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心 第4章(2)
蘇映伶一邊走,一邊思量著該如何向傅秋辰道歉,哄他開心,一時沒注意,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蘇映伶停下腳步,彎腰撿了起來。
竟是一個包裹。
雖然已經被塵土沾得髒兮兮,,但蘇映伶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好像是相公手上拿的那個吧?”這幾次見到他,好像他的手里總是拿著這個東西。
伸手打開了包裹,當蘇映伶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卻是一怔。
那是一件素雅長裙,以白色為底,薄紗為襯,袖子和裙角瓖著一圈淡淡的銀色紋邊。蘇映伶認得這件裙子。這是蘇州最有名的制衣坊——素衣織紡所做的裙子。
那是發生在開春時候的事了。有一天,傅秋辰說要為她添置衣裳,硬是拉著她去素衣織紡買衣服。其實對于裝扮衣飾,她向來不太熱衷,但傅秋辰一直說要把自家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然他晚上會睡不著,經不住他苦苦哀求,她只好答應了。
到了素衣織紡,她再怎麼沒興趣,也被那些漂亮的精致衣物引起了一些興趣。當時,她看中一件白色的素雅長裙,極為喜愛,誰知那件長裙已被人訂了去。
素衣織紡向來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一件衣裙的款式只做一件,絕不讓蘇州城穿素衣織紡的人撞衫。
于是,那天他們只好空手而歸。
雖然略有遺憾,但她沒幾日就將這件事給淡忘了。當時傅秋辰卻一直耿耿于懷,極力想為她找一件相似的衣裙,似乎找了有挺長一段時間吧?但畢竟那是素衣織紡所做的衣裙,市面上著實難找到相類似的款式,又過了一段時間,見傅秋辰再也沒提及這事,她也以為他已經把這件事給忘記了,誰知這件衣裙竟出現在這里?
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蘇映伶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他應該是想送給自己當生辰之禮的吧?這件衣裙價值不菲,竟就這樣把它丟棄在這里了嗎?!還是他不小心弄丟了,卻不知道?
收起衣裙,蘇映伶朝主房走去,還未到門口,便听到了斷續的咳嗽聲,其間摻雜著容江焦急的阻喝聲。
“少爺,你病還沒好,怎麼可以這樣喝酒?小心傷身!”
“容、容江,這酒可真難喝!你們、你們為什麼會喝得這麼開心?我為什麼、為什麼會越喝越苦?”傅秋辰似乎已經醉了,一句話分成了好幾句才說完整。
“少爺,我從來沒說過酒好喝啊!你不是一向不喝酒的嗎?這次竟偷偷跑我房里偷酒喝?天下哪有少爺偷僕人東西的道理啊?快點還給我!”
“我哪有偷——”傅秋辰打死不認賬,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了,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但他依舊堅持著把話說完,“咳咳,我——我只是借——”
容江沒轍了,只好不住地拍打著他的背,嘆氣,“好,借,就當你借,行不行?改天你還我十瓶,你現在別喝了,回床上睡覺去!這病明顯越發重了,燒得這麼厲害,你竟還喝酒?再這樣,我就告訴少夫人。”
“容江,你又威脅我?”傅秋辰不滿地瞪著他。
“我哪敢?”容江一翻白眼。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容江看到門口站著的蘇映伶嚇了一跳。
“啊,少夫人!”
暗秋辰此時頭昏腦漲,胸口也煩悶不已,以為容江又騙他,猛地抬起頭,“容江,你以為我會上——”那個“當”字沒能說出口,當他看見門口那道熟悉縴細的身影時,十分酒意頓時清醒了五分。
“娘子——”
“呃,少夫人,你別怪少爺,他——他只是病糊涂了——所以他偷我的酒喝——啊——不是,他不是故意想偷的,不對不對——他沒偷——他只是借——”
容江語無倫次說了半天發現自己越描越黑,只好乖乖閉嘴。
“我知道了。”蘇映伶淡淡地微笑,“容江,你也忙了一天了,快下去休息吧。”
“哦。”容江點頭,走出門口時,又回過頭,輕聲對蘇映伶道︰“少夫人,一會兒要讓少爺喝藥,吃點東西,他這兩天什麼也沒吃,連藥也不肯喝——”
“嗯。”蘇映伶輕點了點頭。
容江退下,並隨手為他們關上了房門。
蘇映伶回過頭,卻見傅秋辰低垂著眼,一直盯著桌面看,儼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映伶輕輕一嘆,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覆上他的額際,蹙起了眉心,“真的燒得很厲害。病得這樣厲害竟還喝酒?!”
“娘子,我——”傅秋辰剛開口,一眼就看見了蘇映伶手中的那件衣裙,一時間,怔住了。
“先躺床上去。”蘇映伶放下了手中的衣裙,然後為他解了外套,攙扶著他躺到了床上,讓他靠著床壁,並為他蓋上了錦被。
“對不起。”傅秋辰低垂著眼簾,掩去了眼底的那份落寞。
“為什麼說對不起?”蘇映伶淡笑著問,“我從來沒說過不讓你喝酒。只是不想你在生病的時候這樣喝酒——”蘇映伶轉頭看了眼桌面上那空空如也的酒瓶,“更何況,你的酒量不怎麼樣,這樣喝很傷身。”
“以後不喝了。”傅秋辰掩唇輕咳了兩聲。
蘇映伶起身端起剛才容江擱在桌上的藥,“先喝藥吧!”
“嗯。”傅秋辰也不反抗,乖乖地將藥一口氣喝光。
蘇映伶好笑地看著他,“要吃點東西嗎?餓不餓?”
暗秋辰搖頭。
“好,你想吃了就告訴我。”蘇映伶扶著他躺下,卻見傅秋辰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瞥向了桌上的那件衣裙。
蘇映伶不由無奈地一笑。
“听說素衣織紡的衣裙每個款式只有一件,難道你也跟偷容江酒一樣,仗著一身好功夫去別人家里偷來的嗎?”
“不是。”傅秋辰急了,就怕蘇映伶誤會,“我是求了素衣織紡的老板大半年,再加上原先買衣服的那個客人已經搬離蘇州,他才肯為我再做一件的。”
蘇映伶心中一窒,也不知涌上了什麼百般滋味,“你每天都去求他麼?”
暗秋辰點頭,唇角卻是揚起一抹自嘲的輕笑,“他一定是被我煩怕了,直說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自嘲。
蘇映伶輕拍他的背。
暗秋辰好不容易止住咳,輕聲問︰“娘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映伶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暗秋辰苦笑,“我從小就在爹的羽翼保護下長大,不愁吃穿,無憂無慮,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整日無所事事,而爹也從來不逼我做什麼——”
蘇映伶淡淡地微笑,又為他裹緊了錦被,“這可是很多人想要的生活。”
“但你並不想要這樣的丈夫,不是嗎?”
暗秋辰這一句淡淡地反問,讓蘇映伶抬起了頭。
“娘子,可以老實告訴我嗎?你喜歡徐子皓嗎?又或者,曾經喜歡過——”傅秋辰一雙黑眸直勾勾望著蘇映伶,一片望不見底的深。
蘇映伶微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然後輕點了點頭。
“嗯,曾經喜歡過。”
“我也猜到了。”傅秋辰眸光隨之黯淡了幾分,“那樣出色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會心動的,不是嗎?”輕輕閉上雙眼,傅秋辰強忍住胸膛里那一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
早就猜到這個結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為什麼親耳听到答案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無法承受?
他還是輸給了徐子皓!
笆心嗎?
不,不甘心!
他怎能甘心?
蘇映伶看著床上閉目不語的傅秋辰,心中也是暗潮翻涌。
很多年前,她曾經喜歡過徐子皓,甚至想過為了他而放棄自己所喜愛的裱畫,但世事總是難料,總是會發生很多人們意想不到的變化……
當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時,床上傅秋辰早已沉沉昏睡過去了,但一雙劍眉卻緊攏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這一年來,他總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即使自己整日沉醉于裱畫之中,他也毫無怨言,甚至總是揚起一張笑臉面對著她。
伸手輕撫上傅秋辰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蘇映伶輕嘆了一口氣,“相公,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所作為,都要活得轟轟烈烈,有時候,平淡反倒是一種幸福,你知道嗎?”
癌下頭,蘇映伶輕枕在床邊,閉上了眼楮。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沉沉睡去。在這一夜的夢里,她夢見了許多昔日的往事,夢見了徐子皓,也夢見了傅秋辰。他那一雙眼眸似乎總是如同星辰般閃亮,他似乎總是很快樂,而那種快樂,正在漸漸感染著她……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外面傳來喧鬧而嘈雜的聲音,微蹙了蹙眉,她睜開了眼楮,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床上,傅秋辰還在沉睡,伸手輕覆上他的額際,發現燒已褪去不少,這才松了口氣。
門外的喧鬧聲越來越大,蘇映伶站起身,正想打開門出去看看,突然,房門被撞了開來,容江一臉慌張地沖了進來。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興是走得太急了,容江未看清門口的台階,腳下一絆,差點栽倒。
“容江,發生什麼事了?”蘇映伶連忙扶了容江一把,沉聲道,“不要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少、少夫人——”容江喘了口氣,“大事不好了,突然來了很多官兵,說要查封傅府,少夫人,快出去看看吧!”
蘇映伶聞言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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