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獨角戲(下)  第18場︰不舍得轉身,怕你哭泣時,沒人理會(2)
作者:樓雨晴
    “我沒有辦法永無止境地等你。欠你的,我努力在還,但如果這些你已經不要了,那我也希望,讓我爺爺來做個見證,就在這里結束,從此,男婚女嫁,你我再無瓜葛。”


    然後他會告訴爺爺,他真的盡力了,楊家子孫,並不是負心人。


    她回頭,愕瞪著他。“你在威脅我?”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算是最後通牒。


    “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遍了……”為什麼他們每次都要在同一個死胡同里兜轉,每提一次,大家都不愉快。“就維持現在這樣,不好嗎?”


    “我有我的責任。我說過,我終歸要結婚生子,對楊家,我有傳承的使命,如果這些你不能辦到,那麼——我們分手。”


    “是啊,你有你的責任,當我與你那了不起的責任感起沖突時,你第一個必然是舍掉我。”


    “你要跟我吵架嗎?這兩者之間並沒有沖突,你只是在借題發揮。”


    她沒與他爭辯,只是悲涼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這就是她最後的決定了嗎?


    他們的問題,一直都在那里,他知道,她也知道。她走不出來,他們就會一直卡死在那里,拖沓著大家一起痛苦。


    “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辦?”爺爺只教過他,如何成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掌理整個楊家,卻沒有告訴他,該怎麼處理感情的事。


    他事業成功,感情路卻走得一塌糊涂;一個員工們心目中成功的領導者,卻是他女人心中,最失敗的丈夫。


    他蹲,疲憊地,將臉埋在掌中。這條路,他走得好累。


    &&&


    楊仲齊很少生病,但是一生起病來,也是驚天動地。


    當晚,便發起高燒。


    棒日管家發現異狀,緊急將他送醫。


    昏昏沉沈中,反覆發著高燒,引發肺炎。


    此事驚動了楊家所有人。楊仲齊身體一向很好,最多是偶爾跟風來個小靶冒,但也沒在看醫生,很快就會被免疫系統根除,一病就病成這樣,著實嚇壞大家。醫生說,生病有時是生理加上心理的因素。


    他太累了,把自己繃得太緊。人的生理機能有一定的運作上限,必須保留適當的休息空間,否則長年過度操勞,再好的身體,一旦撐到上限,反撲力道也是很驚人的。


    這話,說得楊家上下,臉上皆是一字排開的愧疚。


    仲齊有多累,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除了忙公司以外,楊家由上到下,哪個人的事沒讓他擔過?他是楊家的許願井,只要對著他說心願,就能美夢成真。


    一肩,擔起所有人的煩憂。


    但,他自己呢?


    一天睡不到六小時,庸庸碌碌了半生,到底忙些什麼?全是為著別人,至今,大伙兒幸福快樂,他卻什麼都沒有,連生了病,身邊都沒個人照顧他。


    一個人,獨自發著高燒,到天亮。


    楊季燕退到醫院長廊邊,捂著嘴無聲哭泣。


    他這一病,就整整昏睡了三日。


    昏昏沉沈中,有時會無意識地流淚。


    大伙兒輪流來照顧他,見他這樣,私底下互問︰“他有什麼煩惱嗎?”


    他上回大病一場住進醫院,已經是十歲父母雙亡那年的事了,之後,便沒人再見他哭過,他強得彷佛能一肩擔盡迸今愁。


    沒人有答案。他知道所有人的煩惱,卻沒有人知道他的。


    第四日,他恍恍惚惚,半回復意識時,病床邊的人是楊叔趙。


    “你、怎麼……”喉間啞得像灌上十斤沙,痛得發不出聲音。


    “你生病了。”


    是嗎?原來這種全身力氣抽空的感覺,是生病。


    他閉了閉眼,意識有些游離。“我……”


    “你看起來還是很累。再休息一會兒,等你醒來我們再談,我時間很多,可以慢慢等你,不急。”十多年的勞累,不是三天就補得回來的。


    于是,他不再抗爭,任自己松懈,再度跌入無意識的深眠中。


    再一次醒來時,看見的人是譚嘉&#29641。


    “找你家小心肝?他剛回去休息,走前有交代,你醒來打電話給他。”


    “……”你打吧。


    餅後不久,楊叔趙趕來,而妻子問過醫生後,先回家準備些流質的食物,好讓數日來只打營養針的病人補充體力。


    “我好像睡了很久?”身體還是不太使得上力,但腦子清醒許多了。


    “還好,不算久。”楊叔趙淡淡地回他。“在你休息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有兩件事,我們來談一下。”


    “什麼?”


    “我決定回公司上班,你給我任何職務都可以,只要你認為,那是我能給你最大幫助的位置,我都接受。”


    楊仲齊愕愕然,以為自己听錯了。


    這些年,他和叔魏勸得口都干了,連嘉&#29641也勸過他無數回,都沒見他動搖餅,執意不去踫觸楊家的事業體,怎麼睡一覺醒來,世界全變了?


    “你……吃錯藥嗎?”


    楊叔趙白他一眼。“我腦袋很清楚,至少比你清楚。”頓了頓,又續道︰“我只是不小心想起,自己遺忘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承諾——”


    “什麼?”


    “我挺你。無論如何,我會在你身邊,替你擔那另外一半。”但是他沒有做到,就為了那微不足道的血親身分,故作清高地避嫌,卻讓他的兄弟,一個人單打獨斗,獨自扛起一切。


    “對不起,仲齊,我食言了,這些年你一個人,一定很孤單。”


    楊仲齊默然。


    很想像過去那樣,故作清淡,說聲“沒什麼,我還可以”,但……


    “我好累……”他嗓音微啞,低低地,流泄一絲不曾在人前表露的脆弱。


    真的,好累,身心俱疲。


    楊叔趙點頭。“沒關系,我幫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挺你。”一字字,清楚又堅定地,重復八歲那年,給過他的承諾——這一次,絕不食言。


    他笑了,領情地頷首。“謝了,兄弟。”


    “小事。你要我做什麼?”


    “財務部以前有三叔在,我一直很放心,之前清理門戶掃掉柯家的人,財務部就一直群龍無首,阿魏火候還不夠,一家公司的命脈我也無法輕易交到外人手上,想來想去——”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楊叔趙也不必裝傻。“好,我接。”


    他點頭,閉眼調息了會兒。一口氣說那麼多話,有點喘。


    “還有件事——”


    “嗯?”他撐開眼皮,望去。


    “你跟她……”楊叔趙遲疑了一陣,才出口便見他神色微變。“可以談嗎?”


    對方僵默了會兒,啟唇。“我們,結束了。”


    怎麼會?!楊叔趙微訝。


    這一算,糾糾纏纏也十三余年了,沒有足夠深刻的感情,又怎麼能纏得這麼深?真要分得掉,早分了。


    “是——龔雲顰對不對?”


    他愕然,瞪著對方。


    “不用那種表情,我也是前幾天才發現。那時就覺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樣。”他掩飾得其實很好,但是阿魏他們在談她的時候,他嘴角一點笑意都沒有,從那之後,便覺得他就算是跟著兄弟們的任何話題互動,氣氛再怎麼輕松,嘴角的笑就是沒有到達眼底。


    他整晚都在留意。


    仲齊那晚的心情,非常差。


    “你們不公開,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


    “最初三年是我,後來是她。”算了算,用十年連本帶利還給她,也夠了。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跟她分手?”


    楊仲齊沒搭腔,算是默認。


    想想也是。別的不提,單就那晚兄弟們當著他的面,笑談她的情史,他听在耳里,感受該有多難堪,自己的女人,卻不能說,任由家人不知不覺踩在他的痛點上,還不能吭聲,誰受得了?


    楊叔趙默然沉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開口︰“其實,換另一個角度去想,你用什麼樣的心情與她糾纏十三年,她必然也有同樣的心意,才會到現在,身邊都還有你的位置。我是不知道她掙扎的點是什麼,但是在你忍受孤床冷被、一個人的寂寞時,她不也在承受同樣的事?”


    不能公開,若說他有十分苦,她少說也嘗了個五分吧?


    楊仲齊奇怪地瞥他。“你為什麼一直替她講話?”他以為,家人應該會對她頗有微詞。


    “因為我知道,你說要斷,就一定會斷。但——就算能再開始另一段,你這輩子也不會有真正的快樂了。”十三年,若他還不清楚仲齊交付的感情有多深,那就枉為他最知心的兄弟了。


    他不在乎龔雲顰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只知道,這個人能令仲齊深愛,也只有她給得了仲齊幸福。


    “所以,再試著跟她談談看好嗎?給彼此最後一次機會?”


    楊仲齊定定回視他,良久——


    點了下頭。“好。”


    他,再試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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