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愛監護人  第二章
作者:黑田萌
    角館天澤宅邸


    “到了。”在久史說了這句話後,車子約莫沿著高牆又行駛了一、兩分鐘才到達正門。


    當流香看見這棟猶如在時代劇里才看得見的大宅邸,她傻眼了。


    這就是天澤家,母親的娘家?


    在東京與她過著縮衣節食生活的母親,竟是出身自這樣的家庭?


    “哇!”她忍不住發出驚嘆。


    久史睇了她一眼,“怎麼?嚇傻了?”


    “不是。”她飛快地覦了他一記,“我覺得我媽媽實在太偉大了。”


    “什麼?”他微怔。


    “媽媽為了爸爸,居然舍棄這樣的家,他們的愛情真是了不起。”明知這個冷酷舅舅最忌提起她爸媽的戀情,她還是忍不住地故意在他面前歌頌著雙親的愛情。


    久史不悅地叫起濃眉,“萬里子姊姊是被騙的。”


    “我媽媽才不是笨蛋,她知道什麼才是她的真愛。”


    “是嗎?”他冷笑一記,“就是真愛讓她三十六歲就逝世。”


    流香還想向他提出抗辯,卻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


    是的,如果媽媽過的是這種生活,即使是得了絕癥,至少也能多拖一些時日吧!


    但……媽媽絕對是心甘情願的,而爸爸也絕對沒有騙媽媽什麼。


    “久史少爺。”一旁有人恭敬地開了車門。


    他下車,紳士地將手伸向車內。


    流香朝著他大大的手一瞪,不領情地逕自跳下了車。


    一下車,她發現竟有一、二十名僕人分站兩旁,列隊歡迎。這陣仗,又教她傻眼。


    這就是有錢人,就是世家、名門、望族的排場,她從沒見過,更別說親身經驗了。


    “這位一定就是萬里子小姐的千金了?”一名已經駝背的老僕趨前,細細地打量著流香。


    “大熊爺爺是看著萬里子姊姊長大的。”久史在一旁為她解釋。


    看著眼前這位老先生,流香羞澀而禮貌地一笑。“大熊爺爺。”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流香,大熊感慨不已,“一眨眼都已經十八年過去了。”


    說著,他有點悲傷地紅了眼眶。


    “真是遺憾,不能見萬里子小姐最後一面,她還那麼年輕吶。”大熊抹去眼角淚水,有點激動地望著流香,“不過小小姐你能回來住真是太好了……”


    “呃……”老人家如此盛意,教她有些為難。“我並沒有要回來住。”


    “咦?”他一怔,“那……”


    “我是回來探望外公的。”


    大熊猛一震,“老……老爺子?”說著,他狐疑地望著一旁的久史。


    久史沒多說什麼,拉著還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流香就往屋內走。“進去吧!”


    “久史少爺……”大熊跟在久史身後,低聲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都別問。”


    看著大熊的反應,再看看久史的神情,流香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她沒有頭緒,只覺得他拉著她的手好用力,她的手好疼。


    她掙了一下,“放開我。”


    久史微怔,這才驚覺他竟死命地抓著流香的手。


    迎上她疑惑、不安的目光,他心頭一震。


    潛意識里,他是那麼擔心,甚至害怕流香自他眼前離去,就像當年的萬里子一樣。假如當年他也有一雙如此強勁的大手,他會緊緊地抓著他的萬里子姊姊,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去東京受苦。


    “抱歉。”他松開手,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流香覺得他好像有點緊張,像在擔心著什麼。奇怪,他居然也會有那樣的表情?


    相見以來,他一直給她一種冷血無情,什麼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強勢感覺,但現在……他竟仿佛在恐懼著什麼。


    “我外公在哪里?”她望著他問。


    雖然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非常新奇,但她並不打算待在這里,因為這里死氣沉沉,大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下這麼幾個人,而且這里還有“他”。


    她接受了她還有外公,接受了這兒的一切,唯獨對他是她舅舅這件事,依舊覺得奇怪而迷惘。


    “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我現在就要見他。”迎上他的眼楮,她堅持地說。


    他凝睇著她,沉吟片刻。“跟我來。”說著,他向前大步走去。


    流香猶豫了一下,隨即快步地尾隨著。


    穿過前堂,經過一堆足以讓她迷路的回廊,她跟著他來到了一問大房間一剛。


    停下腳步,他拉開了門。“進去吧,你外公就在里面。”


    流香有點遲疑地趨前一步,只見房間里有著一座非常豪華的佛龕,而一旁供奉著許多牌位,有些看起來還頗有年代;而靠牆的大櫃子里則放著一個個焚香的器具,似乎也挺有價值及歷史。


    她一怔,“這是……”


    “這是天澤家的祖先牌位,最左邊的就是你外公,天澤京二老爺。”他說著的同時也拉上了門。


    流香這會兒總算弄清楚了。


    “你騙我?”難怪剛才那大熊爺爺的表情那麼奇怪,而他也表現得很不尋常,原來這是個騙局,她外公早已經駕鶴歸西了!


    “我也不算騙你,身為天澤家的子孫,你是該回來看看老爺子。”他神態自若地說。


    “他已經死了!”流香憤怒地指著牌位。


    久史眉心一擰,神情冷肅地朝她高舉的手臂一拍,“你哪里學來的規矩?”


    “你!”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指著牌位,更不該在佛龕前大小聲,但她就是忍不住,因為他騙了她。


    她壓低聲音,氣呼呼地瞪著他,“你這個大騙子,你說謊!”


    “這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誰叫你天生叛逆,死都不肯回來。”


    流香瞪大著眼楮,惡狠狠地望著他。


    “你……”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來罵他,畢竟他是她的舅舅——雖然她還是無法接受。


    “我是為你好。”對於她的怒目相向,他一點都不介意。


    “我不用你為我好。”她哼一聲,“等我高中畢業,我就能自立更生。”


    “高中畢業能做什麼?”他挑挑眉心睇著她,有點瞧不起的味兒。


    “那是我的事!”說著,她轉身拉開門就往外面跑。


    久史一個箭步趨前,攫住了她的手臂。


    流香身子一個不穩,跌進了他懷里。而這一跌,她竟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她陡地一陣心慌。


    “你……”他原本是想訓她一頓的,但四目交接的那一瞬,一種奇怪、難以言喻的感覺卻在他心里蠢動。


    “你放開!”流香漲紅臉,急於掩飾自己忐忑的心情。


    他猛回神,“我不會讓萬里子姊姊的女兒孤苦無依地一個人生活!”


    “誰孤苦無依?”她像只發狠的小野貓般,“我在東京有朋友、有同學,我才不是一個人!”


    “你的朋友、同學能成為你的監護人?能提供你升學?栽培你成器?”


    “我不必升學,我甚至現在就可以休學。”她語氣不馴地大喊。


    “休學?”他撇唇一笑,“然後做什麼?打零工還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


    “你管不著,也不關你的事!”其實她不是因為他的“看扁”而感到生氣,她氣的是……是他那種什麼事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及強勢。


    “你是天澤家的人,就關我的事!”


    他極少這樣吼人,就算再生氣,他頂多也只是板著臉不說話,但這小妮子卻惹毛了他。


    他是為她好,希望她能在天澤家的照顧下受到良好的教育及養成,可她不只不領情,還一副像是被他逼著喝毒藥的表情!


    “什麼天澤家的人?我姓西宮!”流香瞪著他,不斷挑戰著他的耐性及脾氣。


    “你……”他猛地攫住她的下巴。


    她陡地一震,驚恐地望著他。


    意識到自己的沖動粗暴,他臉上布滿懊惱。“你是萬里子姊姊的女兒,身上流著天澤家的血。”


    覦見他眼底的懊惱及自責,流香稍稍軟化了。


    不管他說話多不中听,態度又是如何的高傲,不可否認的是……她母親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即使離家十八年,這個當年應該還是個小蘿卜頭的舅舅,還是沒忘了那個跟門生私奔的姊姊。


    沖著這點,她就該對他有點……禮貌,並給予應有的尊敬。


    “我……我不想離開東京。”她聲線微微放軟。


    “東京有什麼好?”他叫起濃眉。


    她皺皺眉心,“東京有什麼不好?”


    “你……”他怒目一瞪,“別又跟我抬杠!”


    “我才沒有。”她鼓著臉頰,嘟嚷著︰“是你凶巴巴的,我才……”


    “我凶也是因為你太沒大沒小了。”他直視著她,“別忘了我是你的『久史舅舅』。”


    這麼年輕的舅舅,還真數她不習慣。


    “我不管,反正我要回東京,因為我高中還有半學期沒念。”她雙手環抱胸前,擺出堅持的模樣。


    “這你不用擔心。”他淡淡地說,“你的戶籍已經遷進天澤家,而且學籍也轉到角館高中了。”


    啥米?!流香怔愕地望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是真的,你在東京的家也退租了。”


    “你……”她既震驚又憤怒,“你怎麼能那樣做?!”


    “因為我是你舅舅,是你的監護人。”他理直氣壯地說。


    “監你的大頭鬼!”她不服氣地大叫,“我就是不留下來!”說著,她旋身就要走。


    他沒追她,只是下疾不徐地在她背後吐出一句,“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從大門走出去。”


    她一怔,猛地停下腳步。


    “想限制我的行動?你黑社會啊?!”她轉身回應他。


    他一笑,“天澤流不是黑社會組織,不過天澤家跟東北的黑道是有那麼一點交情。”他看向她,唇邊掛著一抹壞壞的笑,“只要一通電話,就會有人把你押回來交還給我。”


    流香頓時瞠目結舌。哇哩咧,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她母親的娘家是香具師世家,又跟東北的黑道“掛勾”?


    “我已經幫你編入角館高中三年A班,是擁有超強師資的一班。”


    “啥?”遷戶籍、轉學、編班、退租……他居然在短短的時間里,神不知鬼不覺地辦好了所有事情?


    這怎麼可能?他……如何能那麼神通廣大?又如何能擁有那樣的特權?


    他眉梢一挑,斜覷了她一眼。


    “別懷疑,天澤家所擁有的權勢是你無法想像的,所以……”他彎下腰,將臉欺近,直直地注視著她,“你就安分一點吧!”話罷,他勾唇一笑。


    流香怔怔地站在原地,雙腳怎麼也動不了。


    “千菊、千菊!”久史一喚,一名年輕女僕從回廊另一頭急忙趕來。


    “久史少爺。”名叫千菊的女僕彎腰一欠。


    “帶小小姐回房。”他睇了流香一眼,遂轉身離去。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流香陷入一陣茫然。


    “小小姐。”千菊恭敬地叫喚著她。


    “呃?”她猛回神。


    “請跟我來。”


    流香猶豫了一下,天生的叛逆讓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的安排。


    不過細想,她又能怎樣呢?光是听他剛才說了那麼一大套,她知道她的古靈精怪跟他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短時間內,她確定自己是斗不過他,也休想從他的監視下離開。


    因此與其跟他“明爭”,還不如跟他“暗斗”。


    她先裝小痹乖,然後再找機會落跑……她暗忖著,心里有幾分的得意。


    “小小姐?”見她一邊發呆、一邊傻笑,千菊滿臉疑惑。


    她回神,咧嘴一笑,“帶路吧!”


    來到“她的房間”,流香有一種無法置信的錯愕感。


    “哇……這真的是……”


    別說她以前的房間沒這麼大,他們租的房子都不及她一個房間大。這真的是貴族般的享受啊!


    若不是她不想被那個冷血又怪胎的“久史舅舅”監控,她真的會想住下來呢。


    房間里有獨立的衛浴設備,還有配備電腦的房,開放的空間里除了有張豪華的大床,還有招待客人的沙發組。


    看得出來,這些家具都是高檔貨,肯定得花不少銀兩。


    依她看,只要再加上個爐灶,都可以在這里窩三個月不出門了。


    “真是禮遇,好受寵若驚喔。”她喃喃自語,口氣里帶著不得不領情的無奈。


    “小姐,你的東西都在那里,少爺已經讓人幫你送來了。”千菊指著一旁的沙發說。


    “我的東西?”她微怔,轉頭一看,發現沙發旁擱了幾個大紙箱。


    “如果沒什麼事,我不打擾小姐了,有什麼吩咐請打分機給我,各分機號碼都記在電話旁的簿子上。”千菊說完,便彎腰欠身出去了。


    流香訥訥地往茶幾處的電話一望——


    分機號碼?房子要是不夠大,還真用不到那樣的東西呢。


    她走向紙箱,打開了封條。“我的東西?”


    哼,想必是那個冷血舅舅幫她準備了一堆行頭,以配合她天澤家孫女的身分吧!


    “怕我丟天澤家的臉,真是夠了!”她嘀嘀咕咕地翻開上面的防撞棉,睇見了一樣東西。


    “咦?”她一震,全身地僵硬。


    伴在最上面的是一個相框,而里面裱著的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是父親生前全家最後的一張合照,當時她才十一歲。


    看見這張有著自己過去記憶的照片,流香禁不住心情激動地掉下眼淚。


    “爸爸,媽媽……”她將相框按在胸口,一陣心酸。


    今後,她是一個人了,在疼愛她的爸媽相繼離世後,她已經是孤單一個人了。


    她想忍住,但眼淚卻不听使喚地不斷從眼里流出。


    “沒缺什麼東西吧?”突然,久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流香一震,連忙抹去眼淚。


    怕她有什麼欠缺的東西,卻不好意思或是倔強不肯開口,久史決定親自前來問個清楚,但卻發現……她在哭。


    也是,即使是十八歲的大孩子,在失去相依為命的母親後,難免會感到孤單寂寞。


    雖然她表現得那麼堅強,甚至是強悍,但現在的她其實應該是最需要安慰的,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有事嗎?”打起精神,強忍眼淚,流香依舊一臉堅強地望著他。


    “我問你有沒有缺東西。”他沒問她是不是在哭,只怕惹得她更加傷心。


    “東西很齊,什麼都不缺。”


    他望著她,沉吟片刻。


    “那就好,需要什麼直接告訴我。”他盡可能地不去看她泛紅的眼眶及那眼底未乾的淚,他擔心自己憐憫和同情的眼神刺激到她。


    流香沒吭聲,只是沉默地看著箱子里的東西,那全是她在東京滿滿的回憶。


    “你的新制服在衣櫥里,明天會有人送你去上學的。”說完,他旋身就要出去。


    “?……”流香忽地出聲喚住他,“久……久史舅舅……”


    听見她叫自己一聲“久史舅舅”,不知為何,久史感到全身不自在。只是……他不是一直對著她端“舅舅”的架子嗎?


    她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開始期待,她會對他說些什麼呢?


    “謝謝你。”猶豫了好一會兒,流香怯怯地說。


    他微怔。“謝我?”


    他以為她恨死了他,甚至根本不想看見他,怎麼現在她卻跟他道謝呢?


    “謝謝你沒把我的東西扔了……”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里的相框,“謝謝你沒丟了我僅有的回憶……”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映入了他的眼簾,而那是一張像極了西宮的臉龐……


    他明明恨透了西宮,為何卻覺得她無助得數他直想保護?


    不知怎地,他心亂如麻,完完全全地慌了——


    “只是小事。”他以一貫冷漠的口吻掩飾他的不安及困惑。


    “不管如何,謝謝你,因為……”她頓了頓,“我以為你恨不得毀掉我所有關於爸爸的回憶……”


    他眉丘微微隆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什麼記憶,尤其是關於西宮的。”他淡淡地說著,無情卻又深刻得教人微微心痛,“我恨他帶走了萬里子姊姊,毀了天澤家的完整,沒把他的照片丟掉是因為……”


    流香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雖然她猜得到,他的回答應該還是冷淡無情得教人生氣。


    他睇著她,沉默了幾秒鐘。


    “也許我只是不希望看見你哭……”話罷,他旋身而去。


    她怔愣著。不想看她哭?是因為覺得煩,還是覺得不忍心呢?


    接下來的幾分鐘,她努力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一夜難以成眠,流香在清晨天剛亮就爬出了被窩。


    東北的冬天遠比東京來得冷,尤其這棟宅邸大得離譜,而人口卻又少得可憐,感覺起來更是寂寥冷清。


    這個時節,東京的冬天通常已近尾聲,但這里好像還沒結束。


    下了床,披上外套,她踱出了房間。


    廊上是安靜的,只隱約傳來像是低聲交談的聲音,她想那應該是早起的僕人們發出的細微聲響。


    她往右邊一轉,朝著走廊另一頭緩緩而行。


    這大宅的庭園美不勝收,即使是在萬物凋零的冬天,依舊有著教人痴迷的美。


    突然間,她听見有人做早課的聲音,從供著神佛及祖先牌位的房間傳來。


    她悄聲趨前,只見拉門未全部掩上,還余一點縫隙。


    她將眼楮往那縫隙一貼,只見一個人坐在佛龕前低聲誦經。


    久史舅舅?天末全亮,他已經在這里“用功”?


    只見他動作嫻熟又優雅地點燃了檀香,然後恭敬地供在香具里,放置在佛龕前。


    看得出來,這件事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不然他的一舉一動不會那麼流暢。


    不知怎地,他那專注而虔敬的背影讓她的心跳急促起來——


    “你干嘛?”背著她的久史突然出聲。


    她一震。“真神,背後有眼楮啊?”


    “那麼早起床,睡不著?還是……”說著,他轉過頭來望著門縫里的她,“想偷偷逃跑?”


    她眉心一皺,“我才不會偷偷模模……”說著,她拉開了門。


    “那我可不知道,你是西宮的女兒,他就會偷偷模模。”他淡淡地說。


    “誰偷偷模模?我爸爸不是那種人!”她不服氣地瞪著他。


    “他偷偷地讓萬里子姊姊懷了你,又偷偷地帶走她,這不是偷偷模模是什麼?”他擱下手里的念珠,神情嚴肅。


    “要不是不被允許、不被祝福,爸爸媽媽也不會選擇私奔,不是嗎?”以前她不清楚父母親私奔的事情,現在知道了,她不但不覺得羞恥,反倒感到驕傲。


    因為能教母親拋掉如此令人稱羨的一切,也要追求的愛情,她認為絕對是世間難得的。


    像他這種冷血無情、沒血沒眼淚的動物,肯定是不會了解的!


    “就是知道會不幸,才會不被允許、不被祝福!”他直視著這個老是篤定地說她雙親的愛情有多堅貞的女孩。


    “你知道什麼?”她憤怒地看著他,“當時你十歲都不到,又懂什麼?”


    他干嘛老是質疑她爸媽的愛情?他會比她知道得多嗎?


    像他這種“烏賊”,一定沒談過真正的戀愛,沒真正地愛過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濃眉深叫,臉上的表情轉而沉凝哀痛,“他帶萬里子姊姊走時,是我親眼目送著他們離去的。”


    “咦?”流香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當時我九歲,萬里子姊姊對我來說不只是姊姊,更像是母親,是你父親帶走了我的依靠……”


    凝睇著他臉上的悲痛,流香頓時啞然。


    “你說我不懂,也許我是真的不懂……”他轉而望著祖先牌位,“我不懂什麼是愛情,只知道萬里子姊姊走後,老爺子的笑容少了,天澤家的一切都變了……”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說出口。


    沉默了一會兒,他霍地起身。


    “去梳洗更衣吧!”他睇了她一眼,“吃完早餐,司機會在門口等你。”話罷,他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又是發怔。


    今天他的背影依舊是寂寞的,她只是無法明白,總是冷漠又無情的他,為何會有那麼寂寥悲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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