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親自送她上船。路過一片荸薺地，枯了葉子的荸薺都藏在泥里。


    &uot;呀！我要吃！&uot;南宮雪輕歡呼著，飛快的奔過去。


    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心里明白。她不過是想多耽誤一些時辰，多賴在他身邊片刻。


    南宮恕微笑的看她除去鞋襪，跳進泥地里，沒有阻止。


    今日，他換了一襲白衣，整個臉龐明亮起來，風微動著衣角，兩袖振振，玉樹臨風。整個柳暗山莊的人都往他這邊望。而他眼里，只有那個踏在泥地里的人。


    &uot;大哥，你別過來，會弄髒你的白衣服！&uot;南宮雪輕向田埂邊的他搖了搖手，粉女敕的小腳丫踩著爛泥，探索著殘存在土里邊的寶物，不久，一顆顆紫紅色的荸薺便顯露出來，她粒粒拾起，用圍巾兜著，朝著藍天仰頭大笑。


    &uot;怪了，雪輕兒今天特別有精神，&uot;聞人杰站在南宮恕身旁，自言自語，&uot;前些日子她愁眉苦臉，現下卻像換了個人，奇怪！&uot;


    南宮恕笑而不答。那個原因，只有他知道。


    &uot;聞人兄，阿輕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uot;他忽然鄭重的側過身，抱拳囑咐，弄得聞人杰受寵若驚。


    &uot;放心，放心！&uot;聞人杰慌忙回禮，&uot;我會時時盯著她，不讓她偷跑回來。&uot;


    南宮恕笑了，這個大孩子般的聞人杰，將來會是個體貼的丈夫吧？雖說沒什麼出息，但誰都能看出，他對阿輕是極好極好的。如果這次別離是一次永別的話，將阿輕托負給他，可以放心嗎？


    昨晚，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要了她，算是生平最自私的一次舉動。就是因為這一戰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才允許自己自私一次的吧？倘若能夠長命百歲，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在不給她任何承諾的情況下越過那道鴻溝。


    &uot;這個……&uot;他掏出一樣東西，猶豫的注視了許久，才放入聞人杰掌中，&uot;給你。&uot;


    &uot;是什麼？&uot;聞人杰吃驚的發現一串可愛的金鈴躺入自己的掌心。這鈴鐺……好眼熟。


    &uot;如果將來你能好好照顧阿輕，這個，就是你的了。&uot;南宮恕痛苦的微閉眼，听到自己的聲音里有一絲哽咽。


    &uot;真的？&uot;聞人杰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意，大大的鞠了一躬，&uot;多謝大哥！&uot;


    &uot;你不必謝我，&uot;側過身去，他不讓自己的表情展露，&uot;倘若你對她不好，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的。&uot;


    &uot;我哪敢欺負雪輕兒！&uot;分明她欺負自己的時候比較多。聞人杰大喊冤枉。


    望著晨露凝霜的郊野，南宮恕不再言語。他只知道，此刻自己好嫉妒眼前的傻小子，想到將來他可以握著阿輕的手，給她講笑話，還可以……他的心就一刺一刺的。但，那又有什麼辦法？他要在最短的時日里，盡最大的努力，為阿輕安排好今後的生活，除非……棲雪峰一戰勝出，然而誰心里都清楚，這種可能性只有一半。


    &uot;哥哥！扮哥！&uot;南宮雪輕捧著再也盛不下的荸薺，一跳一跳跑過來，展示她的成果，&uot;你看，好大好紫一粒！&uot;


    他笑著看看她沉甸甸的圍巾，忽然目光一滑，看到了她的腳丫。對了，怎麼沒有想到，這是大冷天，她的腳踩在冰冷的泥地里，會凍壞吧？


    惱怒的將她一抱而起，匆匆往船艙里去，丟下拾著南宮雪輕的鞋襪，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邊的聞人杰。


    &uot;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愛惜自己！&uot;南宮恕自船家處取了熱水，將那搗蛋鬼的腳泡入銅盆中，狠狠的盯著她。


    &uot;大哥好凶喔！&uot;南宮雪輕嘻嘻一笑，取了茶水洗荸薺，卡嚓一咬，紫色的皮中露出雪白清甜的果肉，舉到動怒的人唇邊，&uot;嘗嘗，嘗嘗，很甜！&uot;


    他無奈的嘆一口氣，俯子替她洗淨腳上的泥。那粉紅色的小腳丫，配上叮叮作響的金鈴，在水中亂蹬，把他的心弄得亂了。


    &uot;吃呀！&uot;不解風情的人看不到他的臉紅，仍然舉著荸薺獻寶，&uot;我可喜歡吃它了，大哥你呢？&uot;


    她明明知道他自幼就喜歡吃這個，還問！等等……她明明知道？記憶中的她不是總嫌這玩意渣多的嗎？那麼，這些荸薺是為他拾的了？


    一陣暖流攫住了他。她不惜凍傷腳丫，原來全是為了他。


    &uot;大哥……&uot;一聲嬌呼忽然被熾熱的嘴舌堵住，他托住她的後腦勺，猛烈的吻她，將那紫紅清甜的荸齊放在兩人的齒間共用。


    &uot;味道果然很好。&uot;良久良久，他才放開她，笑道。


    &uot;壞蛋！&uot;南宮雪輕紅著臉，胸前起伏。剛才那一記叫人心跳停止的吻，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又在那唇上補啄了一下，算是安慰。然後，從水中提起她的足，揣入懷中揉著，將足逐漸揉得火熱，捧到顎下，用刺刺的下巴磨蹭。


    &uot;討厭啦！大哥，咯咯……&uot;南宮雪輕被他逗弄得大笑起來，忍不住扭著小小的身子，笑得花枝亂顫。


    &uot;還敢不敢不愛惜自己？嗯？&uot;他威脅道。


    &uot;不敢了！真的、真的不敢了！&uot;她笑出了眼淚，拍打著他。


    終于，他饒過了她，親了親那雪白的腳丫，將它揣進暖被里。


    艙內點了微紅的炭火，還有一張小床供旅人休眠。他抱起她，就放在這張小床上，撫著秀發，揉著粉頰，默默投來長久的注視，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入心版。


    &uot;大哥，阿輕不想走了，&uot;她忽然撒嬌，摟著他不放，&uot;你不在，娘不在，小喬也不跟著回去，宮里好無聊。&uot;


    哼，小喬那丫頭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昨兒個又發起了高燒，只得留在柳暗山莊療養。


    &uot;有聞人公子陪你，不好嗎？&uot;想讓她乖乖听話，又不想听她說跟別人在一起&uot;好&uot;。


    &uot;他？那個呆子，無趣極了！&uot;她不滿的一努嘴。


    俊顏悄悄綻放。這個答案讓他釋懷，他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uot;南宮大哥，要開船了！&uot;那個呆子這時很不知趣的在艙外喊叫。


    &uot;嗚──&uot;她把他摟得更緊，&uot;我不走！不走！&uot;


    早就算計好了，如果大哥執意要她離開，她就悄悄跳進水里游回來。反正她水性極好，聞人杰那個呆瓜也管不住她。


    &uot;少打歪主意。&uot;他似乎看透了她眼中升騰而起的詭計，抓穩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uot;乖乖的，睡一覺就到家了。&uot;


    貼到她耳邊溫柔的低語，然後他並出兩指，沉而有力對準胸前穴道一點，軟軟的身子便老老實實躺了下去。


    他居然防不勝防的……使出這招！真是狡猾可惡！


    看到她眼中閃爍出的憤恨淚花，他微微心痛。他是迫不得已啊……


    &uot;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跟你學的。&uot;南宮恕澀笑，替她蓋好薄被，厚廉子一掀便走出艙外。


    他的氣息有些紊亂，他的步子走得十分匆忙。如果再慢一點兒，他就會忍不住停下來，擁她入懷。


    這世上，他能承受的東西很多，只是，無法面對這場別離。


    船開了，駛過蘆葦蕩，槳拍打著冰涼的湖水，嘩──許！嘩──許！


    他站在岸邊，流下了淚。


    ※※※


    &uot;我要回去找大哥，你給我滾開！&uot;


    被點了穴道，又灌了催眠藥，南宮雪輕醒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已躺在天璿宮的寢閣里，于是勃然大怒，一連好幾天聲音勝過炮轟，遭殃的自然是可憐的聞人杰。


    &uot;雪輕兒，你先消消氣……&uot;被她的喊聲弄得心驚肉跳的呆子，正端著一碗茶不知往哪里擱。


    &uot;你少裝好人，哼，你跟大哥是一夥的，合謀欺負我！&uot;她吸著鼻子，陳述他的罪狀。


    &uot;南宮大哥他是怕你有危險，才……&uot;


    &uot;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要待在他身邊呀！&uot;她杏眼橫斜，&uot;他算計我也就罷了，你為什麼幫著他為虎作倀？&uot;


    &uot;呃……那個、那個……&uot;他一想到南宮大哥臨別時對他說的一番話，就讓人臉紅。可千萬別讓雪輕兒知道才好，否則她又會大怒，氣兩個男人合夥出賣她。


    &uot;你，過來！&uot;南宮雪輕忽然勾勾手指。


    &uot;干麼？&uot;他往後驚覺的一跳。


    她又在盤算著耍什麼詭計了吧？說不定手里正藏著銀針、毒粉，等他一過去，就將他弄昏。


    聞人杰發現自己這些天來，為了提防著南宮雪輕，人也變得聰明起來。從小到大，他就數這幾天最聰明了。


    &uot;你怕什麼？&uot;南宮雪輕奸計未能得逞，不禁惱怒起來。


    這小子，看不出來。平時呆呆的，還有幾分賊賊的頭腦，大哥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前天，她大半夜跳下窗子打算逃跑，竟發現這家伙坐在院子里睜大眼楮賞月，看了她便笑嘻嘻的問要不要一起喝杯熱酒。


    昨天，她裝病想支開他去請大夫，誰知這家伙居然把了把她的脈，一五一十的論證她沒事。


    今天……唉！看來，今天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uot;陪我到花園里去逛逛！&uot;南宮雪輕收了暗器，推門而出。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到底怎樣才能擺月兌這個討厭鬼。雖然自認武功不比他差，可以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班柳暗山莊的高手，果真較量起來，她是要吃虧的。


    她告訴自己要以智謀取勝，不可蠻力胡來。


    &uot;這邊是落梅軒，那邊是玲瓏閣。落梅軒是大哥平時練功的地方，玲瓏閣是宮主的寢閣……&uot;南宮雪輕一面走，一面盤算著該如何甩掉身後這龐大煩人的&uot;尾巴&uot;。


    真該死，乾娘也不在宮中，大概是前往柳暗山莊與大哥他們會合，赴棲雪峰之約去了。整個天璿宮冷冷清清，成了他人擺布的地盤。雖有逍、遙二將這樣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倆從不管事，宮主出關的時候，便到後山的洞內躲起來喝酒。一班下人看了大哥傳來的書信，也不敢幫她。


    &uot;過了今冬，這片林子里的碧桃樹就會開得很熱鬧，花兒有白色的、紅色的、紅白相間的、白底紅點的……大哥說，粉紅色的那幾株最為名貴。&uot;她心不在焉的胡扯，眼珠子咕嚕亂轉。


    &uot;呀！對了，&uot;她忽然張牙舞爪的撲向聞人杰，惡惡的笑，&uot;這里……從前吊死過一個人喔！&uot;


    &uot;死……人？&uot;聞人杰果然被嚇到，膽怯的東張西望，瞄見護衛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才安了心。


    嘿嘿，擺月兌不了這個討厭鬼，嚇嚇他也好。


    &uot;真的真的，&uot;她非常認真的瞧著他，&uot;听說天璿宮未建之時，這里曾是一間大戶人家的別業，有個做小妾的生得漂亮，被大娘嫉妒，老爺去世後，就派人挖了她的眼珠子，那小妾想不開，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便吊死在這片桃林里……&uot;


    書上是這麼寫的嗎？嗯，好像全是這樣瞎編的沒錯！


    &uot;別說了，雪輕兒，別說了……&uot;聞人杰吹著林子里的冷風，瑟瑟發抖。


    &uot;那以後，如果踫得巧，你會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穿著白衣在這片林子里走來走去，低頭找東西，如果你好心上去問她在找什麼，她就會抬起頭說︰&039;眼珠子，你知道我的眼珠子掉到哪里去了嗎？&039;&uot;


    她對著膽小的聞人杰翻一記白眼，&uot;看，就是這樣，當她抬頭的時候，你會發現她的眼中什麼也沒有，是兩個駭人的窟窿……&uot;


    &uot;呀──&uot;聞人杰猛然對上她的白眼，嚇得跌倒在地。


    &uot;哈哈哈！&uot;南宮雪輕仰頭笑個不停。


    嘿，她就知道這呆子會是這種反應，因為她那一記惟妙惟肖、活似空洞的白眼，任誰看了都會嚇倒，從前小喬就是這樣被她唬得哇哇大哭，還有廚房王嬸的小佷子，當場尿了褲子。


    幾個護衛以為出了危險，立刻上前，發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又必恭必敬的退下。


    &uot;你唬人！&uot;拍拍摔痛的，聞人杰有些生氣。


    &uot;小杰哥，不要瞪眼嘛，&uot;南宮雪輕笑嘻嘻上前，替他打落袍上的灰塵，&uot;我跟你鬧著玩的，誰叫你膽小呢？&uot;


    小手拍過他的胸膛，有個什麼東西忽然從那懷中滑落，&uot;叮&uot;的一聲，掉在地上。


    &uot;這是什麼？&uot;南宮雪輕皺著眉問。


    &uot;沒什麼！沒什麼！&uot;聞人杰顧不得生氣，急忙拾起那叮叮作響的玩意，重新揣回懷中。


    &uot;等等──&uot;一個箭步握住他的手腕，&uot;把那東西亮出來我仔細瞧瞧！&uot;


    &uot;呃……呃……&uot;聞人杰還想遮掩，卻听手腕被扭得&uot;咯咯咯&uot;，大有月兌臼的危險，當下只得攤開掌心，露出那串鈴鐺。


    &uot;這是……&uot;她看清了，那鈴鐺她再熟悉不過，分明是自己送給大哥的訂情之物。


    &uot;這可不是我偷的喔！&uot;聞人杰連連澄清，&uot;這是南宮大哥送我的。&uot;


    &uot;他送你的？&uot;南宮雪輕驟然抬眸瞪著他。


    &uot;是……啊。&uot;回避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他支支吾吾的坦白，&uot;南宮大哥說，只要今後我對你好好的，這串鈴鐺就歸我了……&uot;


    &uot;他真的這麼說？&uot;話語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uot;他確實是這……這麼說的。&uot;雪輕兒好凶喔，簡直比那女鬼還嚇人呢！


    &uot;南宮恕，你該死！&uot;她一口氣涌上心頭，對著天空大罵出聲，&uot;他娘的你該死！懊死！&uot;


    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在她交出了自己的心、交出了自己的身、交出了自己的全部，他仍然可以無動于衷的把她推進別人的懷中！


    縱然前途有萬般險惡，他也詼與她同舟共濟才對，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的……拋下她？&uot;死生契闊，與子相悅，持子之手，與子偕老。&uot;詩經上不是這樣說的嗎？難道，他以為她只可以做一只同林鳥，大難臨頭會不顧他，獨自飛？


    南宮恕呀南宮恕，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怒氣貫通了她的五髒六腑，戰栗的身子緩緩蜷縮，她蹲到地上，淚如泉涌。


    &uot;雪輕兒，雪輕兒……&uot;手足無措的聞人杰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急得直蹬腳。


    南宮雪輕狠狠盯了一眼這個同謀，雙手一推，讓他再次跌到在地，接著再踢他一腳惡補一記，正中這討厭鬼的膝蓋。慘叫聲頓時竄上林梢。


    &uot;你去痛死吧！&uot;南宮雪輕抹一把眼淚，快步奔出林子。


    身後的護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愣愣觀看，以為又是兩個孩子的惡作劇，等到發現事情不妙，那個逃跑的人早就不知鑽到哪兒去了。


    ※※※


    其實她並沒有跑遠，一出林子，便鑽進了玲瓏閣。


    曾經記得，老管家在聊閑時偶爾提過，這玲瓏閣有一條通往宮外的秘道，以備不時之需。只是，不清楚究竟在哪。


    南宮雪輕進了偏廳，轉入書房。


    在哪兒呢？會不會只是一個傳說？


    從不記得宮主動用過這條秘道，也許，天璿宮這些年來還算太平，毋需動用。


    屋子充滿一股幽幽的香味，午後的陽光隔著廉子，靜靜照射進來，在地上劃出了千萬道的金色，灰塵便在這金碧輝煌的光影里翩翩起舞……


    她忽然抬頭，又看到了那幅南宮瀟的畫像，像是長久沒有打掃，輕紗上蒙了薄薄的灰塵，心頭猛地一動──何不趁此機會，將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看仔細？


    就算找不著秘道，能一睹俊男風采，這趟逃跑也值得。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瞄了瞄四周確實無人，一把掀開那薄紗。


    &uot;咳……咳……&uot;灰塵不期落了滿臉，她馬上掩住鼻子，揉著眼楮，猛咳。


    那幅巨型畫像，也因失了手，墜至地面。


    等到她恢復視線，卻沒有再看畫像，因為另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門，一扇小門，就隱藏在畫的後面。


    門自然上了鎖。好奇的南宮雪輕管不住自己的手腳，不由得拔了一支細簪，插進鎖孔里輕輕轉動，試圖開啟。


    不知是這鎖不精致，還是她平日偷雞模狗的功夫還算訓練有素，不一會兒，那鎖&uot;啪&uot;的開了。


    門內的情景讓她頓時驚叫出聲。窄窄的空間內，躺著一個虛弱的女孩子，而那女孩子的臉，更讓她呆若木雞！


    &uot;小喬？！&uot;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以為是夢、是幻象，就是不可能是現實。


    &uot;小姐……&uot;小喬蘇醒過來，看著南宮雪輕連哭泣的氣力也沒有了，只用微弱而驚喜的聲音回答，&uot;小姐……你終于來救小喬了……&uot;


    &uot;真是你？怎麼會是你呢？&uot;南宮雪輕急忙將她挪出來，理了理她蓬亂的發，想找杯茶水喂她又不知去哪兒找茶水，只好先從碧紗櫥內拉了條被子，暫時覆在她身上，&uot;誰把你關進去的？&uot;


    &uot;一個黑衣人。&uot;小喬呆呆的躲進她懷里，&uot;小姐，好可怕喔，小喬正在睡覺……他就不知從哪里進來，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扔到這里，還扔了籃饅頭和一個水罐給我，就不理我了……嗚……要是小姐你不來，小喬就快餓死、渴死了。&uot;


    &uot;饅頭？&uot;南宮雪輕望回暗室，果然看到一個籃子和一個水罐。不過，籃內已空。水罐也歪著口子，想必水也一滴不剩了。


    &uot;你被關了多久？&uot;


    &uot;小喬不知道，只是……我每天吃一個饅頭，喝半蓋子的水，到昨天，已經吃了二十九個饅頭，十五蓋子的水了。&uot;


    &uot;什麼？&uot;二十九……那麼，她在此已被關了近一個月了，那麼從悅來客棧起就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那個&uot;小喬&uot;又是誰？


    她稍一聯想，便恍然大悟，&uot;糟了！我真是笨蛋，居然著了仇家的道！&uot;


    &uot;水……小姐……小喬想喝水……&uot;懷中的小丫環低喚。


    &uot;好！好！&uot;南宮雪輕拍拍小喬，對著遠處厲厲的吹了聲口哨──這是天璿宮的暗號，如果遇到敵人偷襲或發生什麼大事，便以哨音相傳。


    丙然，眨眼工夫，便有護衛沖進了玲瓏閣，聞人杰自然也在其中。


    &uot;雪輕兒，你怎麼這麼淘氣，踢得我痛死了……&uot;定晴一看，驚呼又起，&uot;小小小……小喬？你怎麼在這兒？&uot;


    &uot;小杰哥，來不急細說，你快備馬，帶我上棲雪峰！&uot;南宮雪輕一把抓住他的肩頭。


    &uot;早就說過你大哥不許……&uot;


    &uot;你這個呆瓜！什麼大哥不大哥，要是再遲一步，不僅我大哥，恐怕連你爹爹都會被害死了！&uot;


    &uot;嘎？&uot;聞人杰張大嘴巴。


    &uot;我該怎麼說才好……總之，這些日子跟在我身邊的那個&039;小喬&039;不是小喬，我猜，她就是移了妝、易了容的&039;黑頭鶴&039;！&uot;


    &uot;黑頭鶴？&uot;他的嘴巴張得更大，&uot;你是說……你是說黑頭鶴扮作了小喬早就混進柳暗山莊了？&uot;


    這呆子，還不算太笨嘛，只說了一遍就明白了。


    &uot;我馬上命人備馬！馬上！&uot;他雷厲風行，急忙轉身命人辦事去。


    而南宮雪輕，也在護衛的簇擁下，伴著小喬離開玲瓏閣。


    沒人注意到，那張南宮瀟的畫像，此刻已完全展露。


    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臉，果然英俊非凡，這臉──跟南宮恕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