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  第2章(2)
作者:柏亂
    “我又怎麼不會,我求你了,洛懸。”李舒轉向洛懸,非常誠懇地說,”而且,你應該知道原因吧。”


    “是為了,”洛懸頓了頓,”古荒吧。”


    “嗯,嗯!”李舒把頭點得跟什麼似的,“古荒的手藝我一直沒有機會領教,這回機會難得,我……”


    “那你還捅婁子。”梅非打斷她。


    “我衰嘛,我哪知道……,總而言之,我又不是神,我……”


    “好了,我帶你去。”這回輪到洛懸打斷她了。


    “你,”李舒一副要哭的樣子,“你真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善良、最仁慈、最大氣、最不計較別人的過失、最帥、最美、最有同情心,別打斷我,說到哪了,最最最N次方好的人。”


    梅非遞過來一杯咖啡,”要不要喝?”


    “嗯?”


    “我想你還沒說完。”


    “對,再加上,我說完了,這麼多還不行嗎?”李舒向來不吝嗇贊美別人,可總是那幾個詞,而且又毫無誠意,唯一的功效可能就是讓被他贊美的人頭皮發麻,听不下去,然後心領她的好意為止。


    “古荒,你的手藝真的是太棒了!真是太好吃了!”李舒從吃第一口開始說這兩句,到現在不知說的是第幾十遍了,但她還是不停地努力著,努力著一邊說一邊吃,的確有點辛苦呢。而古荒,雖然是被像李舒這種贊人當飯吃的人贊也是很開心的,他還決定每周請李舒吃一次,這簡直讓李舒樂得差點吃得撐死。相比這活躍的氣氛來,有兩個人顯得沉悶,一個是洛懸,一個是嚴釋。


    不過這兩人的嚴肅是由來已久的,他們似乎天生就有某些要不苟言笑的理由,而今天,這理由可能摻雜了對風昊如此大度的懷疑。風昊不但一點都沒有對照片的事做出瓜,而且,還是他載李舒到此的。但是,李舒那個傻瓜,對什麼事都見怪不怪,看到吃的便把什麼都忘了。


    一群人鬧到點,都還興致盎然。


    “我要回去了。”風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上了外套,他面帶笑容地看著李舒,顯然他的車需要再載一名乘客。


    “等我一下。”李舒果然也站起來,拍了拍一直都很飽的肚子,“真是人間美味,古荒,下星期我還會來吃的。”


    “希望如此,祝你好運。”古荒很同情的看著她。


    “祝你好運。”其他幾個人也對她說了相同的話,李舒並不明白這句話的重要性,直到回到家看到風昊那張在瞬間沉下來的臉。


    “我還以為你會生氣,我還拼命地拜托洛懸,我真的很想嘗嘗古荒的手藝。”李舒在一張舒適的靠椅上坐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就像這樣,死了也不會留下遺憾。”


    “真的不會遺憾嗎?”


    “也許吧,雖然我看的還不夠多,但無論如何,我反正也不可能看完世上所有的好,所以,也可以說是沒有遺憾了,不過,我只是說說。”李舒今晚喝了不少,已有點微醉,而她,正是那種越醉話越多的人。


    “也許我可以成全你。”風昊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了兩杯咖啡,他遞了一杯給李舒。


    李舒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好苦!我早就說過,茶要濃而苦,而咖啡一定要甜,咖啡的苦實在令人無法接受,一點內涵都沒有。”


    “嗯?”


    “茶道也有幾千年,其間蘊含廣大,淵源流長,銘刻中華民族的苦難與苦中作樂的堅韌,而咖啡的苦,只有澀,毫無深意。”說著她把杯子舉著,示意著讓風昊給她加糖。


    風昊竟真的接過杯子,他加了幾塊方糖後便轉過身,面對著李舒的那張原本有幾分笑意的臉霎時變得嚴肅起來,也許應該用陰沉來形容。李舒即使帶著幾分醉意,即使她素來以對危機缺乏敏感而聞名,她也知道這回死定了。


    現在想想,送走他們時那幾個一臉的詭謎,還不約而同地對她說什麼祝你好運之類的屁話。她就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好運,怎麼會……


    “沐玲與我分手了。”風昊陳述著,不帶一點感情,像是報紙上的白紙黑字。


    “我真替你惋惜,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像你,英俊多金,高大威猛,人見人愛,豈能因為這小小的打擊而一蹶不振。”好嚴重啊,她莫非真的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


    “我和她是青梅竹馬。”風昊繼續他的陳述。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想我聖恩學院,美女如雲,除了像我這樣的為數不多的其貌不揚者外,其余的皆是各有風采。雖然我不善于替人搭線,不過,像你,不用搭線就可以搞掂了。想想你不是每天都會收到一大堆情嗎,再說,一年級也差不多開始行動了。”


    “我提出的。”


    “這樣更好,把握主動,先發制人,……”李舒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勁,“什麼?你提出的?”


    風昊依然面色陰沉,他斜靠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的腿裹在黑色的牛仔褲下顯得十分勻稱。他很瘦,而且皮膚略顯蒼白,漆黑的頭發有點凌亂,但此時卻襯托出主人的妖嬈。也許這樣說有點過火,但他身上似乎流淌著不為人知神秘的血液,使這樣的一個人,如此和諧的溶入黑夜。


    “那我豈不是幫了你。”李舒得意極了,她盤算著又可拿到幾個小錢,不過,周公可先得向她討債,催得這樣急,使這個李舒帶著她的美夢沉沉睡去。


    風昊看著睡熟的李舒,像個嬰兒般的安詳,很難想像出這樣的女孩會做出什麼樣的怪事來。他把她抱起來,放進房間里的床上,自己一個人坐在旁邊,靜靜地欣賞,仿佛這件藝術品值得一夜不眠。而他,其實並不是第一個這樣想的人。


    正是高中二年級的一個中午,李舒在校園里游蕩,可能是為了體驗當鬼魂的感覺吧。只是此時烈日當空,在太陽底下散步自然算不得悠閑,還沒走多久,李舒就只喊熱,可惜,無人理她。想想也是,正是中午,每個人都忙著照顧餓了一上午的胃,誰會去注意在飯後散步的李舒,更沒有人無聊到要陪她去忍受地獄之苦了。


    李舒倒是能自得其樂,她今天非常意外地沒有帶出來,也許是偶然中的大徹大悟,決定投身于自然的懷抱。不過,現在她就已經開始盤算著結束這樣的投靠了,因為實在是太熱了。像李舒這樣的現實主義者當然明白任何時候都務必使自己處于有利的環境之中的道理。


    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于是,李舒便走到一棵大樹下坐下,不停地用手扇著,期望以此帶來一點涼意。她的確涼快了許多,但並不是依靠她那雙伸開的手,白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有風就是了。于是,她便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就這麼仰頭大睡了。


    洛懸經過走廊,看見對面的大樹下躺著一個人,雖然不太確定,但那一定是二年級B班的怪人李舒了。想想他和李舒的唯一交集就是開學時的巧遇了,或者那不能算是巧遇吧。無論如何,李舒是個天才兼白痴似的人物,這是開學至今全校都公認的事實。而且,她是個狂、痴。隨便怎麼叫吧,反正也只有她能從古怪老頭手中拿出珍貴的。


    不過奇怪的是李舒竟然會在樹下睡覺,而不是保健室那舒適的床上。眾所周知,李舒和保健室的梅非關系非同一般,梅非簡直就像她的奴隸,而她呢,把梅非叫做梅田,表面上奉為偶像,總是蹺課去喝咖啡,睡覺,外加吹冷氣。


    洛懸想到這些竟已不知不覺走到樹下,他蹲下來,有左手撐著下巴,側著臉看著正在夢中享受人生的李舒。她睡著了倒也安分,臉上平靜得有如毫無風浪的海面,但這樣也是有危險的,想想暴風雨前的平靜吧,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靜,想到這兒,他不禁笑了起來。


    “笑得很陰險。”十足的肯定句,聲音大而有力度,說這話的人當然是李舒了,她睜開眼楮,看見洛懸那驚為天人的俊臉,居然還能保持鎮定地說出話,這真令人不得不佩服。


    “你倒是睡得很香,完全不怕有蟲子會掉下來。”


    “我倒是怕有水會滴下來。”


    “是嗎?”洛懸饒有興味,現在天氣如此楮朗,下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麼滴下來的水自然不是雨水,而是口水了。


    “是啊,”李舒的頭發上粘滿了雜草,她坐起來,用手扒了扒,“你這麼帥,卻沒有女朋友,可能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像是什麼雙重人格,心理變態,或者是同性戀?”雖說蘇晴好象與他有什麼似的,但如果真的有什麼她也不會總拿他開玩笑了。


    “而你,這引得本大帥哥都流口水的漂亮小姐怎麼至今也沒有男朋友呢,該不會是有什麼……”


    “我有!”李舒打斷他的話,但她看起來十分消沉,“可惜他不喜歡我。”


    洛懸看著一臉憂郁的李舒,真沒想到憂郁這個詞也有用到她身上的一天,他感到有點不忍,不過,能讓李舒這個怪人喜歡上的人想必也有過人之處吧。


    “走吧。”洛懸站起來,伸出右手,把李舒拉了起來。李舒兩眼茫然,嘴巴張著,她本以為洛懸會問她那人是誰,準備著的答案就這麼在嘴中含著,既吞不下去也不能吐出來。洛懸瞧著她十分奇怪,也明白是為了什麼,他一直是王者,自然要領導全局。


    李舒站起來,努力地吞了吞口水,勉強地恢復了平靜,她拍了拍身上的草,然後狠狠地盯著洛懸,似乎想報復一下剛才被他耍弄的窘態,洛懸的手還握著她的,他的眼楮也對著她的,他的心似乎也要與她的連在一起。


    “卡夫卡,”李舒說。


    “嗯?”極好的氣氛被打斷,讓洛懸感到有些失望。


    “我喜歡的人。”


    “那個作家的卡夫卡?”天知道那人死了幾十年了。


    “嗯,就是他,可惜他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


    “有興趣也死了幾十年了,真不知你在想什麼,單戀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他若活著都117歲了。對了,比你大100歲,大一個世紀,你也敢想。”


    “他很帥呢。”李舒的眼楮不知在看那里,弄得洛懸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且,他是天才。”


    “一個膽小表罷了解,一味地把自己埋入黑暗之中,喃喃自語地故做深沉。”洛懸對卡夫卡也談不上認識,而且他也並非不知道卡夫卡的才華,只是也不知怎麼,是氣昏了頭或是潛意識的排斥。但李舒並未顯得很生氣,她輕輕一笑,似乎洛懸的批評沒有被她听見。


    “繼續,你當然有權力發表自己的意見。”她顯出很大度的模樣,”而且你說得也很有道理,他的確很膽小,把自己埋入黑暗中,但你無法否定的是他文筆的犀利,深刻,你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深居簡出的人,這樣一個只有數個朋友,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小地方,很少與人交流更不用說同文學名流的會晤了,這樣的一個人,有這樣的一雙冷灰色眸子的人,卻寫出了令世人驚異的文字。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兒,站在這樣安全而且毫無顧忌的時代口出狂言,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陽光充足的地方大罵他躲入黑暗的無恥,你又憑什麼說他故作深沉!”李舒用手點著洛懸,很用力的點,不過她仍然面帶笑容。洛懸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畢竟李舒真正生氣是極為難見的。平時的她倒總是擺出撲克臉,但那是裝的確良,她常常扮出喜怒哀樂,但內心平靜如一,這世上的人恐怕很難在她心中掀起波瀾。


    “不過,你有權利這麼做。”李舒聳聳肩,大跨步的走開了。她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過身,洛懸看她從口袋中掏出一袋東西。


    “給你。”李舒把那東西丟過來,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洛懸手中,他一看原來是一包話梅,再看看漸走漸遠的李舒,不知她現在的表情怎樣。


    很咸的話梅,李舒想,很咸很咸的,想起來就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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