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動情潮  第七章
作者:白雨凌
    冬兒一邊翻閱案卷,一邊簡述內容和意見,天浚火熱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你究竟有沒有在听我解說呀?」冬兒忍不住發飆地吼道,她的耐性快被天浚磨光了,要不是午後有重要的會議,龍創華要她先將細節向他解釋,她才懶得理他。


    「當然有。」天浚肯定地道,笑意不減地將她剛才向他詳述的案子復述一次。


    听到的不是單純將她的話一字不少地復述,而是經過分析和整理,綜合了他個人意見的獨到見解,冬兒不由得打心底佩服他。


    真不明白為何上天要那麼不公平,總是對龍天浚特別厚待,不但給了他俊逸不凡的外表,還不吝嗇給他一顆金頭腦。他分明就沒有專心地听她解說,偏偏她就連想找借口趕他出去的機會也沒有,只能獨自生悶氣。


    「你在想我怎可能同時專心地欣賞你的美麗,又能一字不減地消化你說的話吧!千萬別為自己沒有我這樣的天才頭腦而生悶氣,氣鼓鼓的會破壞你的美貌,而且嫁給我後,我可不會讓你辛苦養家的,如果沒有一點本事哪敢親近你呀。」他洋洋得意的,一點也沒被冬兒眼中的怒焰嚇到。


    幾天來已知道她愈生氣他就愈得意,冬兒索性懶得多看他一眼,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工作上。


    冬兒的不予理會換來一陣靜默,可沒有令天浚心死。


    他不斷找話題來聊,她也只是愛理不理地答上兩句。


    幾天來不分晝夜地工作,又要應付天浚三不五時令她膽戰心驚的舉動,冬兒實在疲憊不堪,她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大口的喝下去。


    「你想我們的孩子會像你一點,還是似我一點呀?」


    「咳,咳——」


    被天浚的語出驚人嚇倒,冬兒嗆得猛咳,縱使她已立即用手捂住口,仍阻止不了剛送進口中的咖啡漬灑在天浚臉上。


    見她咳得快要窒息,天浚無暇理會一身的髒亂,趕快走到她身旁,輕拍她的背,讓她順順氣。


    雖然效果和他所想不一樣,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好歹也令冬兒不再漠視他嘛,也算得上成功吧!他自我安慰地想。


    「閉上你的髒口!別再打擾我工作!要不立即滾出我的辦公室!」冬兒憤然撂下最後通牒,她積下的工作足以要她不眠不休努力兩星期,這下子被天浚在一邊攪和,令她無法專心,叫她何年何月才忙完?


    天浚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打內線命人把備用衣服送來。


    看到他那身狼狽,冬兒心又軟了,她用手帕輕輕拭去天浚臉上的水滴,清理他襯衫上的污漬。


    近看著冬兒,見她深深的黑眼圈,他心疼死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臉。


    如此細女敕的肌膚豈會是男人能擁有的?對其他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天浚直覺笑話,同時亦感到慶幸,若非其他人眼拙,她可能早被別人纏上,更可能被天承發現她的真正身份。


    「副總經理,你的衣服——」推開虛掩的大門,替天浚送換洗衣服來的秘書莊洛林登時嚇得目瞪口呆。


    擁吻?兩個男人?他們真是……


    斑大的天浚低下頭,冬兒的手則圈在他的頸項,為他除下沾上咖啡的領帶,從莊洛林的角度看去,就像……


    「你——你看到什麼嗎?」天浚裝出吃驚的模樣。


    「我什麼也沒看見!」莊洛林慌忙搶白道。


    「我們‘真的’沒什麼。」天浚刻意強調,反而令她深信不疑。


    「莊秘書,這里沒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冬兒豈會不知天浚想借莊洛林的口造謠。


    莊洛林聞言即像腳底抹油一樣溜掉。


    她一離去,冬兒就以充滿怒焰的雙眸瞪著天浚。「你是故意的!」


    「不讓人關上門的是你,我怎料到她會看見我們的曖昧啊!而且我不是立即解釋了嗎?」天浚一臉無辜。「省省吧!莊秘書是秘書處唯一不碎嘴的人。」仿佛看到他在心里笑,冬兒氣得咬牙切齒。


    天浚聳聳肩,不實可否。


    「天浚和小冬還未到嗎?」龍天承不耐地道,但見天宏和久別的戀人愉悅地暢談,他也氣不出來。


    天宏性格內斂,從不主動結交異性,他唯一的異性朋友可說是楊沛浠,得知他平安回來,她更立即趕回香港見他,所有人都認定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沛浠是美國知名的廣告制作人,年僅二十六便在美國廣告界打出一片天空,在異鄉創出一番事業,不少妒忌她的人都在背後說她靠的是蛋臉和身材,但每每她制作的廣告一推出,市場勢必引起轟動,令產品的銷量節節上升,公司商譽大增,外界不實的傳言就不攻自破。


    包難得的是沛浠並沒有後台,她出身于小康之家,家景不怎麼富裕,所有的成就都歸功于她的雙手。


    她和龍家兄弟在六年前認識,當時天浚和她是同學,同是校內的風雲人物。


    讀書時代,她已開始自力更生,四處做兼職為自己賺取生活費、學費,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和人生經驗。


    尚未畢業,已有多間大公司邀請她加入,短短三年間,她在競爭激烈的廣告界里創造了不少奇跡,奠定她在廣告界的女皇地位。


    縴細柔弱的外表,令人難以相信她有一顆不輸任何男人的奮斗心。


    嚴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嵐才與她認識,就在言談中被她的才氣吸引,鮮少地佩服一個女人。


    「對不起,我們遲到。」天浚笑盈盈地走進會客室,跟在後面的則是臉如死灰的冬兒,她才剛被偷香,不生氣才怪!


    「讓我來介紹,楊沛浠,fion。」龍天宏拉著沛浠的手,熱絡地介紹。


    其實天浚和沛浠早已認識,只是龍天宏太高興,忘了他們本來就是同學。


    沛浠沒好氣地笑著,眼角不經意掃向站在天浚身後的冬兒身上,臉上的笑容瞬即僵住了。


    「冬冬,真是冬冬——」眼前盡是迷蒙,沛浠只覺一陣鼻酸,淚水如泉涌!搖曳的身軀拖著緩緩的腳步向專兒移近。「你沒有死……」她微抖的手輕輕撫模冬兒的臉,生怕稍一用力,她就會消失于眼前。


    愣了半秒,冬兒內心警鈴響起,她二話不說,快步上前摟住沛浠,用她嬌女敕的唇封住沛浠欲言的櫻唇。


    女人吻女人,的確有點惡心,不過她已別無他法,她不能讓沛浠泄露她的身份。


    處于極度驚愕的豈止被莫名其妙地吻住的沛浠,連帶其他人也萬分震驚。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冬兒是女人,不會誤會她是同性戀,但眾所周知沛浠是龍天宏的女朋友,這樣一來專兒豈不是在挑戰龍天宏。


    「什麼也別說。」冬兒用意大利語對沛浠說,她知道在場只有她倆懂得這種語言。


    冬兒慢慢放開雙手,讓沛浠面對著她。


    好不容易沛浠才恢復過來,對冬兒上下打量一番,才發現她的一身男生打扮,立即警戒地察看嚴君宇、杜逸凡和穆佑嵐。


    「他們不是。」冬兒知道沛浠在擔心什麼。


    冬兒的父母八年前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身亡,留下龐大的遺產給年僅十六的她,之後,她接連不斷地遇到大小的「意外」,直到六年多前,她前往高山滑雪失蹤,幾經搜索仍找不到她,此案便成為懸案,她一直被當作失蹤人口。


    沛浠和冬兒一起長大,冬兒的母親更是她的鋼琴老師,凌氏夫婦去世後,她和冬兒暗地里搜尋她父母被害的證據,她們相信那次車禍並非意外,而是有人精心策劃以謀財害命的毒計。


    可惜尚未查出端倪,冬兒就失蹤了,堅持了六年,沛浠始終未放棄找尋冬兒,更一直沒有離開冬兒失蹤的國家——美國,若非得知天宏獲救,她可能仍留在美國,搜尋冬兒的身影。


    「那麼!」沛浠狐疑地端睨在場的各人。


    「別讓我的身份曝光,在這里我有另一個身份。」冬兒幾句話便概括了她目前的狀況。


    令沛浠震驚的是冬兒竟已結婚,不,是已成未亡人。


    為什麼疼愛她、關心她的人都一一離她而去?


    冬兒比她還小兩歲,怎麼她卻已歷盡滄桑?


    失去親人、愛人的痛苦為何始終對她糾纏不休?


    愈想,沛浠哭得愈凶。


    為安撫她失控的情緒,冬兒緊緊的擁著她。


    久違親人的懷抱,冬兒亦忍不住痛哭失聲。


    看著兩人抱頭痛哭,所有人都有一肚子的疑問。


    最惱怒的莫過于龍天承,他一心安排沛浠到香港,為的是要撮合她和天宏,怎料她一見小冬便上前抱住他,兩人更毫不避諱地擁吻,若非他定力過人,恐怕小冬臉上已印上五爪印。


    倒是龍天宏臉上只有錯愣,並無妒恨之意。


    他和沛浠是很談得來的朋友,卻不是來電那一種,只不過大家總愛把他們湊成一對,兩人懶得解釋,才會令人誤會他們是默認。


    天浚臉上並無波瀾,內心卻是風起雲涌。


    他當然不會以為冬兒是同性戀,但他心里卻響起強烈的警號。


    她真的那麼討厭他?討厭得要讓他以為她是同性戀?


    她明知道大哥的安排,卻仍挑釁大哥,是為令他怕她被傷害不得不放她走?


    「另一個身份?」嚴君宇率先打破僵局,身為秘書處主管,他一直未停止進修,最近他正開始學意大利語,只是冬兒說得太快太輕,他只听到幾個單字。


    冬兒微征,警戒地看著嚴君宇,從他眼神內知道他沒有听懂她的話,立即在腦海搜尋剛才所說的片段,編一個亦真亦假的故事。


    她坦誠了自己另有一個身份,但她表示無意要其他人牽涉其中。


    她將父母被害,自己被仇家追殺的事略加修飾地道出,故事的後半段則改成她為保兒子的安全,用另一個身份避開仇家的追捕。


    在場眾人都不是好騙的,知道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但他們依然尊重冬兒的意願不追問,冬兒也松了一口氣。


    听完冬兒的身世,天浚臉上的寒霜結得更厚。


    他以為山自己對冬兒的事很了解,沒想到在那偽裝的笑臉下隱藏的,卻是無盡的淒酸。


    為什麼他要到現在才認識冬兒?若他早些遇上她,她不就能不過得這麼苦嗎?


    為何她始終不信任他?不讓他分擔她的悲喜,不把他當做依靠。


    究竟是什麼人害死冬兒的父母?令她孤苦無依,受盡迫害。


    他的內心此際充斥滿滿的憤恨和不平。


    「小冬,你和沛浠是‘好’朋友?」听過小冬的事,不能說不心疼他,但事關他最疼的弟弟,龍天承對冬兒和沛浠的關系始終不能釋懷。


    「我和冬冬是‘青梅竹馬’。」沛浠略帶不屑地答腔,想到冬兒一直被天承追捕,她就憤懣難平。


    龍天承眉鋒高挑,明顯感受到沛浠突如其來的不友善態度。


    而龍天宏的若有所思,看進龍天承眼內,卻是失落與無望。


    早先在心底植根的懷疑和偏見,又得以滋長,令他對齊凌冬的防備加深一層。


    離開會議室後,天浚一言不發地跟在冬兒身後。


    一走進辦公室內,他便關上門,落了鎖。


    「你……」冬兒的話在天浚霸道強悍的吻中消音。


    他伸手將冬兒擄進懷內,不等她有機會反抗,便瘋狂的吻住她的唇瓣。


    他毫不憐惜,只有掠奪,令冬兒深刻感受到他的氣憤。


    他的吻從不令她感到被羞辱,此刻她卻有這種感覺,淚水失控涌出。


    臉上沾上熱暖的霧氣,天浚知道冬兒在哭,他心內沒由來的一陣心疼愧疚,卻沒有放開鉗制。


    「為什麼要挑釁大哥?」他怒氣不減地道,他就是太順著她,怕她不高興,一直以來都不會過度勉強她,現在可好了!她根本把他當成隱形人。


    「與你何干?」冬兒迅速收起淚水,不讓弱勢展現人前。


    「是嗎?」天浚怒氣更盛,再度奪去她的櫻唇,橫蠻霸道地吮吻著,不留半點空間讓她喘息,像要掏空她的肺。


    半晌,天浚終于放開她,不是他氣已消了,而是他已有點失控,不敢保證還能拿捏好自己的情緒。


    「你存心激怒大哥,想我放你走,是不?」他忿然地低吼。


    冬兒沒有回應,她從沒這樣想過,突然吻沛浠只為阻止她泄露她的事。


    「別想我會放過你,我龍天浚不會放開自己心愛的人,尤其你心里也愛著我。」


    「不,我不愛你!」冬兒狂吼,迫不及待的否認。


    她愛他?不會的!她應該只愛可風。


    她不斷搖頭,拒絕承認,卻騙不了已淪陷的心。


    她的否認令天浚心里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盡避知道她在說違心話,他依然不愛听,容不下她的拒絕,滿腔怒火不能平息,然看到她的茫然,他又是一陣心痛。


    她怎可以騙他也騙了自己?


    承認愛他是羞恥的事嗎?


    懊死的他總是心軟,一看到她受傷的臉就沒法再強硬起來。


    這次,他沒有忿然離去,他回到他的辦公桌上工作。


    听到她隱約的啜泣聲,沒有給予安慰,他要她知道他的溫柔並非必然。


    一直以來,他太縱容她,受不了她悲慟的眼神,總是追著她走,沒讓她了解他是何等認真。他要她不再逃避,不再被過去牽絆,她還有更美好的明天,若她故步自封,這一生她也不可能真心地回應他,他寧可殘忍地逼她舍棄過去的包袱,勇敢地面對他。


    冰冷的身軀瑟縮著,卻得不到以往溫暖的呵護。


    他不關心她了嗎?他不愛她了嗎?


    冬兒首次感到被他摒于門外的惶然。


    掙扎了很久,龍天宏最後還是決定找沛浠問個明白。


    沛浠曾說過她一直在追尋一位失蹤的朋友,這個朋友就是齊凌冬嗎?


    那麼齊凌冬不就是……


    這樣一來,天浚的舉動便無不妥。


    想著,他已走到沛浠的辦公室。


    這次天承請沛浠來香港,除了要撮合他們外,更為了公事。


    天龍集團打算進軍歐美市場,需要有能洞悉市場變化,了解當地文化背景,作出迎合社會潮流決策的人才,沛浠就是不二人選。她是廣告界的天之驕女,在美國有極高的知名度,fion這名字更是廣告成功的表征。「打擾了。」沛浠應門後,天宏便推門而入。


    未寒暄半句,天宏便轉入正題。


    「你想知道冬冬的事?」他們不是相識一兩天,而是相交數載的知心好友,沛浠烯更曾向他提及冬兒的事,精明如天宏豈會看不出端倪。


    他不好與人爭論的個性往往令人以為他是個怕事的人,是個擁有天才科學頭腦,溫文儒雅的好好先生。


    龍天宏點點頭,在沛浠前面坐下來,細細道出他的揣測。


    他能猜中事情的七八分,並沒令沛浠吃驚,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精明絕不在兩位兄弟之下。


    唯一令龍天宏不解的是冬兒和龍家及嚴君宇等都是推心置月復的好友,以天龍集團的勢力,只要她開口,不難替她查出當年謀害她雙親的人,可是她並沒有說出一切,難道她另有隱情不能表露身份?


    沛浠稍頓,猶豫著該不該讓天宏知道。


    「齊凌冬他——」一個念頭突然閃進龍天安的腦海,「齊凌冬,齊凌冬……凌冬……凌冬兒,凌冬兒?」他瞪著大眼,震驚地看著沛浠,「她就是凌冬兒?」


    沛浠不掩飾地點頭,內心卻竄出一抹擔憂。從冬兒的話中,她知道天宏也懷疑齊可風,他會向天承透露冬兒的身份嗎?


    「冬兒,她就是冬兒,她沒事太好了!」龍天宏難掩高興地叫道。


    他從來不曾懷疑可風,卻知道沒有證據,天承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他才懶得爭辯。


    他的反應令沛浠的憂慮一掃而空,將她所知的一切統統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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