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天終于來了  第3章(2)
作者:林如是
    轟轟轟地,捷運站進站了——


    咦?奇怪——她高中的時候就有捷運了嗎?


    她一驚,轟轟聲朝她逼來,轟地整個碾壓過她身體似——


    她一驚,轟轟聲突然變成砰砰砰的聲響——像有人在她耳邊不斷敲著鼓似。


    砰!砰!砰!


    砰!砰!砰!


    “啊!”徐七夏心髒一震,猛不防驚起。


    門外有人打鼓似,鐵門被敲得砰砰響著,然後門鈴連續不斷叫又叫,然後跟著傲慢的男人聲大聲叫著,簡直是命令。


    “徐七夏!”


    徐七夏頓了一下,慢了半拍,夢游似的腦袋朝四周轉了半圈,還不到十點,桌上的電腦開著。


    原來是夢——


    不小心睡著了,打了個盹,回到了過去——


    真是刺激心髒的夢啊!


    如果有時光機器,可以回到過去……她才壓根兒不想回到過去呢。有什麼好呢?眷戀過去的,大都現在混得不怎麼樣的人,妄想著改變什麼——


    必于回到過去這回事,泰半的人,總一廂情願地以為,在過去做了什麼,就會改變未來什麼,比如改變歷史,改變歷史的軌跡什麼的,而影響到現世,也就是未來,使得在現世原本不存在的人、或存在的人的人生改變了。


    真真是自戀,把自己當根蔥了!


    其實人哪有那麼大的力量呢。宏觀的歷史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會因為什麼跌回過去的事兒而變動,個體的存在還是等恆,不會消失。那些自戀的,因為回到過去做了什麼改變,現世未來的歷史就會被重寫,所謂的改變,其實只是微小的、個人的生活,與另個微小的、個人的人生不再有交集;宏觀的一切,卻毫無變動,都白紙黑字寫在那里。


    所謂的改變,不過就是某些小報秘聞,某年某時某地發生些什麼神秘異象,比如某船消失,整船人失蹤,或某地出現神秘光亮等等。


    已經發生的是不會改變的。連做個夢,都還是盡是那些黯淡不堪回首的——


    “徐七夏,開門。”鐵門砰砰砰,又在叫魂了。大有“大王出巡至此,竟敢不來迎接”之勢,傲慢又大咧咧的又理所當然。


    徐七夏一怔,猛然頓醒,驚跳起來,慌張瞪著門。


    是那個謝海天!他居然真的跑來了——還不到四十分鐘,他怎麼如此快就……而且,他怎麼進來的?該死,一定是哪個混蛋沒有關好樓下大門!


    “不要再敲了!”要是吵到樓下房東,那就麻煩了,她的“好形象”立刻完蛋,就甭想有這些優待了。


    她立刻投降,趕在謝海天干脆用腳踢門時打開門。


    “你是干什麼?”臭著臉。


    還沒進門,看見她,謝海天便挑挑眉。毫不客氣地盯著她看,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從頭掃到腳,再從腳掃到頭。


    “你穿得這什麼?”


    “衣服啊,不會看啊!”一開口叫教人生氣,徐七夏更沒好氣。


    “我還以為是布袋,你干麼穿得跟老太婆一樣。”


    寬松的棉上衣,還皺巴巴的︰同樣又寬又松的棉睡褲,起碼大了兩號,褲子還是松緊帶、挨到膝蓋邊高、開口五分笑那種的,又開又透風,鄉下阿嬤跟歐巴桑常穿的那種。


    “不行嗎?”她在家都這副德性,舒服又自在。


    “我沒說不行,但你好歹也是個女人,就不能穿得像個女人嗎?”


    “我高興我喜歡我愛!”他是特地來氣人的嗎?真是討厭的家伙!“你到底想干什麼?”


    “這應該是我說的。”謝海天不請自進,大刺刺走進去。“你干麼突然掛我電話?還不接我電話?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很沒禮貌的?”


    炳,他也知道什麼叫失禮?


    “那你不請自來,敲門敲得轟轟響的就很有禮貌了?”她都跟他說她要睡了,他還不請自來,還自以為是的批評她一通。


    謝海天霍然轉身,利光一掃,逼向她,“你莫名其妙掛我電話,我只好過來,這有什麼不對?我來了,你還不開門,你說說,這是誰的錯??”


    “難不成是我的錯?”都是他有理,都是他正確!


    “當然,難道還是我的錯?嗯?”


    一步、兩步,一寸、兩寸,謝海天步步進逼,越逼越近,身體威逼向她,眸子利光越探越深進。


    “呃,你別,別靠這麼……麼近……”徐七夏氣焰一下子消退,一步步後退,身子不斷往後斜,都站不直身,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往後栽個四腳朝天。


    “好好好。”沒出息的投降,嘴巴蠕動說︰“我錯了行不行?都是我的錯。”


    “然後呢?”他得寸進尺。


    “什麼?”她愣了一下。


    “做錯了,應該要有什麼表示,你不會不知道吧?”雜草眉挑動一下。


    這家伙!真是有夠討厭——


    “好嘛、好嘛——”習慣性一駝——那刃光一閃,她一驚,連忙直直身,不敢再駝著。真是!罷剛電話中,她還很勇敢,很有出息的跟他頂嘴,怎麼一見到人,就徹底沒出息——


    “好嘛,我跟你道歉就是了。都是我不對,對不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樣可以了吧?”他越逼越近,光聞到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她就頭暈快窒息!


    呃,什麼是“男人氣息”?徐七夏猛一愣,覷覷謝海天,踫上他的刀光,趕緊低下頭。


    她偷偷吸口氣,用力嗅了嗅。


    謝海天身上好像也沒有擦什麼奇怪的東西,但那味道氣息……那個……就是……嗯,不是古龍水,不是狐臭,也不是汗臭啦,就是他逼近她時,引刮起的小小氣流揚到她臉上,一種無形的氣味撲來,就是那個,男性荷爾蒙什麼的吧。


    “這還差不多。”他總算滿意了,轉過身,隨便望了一眼,“你這地方還真小,跟我的洗手間差不多大。”


    他這是在炫耀還是故意氣人?她這屋子是有點小,但有浴室有廚房,很不錯了。


    “你到底來做什麼?”他既然知道她的電話,她也就不會驚訝他會知道她住的地方。


    這家伙除了霸道、自以為是和理直氣壯,還很有行動力,說了就做,不說也做,不像許多人——比如她這種,光說光計劃,計劃了大半年還在計劃,但這可沒什麼好稱贊的,因為受“迫害”的是她。


    “沒什麼,我不說了,你不來,我就過來。”一派滿不在乎。


    “就這樣?”教人不敢置信。“大半夜的,你莫名其妙的跑到單身女孩子的閨房,然後說沒什麼?”


    謝海天嗤一聲。“現在才九點多,才剛入夜,那叫什麼"大半夜"了!還有,過了二十歲就不叫女孩子了,別盡冒充少女。再說,你這哪叫什麼"閨房"啊?”


    還是那一派的不以為然,但他略為轉身,朝向門,背對她用簾子隔起來的“閨房”,說︰“之前我打了幾通電話給你,老是找不到人,你都不在,麻煩死了。喏,把你的手機給我。”


    手機?徐七夏不妨愣了一下。哎哎,她吞吞口水,酸溜溜說︰“我哪用得起那種"高科技"的東西?”


    所謂“高科技”,在她的定義里,就是吃錢的。比如,她買不起、養不起的車子;養不起高畫質液晶體電視或寬頻影院式電腦熒幕,養不起手機;養不起冷暖氣機,甚至連個網路加有線電視都快養不起,太吃錢了。


    想當然,兼具網路外加攝影功能,三體一機,既能通話,上網,又能拍照的“高科技”手機,她是用不起了。別說它少錢,錢就是錢,沒什麼大或小的。


    “我用不起那種東西。”忍不住悻悻的,左右搖一下頭。


    “你連手機都沒有?”雜草眉不可置信似挑了挑。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以為天下人都是富翁??但在那兩道刀光肆無忌憚的侵視下,徐七夏不禁縮縮腦袋,心虛起來。


    “這,這有……有什麼好……好奇怪的……”連帶結巴起來。


    “嘖,你真是是見過的大概從山頂時代過來的人。”謝海天嘖一聲,毫不掩飾口氣里的夸張,也不知是不是嘲笑。


    徐七夏紅紅臉。“那又又怎樣?”


    “不怎麼樣。但我懷疑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都什麼時代了!”


    听听那口氣!懂得什麼叫“柴米油鹽”或“民生惟艱”嗎?


    “太麻煩了。”又一副理所當然。“你要一出這屋子,我就找不到人,馬上去辦個手機。”


    “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就要做什麼?”她忍不住頂回去——頂嘴耶!


    但聲音虛虛的,理不直氣不壯。


    大大意外的,謝海天居然點頭。


    “說的也是。”想也不想,接著說︰“我送你一支好了。”


    “不要!”她反射性叫了起來。“我干麼要……要你送!”唉,又結巴了。


    “不要的話,你就趕快去辦支手機。”那眼角閃的是什麼?多狡猾的光!


    “我!”說來說去,都得听他的,招他說的。


    “你辦是不辦?要不,我明天就送過來。”高大的身體矗在那里,完全的泰山壓頂。


    “不要。”她仍作垂死掙扎。


    “不要?那好,你就老老實實去辦手機。三天之內沒辦好,我就押著你去。”


    又逼過來了——徐七夏一嚇,身子一仰,差點跌個倒栽蔥。


    “好嘛好嘛。”沒出息的“好事”又記上一樁,“我辦就是。”忍不住嘀咕。“知不知道那很吃錢……多貴啊……多浪費……我哪有那個美國錢,哪養得起……浪費……”


    凌厲如劍銳光掃過去,還是淬了毒的,徐七夏一嚇,馬上閉了嘴,閉得緊緊的,不敢再羅嗦。


    “我看你實在不大可靠。明天一早我過來接你,你老老實實給我辦去。好了,你要真困了,早點睡吧。明天早上我會再過來,好了,我走了。”


    自說自話自作決定,話說完便打開門出去,然後砰地門又關上,就那麼離開,走了。


    徐七夏呆愣愣的,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等謝海天離開了,關上門砰一聲時,她才被“砰”醒,哎哎叫起來,卻太遲太晚了。


    這家伙!這、這、這——該說他霸道,還是說她自己遲鈍沒出息?她看到他怎麼老像老鼠看到貓,淨是沒出息?


    真是的,她怕他什麼?干麼每次他一靠近,她就沒出息地舉白旗投降?


    說起來,她是不夠強悍,沒有多大出息,可也沒沒出息到那種地步吧?畢竟,她不再是十五六七八,而是快二十八,油了一點,滑了一點。


    但怎麼……怎麼一踫到那個謝海天,從前從前的窩囊勁就跑回來了?


    天敵吧——她該用句點或問號?


    生物界就是這樣的,有這樣一種叫做“天敵”的東西,一物是另一物的克星。


    難道她窩囊的青澀慘綠時代還要再重來?


    啊,啊,不——呀!


    她還是躲他多遠一點好了。那“悲慘”的、暗淡的青少國高中時代,那老感覺畏畏縮縮的生活,一次就夠了,她不想再重來一遍。


    她是不在乎當“蝸牛”啦,有殼可以藏著。但但但——哎哎,那個謝海天干麼來敲她的殼?她往殼里縮也不行,他偏要來拆她的殼,將她拖出來,光身赤果果……


    人家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所以她就想,這是不是表示“小時不怎麼了,大了可能佳”。然後,混到現在,她深刻了解到,“小時不了,大了也不佳”。她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證明。


    像她這樣資質普通的人,連暗戀都覺得對人家太褻瀆的人,她只要求一個普通——安穩不太愁柴米油鹽——的人生就好。不太狂風暴雨,不要太驚濤駭浪,也不要太反覆起伏,因為那對心髒不太好。


    她只要一個平凡普通的人生就好,美麗安穩的春天就好。


    春天啊,她的春天到底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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