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龍潮的父母很喜歡她，尤其是他的母親，簡直已經把她當成自個兒的媳婦般疼愛，甚至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扔到一旁去納涼，這教她受寵若驚，卻同時也松了口氣。


    “伯母……”


    听到她這個稱呼，原本笑得合不攏嘴的龍夫人，重重地嘆息出聲，似乎對她這個稱呼很不滿意。


    “怎、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慕容霏霏緊張地問，可是她只喚了她一聲，還沒有開口說其他話，卻已經說錯了什麼？


    “霏霏呀！媽是你未來的婆婆，不是你學校里的校長，你怎麼會這麼生疏？”龍夫人直接挑明。


    未來的婆婆？


    慕容霏霏瞪圓了一雙眼兒，龍夫人怎麼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婆婆？她跟龍潮，並不是龍夫人想的那種關系啊！


    她眼中的欲言又止，教龍夫人皺起了一雙眉頭，可她不管那麼多，總之她喜歡這個三媳婦兒！


    “霏霏，你要知道，我盼你這個媳婦兒，已經盼了快三十年了！真是差點就望穿秋水，現在好不容易盼到了你，你卻不肯叫我一聲"媽"；唉，我真傷心！”語末，故作難過地再重重地嘆息出聲。


    “不是的！”慕容霏霏急急地否認，就算是向天借膽，她也不敢！“我沒有不肯叫你一聲"媽"，我只是、只是……”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資格，如此叫她而已。


    畢竟，龍潮與她的關系，最初是建立在那個契約上；即使現在見了他的家人，她還是難以厘清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到底算什麼。


    龍夫人說，這是龍潮第一回帶女孩子回去龍門、回去見他們兩老；這樣的龍潮，給了太多的想象空間給她，讓她更加容易胡思亂想，對他們這段關系更加期待有著進一步的發展。


    可是……那有可能嗎？


    縱使她的身心，全然都給了他，但這是她兌現自己的應諾；從頭到尾，在這個契約里，並沒有提及過，龍潮要娶她，或是會喜歡上她，甚至是……愛上她。


    這段日子來，龍潮似乎把自己當成一只小貓來逗玩、來疼愛……她憶起，兩人在夜市里吃吃走走的情景，那可以代表他會喜歡上她了嗎？她能這樣期待嗎？


    “"只是"什麼呢？霏霏，”似乎抓到一點點眉目的龍夫人，隱約能猜得出來自家的老三可能做了點蠢事，害人家女孩子誤會了。


    “霏霏，你听媽說，我們龍家的男人沒什麼好，唯一、也是最好的，就是夠專一，一定會從一而終地愛著一個女人；既然龍潮他帶你回來，甚至還明目張膽的在我們眼皮底下"吃"了你，他就會娶你過門。”龍夫人安慰著未來小媳婦。


    是這樣嗎？


    她猜不到龍潮在想什麼，真的，猜不著！可是，她卻不想讓這個疼愛她的長輩傷心難過，故此，慕容霏霏輕聲地開口，喚了聲︰“媽。”


    “好，真乖！”龍夫人听到這一聲“媽”，高興得眉開眼笑，“要是龍潮欺負你的話，你來告訴媽，媽一定會替你作主、討回公道的。”


    “說得好像我真的會去欺負她似的，媽，原來在您心目中，我是這樣的人？”等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餅來搶人的龍潮，沒想到居然會听到母親這番話。


    看這樣子，母親真的很喜歡慕容霏霏；那麼，她呢？可會喜歡他的家人？看向那個始終垂低著頭，沒有看向自己的女人，一道精光閃過他的眸底，可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一如既往的露出一個溫文的淺笑。


    “你是我生的，我會不知道你是什麼性格嗎？”龍夫人白了兒子一眼，而後拍拍慕容霏霏的小手，“記住了霏霏，有媽給你作主，有什麼事就來找我，知道了嗎？”


    慕容霏霏輕咬著唇瓣，在他的目光下，強擠出一抹甜甜的笑，“知道了。”她不敢在他面前喊“媽”，她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好好好。”龍夫人這才不甘不願地將慕容霏霏還給兒子，“你啊，多帶霏霏回來，不然我耳朵也給你擰下來，知道了嗎？”惡狠狠的威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慕容霏霏才是她的女兒，而不是眼前這個笑得無奈的男人。


    “知道了，媽。”給了母親一記保證的笑容，龍潮牽過慕容霏霏。


    他知道，有些事得點開說明，否則這小女人會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可是，自己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她那未開竅的小腦袋卻還是感覺不出來，這教他莫名地感到一陣氣憤。


    都把她帶回來龍門總壇，她以為，這樣機要的地方，是人人都可以進得來的嗎？更不要說，連他的父母，她都已經見過了，這樣還不足以說明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帶她來的嗎？


    她的遲鈍，有時候，還真的挺氣人的！所以，他要給她一點小教訓！也許……再過一陣子，讓她吃吃點苦頭後，他再來點明也不遲……


    慕容霏霏覺得，自己處于一片迷霧當中。


    有些事，明明可以看得分明，可是當她快要抓到答案時，那答案卻又在下一刻變得模糊起來，任她怎樣想破頭，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慕容老師、慕容老師！”驀地，一旁傳來楊老師的輕喚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楊老師，有事嗎？”自己不務正業，在想課業外的事居然被同事發現，慕容霏霏臉一燙，連忙坐直身子。


    年紀跟她差不多的楊老師，是一個大方活潑、有話直講的人，可這時，她的臉上竟然有著一抹難以啟齒的表情。


    “楊老師，如果有事，你不妨直說，如果有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幫。”楊老師在平時也幫了她不少，所以對方有事，慕容霏霏一定不會推辭。


    深深明白她誤會了，楊老師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我有什麼事，只是……”頓了一下，最後豁出去似的問︰“我最近偷听到一個八卦，因為你是當事人，所以我想從你口中印證這個八卦的真實而已……”


    “跟我有關的？”慕容霏霏一怔。


    開了個頭，楊老師恢復平日的利落，單刀直入，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地問︰“就是啊……我听說，你最近和龍潮走得頗近，還傳言你們在交往，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


    “啊？”沒料到楊老師會這麼直接，慕容霏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才好；而且，她是從哪里听來的？


    “怎麼樣？你們真的在談戀愛嗎？”楊老師皺起眉頭，“慕容老師，雖然這是你的感情，身為局外人的我，本來就不應該說什麼；可是，龍老師他已經有老婆了，你的介入……我怕，那群女人會用小動作來陷害你。”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容小覷的！


    原來，揚老師是在擔心她……


    慕容霏霏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楊老師，你別擔心，其實龍潮還沒有結婚，他手上的戒指只是裝飾品而已。”


    “真的？原來龍潮還沒有結婚！真的太好了，害我擔心了好幾天。”楊老師拍拍胸口，而後換上一臉曖昧，“其實你們一個俊、一個嬌，很配喔！看得我好羨慕呢！”


    “呃，那個，其實我跟龍潮他……”她跟龍潮，算得上是交往嗎？這事，她自己也無法肯定；但是看著楊老師興沖沖，替她感到高興的樣子，慕容霏霏無法否認，也無法承認。


    龍潮會生氣嗎？因為她沒有否認，他會介意嗎？


    “他們兩個根本就沒什麼，你在羨慕個什麼？”尖銳的嗓子冷不防地插入，打斷了慕容霏霏的支吾。


    被這尖銳的嗓子嚇了一大跳，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個發出這聲噪音的女人——李懷兒。


    楊老師不滿地睨了她一眼，“李老師，當事人又沒有否認，你這個局外人，憑什麼說他們沒有什麼？”


    她就知道，李懷兒“哈”龍潮“哈”了很久，倒追了好一段時間，人家還是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想想也對，有了像霏霏這樣，條件這麼好的女孩子在面前，怎麼可能會去喜歡這個愛做作的假仙女人？


    “我當然知道。”李懷兒一臉自信和自滿，“龍潮這麼優秀，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個沒大腦、連左右方向也分不出的笨女人？”


    慕容霏霏驚訝地看向妯，沒想到自己努力掩飾的糗事，居然被李懷兒發現了，還公然宣布出來。


    “方向感不好，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楊老師可忍不了？自己的好同事被這個嫉妒心重的女人欺負，馬上牙尖嘴利地嘲諷︰“你自己還不是天生對數字不敏感，不然你怎麼會肯"屈就"在這所小小的學校，當一個會計老師，而不是在商場上當你的女強人？”


    “你！”被說中了痛處的李懷兒怒發沖冠，只是她發泄怒火的對象卻不是楊老師，而是坐在一旁無辜地想阻止兩人、卻又無能為力的慕容霏霏，“慕容霏霏你自己說，說你沒有跟龍潮交往！”


    早已經瞧她不順眼的李懷兒，一想起那一天，那個看似溫柔、實際上對所有女人都疏遠的心儀男人，居然如此親昵地對待慕容霏霏，心頭上那把熊熊燒著的火便熄不了。


    “慕容老師，你就跟這個女人說清楚！”氣不過的楊老師，努力地勸著一聲不吭的同事。


    慕容霏霏輕咬著唇，左右為難。


    “看吧！她根本就回答不了。”李懷兒給了楊老師一記驕傲的眼神。


    “李懷兒，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過想想，我也挺同情你的，慕容霏霏，當了人家用來殺時間的對象也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


    聞言，慕容霏霏一呆，什麼殺時間的對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還沒有問出口，楊老師便早了她一步，開口質問。


    “龍潮的親密愛人，其實另有他人。”李懷兒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然後湊到慕容霏霏眼前，“這張照片，就是證明。”


    慕容霏霏瞪著那張屏幕上的照片，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因，照片上的男人，她熟悉得很，是剛剛她們在爭論的龍潮；可是，他一臉溫柔、親密地摟著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一個很可愛、教人一見就喜歡的女孩子。


    他臉上的溫柔，是貨真價實的，不是平日用來敷衍人的假面溫柔。


    所以，正如李懷兒所說的一樣，她只是龍潮用來殺時間的對象……喔不，她不應該這樣說，而是該感到理所當然才對。


    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是他用來殺時間的玩伴啊！所以，李懷兒沒有說錯，而她自己也深深明白；可是，胸口那陣痛得害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結局，可她為什麼還是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樣的情緒？


    “李懷兒，你知不知道，壞人姻緣會衰三年的？”用力地推開李懷兒，楊老師惡狠狠地道，“慕容老師，你別听那個女人胡說八道，說不定那張照片根本就是假的！”


    “是真的還是假的，叫她自己去找龍潮問清楚不就行了嗎？”眼見目的達到了，李懷兒很得意地離開辦公室，到化妝室補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