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情傷風  第三章
作者:董妮
    王右森收留“貓咪”一個禮拜後,警局通知他過去聊聊。


    他一听見周管區低沉的語調,直覺大事不妙。


    他不敢告訴“貓咪”,一來,他還是怕女人,只要沒事,他會盡可能離她遠一點。


    二來,“貓咪”的冷靜常常顯得他的沖動好蠢,她的存在印證了“男人無用弘姍”,唉!


    王右森到了警局,周管區因為一件臨時的案子而忙得昏頭轉向,沒空與他多談,只簡單撂下幾句話!沒有接到類似“貓咪”這樣的女子失蹤的報案電話,要查出她為何身著新娘禮服昏倒在王家可能很難,王右森如果下想繼續照顧貓咪,盡避將她送到警局,警方會處理。


    王右森听得直翻白眼,他是那麼無情無義的男人嗎?他只是怕女人,可不愛欺負女人,也做不到將一個失憶女子趕出家門的事情。


    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就又回家了。


    不料當他踏進家門,卻看到“貓咪”收拾了一個小包包準備離開。


    “妳要去哪?”他距離她三步遠說話,比跟柳琳在一起時還少了兩步,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


    “警局。”她那一雙美麗的眼楮好像能看透人心,清澈澄亮地望著他。


    他的腦袋又一陣昏。很奇怪,她的視線有擊倒他靈魂的可怕威力。


    但他心里知道她對他並沒有惡意,跟小時候那些含著肉食動物心態欺負他的女孩子都不一樣。


    她不特別喜歡他,也不特別厭惡他,在她眼里……他是一個很平凡的人,路上隨手一抓一把。


    他沒有道理對她反應這麼激烈才對,可偏偏,他最無法面對的就是她的視線。


    “妳……”他深吸口氣平撫紊亂的心情。“妳已經知道警局暫時查不出妳的身分,可能要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所以想走?”


    她很難得地怔了下,搖頭。“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妳不知道?”那他干麼招供?回家前他還一直想著不要拿這種事煩她的。


    “我又不是神,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事?”


    “那妳為什麼要走,難不成……”他瞠圓了雙目。“妳恢復了記憶?”


    她又搖頭。“我要走是因為我發現,我真的是個大麻煩,我不想過分連累你。”


    女人都是麻煩,這種事他三歲時就知道了好嗎?還用得著她說。


    “我不怕麻煩,妳走了也沒地方去,不如多住些日子。”


    “等你看了家里的情況再做決定。”她移開身子。


    他兩顆眼珠子立刻爆出了眼眶,抖著腳走進客廳,發現里頭像被機關槍掃射過一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遭小偷了?”天哪,他在跳蚤市場里買的壁櫥、在回收站撿的茶幾、朋友送的躺椅……哪個混帳王八蛋居然將他家給毀了?


    “也許,但我覺得翻找得這麼徹底,不像一個普通小偷會做的事。”她領他定進東邊客房,那張漂亮的沙發床被割得千瘡百孔,椅墊也全劃壞了。


    那個混帳小偷,只差沒把他家的牆和每一塊地磚都撬翻過來。


    這下子連王右森也發現不對勁了。“搜得可真徹底。”


    “貓咪”聳聳肩。“你的房間我沒檢查,不過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們到底要找什麼?”


    “不曉得。但我稍微檢查了一下,屋子里並沒有丟東西,雖然它們大部分都被破壞了。”


    “妳確定?”他搔搔頭。“我不是不相信妳,只是……妳才在這里住多久,能夠記清屋里所有東西?”


    “我發覺我的腦袋不錯,多數東西我只要看一遍就能記住。”


    餅目不忘耶!好厲害。他看她的目光不覺添了幾許贊佩。


    她嘴邊閃過一絲笑意。長得這樣可愛,性格又如此單純的男人,難怪那些女人們一見到他就不自覺化身為貓,當他是一條可口的鮮魚般拚命爭搶。


    就連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熱情的女人,她習慣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觀察事情,就算那些事與她有關也一樣。


    “我推測,破壞這里的人應該是針對我來的,畢竟,他們並沒有拿走你任何東西。”她說。


    “或許是他們一時沒找到!妳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歸罪到自己身上。”她這樣,他覺得……好不舍。


    真是見鬼了,他居然對一個女人起了同情心。


    難道他忘了女人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生物嗎?


    “我問過柳琳,在我出現之前,你家,包括這個社區,已經好久沒發生過闖空門的事,一切都是從我住進你家之後,情況才開始有變的。”


    那是事實,不過……“我想妳還是別搬吧!妳走了,我拿什麼釣那個把我所有家具都毀了的混帳?”


    “你想報仇?”她失笑。


    “當然,他們幾乎把我的家當破壞光了,從今天起我就要睡地板了,我要他們賠償我所有的損失。”


    她低嘆口氣。“那我猜你也沒有保險了。”


    他近乎驕傲地挺起胸膛。“我銀行存款簿里的存款從來沒有超過四位數,怎麼可能還有錢繳保險金?”


    真是個了不起的月光族啊!她也只能說佩服了。


    “而你還留我住下來,一起睡地板、一起去要飯嗎?”


    他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搖了搖。“我會找到床給妳睡的。而且我們一定有東西吃,我家廚房後面有座地窖,里頭放滿了甜漬水果、腌菜、臘肉、香腸、火腿,就算吃三年也吃不完。”


    她瞪大了眼。“你在躲饑荒嗎?”現代人誰存這種東西?


    “當然不是。我只是習慣在每年當季水果盛產,價格跌到谷底時買一堆起來腌漬存放。至于肉制品,是因為幾年前口蹄疫流行,沒有人敢吃豬肉,肉價因此慘跌,我趁便宜買了一些存下來日後應急用的。”


    “這里還是台北嗎?”她真的很懷疑。


    “這里絕對是台北,”他輕哼了聲。“而我這全是貧窮生活鍛煉出來的智慧。”


    她佩服到了極點。


    e


    王右森給“貓咪”找床的地方就是——回收站。


    他似乎認識很多人,交游遍及三教九流,隨便跟幾個人過幾招,就有一群男人笑嘻嘻地給他扛來了一堆舊床組、桌椅、電器。


    他們快樂地歡笑、玩樂,而工作就在這樣的笑鬧中迅速進行。


    王右森的內心就跟他的外表一樣,天真、可愛、陽光。


    不知道為什麼,“貓咪”突然有點羨慕他,那麼樣地直率,受人歡迎,換成她一定做不到。


    她太冷靜了,近乎冷酷。


    她無法像他那樣對人掏心掏肺,那麼,她如何要求別人這般對她?


    她習慣一切都淡淡的,像水一樣,雖然可以用來解渴,但無味。


    她也以為自己是喜歡平淡的,但……為什麼王右森的火熱令她的心如此動搖?


    她真的就像一只貓似的,偏愛陽光的溫暖,所以總是喜歡曬著暖陽入睡。


    也許當初她會選擇他家昏倒,就是被這股溫暖所吸引,不過……


    “我又不記得事發經過,怎能確定一星期前究竟發生何事,我要躲進他家庭院?”她模模頭上的OK繃,時隔七日,她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紗布也在今早拆了。


    據說她頭上的傷是被某種長條狀物品敲擊造成的,再從臉上那些瘀青看來,她應該受過一陣好打,就在她當新娘的那一天。


    這樣的她到底結婚沒有?那傷是不是她老公打的?


    想到這些事她就覺得憤怒,但奇怪的是,她不太傷心……似乎,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結婚?她不像會沖動步入禮堂的人啊!


    討厭,失去記憶就是這樣不好,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害她心里揪著一團謎,就像吃魚被刺梗到一樣。


    “貓咪。”王右森在另一邊揮手叫她。


    “來了。”她皺皺鼻子。這個稱呼一定會讓一堆人笑掉大牙。


    丙然,她都還沒走到王右森身邊,他那些朋友已經笑到像看見海參爬上樹。


    “天哪,小森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偷養了這麼一只漂亮的美人貓。”


    “嗚,我們小森森終于長大了,懂得藏女人了。”


    “你們欠揍啊?”王右森狂呼一聲,一群男人又打成了一團。


    這就是他們聯絡、並且維系感情的方法。


    “貓咪”雖然第一次見,卻也不覺得怪異。


    她輕快地閃過幾記飛腿和鐵拳,走到王右森挑好的家具堆旁,看到一張花梨木茶幾、一台外觀看起來還挺完好的冰箱,還有洗衣機、化妝台,連冷氣都有。


    而他給她挑的床墊是白色、獨立筒的,整體也挺干淨,至少有五成新。


    想不到回收站有這麼好的東西,難怪王右森要來這里撿寶。


    她東模模、西踫踫,覺得他選的東西都挺不錯,于是開口問︰“這些東西都要搬回去嗎?”


    “當然,我可沒錢買新家具。”王右森在揍人的同時,不忘回頭對她擠擠眼。“能用的東西就別浪費了。”他知道他這些損友,有時候還會把回收站的好東西偷去跳蚤市場賣,一群錢鬼,他絕不會便宜他們的。


    “噢!”她應了聲,俏目四下溜了溜,彎腰先扛起那張床。今晚她就要睡在這上頭,才不要委屈自己睡地板。


    王右森還在跟朋友打得熱呼,她一個人就把床墊扛走了。


    突然——


    一個大胡子尖叫了聲。“哇!小森森,你的女人硬是要得。”


    他們本來就不是真的有仇,打架不過是一種健身游戲。既然有人不玩了,其他人自然停手,他們可不時興偷襲。


    王右森听到大胡子的叫聲,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你在鬼扯什麼,我沒有女人。”


    然後,他發現他所有朋友都呆了,並且朝著貓咪離去的方向行注目禮。


    王右森也跟著看過去,然後詫異地眨眨眼,再眨眨眼。


    “Shit!”他突然大罵一聲。


    那大胡子正想拍拍他的肩膀損兩句。“小森森……咦?人呢?”他伸出去的手居然落空了。


    其他幾個人指了指貓咪離去的方向。


    大胡子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來,小森森是個這麼溫柔體貼的男人。”


    “現在他跟那只貓咪的距離絕對沒有三步。”


    五個男人仰天長笑,王右森終于也打破了自己不近女人五步範圍的戒條。


    一路上,王右森對著“貓咪”不停抱怨。


    “一個女人扛床墊多費力,妳可以叫我啊,做什麼勉強自己?”


    “我扛得動。”她也很訝異,但她的力氣似乎不小。


    “但是妳被床墊壓得背都彎了啊!”


    誰扛床墊的時候背不會被壓彎?貓咪瞥他一眼。“你現在的背也是彎的。”


    他窒了一下。“我這種姿勢是為了好使力。”


    “我也是。”她的聲音、表情,連帶整個身體都顯得好冷淡。


    他忍不住懷疑,她過去是不是被欺負得很慘,導致現在完全不信任人,對別人、包括自己都冷冷淡淡的。


    他轉眸望向她已恢復八成的臉,褪了青紫和那些紅紅白白的藥膏、紗布,她顯得益發清秀了。


    王右森不敢想象,什麼樣的人渣會對這樣一個嬌嬌柔柔的女人動手動腳。


    她發現他的目光,一陣笑意沖上心頭。


    “你在同情我?”她飽含著興味問。


    他的臉立刻變成被丟入滾水的蝦子,紅得通透。“妳……妳別想太多,我沒有其他意思,不是……我……唉呀,我是說,不管過去如何,我們都要向未來看,相信幸福就在不遠處。”


    她想,他很適合去拍勵志廣告,領著一群可愛的少年奔向太陽。


    “謝謝。不過我認為我似乎不是樂意吃虧的個性,如果我挨了別人一拳,可能,我也還了對方十腿。”


    就憑她只到他肩膀的身高、看起來一捏就碎的拳頭,要與人動手?他不想吐槽,但她確實極可能是個可憐的受虐婦女。


    “我了解了。過幾天……如果妳有興趣,我或許可以再教妳幾招,學會如何在給別人十腿後,又不會挨上任何一拳。”


    她沒說話,四下瞄了瞄,看到地上一根斷掉的椅腳,彎腰撿起來隨手一劈,那椅腳應聲斷成兩截。


    他目瞪口呆,連背上的床墊都滑下去了也沒發現。


    她及時助了一臂之力,將床墊反扛到自己背上,背著它走進那座古色古香的三合院。


    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他彎腰撿起那被手刀打斷的椅腳,比劃一下,手起掌落。


    “噢,痛!”雖然椅腳也斷了,但是……他的手好疼啊!


    “看來我的訓練還是不夠。”瞧瞧,“貓咪”劈得臉色不改,他卻痛得眼淚都快飆下來了。


    “王先生。”她在屋里叫他。


    “來了。”他趕緊把腫起來的手藏進口袋里,跑入屋內。


    貓咪已經把她的床擺好了,看起來還不錯,如果她的臉色不要那麼怪異就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他走到她身邊,沒有發覺自己與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不足兩步了。


    她指著窗戶方向。“你看。”


    他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啊!”他收養的流浪貓狗倒了一地。


    “巧克力、章魚燒、漢堡堡……”他邊叫著心愛寶貝的名字,邊爬過窗戶跳進庭院。


    幾天前,他可愛的貓貓已經被灌醉一次了,這回……不,他沒有聞到酒味,牠們不是喝醉。


    王右森看到小白貓棉花糖身下一大灘艷紅的血,五官都扭曲了。


    “可惡!”他奔過去把棉花糖抱起來,發現牠的腿折斷了。


    “讓我逮到那個傷害棉花糖的凶手,我照樣打斷他的腿。”說著,他抱起棉花糖就要沖去獸醫院。


    “慢著。”


    “貓咪”也跟著翻過窗戶,動作輕飄飄的,很利落,似乎做慣了這樣的事。


    王右森開始有些相信她不是任人魚肉的弱女子。


    但相反地,能將這麼厲害的她打成重傷,那些家伙也一定很不簡單。


    先是有人灌醉他的貓,接著他家被翻得亂七八糟,現在所有的寵物又都受到傷害,他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這些事情都是隨著她而來。


    他不會放過那混帳的,所謂打狗得看主人。現在她是他罩的,那家伙還敢上門挑釁?他不將對方打成殘廢,他王右森就改名叫孬種。


    “妳不必再說什麼會給我帶來麻煩、妳要離開的話了。那王八蛋敢在我的地頭上鬧事,就算不是為了妳,我也不會放過他。”


    “你誤會了,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我也不想走了。對方這樣不擇手段,我也想把人找出來,看看我是不是砍了他全家,他要這樣對付我!”她說這種話的時候,居然很有黑道大姊大的氣勢。


    他還真是有些看輕她了。


    “貓咪”的來歷越來越可疑,身手一流卻還會被打得重傷,也許她真的跟某些黑道有關,這根本是一出活生生的黑道追殺戲碼。


    現在只差來幾個穿黑西裝、黑皮鞋、戴黑墨鏡的男人扛著幾管黑槍上門,砰砰砰地將他家打成廢墟一座了……王右森胡亂想著。


    “來了。”她忽然說。


    “什麼東西來了?”流氓嗎?他提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準備干架。“是妳的仇人?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妳。”


    好熱情的誓言,她是不是要感動一下?但事實是,她覺得好好笑。


    忍不住,她揚唇輕笑起來。


    他詫異地張大了嘴,也許是眼花,他竟覺得她笑容一綻,整個人燦爛得像是一朵太陽花。


    心髒不期然地怦怦亂跳起來。


    “來的不是仇人,是獸醫。受傷的動物實在太多,我想沒有一家獸醫院可以一次診治這樣多的傷患,而且我們也沒有車子可以載送牠們。所以我打電話給附近的三家獸醫院,請醫生出診。”


    “貓咪”笑道。


    王右森被狠狠地迷惑了一下,腦袋發暈。


    “妳……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貓咪”又笑了,像個妖媚蝕骨的妖精。這實在是很奇怪,她明明是個很冷淡、又不打扮的女人,容貌充其量也只有“清秀”二字可以形容,但看在他眼里,她就是魅惑得可怕。


    “貓咪”對著他說︰“你去借錢吧!我想這筆醫藥費不會太便宜。”


    王右森還呆站在原地,發現自己的腦漿開始沸騰了。女人是這樣迷人的生物嗎?為什麼他以前都覺得她們很可怕?


    “獸醫來了。”


    “貓咪”走過他身邊,將三個獸醫迎進來,告訴他們事發經過,以及每只動物的習性和身體狀態。


    六十八只流浪貓狗,她每一只都分辨得清清楚楚,誰幾歲、什麼時候打過預防針、平常有些什麼喜好,她一清二楚。


    如果沒有她,獸醫們恐怕要多費好些功夫,才能將這些貓狗全部治療完畢。


    王右森呆呆地看著他們動作,三個男人、還有一堆動物在他面前走來動去。


    但唯一進入他腦海的只有“貓咪”,她輕靈的動作、清澈如水的眼眸、冷靜又周到的話語……他把她的一切刻入心版里。


    除了看著她之外,沒有辦法做其他的事情。


    他一向不是個靈巧的人,無法一心數用,只懂得專心一志。


    可是他這回實在是怔得太久了,久到“貓咪”連喊他十來聲,要他把棉花糖抱來給獸醫看一下都沒听見。


    不好讓獸醫等太久,貓咪只好親自過去將棉花糖從他懷里抱起來,送到獸醫面前。


    她很小心不要踫到他,她不想再害他過敏,他全身長滿紅斑、一張臉腫得像豬頭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


    不過她還是驚擾到他了。


    王右森感受到她的動作帶起一陣風、拂過他的手臂和胸膛;他渾身一顫,幾點紅痕又冒了出來。


    他是有恐女癥,對女人異常過敏,但也沒敏感到這種程度啊!


    仿佛……只要跟她嗅著同樣的空氣,他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就會騷動不已。


    她看到他的反應,一愣。“我踫到你了嗎?”


    他呆呆地搖頭。他們並未接觸到肌膚,但他的心……自作主張地去感受她、親近她,所以,他有一點點過敏。


    懊死的,他的病如果嚴重到連跟女人同處一個空間都做不到,他還能在地球上生存下去嗎?


    看他這副呆樣,她知道他的話做不了準,但她很清楚如何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的過敏趕快好轉。


    她刻意放冷聲調道︰“听說醫生出診的費用很高,而你戶頭里的存款好像不多。”


    “啊?”他迷失的靈魂好像被什麼東西凍得一點一滴凝結起來。


    “我猜我們大概沒錢付動物們的診療費。”她繼續說。


    他額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我們要不要老實跟獸醫們說,我們沒錢付帳,也許他們肯雇用我們在獸醫院打工?”


    他完全醒了。


    “我立刻去弄錢。”他跳起來,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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