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情狼  第二章
作者:原夢
    習天傲痛苦地在鋼琴前彈著連自己都快遺忘的心情,完全將自己沉澱在內心深處的渴望發泄出來。


    他只要想起那天她回來找他的模樣就心痛如絞,彷佛月兌離了的靈,只想飄蕩在無垠黑暗中,不想回到現實︰;


    “天傲,求求你,你再幫我這一次吧!”梅瑭容依偎在新男友的身邊對習天傲哀求道。


    她難道不知道他有多麼愛她嗎?不,也許她就是明白,才故意要折磨他……


    習天傲從來不清楚甜蜜的愛情也能傷人,如今他卻非常了解其中的滋味,並且將它們全都譜成了曲。


    只有身陷情之疼痛折磨的人,才會知道心碎的感覺,彷佛全身都隨之支離破碎。


    “不,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習天傲以稍弱但斷然的語氣道。


    若要說他在這段感情里得到了什麼,那便是永遠學不會的教訓了吧!


    習天傲,一個看似可以擁有很多的男人,眼里卻始終只有一個女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梅塘容身邊的男子似乎不太滿意,他示威似地擁她更緊。“算了,他要是不肯答應也不要緊,反正楊氏不缺他這一個作曲者。”湯氏第二代少東湯耀憲故作灑月兌地說。


    他有虎豹般的野心,向來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拿出湯氏招牌拓展事業,他的心里也曉得,想要盡快在樂壇闖出名號、擁有斐然成績,就必須倚靠眼前頹廢又懶散的男人。


    不曉得是不是嫉妒心作祟,總之湯耀憲就是看習天做不順眼,尤其是他憂郁又專情的模樣,已經奪去他的光彩。


    梅瑭容听了他的話雖然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麼。


    倒是習天傲,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如同過去,帶著令人著迷的淡淡愁容,望著窗外沉思。


    彷佛他的心離開至很遠的地方,風到了哪里,他的心也跟著飄至那兒。


    其實,梅瑭容是喜歡習天傲的,喜歡他質純而神秘的氣質、喜歡他淡淡微笑的樣子,她也知道習天傲愛她,然而她卻無法適應他淡泊名利、深居簡出的個性。


    她要的是多彩多姿的生活與激狂、深沉的愛,而非習天傲這種清淡如水、細涓長流的感情,因此她選擇了湯耀憲、選擇了光彩炫目的生活,卻又無法忘情於習天傲。


    “對不起……”稍頃,習天傲沉靜的眸子鎖住梅瑭容說道。習天傲和潘朵拉的合的是有其個人自由的,因此他若是將曲子交由湯氏發行,並不造成違約,但必須事先告知潘朵拉公司。


    此時,湯躍憲更追加說道︰“是的,而且我們會以你在潘朵拉作曲的兩倍價格買下這三首曲子。”錢嘛!誰不愛?他理所當然地祭出金錢攻勢。


    習天傲注視著梅瑭容,飲人喉中的咖啡頓時成了世上最苦澀的東西,讓他飽受折磨。


    當愛已成雲煙,而他還一心想著要抓住裊裊輕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沉靜半晌,習天傲才幽幽說道︰“我知道了,我就給你三首歌。”


    他終究還是無法抗拒她的任何要求,就像過去︰.…她充滿笑意呼喚他的樣子,他從沒忘過。


    “啊!太好了!”湯耀憲志得志滿地說道︰“這麼一來,我們首次發片,一定可以拿到好成績!”


    就在他們喜出望外的時候,習天傲心痛如絞地注視著梅瑭容,在心里說出他的心聲。


    這三首歌將是為你而寫,而且是最後的三首歌。然後我將放手,讓你成為過往回憶


    將詞句一字一字項進空白里,正如平常一般,填出他對愛情的無限苦楚和無限絕望


    習天傲一再地彈著曲子,一再瘋狂沉溺在低潮的佷桔中,不在乎已經著涼的身體,劇烈地咳嗽。彷佛唯有如此,他才是真正地活著、呼吸著,感受得到自己的存在,沒有被眾人遺忘。


    突然,他停下在黑白琴鏈上游走的修長手指,由椅子上站了起來,直直往客廳步去。


    方才打斷他思潮的聲音,果然來自這里。


    一個長相俊逸的男人拿石頭敲破他家的落地窗後,開了窗大刺刺地走進屋里頭,絲毫沒有罪惡感。


    “哎呀,原來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不在,正想進來喝點東西等你……”闖進他家的男人,正是吊兒郎當的紀律綠。


    耙用這種方式闖進習天傲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我在作曲。”習天傲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同平常一般,直勾勾地盯著他。


    雖然紀津綠總說是他的朋友,不過他總沒有任何真實感。但不可諱言,他是真的渴望朋友。


    習天傲嘴上不說,但心里渴望得很。


    “原來如此,難怪我按了半天電鈴也沒有人理我。”紀律緣故作可憐地說道。其實他心知肚明,習天傲只要一工作起來,就算是身旁發生了非洲草原的動物大狂奔,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幸好他這次敲破玻璃引起了他的注意,否則他可能真的得在客廳里等他,等到晚上吃飯時,才能見上一面。


    思及此,紀津綠不禁苦笑。有一回他真的被習天傲忽略近一天之久,要不是他火大的將他綁離鋼琴,習天傲連家中何時多了一個人都不曉得。


    “找我有什麼事嗎?”習天傲坐在沙發上,揉著因為感冒而發疼的太陽大問道。


    紀律綠自動到一旁的吧台倒了杯冷飲,“我听說湯氏找你寫曲了,你答應了是嗎?”


    “你的消息很靈通。”他苦笑道。


    “才不是靈通。”紀律綠女敕撇嘴,“這是湯氏透露出來的消息,我們不想知道也不行。”


    聞言,習天傲的目中閃過一絲慍怒,卻沒有追問下去。“你是想來證明事情真偽的嗎..”


    這是紀律綠做事的方式,他總是直來直往,不害怕受到任何的傷害並且信心十足。


    在這一方面,習天傲是羨慕他的。


    因為他無法對喜歡的人傾訴愛意,只能選擇用音樂代為傳達,然而,他的音樂做得再動人,也打動不了她的心…︰.


    紀律綠沒有回答,但習天傲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來意,歉然說道[很抱歉,這是事實。”


    [這樣啊!”紀律綠瞥了他一眼。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到三、四分。“是因為梅瑭容的關系嗎?”


    提起這個女人,他們的頭就疼。


    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十惡不赦,而是她明明不愛習天傲,卻處處糾纏著他,讓他漸漸對愛情失去信心。


    不過說也奇怪,可以將情歌寫得如此動人的習天傲,居然是一個對愛近乎無能的痴情種。這一說出去,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吧!


    紀津綠腦中念頭轉了轉,忽地眯起眼來,轉移話題。“算了,一兩首歌搞不垮我們的。倒是你去看醫生了嗎?我敢打包票,你一定從開始感冒就沒有去管過它,對吧?”


    又被紀津綠猜中心事,習天傲所能做的事就是沉默以對。


    這並不是說他打算用這種態度來讓紀律綠少管閑事,而是因為他覺得,反正都讓紀律綠猜中了,自已根本不必再承認。


    紀律綠可是模透了他的個性,逕自打起主意來。


    “唉,你還真不會照顧自己。這麼吧!我找個人來注意你的三餐,順道幫你把身體養好怎麼樣?還有,我三個月後要推出新專輯,請你在寫歌的時候想到我,替我寫些好听的曲子吧!”他厚著臉皮說道。


    習天傲這廂難得發出抗議聲,“不用,我不需要別人來打擾我的生活。”自從他一個人生活之後,性子即變得孤僻、沉默。


    也許這和他淡泊的個性有關,他不喜歡虛應浮華,也不喜歡在香鬢影,他喜歡的是自然的人際關系,而不是台面上的爾虞我詐。


    一個人過日子很好,不會有傷害、不會有疼痛,也不會有猜忌和背叛……


    “但是我們需要你呀!”紀律綠的眼中一片赤誠,“我們需要你這個人,也需要你寫出來的歌,更需要你的身體健康,多為我們賣命幾年……至少,在我還沒有退休之前,你就別想蹲在這里發霉。”


    “津綠……”習天傲因為紀津綠話里的關懷而感到暖意。


    他們用他的歌,並允許他不出席任何音樂場合,可他現下卻為了梅瑭容替別的公司寫歌,怎麼想都是他理虧……


    難道,這就是紀律綠所謂的朋友?


    習天傲深思了一會兒之後才道︰“好吧!如果你想要找人來,就找來吧!,”


    也許,這正是他走出封閉枷鎖的最佳時候,他應該要接觸人群,而非孤立在外。


    趙緋雲翻著她從圖館借來的,找到了那兩句她依稀記得的詩詞,不過卻有看沒有懂。


    “人去樓空……獨自歸來……難不成他是失戀了嗎?”她哺喃自語道。


    整首詩的原意大柢是意中人曾經住餅的地方人去樓空,只剩他一個人獨自歸來,看來愁意頗濃的。


    能夠隨意吟出這麼棒的詩句,想必他是個滿月復文采的人。只是他那麼失神落魄,還真看不出來……


    合上,趙緋雲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卻看到一只大手在她面前揮呀揮的,讓她想忽視都難。


    “有什麼事嗎?”她板起臉來瞪著一張陽光似的俊顏,完全不動心。


    紀津綠一陣苦笑,指指他的腳,“我說緋雲小姐,你為什麼不把狗帶回家,要養在公司里呢?”害得他每一次來公司都得拖著一只狗走路,很累耶!


    趙緋雲看到小灰又咬住紀律綠,不客氣地爆出笑聲,“哈!我有什麼辦法?誰教它就是喜歡你的腳呀!”公司里人來人往這麼多,它見了人就咬,想想就連她這個暫時飼主都被咬過了,紀律綠更是小問題。


    “吆,真是只惡犬。”紀律綠咕噥了聲。


    趙緋雲還是彎下腰去把小灰捉開,免得紀津綠最初的威脅成真,小灰成了他們年終進補的對象。


    “它不叫惡犬,叫小灰。”趙緋雲更正道。她本來以為它是只白毛狗,但是替它洗完澡後,才發現它的毛色似乎不白,只好暫時叫它小灰。


    “小灰?”紀律綠一陣大驚小敝,“叫它惡犬不更好?”


    不料紀津綠這一叫,原本乖乖坐在趙緋雲腿上的小灰一躍而下,再度咬住他的小腿,惹來她的嗤笑聲。


    “喂!還笑,快把狗抓開!”紀律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趙緋雲笑咧了嘴,“誰教你要罵它。”


    這小狽倒是挺懂人性的,見了可能會威脅到它的人就咬。趙緋雲一開始雖然被它咬過一次,但因為她現在天天照顧它、給它食物吃,因此它現在會對她搖搖尾巴、吐吐舌頭。教她心疼的是,它過去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她不忍辜負小灰的期望,所以盡心盡力地飼養它,希望它有一天不會再咬人……


    趙緋雲解救了紀律綠的小腿,並且將小灰抱進會議室里,紀律綠才提到正事。“跟我進辦公室,姊夫和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幫忙?趙緋雲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麼著,每一次她看見他這種笑容,就覺得他又想陷害人了。


    “是呀—.你跟我一起進去就曉得了。”


    紀津綠嘴上的笑容愈來愈大,彷佛怖置好的獵網,而趙緋雲正好是路過陷阱的小白兔,隨時都有掉進去的可能。


    她雖然心里懷疑,卻還是跟著紀津綠一道進入嚴覲揚的辦公室。


    “嚴先生。”面對老板,趙緋雲可謙恭得很,完全和面對“某人”不同。本來嘛!岸她錢的是嚴覲揚,又不是紀律綠,她當然可以完全不理會紀律綠的促狹和挑釁,只要做好工作即可。


    況且家嚴覲揚這麼好的上司很難找,能夠容忍她在公司里養狗,也能夠容忍她對紀津綠不敬的人不多。


    嚴覲揚抬起頭來看著他們道︰“先坐下吧!”


    隨著紀律錄在沙發上坐下,趙緋雲如坐針氈地看著嚴覲揚放下筆,坐到對面的位置上注視著她。


    “請問有什麼事嗎?”趙緋雲問道。


    嚴覲揚平常便沒有一般上司的架子,因此只見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問道︰“你知道*音樂之鬼*習天傲嗎?”


    趙緋雲點點頭。


    對於這個在音樂界響叮當的人物,她當然知道。因為這位習先生的曲子目前只在他們公司制作、發表,雖然她至今都沒有見過他本人,卻對他創作的詞曲傾慕得很。


    詞曲里濃郁、回蕩的愛情,是听上千遍、萬遍也不會膩的情歌,不但貼切地抓住了情人之間耳鬢斯磨的感覺,更是帶人們體會到感情受傷時的蝕骨之疼,也因此他的歌幾乎曲曲大賣,受到各階層人士的喜歡。


    嚴覲揚見她點頭,便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他就好辦了,因為我在這里必須對你做一個過分的要求。”


    “過分的要求?”


    趙緋雲有了不好的預感。當她瞧見紀津綠那副小人嘴臉,她就曉得這一定完全都是他的主意。


    嚴覲揚並沒有察覺出她的情緒,又道︰“事情是這樣子的,習天傲最近身體微恙,但是因為我們很重視他作曲的品質,因此想請一位助理去注意他的日常作息,並且照料他的身體。”


    趙緋雲听了,覺得有些為難。


    她的住處是租的,就這麼放著不住,實在浪費;但是這件事她真的很心動,因為她不但可以見到習天傲的廬山真面目,還可以和他朝夕相處,觀看他填詞、譜曲的情況。


    “怎麼?你不願意嗎?”嚴覲揚見她狀似猶豫便開口問道。


    明明這是個大家擠破頭也要去的機會,她卻躊躇了……也許真像紀津綠講的一樣,唯有這一個熱心又遲鈍的小女子能夠勝任這任務,換了其他人,說不定先來上一陣尖叫外加流口水,正事就全都放兩旁了。


    不過,少了趙緋雲這個得力助手,若是能夠換來習天傲的傾力相助,他這一點辛苦就不算什麼了。


    但這必須是在她願意去的前提之下才行,否則他得大傷腦筋,找一個不會見了“美男子”就尖叫的女人。


    “倒也不是……”趙緋雲說出自己的顧慮。她怕自己另租房子會很麻煩,而現下的租處她住得挺舒服,不想換地方。


    不料嚴覲揚卻大方地道︰“哦,原來是有關住的問題。其實你這段期間會住在天傲的房子里。”


    “什麼?”趙緋雲愣了下。


    嚴覲揚繼續說道︰“另外,除了原本的薪水,每一天我還會加三千塊的加班費給你,只要你好好照料天傲的生活起居。”


    [三……三千塊?”說到錢,趙緋雲瞪大了1雙圓眼。“你的意思是說,我除了可以領薪水外,每天還有三千塊可以拿?”


    每天外加三千塊的話,一個月如果有三十天,那不就……天呀!那就是說她每個月會多出九萬塊錢可用。


    這對趙排涌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哇!要去,她當然要去!不要說是房租了,就算是要她回來以後再重新找過房子,她也心甘情願。


    嚴覲揚頜首,“嗯,每天三千塊,還不包括飯萊錢。也許天傲會需要你打點三餐,你可以叫外賣或者親自下廚都可以,而剩下的錢你也可以自行運用。”


    賺….︰賺翻了……趙緋雲當下吞了吞口水,兩眼閃爍得有如饑餓許久的難民。在听到還有加菜金的情況下,她立即蝓矩地握住老板的手。


    “嚴先生,我答應去了,而且請你一定要讓我去!”


    嚴覲揚怔愣了會兒,听到紀津綠口中傳來的竊笑聲,才抽回手咳了下。“好的,我會找時間通知天傲,你回去以後就先收拾一些東西吧。”


    “是的。”趙緋雲腳步輕盈得有如中了頭獎,不過她沒有走幾步,便皴著眉轉過頭來,“那……嚴先生,小灰怎麼辦?”興奮過了頭,她都忘了待在會議室里的小灰了。


    “小灰?嚴覲揚傻了,因為他壓根兒沒有想過她會把狗帶去。


    倒是紀津綠像個大少爺般地端坐在沙發上,對著趙緋雲彈彈指,大方道︰“這還不簡單,把那只惡犬一起帶去吧!”呵呵!這樣也算是造福公司的同仁們,得以免除惡犬的咬腿之媧,而他來公司的時候也會輕松一點。


    嚴覲揚聞言,啼笑皆非地瞪著紀律綠,後者卻聳聳肩,根本不當一回事。


    趙緋雲以為習天傲是個愛狗人,便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我會把小灰一起帶去。”


    “是呀!是呀!帶得愈遠愈好……”紀律綠的這句話,是在趙緋雲離開以後才說的。


    嚴覲揚模著下巴,盯著”臉狡詐有如狐狸的紀律綠,問道︰“你該不會是在打什麼主意吧?”


    紀律綠亮出招牌的陽光笑容一點悔意也沒有地招認,“沒錯。姊夫你只要等著看戲就行了。”


    “是嗎?”嚴覲揚不太確定地道。


    他只能祈求紀津綠的訐畫不會有任何差池,而趙緋雲那一人一狗不會被習天傲給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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