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小麻煩 第九章 面對挑戰
“我知道我說了很多遍了,可是,小瑤,你確定你這麼做值得嗎?”
次日早上綃瑤一到辦公室,心蘭劈頭就重復她昨晚在她家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我睡了一夜,可是腦子還是不大清楚,所以還是沒法回答你。”
心蘭跟著她走進她辦公室。
“你知道為什麼嗎?你眼楮底下有睡眠不足的證據,你臉色蒼白,顯示你已快體力不支了。他幾時來接他們?”
“他昨晚在電話里說他父親病況很樂觀,我想不會太久,頂多過完這個星期吧。”
“才兩天你就被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過完這個星期?!我看你過不完這個星期就要一命嗚呼了。”
綃瑤白她一眼。“多謝你的祝福。”
“恭喜,你有個像我這樣的見微知著的好朋友。”
“好,我恭喜我自己一下。雨農的情形,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麼辦?”
心蘭翻個白眼。“這個工作狂,專門幫人辦離婚的單身貴族律師,在工作時間,在她辦公室里,鑽研起育兒大全來了。”
“算了,我去請教一位兒科醫生好了。”
“唉,我沒說不幫你呀!”心蘭拉開椅子坐下。“他們不會和你住一輩子,小瑤,你夠幸運的話,也許這星期結束之前就月兌離苦海了。你別『關心』他們太多,到時候他們走了,你要痛不欲生的。”
“才不,到那天,我要朝天大念謝天,俯地大聲謝地。”
“哼,盡避嘴硬。”
心蘭起來往外走。
“心蘭,你還沒有……”
心蘭扭過頭。“那小孩子八成自出生到現在,整天不是躺著,就是給人抱來抱去。沒給你機會用你的腳,你會走路嗎?”
綃瑤疲憊的臉龐一亮。“啊呀,你果然見微知著,還外加個觀察入微。”
“咳,這我早知道了。順便告訴你,我想你最好把其他小孩和小孩子隔離一下,他十之八九是在出麻疹。”
“出麻疹?”
“我昨晚給他換尿片時,看到他身上、上都是一塊塊的紅疹。他是不是斷斷續續的發燒?”
“好像是,已經有差不多三天了。”
“你還上班?等其他小家伙一起傳染上,你就真要累得嗚呼哀哉啦。”
綃瑤僵直起背。“你不是開玩笑?”
“著吧,搞不清情況怎敢把一個小東西弄回家來,我看你是……”
電話鈴聲打斷了心蘭,見綃瑤自己伸手去接,她聳聳肩。
“你接電話吧,我等一下再來完成我對你的批評指教。”
綃瑤回她一個鬼臉,把听筒拿到耳邊。
“白綃瑤律……”
“小瑤,你在忙嗎?”
是澤光,他聲調急迫。
“現在沒有。怎麼了?是不是你父親……”她屏住呼吸。
“不,我父親很好。佳舲剛才打電話給我,她說華安不見了。”
“怎麼會呢?我出門上班時,他還在床上睡著啊。”
“我知道不該打擾你的工作時間,可是能不能請你現在回去看看?我馬上出發,我會盡快趕到。”
綃瑤皺皺眉。“我不介意現在回去一趟,不過我相信沒事的,華安說不定又把自己關在哪個房間里了,我想你不必特地趕來。”
“沒有關系,我一定會到。待會兒在你家見。”
“澤光……”
她看著剩下嘟嘟聲的話筒,嘆一口氣,拿起才放下的公事包,拿出家里的鑰匙,她走到外面的接待室。心蘭正在接另一個客戶打來的電話。
“我不確定白律師這個星期排不排得出空,我盡量為你安排,若本周不行,就排在下星期一好嗎?……是,我相信你很緊急,我會盡力,並且盡快回你電話。”
她結束時,綃瑤對她感激她笑笑。
“沒有你的話,我其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我,你也未見較聰明理智。嗯,以前是的,現在……”
“心蘭,好像有一個男孩不見了,我得回去看看。”
頑笑和揶愉的表情立刻退去,心蘭站了起來。
“是剛才的電話?”
綃瑤點頭。“孩子們的爹地打來的。”
“他?他不是在自己家嗎?”
“佳舲打電話告訴他。”
“這可怪了,”心蘭和她一起走出大門。“為什麼通知他,不告訴你這個比較近的?何況他們住在你家呀。”
綃瑤只有苦笑。“辦公室里拜托你了。”
她趕回家中時,松子在門口等著她。
“華安逃走了。”女孩大聲宣布。
綃瑤嘆一口氣,牽她進屋。
“華安逃跑了。”越新在客廳門口,像遺撼他沒來得及加入一個好玩的游戲般,對綃瑤說。“他都沒有告訴我。”
“華安走了。”韓一表情冷靜,語氣悲傷。他托著下巴,用膝蓋支著肘,坐在梯階上。
“你們屋子里每個地方都找過了嗎?”綃瑤問,仍不認為事情有那麼嚴重。
他們點著頭。
“佳舲呢?”
他們齊指向樓上。
綃瑤走上摟,三個孩子成一列跟在她後面。
“佳舲,”綃瑤停在房間門口,三個小腦袋伸在她雙腿兩側。“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卻先通知澤光?”她只是溫和地詢問,沒有責怪的意思。
“你和我們沒有關系,”佳舲冷冷回答。“澤光是華安的爹地。”
“但他把你們交給了我。”綃瑤揮揮手。“算了,你們都仔細找過,確定他不在屋里?”
“他的小包不見了。”韓一說。
昨晚決定原諒他們之後,綃瑤將他們的行李還給了他們。她當然沒有真的讓他們睡客廳,但她一個人打掃清理,將家具搬好,一直弄到凌晨快兩點半才上床。而華安在那場驚人的發作之後,除了再度沉默不語,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嘖,他帶走了麻。”松子責怪韓一沒有常識。“沒有小包,他怎麼刷牙呢?”
“還有睡覺的睡衣。”越新補充。
“華安睡覺從來不換睡衣。”韓一指出。“也不月兌鞋和月兌襪子。”
“咦,好髒。”松子小手在鼻子前面煽著。
“我告訴過你,華安非常缺乏安全感。”佳舲冷硬地說。“你根本不該把他從澤光的家帶走。”
綃瑤忽然覺得她的臉色異常的紅,而且她整個人自脖子以下都緊里在薄毯底下。外面氣溫在攝氏二十二度,相當暖和,而且這個房間陽光充足,不應該會冷。
“佳舲,你不舒服嗎?”
她走進房間,韓一、松子和越新跟著。
“我很好。”佳舲咬著牙否認,並在綃瑤伸出手時,把頭扭到一邊。
綃瑤還是伸過去模了下她的額角。
“哎呀,你在發燒。”
心蘭的警告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韓一、松子、越新,到樓下去,立刻。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走進佳舲房間,也不可以靠近雨農,听懂了嗎?”
“不懂。”越新迷惑地搖頭。“為什麼?”
“因為你們不听話的話,你們也全部會發燒生病。你們要生病嗎?”
“不要。”他們齊聲答,並馬上離開房間。
“你對于離間實在很有一套,你知道嗎?”佳舲諷刺她。
“我恐怕是離間你們離間得遲了一步,但願你是唯一受感染的人。到目前為止,只有你最常接近雨農吧?”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可能被傳染了小王子的麻疹。”
佳舲不相信地撇撇嘴。
“你別笑死人了。”
“用力笑吧,我去找華安,順便給你弄個冰墊。”
“順便也給你自己弄一個冰墊,因為你也相當接近雨農。”
綃瑤走到通道,听到她嘲弄的話,心里一愕。可不是嗎?她看小東西實在乖得令人喜愛,還親了他好幾下呢。唉,現在管不了她自己了。
片刻之後,綃瑤開始著急了。華安真的不在屋子里。她邊打開儲物室的燈,把好幾樣東西及儲放舊物的紙箱搬出來,看他是否躲在里面。
“心蘭,華安真的不見了,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報警?”
“他也許是到附近溜達去了,會不會?”
“不可能。”
“那就報警吧。要我打電話給警察局嗎?”
“不,我來打就好。還有,心蘭,給你說中了,佳舲大概被傳染了,她在發燒,脖子上有紅疹塊。”
“哦,要命。”
“我已經把其他三個孩子和她及寶寶隔開了,同時寶寶又發起高熱。我要打電話請我們家的家庭醫生來,我想,你把辦公室門鎖了,來幫我看著這三個小家伙好不好?我要照顧佳舲和寶寶,我看我也要和這三個保持安全距離的好。”
“天哪,小瑤……好啦,現在說你也是白說,我馬上過來。你還需要什麼?我順道買了帶過去。”
“冰袋或冰墊,幫我多買幾個。”
因為綃瑤覺得她好像體內也有股熱氣在擴散。
*****
澤光于午後剛過一點抵達。他要擁抱她時,她連連後退,雙手長長擋伸在前面。
“別踫我。”
“小瑤……”他一臉的受傷和錯愕。
“我很可能也染上了麻疹。尚無癥狀,但是小心的好,健康的大人目前已經比需要應付的孩子少了。”
“麻疹?”
“雨農發燒是因為得了麻疹。佳舲感染了小兒麻疹,現在躺在床上發高燒。”
“小兒麻疹!”澤光不可置信地低語。
“醫生說的。”
“爹地,爹地,爹地!”
松子跑出來,撲到澤光身上。越新殿後,抱住他的雙腿,因為松子搶到了他臂彎的座位。韓一沖進客廳,然後遠遠站著。
“韓一,怎麼了?”
澤光放下松子,蹲,同韓一招招手。
“過來呀,韓一,你不高興看到你爹地嗎?”綃瑤說。
不料韓一突然旋轉過身子,一下子就消失在樓梯上。他們都听到他用力關門的聲音。
“怎麼回事?”澤光問。
“咦?”本來在廚房看著三個小的吃飯的心蘭,聞聲出來,站在一邊盯著澤光半天,突然想起來。“黑澤光,這個名字好熟啊,你不是向……”
“你最好上去看看韓一。”綃瑤連忙打斷她,催促澤光道。“松子,越新,帶爹地去韓一房間。”
“華安有沒有消息?”澤光問。
“我報了案,不過我想等你來之後,我們自己出去找一找。”
澤光點點頭,他向心蘭領首示意。
“你沒認錯,我是向敏妍的前夫。”
心蘭張口結舌地瞪視他牽著兩個小孩上樓,再瞪向綃瑤。
“你這律師白拿你的律師學位了,你知道你在惹的是什麼麻煩嗎?”
“你小聲一點好不好?”
心蘭拽著她的胳臂把她拉到客廳外面的通道上,不過她還是壓低了音量。
“早上你才走,向敏妍就來了。她要知道她前夫打算如何向她要回財產,及黑澤光的律師有沒有和你聯絡。她很急,她本來今天非見到你不可。”
“只有讓她等了,同時我希望你跟她說了,下次來之前先打電話預約。”
“小瑤,你還在執迷不悟?你愛上的男人是你客戶的前天,照現況看來,他們之間還會有場闢司,誰勝誰負很難料定。不管向敏妍將是原告或變成被告,你是她的律師,你協助她得到黑澤光的財產,現在你和黑澤光糾纏不清,向敏妍可以以此咬你和他一口。”
“心蘭……”
“他的死活我才不在乎也不關心,但你要把自己辛苦建立的事業和聲譽,毀在他們手上嗎?你想想清楚!”
綃瑤叫她時,是因為她听到有腳步聲走過客听。她制止不了心蘭,而澤光也在心蘭激動的訓斥她的當兒,出現在客廳外的通道上。
心蘭瞥他一眼。“我走了,小瑤。記住,好好想清楚!”
“我送你。”綃瑤說。
“不必啦,我曉得大門在哪,我送我自己。你呀,多保重吧。”
經過澤光時,由于他禮貌地向她點點頭,並說。“謝謝你的幫忙,杜小姐。”
心蘭于是暫停,望住他。“不必客氣,黑先生。我是幫小瑤。我希望你的理性色調和你的性相反,也不枉小瑤一番熱心腸。”
她走後,綃瑤清清喉嚨,在她開口前,他先轉過來一副困惑的表情。
“她說什麼?什麼理性的色調?”
綃瑤暗自松了一口氣。
“沒什麼,心蘭……嗯,喜歡說些雙關語的玩笑。韓一沒事吧?”
“他學了華安那一招,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我來問你有沒有鑰匙?”
“他不要學華安『那樣』就好了。”她喃喃自語。
“什麼?”
“沒什麼。”她苦笑。
她拿了鑰匙開門,韓一卻不在屋里。
“哇,韓一會飛哦。”澤光下樓找她拿鑰匙時,守在韓一門外的松子說,並趴到打開的窗子旁邊。
“那叫輕功。”越新說,也趴在窗邊往外張望。
綃瑤掀開床單看床底下。
澤光則直接去敲壁櫥門。
“韓一,出來。華安是不是也在里面?”
綃瑤迅速轉身望住壁櫥。她找遍了幾乎每個角落,就是沒想到壁櫥。松子和越新好奇的圍攏過來。
沒有回應。
“韓一,華安,我很高興你們越來越像兄弟,可是男孩子躲在衣櫥里,太沒出息了吧?衣櫥這麼小,要躲也找個大一點的地方嘛。”
“對嘛,找大的地方。”越新同意,然後仰著頭問。“哪里比較大?”
“不但要找大點的地方,那地方還要有東西吃,有汽水喝,有電視看,而且愛看什麼節日就看什麼節目,對了,還有吃不完的各種雪糕。”
“喚,好棒。”越新和松子,一個伸舌添添嘴巴,一個猛吞口水。“我也要去躲。在哪,爹地?”
綃瑤用手掩住忍俊不住的嘴,眼楮嘆服地凝視著澤光。不料他對著孩子們說話,卻是看著她的。四目一相遇,深情迸燃起濃情,點著了彼此壓抑的相思,和渴望卻無法任情的愛的感情折磨,兩人幾乎有些把持不住地不知不覺傾向對方。
站在他們中間的松子和越新,抬著頭,不解兩個大人的臉干嘛忽然一直在靠近。
“在哪呀,爹地?”越新拉拉澤光的褲子。
他和綃瑤乍然驚醒般分開,身子退回原位。
“什麼?”澤光神魂只回來一半。“什麼在哪?”
“哎呀,”衣櫥里,韓一不耐煩了。“你說的那個听起來很棒的地方嘛!”
綃瑤幾乎捧月復。澤光卻還未全放下心。
“你覺得很棒,華安不吭氣,大概他認為不夠棒,我還是不要說吧。”
“說嘛!說麻!你說很棒,我們就可以出來。”韓一催促的聲音雖然壓低了,大家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澤光這才松弛了懸掛的心。綃瑤也長長吐一口氣。
“不……不夠棒……棒,”華安說話了。“爹……爹地不……不……在……在。”
“爹地在這,華安。”澤光喉頭喑啞,溫柔無比地說。“出來,這是你第一次叫爹地,我要听你當面親口再叫我一聲。”
“快嘛,我好熱。”韓一抱怨。
“白……白……阿姨說……說你……要……要我,你……舍……舍不得。”
“白阿姨沒有騙你,華安。你們都是我大老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要你們任何一個呃?”
“你……你是……澤光爹地。”
澤光含淚微笑。“對,我是你們的澤光爹地。”
衣櫥門打開了,韓一先跳出來。華安慢吞吞,些許尷尬地爬出來。
澤光將他們緊緊摟住,擁抱一下。他揉亂他們的頭發,兩個男孩都靦腆地笑起來。
“華安,再叫我一次。”
“澤光爹地。”他叫得一點也不結巴。
澤光開懷而笑。“你這里怎麼了?”他模模男孩額頭上的膠布。
“他昨大不小心撞到了門。”綃瑤說,對華安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男孩一陣愕然,接著他注視綃瑤的眼中浮現了一種新的神情,幾乎像是一種認定,仿佛她也許還及不上澤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他接受她的存在了。
綃瑤從來沒想到被一個孩子在感情上肯定和接受,會帶給她如許的震撼。
“不是我先開始的。”韓一向澤光說。
“開始什麼?”他突然的聲明把澤光弄糊涂了。
韓一望向綃瑤。條地,男孩明白她並沒有向爹地告狀,爹地不是來懲罰他們的。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韓一小心翼翼地又問。“你是不是很生氣,要把我們送走?”
掌握住這個機會,澤光面向四個孩子。
“我要你們記住一件事,不論發生什麼情況,不論發生任何事,你們每一個永遠都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把你們任何一個送走,或不要你們。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況,像這一次,我不得不讓你們和我暫時分開,來住在白阿姨家,可是我沒有不要你們,明白嗎?”
他們一起點頭。
然後澤光再向華安和韓一。
“你們兩個,以後有事情要說出來。如果我正好不在或沒有空,不表示我不關心你們,不理會你們。躲起來不見人,不說話,我哪里知道你們想些什麼、需要些什麼呢?”
華安和韓一都低下了頭。
“好了,躲了一上午,餓了吧?”綃瑤拍拍華安。“韓一,你午飯還沒吃完,對不對?”
韓一趕快點頭。
“爹地,那個地方在哪里呀?”越新拉著澤光的袖子追問。
其他三雙眼楮期待地望著他。
“這個地方要小孩子不高興時不再把自己藏起來,讓人找不到,它才會出現。或如果有小孩不听話、吵架或打架,或做了不該做的事,這個地方也不會出現。”
希望和期望驟地自四個孩子臉上消失。他們偷偷互相交換個眼色。
“我們去吃飯。”韓一代表發言,不知在跟誰說,說完領先走出去,其他三個依次走出房間。
“五體投地。”綃瑤對澤光作個揖。“看不出來,你對管教小孩這麼有辦法。”
“我從他們的澤宇爸爸那觀摩到不少,只是我從來沒想到我真會有用到的一天。”他澀然笑笑。
“你怎麼知道華安在壁櫥里?”
“我不知道,是猜的,韓一引的線索。”他笑著告訴她。“他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當他招呼也不打一聲,瞄了你一眼就跑開,我知道他做錯事了。躲起來、離家出走,或把自已關起來,是華安逃避恐懼的方式,韓一怕黑,他絕不會一個人躲在壁櫥里。”
綃瑤皺皺眉。“這麼說,韓一知道華安躲在那,我們著急的到處找他時,他為什麼隱瞞不說?”
“我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問問他們。”他將她拉近。“你曉不曉得我們像一對結婚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從一見面到現在,滿嘴說的,滿心掛記的,全是孩子們的事?”
她滿面羞紅地推開他。“喂,我叫你和我保持距離的。什麼幾十年的老夫老妻?胡說八道。你去看過佳舲沒有?”
“哦,嗯,沒有。她在哪?”
她覺得他似乎突然有些怪怪的,不過也許是她多心了。
“我把我的臥室讓給她了。”猶豫一下,綃瑤加上。“澤光,樓下四個孩子,在我確定我沒有也感染之前,我覺得我最好不要再和他們接觸。”
他不以為然。“有這麼嚴重嗎?你看起來很好嘛,還是那麼美麗動人。”
“雖然是謊言,還是很動听。”她嘆道。
“哎,絕不是違心之論。”他作發誓狀。
“我也絕不是開玩笑。事實上,為了安全起見,我想較妥當的安排是,你帶松子和越新、華安和韓一回你家。等雨農和佳舲痊愈時,我再送他們回去。”
他想了想。“待會兒再說,我先去看看佳舲。”
“等等。樓下四個小家伙需要你,我不希望你也給傳染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以防萬一,是嗎?我會注意。”他溫柔且帶著些歉疚地凝視她。“這兩天你一定累壞了,小瑤,既然我現在在這,你何不去休息一下?你不急著回辦公室吧?”
她搖搖頭。“我已經叫心蘭回家了,辦公室今天暫停營業。”
“小瑤,我真不知何以為報。”
“別說這麼多了。我到廚房去,不過你盡快下來好嗎?”
她走之前,澤光伸了伸手,不知想拉她或擁抱她,總之他都沒有做。綃瑤要他為了孩子們和她做適度隔離,他真這麼做了,她心里又矛盾地悵悵然。
佳舲看到澤光,起初很高興,但歡喜的神采很快便黯下來。因為他進屋後,遠遠的站在床腳。
“佳舲,你感覺如何?”
“她告訴你我得了傳染病,叫你不要接近我,是嗎?”她的口氣激烈。
“佳舲……”澤光皺眉,不贊成她的語調,但她氣色很差,看得出她很虛弱。“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眼淚條地在她眼眶打轉。“你要我說多少次?不要用哄孩子的語氣對我說話。我不是孩子!我只是不小心著了涼,有些發燒,我沒有因此就縮小了。”
澤光不知說什麼好。面對這個在青春期的女孩,他常不知當用什麼態度對待她才正確。
“你是來接我們回家嗎?”她渴望地問。“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們的。”
“你會和我們回家,佳舲,”他柔聲說。“但是要你病好了再說。”
“我沒有病,我很好,我現在就可以和你走。”
她掀開綃瑤為她換上的較暖和的被子,迫不及待地移下床,卻雙腿虛軟得幾乎站不住。
澤光跨一大步來到床邊,伸手扶住她。她一把抱住他。
“我要跟你走,澤光。”她雙臂環緊他的脖子。“帶我回家。”
他可以感受到她貼著他臉頰的皮膚灼熱的溫度,而且她在瑟瑟發抖。
“佳舲,不要任性,你發著高燒呢。听話,回床上去躺著。”
“不要,我要跟你走,帶我走。”她不肯放開他,嚶嚶啜泣地要求。
看著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在門口的綃瑤進去也不是,走開也不是,她的胸口拉扯得厲害。
她咳了兩聲,引起他們的注意力。當他們抬起頭望向她,佳舲梨花帶雨的臉龐,澤光為難的溫柔表情,令綃瑤內心簡直翻江搗海。
“澤光,”她盡量不去看他抱住佳舲的手。“我要出去一下。請你留意一下時間,二十分鐘後我若沒有回來,雨農的藥在主人房床頭幾上,女乃瓶里裝五十cc溫水,用一匙女乃粉混合一包藥粉搖勻給他喝下去,佳舲半個鐘頭後要吃一包綠色包的藥。”
“你去哪,小瑤?”澤光問。
“我會盡快回來。”
綃瑤快速地走開。到樓梯口時,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哭什麼呢?白痴!她罵自己,用手指抹抹眼楮。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她自找的。
她打開大門。外面站著正要按門鈴的“明禮!”她十分意外。他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也沒預期會看見的人。
“小瑤,我想過了,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他嚴肅的口吻,像法官在對一名罪犯法外施恩。
她感到啼笑皆非。“哦,明禮,拜托。”她深嘆一口氣。
“沒有關系,你犯了錯,但孰能無過呢?如果你認錯,向我和我母親道個歉,我們可以既往不究,只要你以後……”
他在說什麼啊?
“你母親?和你母親有什麼關系?”
“她知道我和你交往,她對我期望很高,我是獨生子,你知道。在我母親而別,我一直把你說得完美無瑕,她沒見過你,可是她很贊同我的眼光和選擇。”
綃瑤覺得這是她轉過最荒謬的自說自話。
“等一下,明禮,我從來沒說我要或會嫁給你。我們……對我來說,你是個很不錯的朋友,如此而已。”
明禮瞪著她,臉上肌肉緊緊的拉扯一下,然後他牽強地笑笑。
“小瑤,我了解你好強。好吧,你不必口頭上認錯,我不再提你欺騙我的事,雖然你嚴重的傷害了我的尊嚴。我們重新開始好了。”
綃瑤又嘆一口長氣。“明禮,你沒听見我說的嗎?我只把你當好朋友。我很抱歉我說了謊,如果你不能釋懷,我可以了解。”
“小瑤,寶寶的尿布在哪?”澤光問著,來到她後面。看到明禮,他客氣的一領首。
“寶寶的尿布,我找不到。”
“哦,我放在通道左邊第三間客房,忘了拿過來。”她告訴他。
“你要去哪?”
“去市場買些東西。”
“幫我買一支牙膏好不好?”
“好。還要什麼?”
“就這樣了。你一個人去行嗎?”
“我沒問題,你在家照顧寶寶,別忘了時間到了要給他吃藥。”
“不會忘的。早點回來。”
澤光轉身前又向明禮一領首。綃瑤卻幾乎把他忘了。他瞪目結舌地瞪著她。
“寶寶?你和他連孩子都有了?這是多久以前的事?算了,不要告訴我。這次你真的太過分了,小瑤。道歉也沒有用,我這次無法原諒你,你我之間完了,到此為止。”
他忿忿步下台階。
“你上次也這麼說,這次不要忘了”綃瑤對著他氣如牛斗的背影低語,注視他砰地坐進他的車子,輪胎把地磨得吱吱向地飛馳而去。
“我們倆不知道誰比較愚痴。”她自言自話。
不過她相當確定,今天以後,明禮不會再來找她了。或許這是所有不幸中的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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