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女人正沉沉睡著，松軟嫵媚的鬈發散布在肩上、胸前以及白色床單上，圓小的臉蛋上有著未褪的紅暈，現在的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睡美人。


    飯店的orncall讓展之碩早早便醒了，卻只張開眼，一點想起床的念頭都沒有。


    下午得回台北公司做報告，偏偏他一點勁也沒有，只想與他好不容易擒來的睡美人相擁休息。


    她熟睡的嬌容讓他迷醉，手指輕輕撥開頑皮黏在她臉上的發絲，露出清新的臉蛋，頸上的紅紅紫紫可是昨晚激烈的戰痕，他噙超一抹得意微笑，指節在她雪白的臉龐上停留著不想離開，溫柔徐刮。


    她還是這樣的嬌態可愛多了，也不會跟他頂嘴，少了盛氣凌人的模樣，卻添了點純真氣息，尤其蜷曲在他懷里熟睡的樣子，實在讓他舍不得叫醒她。


    卷翹的睫毛挪動了下，展之碩知道她要醒了，急忙閉上自己的眼楮裝睡，想象著她張眼後可能會有的反應。


    他等不及欣賞她驚慌失措的嬌羞模樣了，她終究是女人呀！


    嗯，身旁的被單有了挪動跡象，懷里的柔軟身軀毫不猶豫地離開，令他微攢著眉，有點失落感。她怎麼不繼續賴在他懷里呢？！


    然後，除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外，房間里始終沒有其他突兀的聲音，抵不過好奇心，他將眼楮開了個細縫來，不看還好，一看早忘了自己裝睡，兩只眼瞬間瞪大。


    這女人……不但若無其事穿戴好了自己的衣服，甚至還將散布在地上的文件紙張收好，然後，她大小姐連回頭看床上的他一眼意願也沒有，瀟灑把鞋一穿，門一開，就這麼當他是死人一樣的離開。


    展之碩因她出乎意料的舉動而忘了出聲，直到門關上的那刻，他才恍然清醒，整個人氣得一跳而起。


    她把第一次給了他，怎麼還可以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離開？這該死的女人為什麼能這麼無所謂？她把自己當成什麼？價值低廉的一夜對象？


    這想法讓他差點不顧自己全身光溜溜，想沖出去把那個女人逮回來逼問。


    可惡！可惡！他干嘛那麼火大，那女人都不在乎了，他還記在心里念個屁啦！


    猛踢床墊的他並不知道，門外頭的楊克欣，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小手便緊張地抓起自己的領口猛喘氣，背對著他是怕他醒來見到她臉上布滿的紅潮，她正為自己和他做出這種糊涂事惱著。


    她並不是無動于衷呀！


    「什麼？退房了？」


    站在飯店櫃台前，展之碩像個木頭似的愣著，腦里被那女人徑自離去的消息炸得一片茫茫然。


    這是繼方才在房里遭女人拋棄後，更加打擊他男性尊嚴的一刻。這個身為他下屬，又跟他睡了一夜的女人，竟然把他丟在飯店里拍拍走人，還將他的司機拿去使喚，要他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楊克欣，妳好樣的！有本事偷跑，有種下午就不要出現在公司里！


    楊克欣下午還是出現在公司里。


    明明是春天，她卻長褲、長袖，還加條紡紗領巾，活像公司的冷氣有多像冷凍庫似的，從頭到腳把自己裹得密不通風。


    打她走進會議室的那刻起，展之碩的視線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除了他這個「凶手」外，沒人知道楊克欣為何以一襲怪裝現身，因為她身上的傷痕累累，全是他造成的。


    「楊經理，早上見妳匆匆先回台北，還以為妳身體不舒服，下午不會進公司了呢！」展之碩挑眉說道，刻意提起她放他鴿子一事。


    「我沒有身體不舒服，只是想到有急事要先回台北處理，所以沒通知副總裁一聲就先回來了。」特意挑了離他最遠的位置，楊克欣坐下。


    她有什麼大事會比注意被她睡過的男人重要，展之碩哼了聲。


    「今天天氣不錯，楊經理打扮成這樣，是身體不舒服感到冷嗎？」她越想遮掩昨晚他辛勞留下的印記，他就越惡劣想戳破一切。


    想抹去兩人間發生的一切，哼！他不準。


    「要不我請秘書將空調關小一點？」


    「謝謝副總裁的好意，我沒事，這樣的室溫，我覺得剛剛好。」


    「可是，妳這模樣讓我很擔心呢！」展之碩示出「友善」微笑。


    難得一笑，卻讓全會議室里的人都傻了眼，難以想象他們的副總裁居然對楊經理笑得l這麼……關心？


    就像……黃鼠狼給雞拜年，絕無好心眼。


    楊克欣知道自己不反擊不行，免得這家伙真命人把空調關了，流汗事小，她只怕自己會悶到暈倒，讓人發現身上那些慘不忍睹的痕跡。


    「昨晚我讓飯店里的一只死蚊子叮咬到全身紅紅腫腫，不希望嚇到同事，所以才急忙回家里換套衣服出門，這個答案副總裁滿意嗎？」


    「死蚊子？」展之碩臉上笑容驟失，黑瞳一沉。


    「是呀！一只可惡、丑陋、又打不死的死蚊子，整晚拍著翅膀嗡嗡響的吵人，簡直討厭死了。」


    展之碩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可惡，她竟然把英姿卓絕的他比喻成只會嗡嗡叫的死蚊子！


    「楊克欣，妳敢說我……」他咬牙道︰「那只蚊子咬妳的時候，妳沒感覺嗎？說得好像被咬妳一點責任也不用負，還不是妳自願讓他咬？」


    楊克欣臉一垂，微微發熱。


    他在暗指自己昨晚是主動邀請挑釁，也沒駁斥他的索求，可是……那是因為她有些醉了，才會說出那些意氣用事的話，又被他吻得醺醺然。哦！可惡！對展之碩而言，這不過是男歡女愛一場，她已經盡量表現出不在意了，他又為什麼要一直提起？


    「咬都被咬了，疼一疼癢一癢就過去了，副總裁不覺得現在的焦點該放在檢討會議上，而不是我昨晚被蚊子叨擾的過程吧！」


    「過去了？妳是指昨晚的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


    「不然怎樣，揪出那只蚊子毒打一頓，免了吧！只不過被咬一夜而已，用不著永遠記恨在心里吧！」她假裝無所謂道。


    俊逸的面孔開始扭曲，他真想狠狠掐住她，扯開她脖上纏繞的領巾，要她再次看看他在她身上所留下的激情痕跡，沒發生過，她敢再說一遍試看看！


    一夜，她竟然只當昨夜的感覺是一夜？


    媽的！她說得沒錯，可自己听起來卻是他媽的不爽極了。展之碩凌厲黑眸又瞇起，惡狠狠道︰「恐怕那只蚊子食髓知味，不肯放過妳這塊新鮮的血肉，跟隨妳回台北來，等著黑夜到來再狠狠把妳的血吸個夠！」


    楊克欣一怔，微紅的臉不信地瞪著他。「蚊子不會只對一個人類露出尖嘴，他有很多的對象可以挑選。」


    他的用意只在挫她的銳氣不是嗎？他不可能對她有興趣的。


    「妳又不是那只蚊子，怎麼不知道『他』不想？」


    這就是該死的事實，他念念不忘昨夜那個甜美的小女人，不然也不會不爽她的反應。


    「但是我不想。」她垂下臉，不敢望向他。


    早上張開眼，見到自己偎在他寬闊的胸膛前，她突然有種想找個可以依賴的臂彎靠著，不過這個幻想很快就被現實打散，她明白這個男人只想著征服她，所以她快快逃開，怕自己會沉溺在想變脆弱的感覺里。


    展之碩明明是她最討厭的類型，卻讓她的心開始動搖，實在太可怕了。


    「我不想再跟那只蚊子糾纏，這次我一定會準備好殺蚊必勝辦法。」楊克欣雖沒抬臉，也知道那位被她講成蚊子的男人，正卯足了十萬火力瞪著她。


    這「蚊子論」是越談越有煙硝味，听得周圍听眾是一頭霧水。


    「呃，楊經理，我老婆前陣子在特賣會場買了一個很棒的捕蚊燈，如果妳很急，我明天就可以借妳用，保管那只騷擾妳的蚊子必死無疑。」


    「我家也有不錯的防蚊液……」


    「我抽屜里有對蟲蚊咬傷非常有效的膏藥……」


    氣氛就在大伙熱心的幫忙「除蟲」下，突然變得輕松許多，也令楊克欣差點破功笑出聲。


    用眼角偷偷往前一瞄，見那只「蚊蟲」大爺凜著臉，猛一拍桌。


    「要談閑話請結束會議後再談！」


    終于，會議可以開始了。


    展之碩覺得自己的心情是越來越糟，脾氣是越來越暴躁，每天跟那女人公式化的對談，更讓自己情緒好不起來。


    真是見鬼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為什麼看不到她、听不見她的聲音，他的腦子里就會自然浮現她的模樣，害他什麼事也做不好。


    「阿碩，你這樣繃著臉工作，每天火氣大得像個定時炸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嚇著，公司的氣氛被你一人的壞心情弄得好凝重。」


    李庭俞看不下去，這才抽了空，偷偷溜進副總裁室，卻發現他大爺正吐著煙發呆。


    發呆耶！這個一向秉持工作要認真的男人，竟然在發呆耶！


    「阿碩，你到底怎麼了？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像你，要不然這樣，今天下班後我陪你出去狂歡一頓，約琳達、婷婷一起出來……」


    他揮手打斷好友的聲音。「你該知道我這幾個晚上都忙得沒有時間。」


    李庭俞揶揄道︰「是喲！我當然知道，你這幾天下了班都好忙喲！」像個賊一樣躲在人家楊經理辦公室外，偷偷看著人家工作。


    人家熬夜到凌晨，這家伙也就跟著凌晨才離開，他搞不懂，展之碩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這樣欺負人家卻又一副舍不得的模樣，實在別扭極了。


    「我是在監工，怕那女人把我交代的事情胡亂處理。」展之碩說得理直氣壯。「她……今天精神怎麼樣？」


    展之碩看著自己吐出的白煙，假裝問得很漫不經心，可是耳朵卻豎的很直。


    他是小鼻子小眼楮，不爽那女人對他完全不在意的態度，所以故意暗地報復，把好幾人份的工作全都交由那女人來做，他要那女人主動找他說話，向他求饒，可惜他的方法完全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楊克欣對他的苛刻一點也不在意，甚至每天加班熬夜將他指派的工作全都做好。


    看她一天天身子因為沒睡好而憔悴，讓他越來越氣憤，更是加增她的工作量，卻又希望她快開口求他，好有借口減輕壓在她身上的工作，那種矛盾的心情簡直要逼瘋他。


    這種工作連男人都吃不消了，更何況是她，她非得這麼堅持，強爭一口氣是不是？


    「還不是跟昨天一樣，眼底有著黑眼圈，臉色有點蒼白。我說阿碩，你會不會太過分了點，人家是個女人，你這樣加重她的工作量，是要把人家累死才甘心嗎？」


    「哼！是她愚笨的想證明自己是超人，我當然順著她的意。」笨女人，精神不好為什麼不請假，她今晚不會又想熬夜加班吧？！


    李庭俞看他一副明明在意的很卻死鴨子嘴硬的表情，忍不住提點他。


    「阿碩，你這樣不行耶！又不是幾歲的小男孩，用欺負的方式讓自己喜歡的女生注意你，人家楊經理可是大女人，你用這招行不通的啦！般不好還會在她心里留下負面印象，要她怎麼喜歡你呢！」


    「李庭俞，別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女人……」


    「別否認，不然你自己問問你心里，為何這麼在意她對你的態度。」


    「那是因為……」


    分機響起，展之碩不耐煩的接起電話，僅僅數秒鐘，他的反應可讓李庭俞瞠大了眼。


    火箭有這麼快的速度嗎？


    上一秒還抓著電話的男人，這一秒就已沖出去不見蹤影，有什麼事情得用到火燒這種飛速呀！


    「喂？喂喂？」


    話筒那端還傳來陣陣女聲，禁不住好奇，李庭俞接了電話。


    「我是管理部的李經理，副總裁不在位子上，啊！哦！原來……」


    還說不在意人家，看來自大男還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艾英怎麼這麼久還不過來？」


    蒼白的臉蛋正因陣陣痛苦而冒著冷汗，毫無血色的唇瓣讓她咬了又咬，表示她正承受極大的疼痛。


    以往的經驗都沒這麼痛過，一定是因為最近熬夜的關系，讓身體對自己抗議。


    楊克欣半趴在辦公桌前，閉上眼輕輕喘息，希望能減輕一下這波痛楚。


    腳步聲傳入她耳朵，她勉強的抬起上半身坐好。「艾英，妳好慢……」


    她一怔，為什麼站在她門口的是他？


    「妳這個笨女人，哪里不舒服了？為什麼不請假回家好好休息？」


    展之碩無法解釋心里來得快的揪疼是什麼原因，在他听見電話里的女人告訴他，楊克欣身體不舒服時，他只有股沖動想趕快到她面前。


    可一見到她臉色慘白到不象話的模樣，他心里像被什麼重物狠狠敲了一頓。


    老天！她到底哪里不對勁？昨天她的臉色明明沒那麼蒼白……


    「你過來干嘛？來看我有沒有偷懶嗎？」


    楊克欣嚇了一跳，她請張艾英拿止疼藥來給她，為什麼過來的會是他？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听得他心里一陣翻攪難受，二話不說，他拎起她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將她的私人東西收入公事包里，作勢要攙扶起她。


    「喂，你要干嘛？」


    「帶妳去看醫生。」


    「我又沒病，不需要看醫生。」只是女人的小問題，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推開他的攙扶，月復中突如其來一陣絞痛讓她不自覺唉了一聲，人無力的跌坐回椅子上。


    「還說沒病，妳都疼成這樣了，就乖乖听我一次話不行嗎？」他的口氣加重，心里更多份擔憂和緊張。


    「我真的沒事，副總裁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休息一下就好。」


    展之碩抿唇，與那張倔強的小臉對看數十秒，他霍地拿起電話，在楊克欣的訝異注目下，替她向人事部請了假。


    「展之碩，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的聲音倏地讓唉呼聲取代。


    哦！懊死，怎麼這麼痛啦！疼得她都快哭出來了。


    「走，我帶妳去掛急診！」


    第一次為了個女人，展之碩慌了手腳，在顧不得好幾雙好奇眼楮的注視下，直接抱起捂著月復部的楊克欣朝外走。


    「等……等一下……」她不要去醫院啦！


    「妳可不可以少跟我斗氣一次，妳的身體比較重要好不好！」


    一震怒吼，整層樓除了印表機的吱吱聲響外，所有人全都嚇得屏了息，不敢有所動作。


    熬過這波疼痛，楊克欣喘著氣說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啦！」


    展之碩淡淡睨了她一眼，當她的話是蚊子聲音完全不理會，繼續邁步向前走。


    「你……」


    算了，此時虛弱的她實在沒力氣和他吵，但有一點她一定要聲明。


    「別帶我去醫院，帶我回家就好。」


    「笨女人，妳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不想去看病嗎？」


    她嘆口氣，勾下他的頭，輕輕在他耳邊呢喃幾個字，爾後，他睜大眼瞪著她看。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不需要去醫院了嗎？」女人嘛！一個月總會難受一回。


    「可是妳疼成這樣……」不去醫院真的沒關系嗎？


    展之碩一雙濃眉蹙得更緊，他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生理期疼起來會這麼難受。


    「帶我回家，我躺一躺撐過這個下午就沒事了。」她保證道。


    「可是……」他猶豫著。


    「拜托，別把這種小事鬧大，很丟臉的。」


    第一次，她開口說了拜托，展之碩眼底閃過一道異光，兩條腿很有意識地朝地下停車場走去。


    「妳最好保證妳說的話是真的，到了晚上如果妳還疼成這樣，管妳願不願意，我一定綁妳去醫院。」


    兩人身影消失在電梯口後，整層樓又恢復了方才的喧嘩聲，跟客戶講電話的講電話，打單子的打單子，傳真的傳真，恍若剛剛一切都是假象，大家一定都在作夢，對，白日夢，不然怎麼會見到副總裁抱著女人呢？


    須臾，電梯口出現了李庭俞的笑臉。


    「來來來，第十五場賭局，男女爭戰之偷心回合，這回來賭是副總裁先征服楊經理的心，還是楊經理先制伏副總裁！」


    如果不是生理期的疼痛讓她笑不出來，楊克欣發誓自己一定會捧月復大笑，尤其看到展之碩臉上別扭的表情，實在……哦！不行，她一想笑，肚子就更疼了。


    「你……別這種表情，我說過門口有件雨衣，你可以拿去偽裝，是你自己耍酷不要……」


    「閉嘴！女人，妳到底要哪一種？」鐵青著臉的男人表示他心情極度不好。


    楊克欣眸子里卻染著濃濃笑意。「是你堅持要去……」


    「妳唆什麼，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全丟掉。」


    「要……當然要……」


    忍著笑，楊克欣從床上慢慢移到房門邊，盯著那堆像座小山高的女性生理用品。


    好自在、康乃馨、雷妮亞、蘇菲，舉凡她所認知的廠牌，什麼蝶翼型、加長型、夜晚型……現在全都堆在她面前。


    她還真服了那男人，不過幫忙買個衛生棉，他大爺竟然把人家超市里所有種類全搬了回來。


    可以想象他在結帳時有多尷尬了，哈哈！


    「我說過我可以自己買，你硬要幫我，我可沒要你把所有品牌都帶回來呀！」她忍著笑，挑了一個自己常用的牌子，人晃到廁所里。


    「我又不是女人，哪知道會有這麼多種牌子……」


    他的嘀咕聲傳進了廁所里，楊克欣又笑了。


    有多少個男人肯為女人去買生理用品？展之碩明明表情就是不願意，卻還是跑去買了，讓她感到訝異外，心里也為他的體貼多了點不同感受。


    她一從廁所出來，展之碩立刻送上開水和藥。


    「這是什麼？」


    「止痛藥。」


    她睜大了眼，她家里沒有這種東西啊！


    「我從超市回來，順便去藥局買的。」他抓了下頭發，似乎為自己的雞婆有點不好意思。


    「你為我買的？」繼幫她買衛生棉後，他又給了她一次驚訝。這個表現細心的男人真是她認識的展之碩嗎？


    展之碩點頭，催促她快點把藥吃了。


    誰教他在車上嚇到了。


    他不曉得這種痛有多疼，但見到楊克欣痛苦喘著息的模樣，他只能無助的緊緊抱著她，心中揪緊的難受感，幾乎要陪著她一起喊痛、喘息。


    見到楊克欣乖乖吃下藥，展之碩立刻攙著她回床上躺著。


    「妳……每次都會這麼痛嗎？」不知道為什麼，關心的話就這麼溜出口。


    「這是第一次，以前沒那麼嚴重過。」她躺下，拉了薄被蓋好自己。「可能是最近生活作息不正常吧！女人的身體就是這麼敏銳，一有問題就會反應在身體上。」


    調整好位置後，楊克欣看著還站在她床邊的男人，真是立場顛倒，明明是他害她累成這樣，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好像她應該向他道謝。


    「謝謝你的幫忙，我已經沒問題了，你快回公司吧！哦！外頭電視機下面的抽屜里有備用鑰匙，離開前記得幫我鎖門，鑰匙就交給財會部的張艾英，畢竟這是公司給我的房子，我可不希望一醒來東西全讓小偷搬了空。」他是惡劣了點，但人不壞，她對他還滿信任的。


    「我知道，妳先休息吧！」


    楊克欣閉上眼，真的累壞了吧，連著幾天沒睡好再加上生理疼痛的折騰，很快便沉睡過去。


    床邊的男人直到她發出規律的呼吸聲，這才松了口氣，但絲毫沒有移動的跡象，他靜靜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憐惜的模著她消瘦的臉頰，胸口莫名的難受又再一次激起。


    從他抱著她離開公司就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輕了許多，不要命的熬夜讓她臉龐上的憔悴更加清晰可見，難怪她會那麼疼，她的身體看起來就很虛弱。


    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可惡！他到底在做什麼？


    就為了可笑的報復，他氣量狹小的想贏一口氣，結果卻報復到自己身上，因為他該死的為她感到心疼。


    將她露出在外的兩條手臂輕輕放入薄被里，他盯著她的睡容怔忡了好一會兒。


    為著老愛跟他杠上的女人心疼，他是不是瘋了呀！他怎麼可能像庭俞說的喜歡上這個女人，怎麼可能！


    那，他現在又在這里做什麼？


    想照顧她，還為了她在超市丟盡自己的臉，無聊，真是無聊透頂！


    舉起腳步，展之碩煩躁的想出去透氣，離開她的臥房，隨手就想甩上門。


    不過是個女人嘛！他才懶得費心理她……


    但他的手，卻在觸上門把後，不听使喚地輕輕闔上門，就怕打擾里面睡美人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