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因緣  第9章(2)
作者:沈寒晴
    “原來你真的留著。”她低頭看向手里的圓珠,之前她只是猜測,因為從未有人看到過。“我那天跑了之後又回去偷看你,見你在埋玉佩,就忍不住偷挖了出來。我想就算你以後娶了別人,我還是想留著你的東西的。”


    “當年是我對你不起。”他誠摯道,見她搖頭表示已不在意,卻禁不住心中情意流動,將她再度擁入懷中,俯頭在她發上蹭了許久,那樣平實而又真切的感覺,就如當年她給他的溫暖陪伴,“丫丫,我終于等到你了。我對不起幽容。可是我又好喜歡齊幽容。”


    他當年因為想念丫丫而無法對齊幽容有情,但是當他見到真正的齊幽容卻又忍不住被她吸引。


    “你喜歡的一直都是一個人。又何來對不起之說?”她伸臂摟住他腰間,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呀。


    “今生我便只任性今天這一天,之前和之後全听你的。”他向她保證道。


    怎麼說得好像她很不講理呢?齊幽容眼波流轉,笑道,“之前我總壓著你,是因為怕你被別人欺負,那還不如由我來欺負省事。以後我嫁你了,自然是听你的,畢竟總欺負人也挺累的。”


    他眉眼彎彎,“你說是便是了。”他是贊同她剛才之言。


    咦?這樣算來不還是他在听她的?討厭啦!她抬手在他身上輕拍一下,“奸商,教會你卻拿來跟我繞彎子。”


    他何時成奸商了?辛梓修笑,“你我師出同門,我又多受益于你,我若是奸商你豈不更是?”


    說到這個她更氣!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你還說!我叫于大掌櫃爺爺,你敢叫師父?你存了什麼心思,快給我改過口來,否則我跟你分家。”


    他能有什麼心思?他當初無非是表明真心學商之意,于大掌櫃願意教導于他,他自然便拜了。可這口卻是不能改的,他不能讓師父傷心。但她說要跟他分家……他看向對端條案上跳動的紅燭,許久才低下頭重新與她對視。


    “此生,絕不分離。若再有變故,絕不再活。”他這樣想了,也就這樣說了。


    齊幽容看向他誠摯的眼神,知他是怕了當年親口與她切斷情意的情景。她輕開口道,“我絕不去死,你若和我分開,我找遍天下也要把你尋回來。你若死了,我投胎轉世到下一世也要把你重新找出來,一定要跟你做一世完整夫妻。”


    一世不夠。他心中戀上她兩次,又怎能一世便與她了結了?他眼中盈霧,心中卻漸漸怦動起來。


    齊幽容彎唇,回身彈指將案上一支紅燭打滅,再轉回身偎進他懷里,合摟住他腰身。


    他與她會心一笑,單手環住她,揮掌將另一支燭火掃滅。


    雖已黑暗,此生卻依舊溫暖。


    揚州最熱鬧的坊間,齊家各商號披紅掛彩。


    一輛馬車停在齊家糧號門口,身穿絳紅長袍的辛梓修先自車上下來,再回手迎向身後,一身紅色衫裙的齊幽容跳下來。他不願見她覆面,而又恐其他人見到她絕色姿容,提出乘馬車之法,她考慮一下竟也同意了。


    齊幽容樂得他小心眼,他現在走到哪里都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她開心得很。


    兩人進入糧號,早有人去通報管事的,辛梓修則找人探問現在的行市情況,他昨日一天未過問所有的事,竟覺得有些怠職。


    半晌何掌櫃趕來,雖然昨天他跟著那幫吃喜宴的人折騰到半夜,精神卻好得很。他同樣穿了件暗紅衣袍,進門便先長躬笑道︰“給小姐和新姑爺道喜。”


    辛梓修和齊幽容雙雙起身還禮。


    齊幽容笑他,“何叔,您別跟著小的胡鬧,難道讓我也給您紅包不成?”


    “紅包不用您給,自然有人給。”何長清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與齊幽容,“小姐半月前傳給堡主上稟婚事,堡主已回下信來。原本小姐令齊家各商號披紅半個月,堡主通令各地,小姐是他愛女,天下所有齊家商號披紅一月。”


    那不成娶媳婦了?齊幽容看向身邊的人,他家相公可不是入贅呀。


    辛梓修卻並不在意,接過齊幽容傳來的信看後笑道︰“岳父這令下得好。下午我給他老人家回信便說,其實只披紅一月是不夠的,他將我自小便如兒子般教養,一個愛女、一個兒子,加在一起應當披紅兩月才是。”


    他現在倒會說笑話了!齊幽容翻白眼,“哪有這規矩。”齊家嫁女披紅半月,兒子娶妻披紅一月,只有當任的當家娶妻才披紅一季。百年來才用過一次。他這又弄出新花樣了,莫非以為他是半個當家不成?


    “只是這嫁奩,”他看向妻子,見她點頭,才繼續道︰“太重了。我們不能收。”齊堡主將江淮以南所有齊家產業皆劃與齊幽容陪嫁,其中還包括揚州和益州兩個最富之地,雖然齊家基業多在北方,但也已是半壁天下,他們怎敢收?


    “這也好辦。等咱們下次回家時我跟爹說,他多給我錢分明是讓我在外面置新家,那我以後不回去了便是。”她對付老爹向來有心得。


    “堡主催小姐和姑爺辦完這次的事盡早回去呢,否則他就要找來了。”何掌櫃接著道。


    “他來我怕他呀?”齊幽容甜聲道,“反正我成過親了。他要來便來,正好他來了,把他那個倒霉兒子拎回去,省得我還要操心。”


    辛梓修知道她還在介懷日前齊天傲害他受傷之事,拍了拍她的手。“漕糧的事怎麼樣了?”他問向何掌櫃,這才是他今日的來意。


    何掌櫃立刻斂容道︰“正要上稟二掌櫃,漕糧裝船已完成一半,是否可先發一批?另一半待裝船完畢再發一次,沿路再補還上次泗州外調之糧。”


    “應該先發。”他點頭,“救災事急,現在雖已不成災,但先行發去對平抑物價總有好處的。這批糧進價低,也可多躉給北方小糧戶,讓他們平價銷售,也賺些利潤。免得因無糧而賣致使破產,若是破產多了,日後糧市必定動蕩,受苦吃虧的還是貧民百姓。”此次他共收糧二十萬石,只用大約一半價格,足夠濟得北方一時。


    何掌櫃答應一聲立刻去辦。


    片刻後,室內又只剩他們兩人。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妻子,見她低頭在擺弄手上的珍珠。


    他今早起來另外找來線繩,將當年散落的珍珠一顆顆親手串好,又重新掛在她手腕之上。只是她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娃,手上的珍珠因稀疏而現出空隙了。


    他探臂過去握住她的手,“等我以後再分得花紅,為你補上這些珍珠可好?”齊家的錢雖多,他卻只想用自己賺的;而他此時出差在外當然也隨便花錢,但那是“公款”。


    齊幽容點頭,想了想又道︰“爹爹給我的是粉紅色的,你給我白色的就好,這樣就能區別開了。”


    “好。”他贊同地將她雙手都握在掌中,細細體會,這種感覺卻似五年來一直都未變。


    “不然你多找幾顆,我們把它們分成兩串,一人戴一串好不好?”她仰臉問他,這些珍珠當年是他珍愛之物,如今珍珠掛在她手上,玉佩掛在她腰間,他只留了個荷包在身上,但是那個粉紅色又不適合他佩掛。原本他是不介意的,但是她可不想他被人笑不莊重或不倫不類。


    “好。”他再點頭凝視她。


    齊幽容嘴角一勾,“一會兒我們去你家吧?”


    他剛想習慣說好,卻又挑眉,“你去那里干什麼?”他尚且不願意去,她何來的興致?


    “當然是見你爹娘。”她扁嘴道,“你這個二少爺娶妻不該給爹娘看嗎?”見他神色黯然,她反握住他手道,“有我在,你怕去任何地方嗎?”


    辛家,也是他的傷心之地,因為那里的人都不要他了,當年他也只巴望或有一個人來探望他,卻沒有。他們徹底將他送給了齊家。甚至他還想過為他們放棄丫丫值不值得,常常半夜難過得睡不著覺。


    他回來揚州後也只第二天去過一次,就不敢再登門。


    “倘若你去,我敢去任何地方。”因為他的心已圓滿,不怕見任何人。


    “還可以去看看我們小時候見面的地方哩。”她還是滿懷念的。


    “要不要跳牆去?”他笑。他還沒真正自己有機會飛來飛去過,以前都是她帶他。


    齊幽容卻突然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瞄了下他身後。


    他也有所感悟,門外正有人靠近,鬼鬼祟祟,怕是要偷听偷看。他卻有意走向她攬入懷,唇角勾出一抹笑,俯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啄吻。


    齊幽容偷模過茶杯,向他比了個手勢,他飛速閃開,一道水箭向門縫外射去。


    “哎喲!做什麼又潑我!”尖叫聲傳來。


    “齊天傲,姐姐幫你洗洗眼楮,防止你長針眼!”她叫囂道。


    齊大少在門外跳腳,“你們兩個出來一個!又毀了我一件心愛衣服,我要和你們單挑!”


    誰要和他小孩子打架?齊幽容拉著相公小心從窗口躍出,他們私奔逛街去也。


    至于那個臭小子,他連“我”和“你們”,都可以拿來叫“單挑”,太久沒挨大掌櫃的棍子,不會算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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