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  第8章(1)
作者:沈韋
    三天後。


    龍心大悅的大王于大殿上,當著眾朝臣與眾公子的面,為知達禮的二公子碧賜婚,讓他得心所願迎娶左相秀外慧中的獨生愛女俞思凡。


    且為了讓即將遠行的五公子封沾染喜氣,大王特意要二公子碧在五公子封離開前拜堂成親。


    這個消息宛如平地一記悶雷,打得公子封和思凡震耳欲隆。


    已被逼上絕境的公子封只覺更被往死里打,一切的一切,像編織細密的毒網朝他兜頭罩下,把他困死。


    他支額冷笑,父王欲置他于死地還不夠,連他心愛的女人都要奪走,若有機會將他千刀萬剮,他相信父王絕不會有所遲疑。


    不論父王是否知曉思凡是他心愛的女人,不管是巧合,或是刻意,父王已經出了狠招,端看他能否置之死地而後生。


    鮑子封悄悄將思凡送回左相府,分開時,兩人沒有詛天咒地,僅是默默無語,相互勾纏的十指,到了這當口,終究不得不松開。


    就在公子封離開的前一日,二公子府張燈結彩,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迎娶左相千金思凡姑娘。


    王城居民興奮的夾道觀看王族浩大的陣容排場,以及左相千金一車接一車豐厚的嫁妝。


    滿是卷氣,英俊瀟灑,有一雙碧眼的二公子碧英姿煥發騎在高大的駿馬上,後方則是左相千金乘坐華麗雕有鳳凰的花轎,成堆僕佣皆一身紅,喜氣洋洋簇擁在側,王族嫁娶就是非常人所及。


    二公子府里聚集王公貴族及朝中重臣,面目清俊的公子封也在其中,公子策滿臉不平,他不懂父王為何要將思凡許配給老二,這明明就是不對的。


    幸災樂禍的三公子淳徐徐來到公子封身側,涼涼道︰“五弟,恭喜你。”


    對老五恨得咬牙的八公子爵也不懷好意的笑了,“今兒個可是二哥的大喜之日,五哥你怎麼不笑?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你很不開心呢。”


    大廳里貼著的大紅雙喜字,刺痛公子封的雙眼,但他面不改色,不理會老三和老八的嘲諷。


    “老八,閉上你的狗嘴。”老七不爽警告。


    鮑子爵無辜的雙手一攤,“七哥,雖然你為人粗俗,但說話也不能這麼難听,我可是誠心誠意的提醒五哥,這麼多雙眼楮在看,五哥卻是愁眉苦臉,旁人見了會以為我們兄弟不和,這可不好。”


    鮑子封抿唇任老八酸言酸語。


    鮑子淳加入補劍,“八弟說的極是,明日五弟將起程前往林國,父王正是看重五弟的才干,才會委以重責大任,咱們幾個兄弟想為父王盡一已之力,父王還覺得我們難以勝任,五弟,你可千萬別辜負父王和我們對你的期望。”


    話說完,公子淳眼底盡是冷酷的殺意,他真正想說的是︰五弟,你干脆引頸就戮,省得我們費事。


    何嘗不知老三話中有話的公子策一肚子火,“你們別欺人太甚!”


    “奇了,七哥,你在氣什麼?我和三哥可都是好聲好氣在跟五哥聊呢。”一吐悶氣的公子爵笑容猙獰。


    鮑子封淡淡掃了眼不安好心的老三和老八,這筆帳,他會記下來,日後好好跟老三和老八清算。


    他冷冷的笑了,不疾不徐的說︰“三哥、八弟,你們盡避放心,我絕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鮑子淳意味深長的點頭,“那是最好。”


    鮑子爵意有所指的邪笑,“五哥,一路好走。”


    “你們不要太過分!”公子策氣壞了。


    前來參加喜宴的貴族與大臣們見幾位公子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他們竊竊私語,密切注公子封淡淡掃了公子策一眼,惱怒的公子策便忍下來,重重哼了聲,別過臉不看惹人厭的老三和老八。


    外頭傳來震耳欲聾的歡慶聲,顯示二公子碧和左相千金已回府。


    “二公子和新娘要來拜堂了。”眾人歡喜交頭接耳。


    鮑子淳惡意嘲笑老五黑沉的臉,為能親眼見到老五被逼到無路可走感到快意,既然他不好過,他會讓老五更不好過。


    “人哥與思凡姑娘簡直是天作之合。”公子淳笑著補刀。


    “金童玉女。”公子爵再補。


    面對挑釁,公子封不動如山,沒有叫囂,沒有怒罵——沒有發狂,他隱忍不發。


    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新郎官公子碧一身大紅癖袍,手執紅彩,另一頭牽引的則是蓋上紅蓋頭,身形婀娜的思凡。


    他們一出現,王公貴族們齊聲祝賀,笑聲不斷。


    鮑子策附在他五哥耳畔,小聲道︰“五哥,五嫂可不能落入老二掌心,我都安排好了,咱們伺機搶親。”


    鮑子封輕搖頭,“父王賜婚,劫走新娘可是殺頭大罪,死的不只是咱們,連同府里上百口人,還有左相府中所有人,都要跟著掉腦袋。”


    他們若真是搶了新娘,正巧讓父王找到借口,一舉除掉他們,他不能讓為他抱不平的老七跟著陪葬,是以他再不願,都得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和老二拜堂成親。


    二公子碧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作繭自縛,他對俞思凡壓根沒有任何感覺,就為了與老三作對,故意請求父王賜婚,沒想到父王真的賜婚,他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愚蠢至極。


    他頹喪著臉,硬著頭皮和思凡拜堂。


    幸災樂禍的公子淳和公子爵開心得很,他們樂于欣賞老五的挫敗。


    “一拜天地!”


    鮑子碧和思凡一齊跪下。“拜!”


    鮑子封全身緊繃,怒焰灼燒。


    “二拜袓宗!”


    鮑子碧和思凡對著王宮的方向,再次跪下。“拜!”


    鮑子封緊咬牙根,額際青筋畢露。


    “夫妻交拜!”


    鮑子碧與思凡面對面。“拜!”


    鮑子封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他們兩人當著眾人的面,緩緩一拜,結為夫妻。“恭喜二公子娶得美嬌娘。”


    “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天定良緣。”


    賓客們齊聲道賀,歡聲雷動。


    鮑子淳上前一步,“恭喜二哥,賀喜二哥,小弟年少時,曾與二嫂合奏,二嫂琴藝高超,無人可及,令小弟至今仍念念不忘,不知今日是否能再次與二嫂合奏?”他想測試今日與老二拜堂成親的是否真是俞思凡,他可沒忘老五先前讓人易容成她,雖說父王賜婚,老五應不至于膽大妄為偷偷掉包,但不可不防。


    鮑子爵上前附和,“在這大好日子,我們若能听得二嫂與三哥合奏,那肯定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是啊。”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鮑子封緩緩轉身,嘲弄瞅看著愛玩把戲的老三。“二嫂意下如何?”公子淳步步逼近。


    “三叔願與思凡合奏,是思凡的榮幸。”思凡清脆好听的嬌嗓輕揚。


    鮑子淳側耳仔細聆听,確認這嗓音和思凡如出一轍,但嗓音能假,面貌能假,琴藝可假不了,她是真是假,合奏便知。


    心煩的””公子碧朝僕役擺手,兩把雕飾精美的上好古琴,立即恭敬呈上。


    賓客們听見三公子淳和俞思凡要合奏,全都安靜下來,準備聆听絕妙琴音。


    思凡在假紫鳶的扶持下,優雅落坐,隔著紅蓋頭,縴白指尖先是錚的起了個音。


    落坐于她對面的公子淳,指尖彈動,錚的一聲,給了回應。


    他們倆沒有商議要合奏哪個曲目,思凡美麗的手指如戲水游玩,快速撥弄琴弦,清靈絕妙好音成串流出。


    在場的賓客們無不眉目含笑,點頭贊嘆她高超的琴藝。


    鮑子淳跟上她的琴音,時而溫柔諧奏,時而危險進逼,考驗她的琴藝。


    思凡接下他的挑戰,時而柔情似水,時而活潑靈動,她的琴音如同她的人,從不咄咄逼人,而是溫婉纏綿,教人心曠神怡,這正是天下周知,獨屬于俞思凡的琴音,任旁人如何模仿,也只能學得三分。


    鮑子策不爽的低道︰“老三這人滿肚子陰謀詭計,真以為別人都同他一樣卑鄙下流,才會想和思凡斗琴。”


    鮑子封冷哼一聲,“既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愛試就讓他試個夠。”


    琴藝高超的兩人,琴音淨琮交融,一聲接一聲,飛旋交迭沖上雲霄,猶如飄飄仙樂,讓眾人深深陶醉。


    當最後一個音落下,眾人仍沉浸其間,久久回不了神。


    確認思凡身分的三公子淳頷頭,唇角噙著冷笑,“果然是思凡,高超琴藝,無人能出其右。”


    她氣定神閑回道︰“三叔過獎。”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擊掌叫好。


    鮑子爵氣悶,倘若思凡是假,他們便可大作文章,置老五于死地,可惜!不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老五肯定心如刀割,這感覺很好,他喜歡。


    “听完二嫂與三哥的合奏,咱們該送二嫂入洞房,免得二哥怨咱們霸佔二嫂。”


    鮑子爵樂于見縫插針。


    其他人聞言點頭稱是,“沒錯,咱們是該將國色天香的新娘子還給二公子。”


    鮑子封眼見喜娘與假紫鳶攙扶思凡入內,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痴痴追逐她的“背影”。


    “五哥……”公子策好生擔心,這一入了洞房,就大勢已去。


    “什麼都別說。”公子封低啞著聲警告。氣惱的公子策不平甩袖,低聲咕噥。


    鮑子淳將他們的反應一一看在眼里,大感痛快。


    今日,他們會為了慶祝老五的挫敗,來個不醉不歸。


    好酒好菜一一端上,管弦絲竹,美麗的歌伎舞伎娛樂眾賓客。


    眾人享用美酒美食,喝得酒酣耳熱,自六公子樂死後,他們好久沒這樣好好樂一樂,今日總算可以借由二公子碧成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是非得好好樂樂不可。


    明日將要起程前往林國的公子封避開眾人耳目,獨自步行至後院,傲然凝望掩上的門扉上的兩個大紅雙喜字。


    “你看得再久,也進不了那扇門,除非你想搶親。”尾隨公子封步出喜宴的公子淳涼涼道。


    鮑子封轉身看著惡意嘲弄的老三,事已至此,任他再不願,也不得不低頭,“你贏了。”


    鮑子淳冷笑,“今夜你失去今生最愛,明日你將會如何?是否會曝尸荒野?”公子封不是很在乎道?“或許吧。”


    鮑子淳不饒人的步步逼近,面目猙獰,“很可惜我無法親眼瞧見你的死亡,不過思凡嫁給老二,也夠折磨你了。”


    “如同弦月的死,對你的折磨是嗎?”公子封冷冷譏嘲。


    鮑子淳面部表情變得更加扭曲,字字咬牙切齒,“你殺了弦月,就該以命來償。”


    始終找不著下落的弦月,終于在今日早晨遭人發現陳尸荒野,因已死亡多日,僅能靠失蹤當日的衣著辨認。他恨,恨老五至極,可他忍著,一直忍著,才沒在見到老五時,當著眾人的面殺了老五。


    他很清楚要殺掉一個人,不必親自染血,多的是方法,他要老五為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是以他已派人埋伏中途,看老五如何逃出生天。


    “你不也安排紫鳶這個暗樁,伺機殺害思凡?依我說,你的心思比我歹毒,竟能不動聲色這麼多年,佩服佩服。”


    “思凡是你最致命的弱點,我想除掉她,理所當然。”


    “反之亦然,我除掉弦月,也是理所當然。”


    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樹影扶疏,公子淳怒視再也不是對手的喪家之犬。“總而言之,你的命,我要定了。”


    “隨便你。”公子封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淡淡道︰“春郊時,思凡所遭遇的瘋虎是出自于你吧。你的心果然夠狠辣,當日弦月可是與思凡同行,猛虎已瘋,會不會只傷思凡,卻不波及弦月,誰也說不準,你願置弦月于危險,想來在你心里,弦月終究不如權位重要。”


    “你別胡……”公子淳皺眉,突地听見沙沙聲響,他的去勢極快,右掌毒辣擊向藏身于暗處之人的天靈蓋,“拿命來!”


    當公子淳的掌心就要擊中藏身之人時,先是望進那雙總是天真無邪的大眼,他猛地一怔,及時收勢,震傷自己,他全身冷汗涔涔,差一點他就親手殺了弦月。她怎麼會在這里?


    扮成小廝的弦月俏臉慘淡,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抖顫著聲,“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錯了,其實你們都”樣,為了權位,再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


    原來她在他心里一點也不重要,原來他並沒她以為的喜歡她,原來全是她自作多情,虧她覺得思凡會喜歡公子封很奇怪,原來,她也很奇怪。


    鮑子淳捂著受到內傷的胸口,干澀著聲,“你不是死了?”


    難過到心都碎了的弦月流下淚來,“我好端端的,怎麼會死?還是你希望我死?”


    “不是的,我听說找到你的尸體,你又消失許多天,我以為你已遭到老五毒手。”公子淳心亂如麻。


    懊死!他著了老五的道。


    反將他一軍的公子封涼涼道︰“我又不是不知弦月與思凡的好交情,我豈會動她?”


    他忍著沒殺弦月,等的就是這一刻,老三迫不及待想讓他苦嘗痛不欲生的滋味,他也得予以回敬,是不?


    “你別信老五,他不是好人。”公子淳想要解釋,可面對弦月失望的小臉,竟一時間不知從何解釋。


    “你也不是……”裝的!他的溫文儒雅全都是裝的!她親眼看見他是如何心狠手辣,他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個人。


    她心痛的轉身逃開,公子淳怒瞪公子封。


    鮑子封淡淡一笑,“看來她相當傷心,不過你本來就無意娶她為妻,讓她自行離開,你也省得麻煩。”


    鮑子淳恨恨道︰“我會好好送你上路!”


    “隨時恭候大駕。”給了公子淳一記回馬槍,公子封快意的笑了。


    惱恨的公子淳當他是死鴨子嘴硬,憤然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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