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密夫  第8章
作者:艾蜜莉
    桃園國際機場


    映雨下定決心暫時拋開台灣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到美國待一陣子,轉換心情,兩個人下了計程車,提著行李,避開迎面而來的人潮,走進機場大廳內。


    “你在這里坐一下,我去辦理登機手續。”汪景曜領著她,坐在長椅上休息,將兩人的行李放置在一旁。


    她將護照遞給汪景曜,見他走往櫃台後,忍不住轉過頭,在來往的人群里尋找那抹熟悉卻又令她心痛的身影。


    她曾在電話里告訴瞿牧懷,她會搭今晚八點的飛機前往洛杉磯,她多希望他能開口留她,但他卻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一路順風。


    他又再一次用冷漠割傷了她的心。


    汪景曜辦好手續後,看著她嬌縴的身軀幾乎快被人潮所淹沒,那不斷回頭張望的舉動,令他心里十分難受。


    他買了兩杯咖啡,走到她的身邊,將另一杯遞給她。


    “謝謝汪醫生。”她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什麼?”汪景曜故作輕松的口吻。


    她垂著臉,雙手捧住那杯溫熱的咖啡。“不用了。”


    “映雨,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他凝睇著她憂悒的側臉,體諒地說︰“如果你希望我以朋友的身份守護你,那我就會用朋友的方式一直關心你。”


    她抬起臉看著汪景曜,一臉自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根本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當然不是!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生,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能盡所有的能力幫助你。”


    “汪醫生……”她的眼底泛起感動的淚光。


    “就算最後你對這段感情釋懷了,愛上的是其他男人而不是我,你也不必感到歉疚,至少我曾經努力過,這樣就已經足夠。”汪景曜說。


    他表現得愈寬容,她就愈自責,明明心里還住著瞿牧懷,為什麼要負氣離開,給汪景曜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呢?


    播音器里傳來催促旅客登機的聲音,汪景曜站起身,提起腳邊的行李。“映雨,我們該登機了。”


    “好。”她站起身,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望向川流不息的人潮,最後一次試圖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們排隊跟著其他的旅客準備登機,每往前邁一步,她的心就被扯痛一下。


    她走不開!


    她還是無法灑月兌地拋開台灣的一切,跟著汪景曜去美國。


    “……映雨,你還是留下來吧!”她的依戀不舍汪景曜全看在眼里,心底突然有很深的感慨。


    就算她真的和他去了洛杉磯又如何?她的心還是留在瞿牧懷的身邊,一點都沒有他容身的余地。


    他應該更早明白的,愛情勉強不來,朋友與戀人的距離不是光靠朝夕相處就能改變。


    “汪醫生?”她一臉錯愕。


    “既然走不開,就勇敢地留下來面對一切吧。好好保重自己,我隨時歡迎你來美國找我。”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汪景曜揚起一抹灑月兌的笑容,提起行李,向她揮揮手。


    映雨看著他走遠後,拖著行李箱,搭著手扶梯回到機場大廳,坐在長椅上。說她傻也好,她還是相信瞿牧懷會來找她。


    他的房里遺留著那幅用她的畫復制而成的拼圖,她相信他還是愛她的,還是對她有感情。


    她傻傻地坐在長椅上等待,等到雜沓的人群漸漸散去。


    等到臉上的淚痕,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在她近乎絕望的時候,一陣倉皇的腳步聲朝她而來。


    她抬起頭,一眼就對上瞿牧懷冷峻的臉龐,不顧一切地奔向他,用力摟住他,任憑傷痛的淚水溢出眼眶。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映雨將臉埋人他的胸膛,語氣哽咽。


    他真的來了……她始終相信,他還是要她!


    瞿牧懷沒想到她竟然會像個小傻瓜般,一直待在這里等他。


    “你還是舍不得我離開……”她抬起迷蒙的淚眼,軟軟地央求。“牧懷,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神色緊繃,下顎緊緊一抽,艱澀地開口。“剛才療養院的人打電話來通知我,你父親因為感染肺炎,在急救過程中過世了……”


    “你說什麼?”她的身體泛起一陣顫抖。


    “療養院的人在你父親危急時,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通知你,但你手機關機連絡不上,他們轉而通知我到醫院,他在急救無效後,宣告死亡……”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淚還懸在眼睫。


    爸爸走了……原來他並不是為了挽留她而來,而是來報死訊。


    頓時,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好像被世上她最愛的兩個人徹底棄絕了。


    瞿牧懷心疼地摟住她,在辦公室時他如坐針氈不斷地看著手表,克制來找她的沖動,卻意外接到療養院的緊急電話。


    在醫院時,他見到江振達布滿皺紋的眼角留著一滴未干的眼淚,早已完全沒有氣息,他親自為他覆上白布,心情很復雜,糾結十幾年的恩怨終于隨著江振達的死亡而落幕。


    從醫院趕來機場的途中,他只希望還來得及挽回她,讓他有機會彌補她…


    她僵住一切動作,愣愣地被他摟在懷里,感受到的不是他溫暖的擁抱,而是被徹底遺棄的寂冷。


    從今以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血脈相連的人,她仿佛成了失根的浮萍,找不到歸處,只覺得空蕩、茫然……


    幽冷的細雨無聲地落在山區,喪札結束後,瞿牧懷撐著傘,體貼地將映雨護在懷里,步出墓園,一起搭乘座車回家。


    他握著方向盤,熟練地繞過一個彎道,透過後視鏡覷著坐在一旁的江映雨。


    自從得知江振達的死訊後,她幾乎不吃飯、不說語,也沒有一夜安眠。那蒼白的小臉上掛著明顯的黑眼圈,原本嬌縴的身軀更是瘦了一圈,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他擔心她的狀況,執意陪在她的身邊,幫她打點江振達的後事。


    車子進入停車場後,他先下車,繞過車頭替她打開車門。


    兩人一同搭上電梯,進入瞿牧懷的寓所里,她月兌下鞋子,拖著沉重的步伐,斜躺在沙發上。


    “累了嗎?”瞿牧懷蹲,看著她神情哀感的小臉,低聲地問。“要不要我抱你進去休息?”


    從喪禮到現在,她連顆眼淚也沒有掉,沉靜得不像平常的她,令瞿牧懷十分擔心。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疲憊,這一年多來,兩人之間發生太多事情,多到超過彼此能負荷的程度。


    “明明身體好累,全身都虛軟沒有力氣,但就是睡不著……”她喃喃地說。


    “映雨……”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怕她著涼感冒了。


    “好奇怪……明明很難過,可是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你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我煮碗面給你吃好嗎?”


    “我不餓。”她幽幽地嘆口氣。


    “不行。你好幾天沒有吃飯了,乖乖坐著,我幫你煮碗面。”瞿牧懷站起身走到廚房里,簡單地做了一碗什錦面,放在餐桌上。


    他回到客廳,牽著她的手走到飯廳,將筷子遞到她的面前。


    “來,趁熱吃。”他柔柔地哄勸。


    她舉起筷子,卷起面條,送進嘴里,瑩亮的眼楮泛起淚光。


    他的溫柔令她感到心酸,如果不是父親走了,此刻她也不會待在他的身邊。


    “怎麼了?”他的目光無比溫柔。


    “這面跟你第一次煮給我吃的味道一樣。”她的聲音帶點鼻音,在說話的同時,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


    “傻瓜,因為我只會煮這種面。”他站起身,將她摟進懷里。


    她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像個孩子般痛哭起來。


    瞿牧懷心疼地撫著她的頭發,沒有想過竟會用這種方式喚回她。好幾次,他在電話里都想開口留住她,卻又軟弱地害怕自己沒有能力給她幸福。


    “對不起……”他低啞的嗓音飽含痛苦。


    她這一生的缺憾與痛苦,有一半是他造成的,他給了她婚姻的誓約,卻又殘忍地背棄。


    “可不可以……再愛我一次,哪怕只是一天也好……”她頓了頓,軟軟地央求。


    她很清楚,現在的擁抱是出于同情,而不是愛情,如果不是父親的喪事,此刻她不會在他的懷里。


    “映雨……”他蹲來,覷著她蒼白的小臉,她卑微的懇求,令他心里又是一陣自責的心痛。


    “回來台灣之後,我們都沒有好好在一起生活過……”


    她哽咽低泣,她好想好想再當一次瞿太太,重溫過去甜蜜的新婚生活,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如果她注定要失去他,那麼也給她一段美好回憶,讓她能夠療愈受傷的心,滿足她對婚姻的期望。


    “那你要乖乖听我的話,要按時吃飯、睡覺,不要胡思亂想,我才要愛你……”他柔聲安撫,擔心她無法走出喪父之痛,與她交換條件。


    他是真真切切地愛著她,只是過去讓仇恨蒙住了雙眼,又在狠狠傷害她之後,自責地想淡出她的生命,竟以為讓她去過新的生活、去接受新的戀情,才是對她最好的方式,他竟錯得如此離譜!


    “我會乖乖的……”她點點頭。


    “江映雨,你是個大傻瓜!”他心疼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才怪!”她露出一抹心酸的微笑,輕聲反駁。“我以前是很聰明的,是愛上你之後才變笨。”


    “乖乖吃面,不要哭了。”他將筷子塞進她的手里。


    “我以前用的那支手機還在嗎?還是車禍時摔壞了?”她抬起頭問他。


    “你要它做什麼?”


    “那里面有我們在LasVegas結婚的影片,我想再看一次。”


    “等你吃完面,我再拿給你。”


    “那我的婚戒呢?你也應該要還我,不能一直沒收吧!”她傻傻地提出要求。


    “我當然會還你。”他揉揉她的發心。


    忽然之間,他省悟過來,如果她心里所受的傷注定要用愛來治愈,那麼他何苦再將她推向其他男人呢?


    他們可以重新再相愛一次。


    他會一點一點溫柔地撫平她心里的傷。


    他終于明白,當他帶著她到LasVegas結婚,在教堂內許下互愛彼此一輩子的誓言;當他陷在對江振達的仇恨糾葛中;她發生車禍,喪失記憶……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命運對他們愛情的試煉。


    這一次就由他來保護她,當她身後最溫柔的後盾,用愛彌補他在兩人婚姻里所犯的錯。


    翌日,瞿牧懷牽著江映雨的手,佇足欣賞商店櫥窗內的擺飾,喧嘩的街道上播放著輕快的流行歌曲。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她傻氣的笑臉,甜甜地倚偎在瞿牧懷的身邊。


    “我們來玩一個在紐約常玩的游戲好不好?”她拉著他的手央求。


    “想要我買禮物送你就說一聲,干麼說要玩游戲。”他取笑她。


    “來玩嘛!”她拉著他走進一家精品百貨里。“我想要一雙高跟鞋,那你想要什麼?”


    “隨便。”


    “風衣好不好?”她逕自走到男裝部,站在衣櫃前挑選適合他身形的外套。


    瞿牧懷雙手環胸,寵溺地看著她頑皮的舉止。


    只見她拿起一件寬大的風衣,套在自己的身上,過長的下擺和衣袖,讓她顯得格外嬌小。


    “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專櫃小姐盯著她怪異的舉止。


    “我在幫我老公試外套的尺寸……”她在穿衣鏡前轉了幾圈,朝他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可以請先生自己試穿,這樣比較準。”專櫃小姐提議。


    “不用了,我喜歡幫他試尺寸。”她確定大小後,將風衣月兌下來,遞給專櫃小姐。“我要這件,麻煩幫我包起來。”


    “好。”專櫃人員接過他們遞來的衣服和信用卡,走到櫃台後結帳。


    半晌,她開心地將提袋遞給他,拉著他晃到女鞋部。


    “快點,送我一雙高跟鞋。”映雨甜甜地撒嬌。


    “你真的很皮耶。”他彈彈她的額頭。


    “快點啦……”她像個貴婦般坐在沙發上,催促著他。


    瞿牧懷走到鞋架前,仔細挑了一雙藍紫色的高跟鞋,蹲在她的跟前,舉起她小巧的腳丫,為她套上高跟鞋。


    她站起身,姿態優雅地在鏡子前轉了幾個圈圈,輕笑問他。“好看嗎?”


    “很適合你。”瞿牧懷忍不住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她月兌下鞋子,請店員包裝,付完帳後,兩人開心地在街上閑晃。


    她親昵地勾住他的手臂,任性地向他撒嬌、耍賴,感覺好像回到在曼哈頓的時候,一切是那麼輕松自然。


    他,只是她江映雨的丈夫,那個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


    她在心里默默倒數最後浪漫的時光,想為往後分離的日子,再制造更多甜美的記憶,以後回想起來也能微笑。


    她明白現在的寵溺與呵護,是他對她最後的溫柔,就讓她再任性最後一次,然後她會乖乖地淡出他的生命,不會再讓他為難。


    變完街後,她又拉著他進入電影院,非假日時段,偌大的戲院里顯得有些冷清,只有十來個客人,他們在黑暗中親呢地擁吻,像熱戀中的情侶一般,不斷地釋放高溫的熱情。


    螢幕中緊張的警匪動作片完全不能吸引她的目光。全副心思都被瞿牧懷佔滿,他溫暖的胸膛、他的擁抱、他的深吻,還有他身上清爽好聞的古龍水味道,都讓她迷戀不已。


    電影結束後,瞿牧懷牽著她的手,漫步在市街上,適逢學生下課時間,許多高中生背著包,擠在大頭貼相機前。


    “我們也來拍大頭貼!”她興奮地提議。


    “你又不是小斑中生,拍什麼大頭貼。”他打趣地覷著她一眼,還是認分地擠在一票高中女生里,陪她一起排隊。


    “人家念高中時,還沒有這種東西嘛。”她嘟起小嘴抗議。


    終于輪到兩人進入貼紙機前,她親昵地環住他的頸項,拍下一張張甜蜜的照片見證他們相愛的證據。


    “你拍照的表情好丑、好嚴肅……”她取出大頭貼紙,將它貼在手機亡。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可愛嗎?”


    听到他的贊美,她咬著下唇,遮掩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挽著他的手臂,甜甜地撒嬌。


    他寵溺地捏捏她粉女敕的臉頰,看著她瑩亮的眼眸盈滿柔情,忍不住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熾熱地吻住她甜美的唇。


    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帶著堅定且熱切的感情抱住她,讓她忍不住偎向他。


    此時,瞿牧懷才醒晤過來,他差點就要錯失生命里最真摯的感情,若不是她執意守護這份感情,他一定會永遠生活在愧疚里……


    他忘情地在大街上與她熱情擁吻,無視于行人驚訝的目光,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他對她的愛……


    是夜,碎星和弦月高掛在夜空中,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野姜花香味,瞿牧懷和映雨坐在躺椅上,小圓桌上擺放著喝了一半的紅酒。


    她像只小貓咪似地膩在他的懷里,輕聲地說︰“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和他一起坐在露台上欣賞夜景,一直是她的心願之一,可惜在曼哈頓時,他天天忙于工作,早出晚歸,鮮少有時間能陪她。回來台灣後,又讓過往的仇恨分割了兩人的感情,直到她要離開了,終于實現她的心願,享受著倒數計時的浪漫時光,瞿牧懷寵溺地撫著她的長發,凝看她撒嬌的模樣。


    映雨撥撥他睡袍上的扣子,細致的小臉因為酒精而染上一層明媚的紅潮。


    “你喝醉了,我們休息了,好不好?”他撥開她前額的發絲,細細地凝睇那雙迷蒙水亮的大眼楮。


    “你抱我……”她佣懶的身軀軟軟地俯臥在他的身上。


    “好——我抱你,誰叫我欠你這麼多呢……”他因為愧疚而變得格外溫柔,事事順從她的要求。


    瞿牧懷暗暗下定決心,就讓瞿、江兩家的恩怨隨著江振達的死亡而落幕,從現在開始,他和映雨要開始新的生活,這一次,由他來當她生命最溫暖的後盾,彌補她失去親情的痛楚。


    他抱起她,走進臥房,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映雨翻身坐起,嬌悍地將他反壓在床上。


    “你喝醉了——”她突如其來的熱情舉止,令他有些鍇愕。


    “我才沒有醉!”她徐緩地俯下,柔細的發絲搔癢著他的肩窩,令他體膚灼燙,胸口發熱。“你答應過我要當完美的丈夫,順從我的每項要求。”


    “那也不用把我壓倒在床上……”他低笑著。


    “我擔心你會後悔。”她修長的指尖輕撫過他冷峻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想要將他的臉龐深深地烙印在腦海里。


    “小傻瓜!”他愛憐地撫著她的發絲。


    此時,瞿牧懷才意識到他傷她有多深,讓她生活在惶惶不安的日子里,也失去了安全感。


    “我好想念你的吻……”她不只想念他的吻,也想念他的擁抱。


    回到台灣後,他們總在爭執與冷戰中度過每個晨昏,她好想好想再深吻他一次,滿足她對他的渴望。


    “對不起,我總是在傷害你。”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愛我……”映雨在眼淚落下來前,俯身吻住他的唇。


    他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混著醇厚的酒味,充斥在她的嘴巴與鼻腔,熾熱又溫暖,令她暈眩又迷戀。


    她離開他的唇,解開他睡袍上的鈕扣,笨拙地吻著他結實的胸膛,生澀地撩撥他體內的熱情。


    …


    天際泛起微光,映雨翻身坐起,拉起床單遮掩住身軀,靜靜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手指依戀不舍地輕撫過他墨黑的濃眉、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的薄唇上。


    他的唇,曾經說過最涼薄的話,將她的心拉扯下地獄;又曾經用甜蜜的吻,撫慰她的孤寂和無勸,讓她感受被愛的幸福。


    她是如此熟悉他的吻、他的擁抱、他身體的重量,而這倒數的甜蜜卻即將結束,她的愛情終究輸給命運的曲折。


    她能明白他心里的掙扎以及親情被橫奪的痛苦,強硬要求他的愛,只是在為難他,折磨彼此罷了。


    “我愛你……在你解開心結前,我會永遠在心里留個位子等你,等你允許我愛你……”她輕吻著他熟睡的臉龐,無聲低語,替他蓋好被毯後,起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進入浴室梳洗後,換上一襲干淨的衣物。


    她拖出整理好的行李,走到房從架上抽出《百年孤寂》這本小說,小心地打開扉頁,里面夾著一枚小巧的拼圖。


    她踅回臥房,不舍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將拼圖和一封短箋放在床櫃上——


    第一次,在紐約的藝展上,你高傲又寂寞的眼神讓我不顧一切愛上你,即使過往的仇恨分割了我們的感情,我還是沒有放棄愛你。


    第二次,在病房里一無所有的我睜開眼楮看到的人是你,我就像一只撲火的飛蛾,明知道你是危險的,找還是執著地愛上你。


    第三次,若是我們在世界的一端再相遇,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再任性地說愛你……


    她將短箋壓在床櫃上,在他臉上印下一記吻,提起腳邊的行李,緩緩地掩上房門,離開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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