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王爺賴上我(上)  第5章(2)
作者:季可薔
    鄭成才正無聊地躺在床上听看護念報紙上的新聞,見她來了,眼楮一亮,可旋即又黯下。


    程思曼知道,他其實很想見見兒子,只是心里的郁悶平復不下來,跟自己賭氣。


    “鄭伯伯,我炖了普洱茶雞湯,喝一碗吧!”


    她請看護暫時離開,親自舀了一碗雞湯,一口一口地喂老人家喝。


    比起發病那天,鄭成才的情況已經好多了,雖然仍舊行動不便,但上半身已能勉力坐起,嘴角雖還有些歪斜,可說話或喝湯都不成問題。


    趁著喂他喝湯時,程思曼觀察老人家的氣色,的確紅潤了不少,暗暗放下心來,想了想,便半迂回地將鄭奇睿因受傷失憶的事情緩緩道出來。


    鄭成才大驚。“什麼!有這種事?”


    “嗯。”程思曼滿懷歉意。“之前是擔心鄭伯伯受到刺激,對病情不好,所以瞞著您不說。”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鄭成才愛兒心切,忍不住抓住程思曼的手腕。“他還好吧?”


    “他沒事。”程思曼放下湯碗,輕輕拍撫老人家瘦骨嶙峋的雙手。“失去記憶後,他反而變得比較上進了,這幾天都很認真地跟著我上課,學習處理公司事務。”她頓了頓,略過昨夜他又跟損友泡夜店的事情不提。“鄭伯伯您放心,我會努力幫助他回復記憶的。”


    鄭成才蹙眉,腦海思潮起伏,許久,長嘆一聲。“這麼說……他連我也忘了?”


    “是想不起來了。”程思曼柔聲低語,緊盯著老人家的神色變化,就怕一個疏忽,會影響到他的病情。


    出乎她意料之外,鄭成才震驚了片刻便冷靜下來,除了眼神黯然,看不出絲毫異樣。


    “鄭伯伯,我想這只是暫時的,奇睿總會想起以前的事的。”


    鄭成才沒說話,沉默半晌,方啞聲揚嗓。“我想見他。”


    終于肯見了!程思曼不覺松口氣,唇角浮起淺笑。“好,我馬上打電話叫他來。”


    “不急。”鄭成才搖頭阻止她。“先跟我說說公司的事。”


    “這個……”程思曼有些猶豫,想想,還是老老實實地坦白汪大器打算召開臨時董事會的事。“我想他們應該是想推動董事長改選。”


    “我想也是。”鄭成才嘆氣,忽地郁惱地用手狠捶自己麻痹的雙腿。“都怪我這身體不好!如果不是……”


    “鄭伯伯別這樣!”程思曼連忙握住老人家的臂膀,不讓他傷害自己。


    鄭成才見她滿臉關切與焦急,又是感動,又是惆悵。“思曼,如果你是我親生女兒就好了,把公司交給你,我也不用擔心了。”


    “鄭伯伯怎麼這樣說呢?奇睿他……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我可不敢這麼有信心。”鄭成才又嘆氣。“要是你和奇睿能結婚,我也會安心點,只可惜我那笨兒子配不上你。”


    程思曼一時困窘,不知該說什麼。


    鄭成才見她尷尬成這樣,不禁莞爾。“算了算了,鄭伯伯不為難你,我知道你們化輕人對這種事自有主張,勉強不來的。”


    “是,鄭伯伯,對了,您剛喝完雞湯,嘴里一定很油膩吧?我去買點水果給您。”


    她編了個借口,匆匆起身離開,哪知才剛踏出病房,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眼前!


    是鄭奇睿!


    她愕然瞪向他。“你怎麼來了?”


    “我猜想你會來這里。”他似有些手足無措,表情看來淡定,眼神卻是微微閃爍。


    一看見他,她就想起昨夜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以及他之後對她的羞辱,一股怨氣漫上心頭,她冷哼一聲。


    他听出她的惱怒,手腳更不曉得怎麼擺了,吞吐半天,迸出來的竟是一句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話。


    “原來你跟鄭……跟我有婚約?”


    她一窒,嬌聲怒斥。“誰跟你有婚約!”


    “我剛剛都听到了,他……我爸爸希望我們結婚。”


    “那只是希望,我可沒答應!”


    “你……”朱佑睿蹙眉,不喜歡她話里濃濃的嫌棄,縱然她嫌棄的對象嚴格來說並不是自己。


    她懊惱地橫睨他一眼。“放心,你也沒答應,你喜歡的另有其人!”


    “什麼?”他嗆了嗆。“我喜歡誰?”


    “不告訴你!”她恨恨地撂話,焚著火光的明眸看來異樣動人,眼波盈盈,竟似流轉著某種難言的嫵媚。


    朱佑睿立時屏住呼吸。


    這女人、這女人……這是在撩撥他嗎?可恥的是也不是沒見識過風月的他居然……有點心動。


    他又想起昨夜那個纏綿的深吻,唇上彷佛仍殘留著她香甜的味道,該死,他真的昏了頭了……


    “你來了也好,鄭伯伯說他想見你。”甜脆的嗓音如珠玉般在他耳畔滾動。


    “我已經把你受傷失憶的事告訴他了,還跟他說你最近變得比較用功上進……我可警告你,別把你昨天又去混夜店的事說出來,要是刺激到鄭伯伯,害他病情加重,我饒不了你!”


    好凶悍的姑娘家,她以為自己是誰啊?敢對他堂堂郡王爺用這般放肆的口吻說話,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朱佑睿心下暗惱,嘴上卻下意識地順從應允。“知道了,你別擔心。”


    話語落下,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說了什麼,不禁惱羞成怒,面子下不來,臉色鐵青。


    程思曼才不管他表情怪異,傲嬌地抬起下巴哼了哼。


    案親。


    望著半臥在病床上,鬢發蒼蒼、臉上紋路糾結的老人,朱佑睿內心五味雜陳。


    這是鄭奇睿的父親,不是他的,但為什麼在看著老人殷切地注視他的眼眸時,他會想起自己的父親?


    那個人,從未正眼看過他。


    他雖是嫡子,卻不是父親鐘愛的女人生下的,對父親而言,和母親的婚事是被長輩強塞來的,縱然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當年父親一心求娶的另有其人,是一個落拓秀才的閨女,和郡王府門不當戶不對,祖母一口回絕了父親的請求,並火速替他訂了親。


    案親百般無奈地迎娶母親進門,婚後除了偶爾應應卯,幾乎不會踏進母親房里,只在幾個侍妾處流連,甚至在外面養粉頭、捧戲子。


    母親忍氣吞聲多年,終于生下他,自己卻因難產而大傷元氣,在他三歲那年,撒手人寰。


    從此,他失去了母親,也等于沒有父親,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長大……


    “奇睿,過來這邊坐。”鄭成才嗓音粗啞,說話時嘴角有些抽搐歪斜。


    老實說,並不怎麼好看,比起他那個俊美風流的父親差多了。


    可老人家看他的眼神是溫暖的,不似他真正的父親那般冷淡。


    朱佑睿上前,微微猶豫地在床畔的椅子上坐下。


    鄭成才端詳著他,眼里有困惑、有擔憂,也有掩不住的心疼。“思曼都告訴我了,你失憶了?”


    他點頭。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嗯。”


    “連我也不記得了?”


    他微一遲疑,听出老人話里濃濃的失落與惆悵。


    不管是什麼樣的父親,被自己的兒子遺忘了,那滋味都不好受吧?更何況他們父子關系听說其實頗為親密。


    “你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失去記憶不是你的錯。”鄭成才拍了拍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


    他愣了愣,他是什麼表情?


    “就好像你很茫然,對我有點歉疚。”鄭成才彷佛看透他的思緒,微微一笑。


    “奇睿,過去的事就算了,這件事不能怪你,失去記憶,你應該比我這個做爸爸的更難過。”


    朱佑睿發怔,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幾乎沒有和父親相處的經驗。


    “你什麼都不用說。”再一次,鄭成才又看透了他。“你只要知道,以前爸爸罵你、責備你,都是為了你好,我希望你成器,希望你有一天能挑起鄭家的重擔,你是獨生子,這個家還有公司以後都要靠你了。”


    朱佑睿默然不語。


    鄭成才幽幽嘆息。“也不曉得為什麼,你以前老愛跟我唱反調,你說你對公司沒興趣,只想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你其實很聰明的,就是不肯把腦筋用在公司的事情上。”


    這倒是,朱佑睿同意鄭成才對自己兒子的評論。鄭奇睿並不笨,當程思曼對他講解那些商業課程時,他發現那些理論知識早就存在于鄭奇睿的腦子里了,只是散落在各處,需要他組織統整而已。


    “思曼說你失去記憶後,反而對公司的事比較上心,也肯努力用功學習。奇睿啊,你能不能答應爸爸,認真做好這個代理董事長?”


    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既然他佔用了原主的身體,是該擔起鄭奇睿本人該負的責任。


    對于這個要求,朱佑睿沒有猶豫,很干脆地點頭。


    鄭成才又驚又喜,一時激動,竟咳嗽起來,朱佑睿直覺抬手想替老人家拍撫背脊,可手在半空中又不知所措地停住。


    咳嗽平復後,鄭成才察覺到他的舉動,莞爾一笑,索性握住他的手。


    “不管以前怎樣,你永遠是爸爸的兒子,我也永遠是你的老爸,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我們父子倆就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


    朱佑睿在心里默默咀嚼這四個字,有多少次,他想對自己的父親說這番話——不計前嫌,重新開始。


    但直到父親因縱欲過度死去,他都沒有機會與之和好。


    他不願對自己承認,可心頭那股對父親的怨恨里,其實也夾雜著一絲絲遺憾。


    “奇睿,跟爸爸重新開始吧!”


    “……好。”喑啞的響應代表了多少年求而不得的辛酸。


    也不曉得老人家是否听出來了,握緊了他的手,眼眶隱約泛紅。


    朱佑睿感覺自己的眼眸似乎也有些刺痛。


    又陪著老人家聊了片刻,程思曼忽地敲門進來,端來一盒削好的隻果。


    “鄭伯伯,吃點水果吧!”她笑盈盈地對老人家說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也坐下來一起吃。”鄭成才熱情邀請。


    程思曼搖頭。“你們父子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語落,她也不等老人家挽留,翩然離開。


    朱佑睿目送她娉婷的倩影。


    鄭成才看出端倪,眉頭一皺。“思曼怎麼了?你們兩個年輕人吵架了?”


    朱佑睿一震。這老人家的眼光挺銳利的啊!敝不得能執掌一家公司,在業界呼風喚雨。


    他定定神,好不容易從喉間擠出嗓音。“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


    “如果我……咳,得罪了一個女人,應該怎麼表示歉意?”


    “你是說思曼吧!”鄭成才笑問,因病混濁的鷹眸此刻倒是閃閃發光。


    朱佑睿不自在地轉開視線,端出一副冷凝的神情。


    他愈是強裝淡定,鄭成才就愈覺得好笑。“呵呵~~我就知道思曼是你的克星!你啊,從以前就拿她沒轍。不過得罪一個女人該怎麼辦,你居然會來問你老爸,這種哄女人的事你不是比我更在行嗎?”


    這是在揶揄他嗎?什麼樣的父親居然揶揄自己的兒子?


    朱佑睿沒好氣地瞪了老人家一眼。“你到底說不說?”


    “對自己老爸說話,你這是什麼口氣!”鄭成才斥責。


    是誰先為老不尊啊?


    朱佑睿想反駁,卻終究不慣與長輩爭論,傲嬌地哼一聲,起身就想走。


    “送花和巧克力!”含笑的聲嗓自身後追上他。


    他愕然回頭。“什麼?”


    鄭成才笑著朝他擠眉弄眼。“女人嘛,送她一束鮮花和一盒巧克力,她就開心了。”


    真的假的?他眯了眯眼。


    “你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老爸?”鄭成才吹胡子瞪眼,氣呼呼的表情不但不嚴肅,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朱佑睿禁不住揚了揚唇。“知道了,謝啦!”提步欲走,卻又凝住,總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些許善意。“呃,我會……再來看你。”


    丙然,鄭成才听了他的許諾,感動地又紅了眼眶。“奇睿!”


    他停在原地不動,等待老人家的交代。


    鄭成才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眼神閃爍著對這個兒子的期許與憐惜。“公司的事……交給你了,你知道春雨茗茶是我們鄭家三代的心血,如果公司落入別人手里,我們兩個以後都沒臉去見你爺爺。”


    “你放心,公司……我會守住的。”朱佑睿語音低沉。


    這間郡王府,孩兒會守住的,不但會守住,還會重振家門的榮光。


    記得許久以前,他也曾對某人許下類似的承諾,可那人一點都不在乎。


    原來被自己的父親交托重任是這樣的滋味,胸臆會滿滿地涌動一股熱血,縱是前路遍布荊棘,也能傲然挺直背脊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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