼楮也看清楚了。


    他躺在這荒煙蔓草處,周遭都是晃蕩如浪的蘆葦……


    天空藍,白雲緩緩飄。


    江品常?江品常?江品常?


    有人喊著,撥開蘆葦,尋到他了。


    他微笑,望著她。


    她也笑,她過來,蹲下,將他攬入懷里。


    然後她親吻他頭部那最痛的地方。


    他閉上眼,在這柔軟懷抱里,感覺腦中那朵花兒啊,被她吃掉了。


    那人抱著他,輕輕搖晃。


    那人,聲音真好听,她說——“謝謝你……陪我。”


    陰雨綿綿的早晨,高睿瑜前往江家,拜訪品常的養父母。


    院子里,一只跛腳的老黑狗,對她吠個不停。江品福過來,抱住老黑狗,好讓高睿瑜進屋。


    “我們以為他早就跟你相認了……”听完高睿瑜的話,江太太驚愕,哽咽了。


    “我以為這幾年都你在照顧他。”這孩子真是……


    江先生懊惱道︰“沒想到他現在才找你,不知道那孩子這幾年怎麼撐下來的。”


    “這全是我的錯。”高睿瑜慚愧。“請你們告訴我,那孩子到底生了什麼病?”


    “是腦瘤,五歲時發高燒,醫生做了檢查才發現——”江氏夫妻拿出江品常小時候的就醫紀錄,鉅細靡遺地告訴品常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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