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王  第6章(2)
作者:余宛宛
    夏侯昌帶著東方荷回到富貴客棧後,便讓喜鵲替她褪去濕衣、喂了些祛寒的湯藥。


    東方荷一度醒來,一看到喜鵲,便沒反抗,倒頭又沉沉睡去。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夏侯昌冷冷地瞥了喜鵲一眼。


    “我要照顧東方姊姊。”喜鵲害怕地瑟縮了子,卻勇敢地說道。


    “你的房間在隔壁。”夏侯昌寒聲說道。


    “可是我要照顧東方姊姊……”


    “去!”夏侯昌音量一抬,喜鵲嚇得拔腿就跑。


    可她跑到門邊時,還是停下腳步,不安地搓著手。“你會好好照顧姊姊吧?”


    “她是我的女人。”


    “你都不回答問題的喔。”喜鵲月兌口說道。


    夏侯昌射去一眼,喜鵲立刻消失在門外。


    夏侯昌躺上榻邊,支肘托腮看著偎在內側沉沉睡著的東方荷。


    梅非凡究竟是怎麼樣的男人,竟能讓她如此執著?


    他那日到男宮與軒轅嘯踫面時,遠遠地瞧過了梅非凡的樣子。就是個斯文男子,或者氣度還算不凡,但實在是說不上讓人印象深刻。


    就為了她所謂的仁民愛物之心,所以她在乎梅非凡?


    夏侯昌低頭抿了下她淺白的唇,吮得它們有了溫度才又松開。


    他滿意地看著她已有淡淡血色的唇,冷唇一揚,將大掌撫上她冷涼的頰邊。


    東方荷蹙了下眉,臉龐不自覺地磨蹭了下頰邊的溫暖。


    “醒了?”他說。


    東方荷的身子一僵,驀地睜開眼,對上了夏侯昌定定凝望的黑眸。


    她掙扎著要起身,卻赫然發現她被裹在一件黑貂斗篷里,且斗篷下未著寸縷。


    “你……”


    “毛皮直接貼著身子最能取暖,是我讓喜鵲替你換上的。”他的大掌撐起她的腰身讓她偎坐在他的臂彎後,便側身舀過半匙的湯放到她唇里。“喝點湯暖身子。”


    “我自己能喝。”她握緊拳頭,別開頭不看他。


    “听話。”他說。


    “我不想听你的話。”她只想打他的頭。


    “你如果還想走出這里,最好乖乖听話。”他沉了聲,捏住她的臉,硬是將她的臉扳正面對他。


    “除了威脅我之外,你還有什麼本事嗎?”她冷笑地說道,卻還是讓他喂完了一整碗湯,因為她需要力氣。


    夏侯昌見她動作服從,可一對杏眸噙著怒火,巴不得咬他幾口的模樣,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東方荷胸口一悶,印象中他這樣帶著暖意的笑容,她已經有許久不曾看過了。


    “你還記得我剛到古墓那一年嗎?有回你發燒了,我也喂過你一回的?”他放下碗,將她置于他的臂彎之間。


    “我只記得你那難听的歌聲,還有我被你煮的那鍋難喝的湯又弄病了三天。”想起那鍋湯的滋味,她唇邊漾起了笑意。“最可笑的是,你當時竟堅持是我咬了你,才會生了那場病。”


    “我曾經是藥人,我體內的血超乎你所想像的可怕。”他輕聲說道,讓她偎在他臂彎里的身子,更加靠近自己。


    東方荷仰望著他深情黑眸,幾乎就要融化在他的懷里,但她突然想起了梅非凡所遭遇的一切,整個人立刻驚跳起身。


    “你怎麼可以這麼混帳!你怎能那樣對梅非凡!”東方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全刺入了他的皮膚里。


    夏侯昌見她為梅非凡如此激動,眼色立刻變得如同臉上面具一般地冰寒。


    見他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東方荷的火氣更甚。她的眼直逼到他面前,朗聲逼問︰“是你做的嗎?是你叫辛清風帶走梅非凡的嗎?”


    “以為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你們就沒錯了嗎?”夏侯昌低吼一聲,驀地將她推倒在榻間,雙手壓在她的臉龐兩側,高大身軀輕易地制住她的掙扎。


    他老早已經派人從辛清風那里把事弄了個清楚,沒道理白白讓她誣陷。


    “是我叫你們去買喜鵲的嗎?是我叫你們去挑釁辛清風的嗎?是我叫你們到燈城那間酒樓用餐的嗎?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東方荷被他凌厲神色一驚,這才知道原來她錯怪了夏侯昌。


    都怪她多事,不該快口招惹了辛清風,導致了這場禍事。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對不起。”她眼巴巴地仰看著夏侯昌,因為感覺到自己的脆弱渺小與無能為力,因而哽咽地說道︰“都是我的錯……可他們卻抓走了梅非凡……還對梅非凡行刑啊……”


    “是個男人便能挨得住。”夏侯昌嚴聲說道,對于她關心別的男人一事實在沒法子給任何好臉色。


    “我得去救她。”東方荷拱著身子想月兌身,卻讓他的身軀徹底壓平在床榻間。


    “怎麼救?用你的身體救嗎?讓燈城的縣令睡了一晚之後,然後再听他告訴你梅非凡已經被送上海牢船了嗎?”他低吼說道。


    “你說什麼?”她臉色慘白,像是被他的話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種你原本該用身子來交換的消息?”他薄唇緊抿著,利眼緊盯著她。


    “我可以把身子給你。”她氣若游絲地說。


    “為了梅非凡。”夏侯昌從齒縫里迸出話來,恨不得掐斷她的脖子。


    他臉上的恨意及咬牙切齒的語氣實在沒法子讓她往其他方向多想,她懂這男人對她的獨佔欲,她不懂的是——


    “我不懂,你如果真當我是你的女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從不踫我?”她說。


    夏侯昌俯低身子,撫著她擰眉的困惑小臉。


    “我以前不能要你,因為那會傷害你。”他嗄聲說道。


    “但你要了別的女人!”她的心一痛,重重咬住了唇。


    “因為她們的生死與我無關。”他按著她的唇,不許她傷害自己。


    突然間,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讓她抓緊了他的衣襟。


    “天啊,你的體內不會還有當藥人時殘余的毒性吧!”她月兌口說道,目光緊盯著他的眼。


    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因為她臉上顯而易見的擔憂。


    “是,所以我才會擔心你是因為咬了我而生病。所以,軒轅嘯才會替我找來了專治奇毒百病的上官大夫。”他說。


    “天。”她捧住他的臉。“你說過他們在你身上喂了大量的毒,想要把你訓練成男寵送給敵人,好毒死對方。這事難道真讓他們給試成功了?”


    “他們確實是成功了。”夏侯昌眼里閃過一絲冷意,臉上神情也愈益冰冷。


    “而他們在我體內種下的這種毒,唯一的排出方法便是透過交歡,把毒傳到對方身上。否則,毒素累積在我的體內,不出十年,我就會肚破腸流。”


    “所以,你才會從不和哪個女人在一起超過半個月。”她抓著他的手臂激動地說道。


    “對,因為那至少還能保她們一條命。”他語氣漠然,像是在述說尋常吃飯小事一樣。


    “那現在呢?”東方荷抓住他的手臂,內心的激動讓她實在沒法子好好地躺著,驀地坐起身子。


    但她忘了自己如今只覆著一件黑貂斗篷——


    斗篷滑落在她腰間,露出她半邊玉肌及雪女敕胸蕊。


    她大驚失色,連忙抓起斗篷裹住身子。


    可他早已看盡了一切,黑眸閃過佔有的光芒。


    “現在嗎?”他的大掌扣住她的頸子,貼上她的唇,在她唇間低語道︰“我的毒已經祛盡,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了。”


    “你——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她又要推他,又要抓斗篷,手忙腳亂到大叫出聲,干脆抓過斗篷蒙住頭及大部分的身子。


    夏侯昌握住她玉白小腿,傾身親吻著它們。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是為解毒才去找那些女子?”她悶聲說道,身子因為他的動作而輕顫著。


    “我以為你不在乎。”


    “你混蛋!”東方荷氣呼呼地拉下臉上斗篷,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又媚又嬌又羞,他心中一動,低吼一聲,豹一般地撲向她的唇。


    她驚呼一聲,卻沒再反抗。


    他感覺到唇下的依順,瞅向她的眼,只見她的水眸里盡是依戀。


    他胸口一窒,扣住她的後頸吻得更深,大掌一使力便揭去了她的斗篷。


    ……


    那一夜,東方荷筋疲力竭到連自己是何時睡去的都不知情。只依稀在半夢半醒間,听見他低沉地笑著說“累壞你了”,感覺他將她攬入懷里,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乍然醒來,是因為夢見了渾身是血的梅非凡。


    東方荷驀地睜開眼,看著床榻上方的沉木雕柱,只覺得冷汗涔涔,一時間竟分不清身在何處。


    “醒了?”夏侯昌坐在不遠處的靠窗矮榻邊,手邊幾案上擺著一些帳冊及地圖,見她醒來,便放下帳冊,原本肅然臉孔勾起了一抹笑意。


    東方荷顧不得自己的赤果,擁著皮裘、抓著被褥,跌跌撞撞地下了榻,直奔到他面前。


    “怎麼了?”他臉上笑意因為她一臉驚慌而褪去,大掌一撈,便將她抱到身側坐著。


    “梅非凡真的被送進海牢嗎?”她問。


    夏侯昌的笑意因為她一醒來就問梅非凡而不快起來,他薄唇一抿,眼色一冷,用力地點頭。


    東方荷臉色一白,全身不停地顫抖起來。


    海牢哪是人待的地方。那是每日都要殺死一個囚犯當成糧食,每個人都可能是別人下一餐食糧的煉獄啊。梅非凡什麼都懂,就不懂武藝,怎麼有法子在那樣的地方活下來。


    萬一,他們知道了梅非凡的性別,梅非凡才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東方荷急得落下了眼淚,小手不自覺地攢著他的衣袖。


    夏侯昌見她愈急,他臉色就愈鐵青,愈加抿緊雙唇。


    “你有眼線在海牢上嗎?什麼方法可以讓梅非凡快點離開?”她咬了下唇,眼巴巴地看向他。


    “就算我有眼線,我為何要救梅非凡回來?”他抿緊雙唇,雙臂交握在胸前。


    東方荷看著他此時的跋扈神態,她輕咬了下唇,忽而在他身旁跪坐起身,喚了他一聲。“夏侯……”


    見他眼里閃過一陣防備,她心里忽而有些想笑。


    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卻怕她算計不成嗎?雖然她此時確實是存心要算計的。


    東方荷沒給自己多想的時間,更加挨近了他,整個人半坐半臥在他的大腿上。


    “你想做什麼?”夏侯昌身子一僵,沉聲問道。


    “不想我靠近,便直接說吧。以為我習慣投懷送抱……”她面子掛不住,滑下他的身子就要走人。


    夏侯昌一把攬住她的腰,橫抱起她孩子一樣地擁在胸前腿間。


    “說吧,你想要什麼?”他冷著臉,聲音卻帶著一絲無奈。


    她深吸了一口氣,捧著他的臉,很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要你是我唯一男人。”她說。


    夏侯昌沒回應,就是緊盯著她,盯到她不自在地別開頭,然後又很快地回頭咬了一下他的唇。他笑了,這回沒讓她就這麼輕易離開,扣住她的後腦,硬是與她唇齒纏綿了一會兒才放人。


    再抬頭時,她雙眸氤氳,氣息微亂地揪著他的衣襟,一手搗著他的唇。“別鬧,讓我把話說完。”


    “我知道自己是你唯一的男人,你可以不用再說了。”夏侯昌咬著她耳珠,壓著讓她的身子與他相觸。“我們可以忙點其他的事。”


    她經歷了昨夜歡愛,知道他又被挑起,紅了臉推了推他,逕自地說道︰“總之,你若不把梅非凡救回來,我心里就會始終記掛著梅非凡不放。”


    夏侯昌冷眉一沉,大掌驀地握住她的下顎,逼近她的眼。


    “再敢念念不忘都是梅非凡,信不信我讓他連明天都沒有。”他不快地說。


    “就是不想念念不忘,所以才要你快點把人救回來,否則我怎麼忘?”見他皺眉遲遲不語,她急著扯他手臂嚷嚷道︰“好不好?好不好啊!”


    夏侯昌低頭見她這模樣,完全就是當初在古墓時的天真爛漫,或許他們初出古墓時,她隨著他經商的初時,還常有這些習慣。可就在他開始有了妻妾之後,她對他也慢慢變得疏離了。


    說是疏離,也許不妥。但她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待他便像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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