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來也~福如東海  第7章(1)
作者:寄秋
    今朝明月本良緣,奈何天雷一聲劈,殘月孤帆空留心,福來仙子笑蒼山。


    又見到四句簽詩,君憐心慘然一笑。


    兩人談過後,她堅持履行婚約,非須盡歡不嫁,而他也堅持不娶,她數度哭暈過去又被救醒,仍心意不改,她是自私,但她不願就這樣放棄。


    兩人在月老廟前僵持不下,心疼妹妹的君懷逸于是請月老做主,求個明白,他讓兩人各執一茭,求得月老明示。


    月老指示的簽詩是四十七簽,下下簽。


    簽詩上寫了清清楚楚的四行字,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明白,透露著玄機。


    但是並非每個人都肯接受緣滅成空的結果,至少君憐心就是其一,她淚眼迷濛地撕碎簽紙,一次又一次跪地向月老請求,額頭都磕破了,血流滿面也不在乎,非要求一支好簽不可。


    五十三簽、六十二簽、七十五簽……不論她抽到哪支簽,教人難以置信的是,每一張簽紙的簽文都如同第一張,一模一樣,不曾改過一字。


    可是換了別人去求,同樣的簽卻是不一樣的內容,僅她例外。


    也就是說,月下老人藉著簽詩傳達神旨,要她莫再強求,緣起緣滅一場空,半點不由人。


    “"福來仙子笑蒼山"是什麼意思,它在嘲笑我自作多情嗎?”


    “福來仙子笑”這句話點出玄奧,不只君憐心笑得淒涼,再度因氣厥而暈倒,連福氣看了以後也心驚不已,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月老只是含笑撫須,望著她搖頭晃腦的,什麼也不說。


    埃仙愛笑,這不難猜到吧!埃氣的笑臉是她的招牌,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歡喜,忍不住想揉揉她圓呼呼的臉兒。


    可是也只有她曉得詩中真正含意,福來指的不就是福氣來,而她是小仙,人們眼中的仙子,她一笑,福氣就來,添福添時添好運。


    鱉異的是君憐心和須盡歡求的是月老簽,問的是姻緣,怎會多出一個福仙摻和在里面?


    “表哥,听說你拒絕君家小姐的婚事,把訂親信物退了回去……”金不破急匆匆的走進房,邊走邊說,卻沒瞧見地上有個嬌俏身影。姑娘家臉皮薄,若是想不開尋短見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哎呀!好痛。”誰誰誰……誰敢踢她?


    心急如火燎的金不破停下腳步,錯愕地低頭一看。


    “你坐在地上干什麼?”


    埃氣揉著被踢到的部位,眼冒淚花地嘟起嘴。


    “你沒瞧見我正在喂小少爺吃飯嗎?趕著投胎也用不著這麼趕,走路要記得把眼珠子帶出來。”


    他一瞧,果然見桌子底下探出顆小腦袋,朝他傻笑,“有桌有椅干嘛不用?”


    “那你要問須府的小祖宗呀!為何他只肯坐二爺的大腿,叫他坐別的位置就像要他的命似的,動個不停。”


    這小祖宗好像存心找她麻煩一樣,要她伺候周全,偏偏那位爺兒腿上不給坐,小表爬上幾回就扔幾回,把人當沙包扔,也不怕扔傷了小孩,還不要臉地說他的腿只給她坐。


    那時她一听,羞紅了臉不敢再問,假裝他的凝視沒讓她心花朵朵開,心里還哼起曲子。結果她認命照顧孩子的結果就是現在被人踢了一腳,好慘呀!


    金不破眼神怪異地看向須盡歡。


    “嫂子肯把小日兒交給外人帶?”太不可思議了。


    “我是外人?”他墨眉輕佻。


    “你當然不是外人,我指的是她,小日兒一向是嫂子的心頭肉,她連交給丫鬟都不放心,怎麼可能讓他出天遙院。”他想抱一抱,她都考慮再三,就算答應了也亦步亦趨地跟著,擔心他摔著孩子。


    須盡歡冷冷一哼,“你該問那小表,為什麼別的地方不去,偏在我待的地方爬來爬去?”


    金不破失笑。


    “小日兒才幾歲,哪知曉人事,我要真問他,豈不是跟他一般歲數?”


    小娃兒而已,怎麼溝通吶。


    “你不是他,又怎知他不知曉?真是礙眼得很。”每每壞他好事,偏又是個小表頭,讓他怒氣無處發。


    看到他意有所指的氣惱神情,金不破忍俊不住地笑了。


    “福氣好像跟每個人都處得不錯,連小孩子也喜歡她。”


    “你在嫉妒嗎?我不介意你把他抱走,看要去哪里窩著就去哪里窩,免得我失手將他掐死。”須盡歡嘴上說得凶狠。


    模模鼻,他訕笑。


    “不提小日兒了,我是想問一句,外面的傳言可是真的?你讓暮大熊把九環如意璧送還君家?”


    須盡歡哼了哼。


    “消息真靈通,今兒個一早的事你隨即便得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才是君家小姐的未婚夫,趕著來討交代。”


    金不破臉一僵,閃過一抹復雜神色,“話不是這麼說的,總是從小認識的,難免想為她說幾句好話,就怕大伙兒傷了和氣。”


    “不破,若不是你一心想對付金家那群豺狼,搶回他們虧欠你和你娘的,你應該比我更適合憐心,畢竟一直以來,和她走得近的人是你。”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眸色深得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聞言,金不破暗抽了口氣,“你……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是浪子心性,寧願把心思花在討好美人上,哪有工夫尋人晦氣?”


    難道他近日的動作太大,讓人看出破錠了?


    “我說過了,不破,須府的人力、財力由你調度,只要你有本事,你想搞垮誰我一律不插手,該是你的你就拿回來,不要心軟,切勿顧慮太多,我須盡歡的兄弟是一頭狼,不是好欺的柿子。”須盡歡不管他的否認,直接道。他能幫的,絕對不會藏私。


    “表哥……”他感動莫名,心中的憤恨化作兄弟情深。


    金不破是離城首富金太岳的獨子,本來也是被寵愛有加、疼若至寶,吃穿用度皆是極品,成天都有幾個老婆子和七、八個丫鬟伺候著。


    不過在秦淮名妓蘇婉婉入門後,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沉迷于美色的金太岳一心寵著小妾,無視正室母子的存在。


    包甚者,在蘇婉婉的慫恿下,母子兩人被迫遷出原來的院落,改住在年久失修的僻遠小院子,服侍的下人不到三個。


    因屋子潮濕破舊,向來養尊處優的金夫人病倒了,當她發著高燒,氣若游絲,金不破急忙去找他爹,想要請來大夫治病。


    但是金太岳正和美妾尋歡作樂,竟不管妻子死活,兒子在房門外又拍門又大吼的急催,他照樣抱著蘇婉婉溫存,兩人不堪的婬笑聲傳至金不破耳中,令他心冷至極。


    所以他不求了,小小年紀的他孤身一人,跑到府外五里處,好不容易才找來一名大夫。從此他對親爹和蘇婉婉恨之入骨,發誓有一天要報復,讓他們一無所有地向他下跪乞求。


    他一直是以浪蕩的表現掩蓋自己的本來面目,計劃著復仇。


    “不要把我當成不求回報的好人,我家福氣說我是全身壞透的大壞人。”說起“大壞人”,須盡歡眉宇間竟有一絲得意。


    “是很壞的大壞人,不是全身壞透,你不要曲解我的話。”福氣小聲的抗議。


    他也有好的地方,雖然不多,但不至于無可救藥。


    “福氣,過來。”他修長食指勾了勾,神色帶笑,卻隱含一抹強勢。


    “有什麼事?”她把半碗甜粥塞入須遙日手中讓他自己吃,徐徐起身,走向勾指的男人。


    “有事才能找你?沒事就不能抱抱你嗎?”長臂一伸,他將未設防的福氣勾摟入懷,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在金不破訝然的注視下,須盡歡低頭一吻,她一張粉女敕女敕的小臉霎時緋紅。


    “你……你又騙我……”她忙要跳開,卻被緊摟住。


    他呵呵低笑,以指輕撫花瓣般的軟唇。


    “可你就愛我騙你,歡喜得很。”


    “哪、哪有?你不要胡說。”不要再跳了!她的心,幾乎快要蹦出胸口了……


    “瞧你眼兒眯眯,小嘴彎彎,滿臉的歡喜藏不住,你還想騙誰?”他就愛看她的笑臉,她總是笑得教人忘掉憂愁。


    “我有嗎?”她愕然地模模自己的臉,很想變出一面銅鏡來瞧瞧此時自己的模樣。


    咦!嘴唇真是上揚的,眨巴眨巴的眼楮眯成一條線?福氣心慌地放下手,啥也不敢深思,放空。


    “福氣嫁我如何?不用花轎,直接在大廳拜堂。”福氣是須府的人,省了迎娶這樁麻煩事。


    埃氣一听,驚得睜大眼,差點從他腿間滑落,但她還來不及搖頭,一旁已有人代為大喊著不。


    “婚姻不是兒戲,開不得玩笑,表哥,你要從長計議,仔細思忖,不能隨口一句戲言就定下終身,有些事還是不可操之過急的。”金不破一身冷汗,連忙叫停。


    抬陣一瞧,須盡歡語氣甚為慵懶,卻透出凌厲。


    “我不娶,你著急,我想娶,你又阻,不破,你以為你能干涉我?”


    識時務者為俊杰,聰明人為之。


    金不破一吶,神情狼狽。


    “好歹得先安撫好君家,勿生嫌隙,洛陽城百姓都知到須、君兩府的婚事,若是不找個好理由勸退,怕君家小姐會承受不住打擊。”


    “嗯哼,那你娶她,反正你也算須家人。”他看他應該樂意得很。


    “什麼?我娶她……表哥,我的須二爺,你就別胡言了吧……”金不破先是大驚,繼而苦笑,內心翻騰著說不出的苦。


    “福氣,你看清楚了,這叫口是心非,他喜歡了人家好幾年,沒膽子表白心跡卻推給我,這人有多沒用呀!”真當他看不出那點小小心思嗎?自以為藏得深卻處處露行跡。


    “表哥……”金不破的臉一下紅,一下白,紅白交錯。


    “不破,你知道我、向不喜歡旁人干涉我做事,看在你是自家兄弟的分上,我忍你一次,此事別再提了,青玉素璧是憐心打破的,也就代表我們兩家婚約破滅,這是天意,由不得我們做主,我和她就此兩不相干,各自婚配。”退婚一事已成定局,再無轉園余地。


    “可是……”他能眼睜睜看憐心因心碎而憔悴嗎?金不破的心里掙扎不已。


    他不敢承認對憐心有情,是因為她愛的人不是他,自始至終只為同一人痴迷,心里從沒有他。


    而且時機未到,他就算想爭也不行,金府的爭斗尚未落幕,他還未成功地掌握金府大權,在這重要時刻,他不想為了兒女私情毀了多年來的布局,娘親所受的罪非討回來不可。


    “是大嫂,是你是我,還是這個可惡的小表?”須盡歡拎起在他褲子上擦口水的小佷子,丟給接得手忙腳亂的表弟。


    “你想下一個死的是誰?”


    金不破呼息一滯。


    “你不是不信相生相克的說法?”


    “是不信,但你敢賭嗎?”他不怕死,但怕死得莫名其妙。


    “這……”金不破心驚,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須盡歡懶得多說廢話,抬手一揮。


    “你走吧!把小表頭一並帶走。”


    “……”看了看吐著飯粒的表佷,金不破臉色一黑,黯然苦笑。


    只能這樣的結局嗎?


    愛人的人不得所愛,不被愛的又苦苦愛戀,他們到底誰有福,能得其所愛?


    看了一眼像是沒在听兩人說話,仍笑眸眯眯的福氣,金不破喪氣地垂下頭,頗為心酸地抱著重量不輕的小家伙往外走。真的無挽回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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