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去沖浪。


    在上飛機之前，一瞬在機場傍心怡發出簡訊。


    也許這一趟我會悄悄跑回家去看看，好久沒回家了，爸媽現在只能在電視上看到我，我很想念他們。馬來西亞那邊也有很多海灘適合沖浪，想去玩個痛快。


    心怡回復︰好啊，又把我丟下，自己去玩。


    他笑著說︰你也應該給自己放幾天假了，不能天天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讓葉子幫你計劃一下，哪怕是一個星期的假期，應該是可以的。


    心怡好像很愁眉苦臉地回答︰我已經和葉子抱怨過啦，她說年底年初都是這樣，會很忙，明年四五月的時候應該可以輕松一陣子。還有，下個月的新加坡慈善演出我已經聯系好了，對方同意讓你和我一起表演，只是不會作為重要嘉賓寫在宣傳海報上，你不會介意吧？


    一瞬回答︰這樣最好，只是希望這場演出不要在這邊做宣傳。


    你現在很像根老油條啦。是不是我教有方？


    心怡最後的短信中洋溢著濃濃的得意之色。他只回復︰我該上機了，到日本再給你電話。


    心怡合上手機翻蓋，冷不防發現葉子就在對面一米外的位置上無聲地盯著她的臉看。


    她霍然被嚇一跳，捂著胸口說︰“葉子，你進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故意嚇我啊？”


    “我都進來好半天了，只不過你沒注意到罷了。”葉子敏感地盯著她的眼，“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你不知道的事情？”心怡裝糊涂打哈哈，“怎麼可能？連我什麼時間上廁所都快被你寫進行程計劃表里了，還能有什麼事情瞞得過你的眼楮？”


    葉子看著她的手機，“最近你發簡訊比以前似乎頻繁許多，還總是對著手機傻笑，為什麼？”


    “朋友多，喜歡發無聊簡訊的人也多啊，很多簡訊很搞笑嘛。”


    “哦？比方說呢？”葉子盯著她，“不如你也發一條搞笑的給我，我最喜歡這種無聊的簡訊了。”


    “好啊。”心怡打開手機就發，還好還好，幸虧一瞬偶爾也會發些無傷大雅地搞笑簡訊給她看，手機里存儲了一大堆，隨便揀兩條就丟到葉子的手機中去。


    葉子在旁邊看她操縱手機，又問︰“這個叫AIAI的人是誰？怎麼你的手機里都是他發來的簡訊？”


    “是我中學同學，最近回國想辦一個同學會，正在和我聯系，問問大家有沒有時間聚一聚。”心怡以前真沒發現自己是個說謊高手，現在居然可以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最終葉子還是帶著三分懷疑的眼神走開了。


    她喘了口氣。看來必要的防範工作真的不可少，幸虧她早就把手機電話簿里一瞬的名字改成了“AIAI”這個代名，如果不去追查手機號碼，沒有人會知道這個“AIAI”到底是誰。


    今天本來不用來公司的，真的很想去機場送一瞬。但是葉子突然打電話叫她來公司處理一些合約，而且……即使沒有任何事情，她也不敢和他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公眾面前。


    其實，她想和一瞬見面是因為有好幾天他們沒有單獨在一起說過話了，只能靠簡訊維持聯系。但是簡訊也只能看字，卻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對方的眼神，所能知道的，實在有限。


    今天早上，她無意間翻閱報紙，看到一條報道是關于昨天她的唱片簽售活動，在偌大的報道中，有一段話最讓她留意——


    會上，記者發現李一瞬的眼神會不時地看向方心怡的方向，莫非金童玉女的故事還有後續發展的可能？但當記者向李一瞬追問這個問題時，他卻反問記者說︰在這個圈子里你相信會有真正的愛情存在嗎？


    當事人能一本正經地問出這種問題，莫非金童玉女的佳話真的只是媒體和FANS的一廂情願？


    一瞬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差錯，只是他的這句話為什麼會讓她覺得心里很不舒服？他在問誰？問記者，還是問她？


    愛情？我相信嗎？當然，若非如此，她怎麼會讓自己這麼快就陷入到這場難料結局的感情漩渦中。只是，他們都需要時間，一瞬說過，他會等的。是的，在等待的又豈只是他一個人？她同樣會在這里默默地守候。


    她不要委屈一瞬，不要任何人用任何理由來傷害一瞬。如果說在這人情淡漠的世界里還有什麼東西是讓她可以相信的，那就是一瞬的那雙眼楮——永遠明亮，永遠清澈，永遠真純如水，永永遠遠地駐留在她的心里。


    眼楮是人心上的一扇窗，她相信一瞬是真心的，一如她也是這麼真心的一樣。


    只是，除了事業上的推波助瀾，她還能為一瞬做些什麼呢？


    本來很想看看櫻花盛放的樣子，但是兩次來日本都不是櫻花飛舞的季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與櫻花沒有緣分？


    一瞬走出錄音公司，看著眼前來往匆匆的人群，這才意識到今天結束工作比較早，此時也是日本的上班族下班的時間。日本人是出了名的勤奮，快節奏的行走方式就讓人有一種追逐時間的迫切感。


    本來一瞬是想慢慢地走過街道，好好感受一下日本的風景，但是受這些人群的影響，腳步也不由得快了起來，就好像在前方也有什麼人在等待他似的。


    “李先生，晚上去酒吧喝酒好不好？”負責他唱片錄制的日本音樂制作人大島先生追出來問道。


    今天下午閑來無事的時候他和大島先生交流起了關于品酒的心得，結果驚詫地發現彼此對酒的感覺和愛好非常接近，頓生“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愛酒人”的感嘆。


    不過，今天他卻對喝酒失去了興趣。


    “謝謝您的邀請，不過今天我要回飯店去等一個電話，抱歉不能去了。”他用英語客氣地婉拒。


    “難道是有個女孩子在等你？”大島先生笑著說，“能讓酒徒丟掉酒的女孩子該是很出色的吧？”


    “她是很出色。”在大島先生面前，一瞬終于可以說出心里話。


    “那我就不攔著你了，改天吧。”大島先生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走了。


    快步走回飯店，今天一天心怡沒有給他發簡訊，他以為是她工作太忙，但是發了幾個簡訊過去卻仍然沒有得到回音。這就很奇怪了，一般就算心怡再忙，也會抽空回一條簡訊給他，哪怕只是“稍等”兩個字，也絕不會讓他空等。


    看看表，已經過了平時她打電話的時間，電話還沒有來。忍不住他撥了一通電話過去，但是她的手機卻關機了。


    是不是手機沒電了？還是她在參加什麼活動，不方便接听電話？


    他胡思亂想著，隨手抓起一張樂譜，準備明天要錄音的部分，但是看了十來分鐘後還是因為心緒煩亂而無法繼續集中精力看下去。


    早知道也許應該和大島先生去喝酒。順手抓起一件風衣，他撞上房門又走出去。


    在日本的好處就是因為知名度不高，無論做什麼都不怕有人跟蹤拍攝。也許是因為在酒吧工作過的緣故吧，一到了晚上他肚子里的酒蟲就開始活動，忍不住想去泡吧，但是在台灣這只是一種奢望，如今在日本，就趁機享受一下吧。


    乘電梯下到一樓，穿過大堂的時候，有人從後面拍了他一下，同時一個聲音似笑非笑地在他身後響起︰“大晚上想溜到哪里去？是不是又想偷酒喝？”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是出現幻覺了？但是緊接著胳膊忽然很疼，是被人重重了掐了一下。


    “心怡？”他幾乎是跳轉身，看到那張讓他擔心牽掛了半天的笑臉。


    “看到我會不會激動得痛哭流涕？”她只背著一個隨身的小包，化了很淡的妝。


    “突然來日本公干？”他四下尋找著葉子的身影，如果被葉子那雙眼楮看到他們剛才親昵的樣子，一定會被看穿他們的秘密。


    “放心吧，沒有人和我在一起，我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來日本看你。”


    “啊？”一瞬大聲叫出來，引得四方矚目。


    心怡紅著臉又掐了他一下，“怎麼啦？”


    “你做事怎麼也會這麼任性？”印象中的心怡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將工作放在第一位，每一天，甚至每一小時，每一分鐘該怎麼過，都會提前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想到她竟然會丟下工作，特意飛來日本看他。


    驚詫過後，濃濃的笑容爬上他的眼底眉梢，霍然將她抱起，肆無忌憚地在她的唇上烙上一吻，“謝謝，我很感動。”


    心怡的眼中有種晶瑩的光芒不停地閃爍，看到他開朗的笑容，她的心都會洋溢著火熱的暖意，“我好餓啊，飛機上也沒吃到什麼東西，你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好啊。”他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我發誓這個晚上我會讓你愛上日本的美食。”


    “這是你說的，如果我不愛吃，要罰你給我做蛋羹。”她靠上去，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在一起的感覺，好幸福。