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來馴養你(上)  第4章(1)
作者:一兩
    幼兒園老師教育我們不要撒謊,因為撒一個謊,就要用十個謊去圓,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站在菜場中央的周曉安深刻又沉痛地領悟到這一點。


    “青菜真的要蟲咬過的?”


    人聲鼎沸中,周子殷問。


    “嗯。最好是咬在菜梗上。”


    最好有三粒蟲洞,最好按黃金比例排列,這樣她就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想出辦法!


    周子殷倒真的很認真。燈光照在他臉上,真真人面如玉。很明顯上帝是偏心的,他的手指格外漂亮,明明是在撥弄青菜茄子,卻像是在黑白琴鍵上飛走,指甲微微地泛著光……


    “黃瓜呢,這個好還是這個……”


    “……啊?”呔,她不爭氣地走神了。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輕輕勾了起來。哎,周曉安才緩回來的神又忍不住一陣恍惚。有問題啊有問題!


    再這樣下去她簡直找不到機會跟他說明天的事,萬一他再找碴怎麼辦?


    周曉安的眉頭都快要打成中國結,腦子以深藍速度運轉,一下沒注意敵軍情況,待她發現時為時已晚,看著快要把後備箱塞滿的大袋小袋,她倒抽了一口冷氣,“中午你打算吃滿漢全席?”


    “想拜托你換一下菜式。”周子殷發動車子,“每天都是西紅柿和青菜,我已經有點厭食了。”


    “這兩樣營養含量高呃!”而且又便宜。


    不過話雖如此,中午周曉安還是很合作地換了菜式,端上桌的菜分別是西芹炒肉片、醬爆茄子、黃瓜火腿,還有一碗湯。


    周子殷嘗了一口茄子,眉毛皺起來,再把桌上的菜各嘗了一口,他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不要告訴我,你其實只會燒西紅柿和青菜……”


    “是……的。”


    “那再去燒西紅柿和青菜來!”大少爺把筷子一擱,“這是什麼東西!謗本不能吃!”


    忍住……忍住……周曉安,一定要忍住!她抹了一把臉,露出笑容,“是,請稍待,小的馬上就去。”


    這樣很好,兩盤招牌菜式上桌之後,她已經沒有力氣揮拳了,全部的內力都用來化解丹田里的熊熊怒火……以及把客廳里那混蛋一拳揍扁的沖動。


    周子殷慢條斯理地享用完了“開始有點厭食”的午餐,用下巴點了點酒櫃。


    周曉安的拳頭在桌子底下握住又松開,然後拿來酒和酒杯,替他倒上。


    “唔……”他抿了一口,慢慢咽下,“把桌子收拾了。”


    “……快要上課了,時間來不及。”


    “沒事,下午不上課。”


    “呃?”什麼時候通知的?


    “下午曠課吧。”


    “啊?!”周曉安連頭發都倒豎起來,“見曠課要扣學分的啊!”


    周子殷瞧了她一眼,“你不曠課,我會生氣的。”


    “等一下,等一下,”周曉安必須先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辦?明天就是周六,可以等到明天——”啊不!明天她要比賽,萬一這家伙明天要拖她去哪里就完了!


    那麼……


    只好曠課了。


    “……你怎麼會有這里的鑰匙?”


    雖然做了這麼久明道學院的學生,但大部分地方周曉安都沒有到過,這間屋子天花板與四面牆壁都是鋼化玻璃,架著十幾架樣式不同的天文觀測望遠鏡,還有好多曉安完全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大概是天文社的活動室,位于學院最高建築科技樓的最頂層,從這里位置望出去,整個學院盡收眼底。


    周子殷在後面嗒地把門關上,鑰匙在手指上轉了一圈,收進口袋里,“我是天文社的,你不知道嗎?”


    她還真不知道,作為一個保鏢真是太不盡職了,改進啊澳進。


    “到這里干什麼?”她東模模,西模模,“白天應該沒有星星吧?”


    “星星當然是有的,只是被太陽的光芒遮住了,我們看不見。”他把一架望遠鏡調好角度,卻沒有去看,躺到旁邊休息的長椅上去,不僅躺著,眼楮還閉上,周曉安不祥地皺了皺眉,“你不會是想睡覺吧?”


    “嗯。”


    “嗯?!你專門逃課睡覺?!”好吧,你睡你的,干嗎要拉上我?


    “你給我守著,天黑了叫醒我。”


    “請問您的手機難道沒有鬧鈴的功能?”


    周子殷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你不想干,我也不攔你。”


    ……


    “不,為少爺效勞是我的榮幸。”周曉安笑得假得很,“少爺您盡避睡吧,我一定會準時叫您的。”


    他滿意了,“好。”


    眼楮閉上,四周便暗下來。但不是全黑,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到眼皮上,是很鮮亮的桔紅色,暖暖的……


    如果不是周曉安晃來晃去,也許他真的就睡著了。


    他這位室友不知是不是有多動癥,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間或對著空氣揮幾拳,他咳了一聲,“你還讓不讓人睡?”


    “好好好。”明顯憋著一口氣但又不得不服從的聲音。周曉安果然不晃了,但隨即開來擺弄起望遠鏡來,周子殷從眼縫里看見她不知從哪里模出來一把鏍絲刀,正要拿望遠鏡的零件開刀,喝一聲︰“周曉安!”


    “干嗎?”


    “過來。”


    “哦。”


    “坐下。”


    “哦。”雖然帶著點忍耐的表情,但還算配合。


    “我醒之前,別走開。”


    “……”你曠課其實就是為了整我吧!是吧!這樣呆坐著不動簡直就是她的死穴,清靜了片刻的周子殷耳邊響起來節奏感極強的長吁短嘆,她皺眉,抓頭皮,無比煩躁,“喂,”終于忍不住推推周子殷,“拜托放我回去上課吧!”


    周子殷閉著眼,午後陽光泄在他臉上,每一顆毛孔都像是發著光,“怎麼了?好學生?”


    “要是我爺爺知道我曠課,一定會用周家三十六式老鷹拳拆了我的骨頭。”周曉安抱頭,“我一定尸骨無存!”


    “別告訴我你沒曠過課。”


    “曠過一次……”嗚,“但就那一次我已經被爺爺揍怕了啊!”


    周子殷卻像是很有興致,“什麼時候的事?”


    “小學三年級。”


    “為什麼曠課?”


    “因為……跟人打架,把那人打傷了,我怕他去找老師,所以不敢去學校。”往事不堪回首,周曉安無限傷感,“我爺爺知道了之後,把我暴揍了一頓……不過我想,他多半是心疼他拿出去的醫療費吧?那老頭……”說起來,如果不是老頭教她武功,她怎麼會把男生都打趴下?歸根到底就是那老頭本身吃飽了撐著呀!


    “你爺爺……經常打你?”


    男生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皺眉時的周子殷讓曉安覺得有股很難形容的壓力,她答︰“嗯,只要他在家。”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不說話。隔了好久,問︰“會打傷你嗎?”


    “不傷哪叫打?哪次不打個鼻青臉腫?”忽然見他臉色很不好看,“干嗎?”


    周子殷的眼神一點點冷凝起來,“你可以告他。”


    “啊?”周曉安模模頭,“這樣……那我的伯伯叔叔爸爸堂哥們,不都要告他?”


    顯然,這樣的家教讓周子殷吃了一驚,他頓了半天才能開口︰“你們家的人,都是被打大的?”


    “當然啦。”


    這三個字里的理所當然真讓周子殷的視線頓了幾秒鐘,“你把衣服月兌了。”


    “呃?!”周曉安反射性地護住自己,“你想干什麼?”


    “你以為我想干什麼?”周子殷一笑,黑發微微向後滑過去,“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都是內傷啦!”


    “那可以去拍片。”


    噫,這家伙認真得有點奇怪。周曉安瞄了他一眼,又瞄他一眼,咳了一聲,沉痛地道︰“周子殷,你們有錢人是不可能理解我們這些窮人的痛苦的……為了你們不被人傷到一根汗毛,我們必須從小被打,然後學會打人,然後才能保護你們……在我們周家,哪個孩子不是被打大的?我的腰、腿、腳踝、脖子還有肩膀,一到下雨天就會疼得要死,到老了會更加痛……”再瞄他一眼,咦,怎麼臉上木木的沒什麼表情?難道還不能博得同情?好吧,那再來點狠的,“我的一位堂親,就是老了受不了這種痛,自殺了……他住餅的那間屋子,一到下雨天,就會有奇怪的聲音從牆壁里發出來,好像在說"疼啊"、"疼啊"、"疼啊"……”


    她的聲音陰森森地顫抖著,可是周子殷卻慢慢地笑了起來,嘴角一點一點往上翹,不知怎的這個角度看起來他的嘴唇格外紅,仿佛再笑下去就要露出兩個尖牙,黑色的長發上也許就要長出角,“哇呀,”她被嚇得倒退一步,兩手格在身前,“你、你你不準笑!”


    “果然四肢發達的人,頭腦比較簡單。”周子殷道,“你想演戲,先去戲劇社呆幾年吧!”


    靠,居然被識破了。


    周曉安一下子垮下臉來,神情變幻非常快,像是五官都在同一時間移了位,往下垂。


    她的面部肌肉調節神經和運動神經成正比啊。


    “跟我說說你家的事。”


    “不是說了嗎?非常淒慘的窮困之家。”


    “你有兄弟姐妹嗎?”


    “嗯,有兩個姐姐。一個已經嫁了,一個天天嚷著要嫁。”


    “……你有做過別人的保鏢嗎?”


    “無,你是第一個。”


    “你平時在家干什麼?”


    “打水砍柴練功。”


    “真的假的?”


    “騙你干嗎?”她嘆了一口氣,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吶,“我們那兒都是喝井水的,不像這里有自來水啊,自來水真好,我的夢想就是攢夠了錢在家里弄台抽水機,那樣就不用打水啦。”


    “你爺爺的工資應該不低。”


    “鬼知道他把錢花在什麼地方了,那種臭老頭是靠不住的,周家只有靠我了。”


    她邊說邊拍拍自己的胸膛,陽光晴好,她的白襯衫絲絲透亮,發絲也透著亮,非常清爽,就像剛洗過的蔬菜或是水果,有一種很想讓人去聞一聞踫一踫的美好光澤。周子殷瞧著她,忽然不說話,低頭捋了捋頭發,他的發質非常好,剛才躺著又坐起,頭發並沒有亂,他用手指當梳子,把頭發扎起來,扎得很慢。周曉安一直覺得男生留長頭發要麼流氣要麼女氣,但他的長頭發真的留得非常好看,令人想到日本平安朝時期的美人。


    “說吧。”扎好了頭發,周子殷忽然這樣開口。


    曉安愕然,“說什麼?”


    “你今天神經兮兮,又阿諛奉承,又忍氣吞聲,難道不是有事求我嗎?”


    雖然這是事實不錯,可為什麼從他嘴里說出來,讓人听著就讓人很ORZ?


    “那個……咳……那個,是有件事。”


    “嗯。”


    “明天我想請個假。”


    “嗯?”


    周曉安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有場球要踢!”


    “哦,好的。”


    “真、真的?”不是吧?她沒听錯吧?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


    “以後就這樣。”周子殷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里,嫣然一笑,“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是最好的辦法。”


    呃……這句話听上去,好像頗有深意?


    不過目標達到的周曉安已經顧不得去深究啦,她滿臉都是喜色,心已經飛到明天的球場,嘿嘿,陸上夫,你等著吧。


    周六的天氣非常之好。


    明道學院的足隊到達球場的時候,青中已經在等著了。陸上夫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周曉安走近,微微一眯眼,“來了。”


    “來了。”


    周曉安淡淡地點點頭。


    兩個人的樣子不知怎的讓宋呈林想到武俠小說中高手過招。


    明道的人先去換衣服。周曉安身上穿的還是校服,雪白襯衫,漆黑長褲,外面穿著一件黑色小西服外套,扣子沒有扣,因為不在校內,所以干脆沒打領帶。她最後進更衣室,出來的時候,陸上夫道︰“我們已經做過熱身了,給你們十五分鐘。”


    “陸上夫,你很夠意思啊。”不過她早上已經跑過步打過拳,身體機能已經被調配到最佳狀態,抱著手臂,她看著對手,“萬一我們贏了,你會不會後悔?”


    陸上夫也笑,白白的牙露出來,“不先打贏你,我怎麼甘心去全國大賽?”


    “我告訴你,我可從來沒輸過。”


    “實際上,上次你已經輸了吧?”


    “……那不算。”說得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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